【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瑾袖添福》(完结)作者:灰灰记忆号 第一章 温暖牌野味 七尺土胚泥墙,三丈茅草盖顶,花果飘香的裴家后院并排垒着两间柴房,历经十几年的风风雨雨,早就已经破陋不堪。 蓝瑾儿居住在靠右边较窄小的一间,此刻她正托腮歪依着灰扑扑的窗棂向外眺望,也不介意蹭的满肘满身的泥灰,一脸享受的欣赏着裴家小院里柔美静谧的夜景。 呼吸之间尽是泥土青草的芬芳,环境还是不错的,空气清新土壤肥沃。若是没有那个满脸横肉的老太婆该多好?或许真隐居在此也未尝不可!每日里种种菜耕耕田,采药打猎,优哉游哉。只是,唉,蓝瑾儿顿时黯然,芳心暗伤,来这里已有十天,别说什么农家乐,隐者趣,就连这小院的门都未曾迈出去一步,还搞得体无完肤,神经衰弱,真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知柳飞飞怎样了? 想到自己的境况,蓝瑾儿心中一片寒凉,形单影只的她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仰头望着远天的那枚弯月,明月千里寄相思,不知道能否千年寄相思?飞飞那丫头若是得知她因为一阵傻笑而穿越,还穿成了宋朝一名未成年的小寡妇,不定会拿她怎样取笑,非笑岔气了不可。或是能再戏剧性一些,她也笑断气了,穿过来搭个伴一起做寡妇,也就无需再害怕强悍凶狠的婆婆了。 思及此蓝瑾儿禁不住嘿嘿咧开了嘴,古灵精怪的好友大战霸道凶悍的婆婆会是怎样激昂壮观的一番场面? 兴奋还真是止痛剂,蓝瑾儿暂时的忘却了身上的伤痛和内心的委屈。直到她感觉有点吃不住了,才挪动着硬邦邦的双腿坐回柴房里唯一的一堆稻草上,在酸疼难忍的膝盖上捶捶打打。坐累了又躺下,却难忍稻草的涩背。于是侧身,可圪圪刺手,又痒又疼,忍不住摸一阵,挠一挠,便又红了一大片。 尽管遍体鳞伤,可仍不难分辨出这肌肤原本也是吹弹可破的,这具身子的主人怎么都不像出自贫寒人家。容貌不说赛天仙,那也绝对的出尘脱俗。只是不知因何会嫁入这般穷困的夫家?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化解不了的恩怨?醒来时这身子就倒在这柴房里,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脖子上还绕了根色调不一的布片七拼八凑打成的布条子。估计是布条子不结实导致上吊自杀未遂反而落地身亡,却又阴差阳错的让她这个异空的倒霉灵魂来继承这绵绵无绝期的苦难。 蓝瑾儿没能应承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或是那个记忆太过痛苦不愿苏醒。之后的她就像个陀螺一样,一直在他人的抽打下不停转动,转的好就少挨几下抽,转的不好就抽到转好为止。 苦痛不堪回首,多想一遍,等于多痛一遍,可又止不住不想。 “咚咚。” 有人敲门。 “小三?” 蓝瑾儿一时未能从凄凄然里解脱出来,手枕着头懒懒地未动,盖着几件同她身上一样陈旧的衣物充当被褥。虽是这样问,可她知道就是小三。 不是小三还有谁?没人会这个时候来找她,还如此的谨而慎之。 “我,我,大嫂,你歇了吗?我送吃的来了。” 稚嫩的声音小心翼翼而又透着点喜悦。 蓝瑾儿扯了扯嘴角,是哦,我还没吃晚饭,难为小三老惦记着,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在意她的。 “你给我带什么了?” 蓝瑾儿顿时来了精神,心里的感伤一散而去,恢复了她的开朗活泼,趴在窗沿探出头去。 “今儿有菜。”一个**岁光景,身着灰色交领长衫,头扎灰白方巾模样儿俊秀稚气的男孩面含羞涩,眼角带笑。 这位就是蓝瑾儿的小叔子裴小三,穿来后唯一一个喜欢和她亲近的人。经常背着他娘送点吃的救济蓝瑾儿,有时候是两个冷硬馒头,有时候是半截烤红薯或者一个煨土豆。 就着月色,蓝瑾儿一眼就瞧出了他隐藏的兴奋,“看来,还是好吃的哦。我都闻到香味了!” “嘿嘿。”裴小三傻乎乎地笑,难得地活泼起来,“今日大丰打了野兔,好大的两只!我偷偷求他留了半只给你,你看!” “哦——逃学了?你娘知道就惨了!”蓝瑾儿吓唬道,不过其实她也是个贪玩的,小时候经常翘课,记得有一次她和飞飞一起去山里偷人家的柿子,爬到树顶时被人发现,还差点挨了一子猎枪弹。吓得她从三米多高的树上跳下来,在床上一躺就是半个月。 “你还是不敢上山么?”蓝瑾儿打趣他,童年的回忆令她顿觉轻松。 “这,嗯,娘说山上有老虎山猪,都会吃人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又道,“你快拿去吃啊!可香着呢!我们在山下烤的。” “好。”蓝瑾儿的食**也被勾了起来,肚子咕咕直叫。 “唔,好香哦!名副其实的野味!”蓝瑾儿不客气的大口撕咬,没一点女儿家的斯文相,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开荤,吃的格外香。 “不过下次记得烤之前抹点黄酒,还有,”蓝瑾儿满嘴是油,忍不住憧憬,“现在不是夏天么?你叫大丰有空打几根蛇来,剥了皮后抹上盐,黄酒,味精和花椒粉,然后再用黄泥裹好,烧点炭火煨熟,那个,那个比这还香。喂,你吃过没?” 窗外的裴小三早就吓得呆住了,“蛇?蛇?哪里有蛇?” “傻子!”蓝瑾儿趴在窗台上大笑,“怕成这样!咬你一口怎么了?” “不要怕,”见着小三脸色煞白,蓝瑾儿不再唬他,心知教育小孩子得慢慢来,“这里没有蛇,就是有也不要怕。男子汉要胆子大一些,那才有气概。” “我,我,我。。。。。。”裴小三又结巴起来,他何尝不想大胆一些?勇敢一些?只是从小就被娘亲关在屋里读书,看见陌生人了都要脸红,更别说蛇了。 他哆嗦着,“有蛇怎能不怕?好多蛇是有毒的,会咬死人。” 他的性子和身子骨都随他爹裴成名,长的虽然玉树临风,可是都有些女儿家的弱态。 大哥随娘亲李美玉,高大魁梧,彪悍伟岸,可惜却死的早。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却没能一刻的消受。 “呵呵。”蓝瑾儿定定的盯着他,“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这个,小三着实不敢,偷偷瞄了一眼蓝瑾儿又垂下了眼。 “我又不咬你,你怕什么?” 裴小三只是一味摇头。 “不看就算了。”蓝瑾儿暗叹,这孩子天性聪明善良,只是太过于胆小懦弱,如此下去怕难成才。又想长嫂如母,自己得慢慢花点心思帮助他,“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这里突然来了一条蛇,你怕它,怕它它是不是就不咬你了?” 裴小三惴惴不安,低头四顾,未见蛇影才稍稍平静,“会,会咬。” “那就是了,既然你怕它它也不放过你,那你为什么还要怕?” 裴小三思索片刻,“那,那不怕是不是就不咬了?” 蓝瑾儿被他逗乐,这小子还真是傻的可爱。 “它想咬你,该咬你,那还是会咬你的。” 裴小三不解,既然都是咬,那怕与不怕又有何分别? “可是,如果你不怕,那你就有了面对它的勇气,就有可能想出战胜它的办法。就算最终你还是没战胜它,还是被它咬死了,那总比吓死来得痛快些。你也不多损失一些其他的,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蓝瑾儿嬉笑着看着他,“你饱读诗书,会明白的。” 裴小三不吱声,歪头思索着蓝瑾儿的话。蓝瑾儿沉溺于野味佳肴,不可思议自己的食**竟能大到如此。大半边的烤兔肉,没有三斤,也有两斤半?竟然被她三几下就消灭光了。 “小三,没有你我该怎么办?”蓝瑾儿饱的直打嗝,胃是畅快了,嘴上也寻思着痛快,“我不被你娘打死,也会饿死的?我敢说,我要死了,你娘一定不会有一丝丝的内疚和惋惜,不过,她会嫌弃的说,‘晦气!晦气!这扫把星竟然敢死在我家里!拖出去喂野猫!’”蓝瑾儿咯咯笑,“小三,你说是不是这样?” “别,别这么说,大嫂。”裴小三窘迫难当,“我娘她,她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坏。”低着的头越渐低沉,说话的声音也轻到几近无声了,“她,她这几天对你已经好一些了。” 蓝瑾儿苦笑,靠着窗台站了许久,余肿未消的膝盖几近麻木,一动,刺刺的钻疼。 “谢谢你的晚餐。”不过片刻她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她就这样,心情转换总是一瞬间的事。 “你回去,万一被你娘发现咱俩可都惨了。” “嗯。”小三也觉得逗留的时间过于长了些,看看夜色,已近二更。明儿还要赶早去私塾听先生讲“诗经”,要是先生念的文能有大嫂讲的这般动听那该多好? “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碎屑落下?”小三人小却心思细腻,慎之又慎。 蓝瑾儿手扶着窗台俯身四下搜寻,眼手并用,看地上有没有不小心掉了的骨头肉末之类。 “还真有呃!”蓝瑾儿拾到几枚小石粒大小的骨头,一一递与小三,“丢远点。” “知道。”小三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初来时的那种羞涩,每次都如此,待到他在大嫂面前放轻松了,放自然了,又得离去了。 “对了,爹好些了没?” 蓝瑾儿突然想到卧床养病的公公,白日里从他门前经过,听见咳嗽声又剧烈了些。 “我今儿没去瞧他,不知道好些了没,不过昨儿我听娘说,咳得血丝又多了。”小三难免悲悯,刚死了兄长,爹爹的病又一日重似一日。 “请大夫来瞧了吗?”蓝瑾儿关心的问,毕竟是自己的公公,小三说他像他爹,那公公也该是个善良可怜之人。年纪不大,却被痨病折磨的不成人样,真是苦命。可她又不敢直接去问婆婆,就算问了,婆婆惜字如金,绝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 “瞧了,可是有何用?药是一天一天的吃,病却一天一天的重。”小三两眼朦胧。 这孩子就是多愁善感,蓝瑾儿心生怜悯。 不过不知道平日里凶恶无情的老太婆对她久病不愈的相公会是什么态度? “小三,你有没有给你爹拿药的方子?”蓝瑾儿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要付出一些努力的。先不说医者救人职责所在,如果治好了,那老太婆多少总得对她好些? “应该有的,大概在娘亲那里。”小三满是疑惑,“大嫂,你要药方干嘛?你会看病开方?” “嗯,”蓝瑾儿点头,叮嘱他道,“不过你不要告诉别人了。” “为何?”小三更是不解,“这可是门大本事!” 第二章 噩梦延续 拂晓,蓝瑾儿被梆梆的打门声吵醒。 “来啦——”睡眼惺忪的她提着气拉开嗓门应了一声,可仍是担心声音小了会被雷鸣般的打门声淹没。 “快——点——!”门外的声音近乎是吼,声音里的气势亦是排山倒海。 蓝瑾儿忍不住抖了抖,暗暗担心这土墙的屋子能否扛得住,手脚的动作不免也迅速了些。 “婆婆早,儿媳给婆婆请安。”费力移开镇门的石块,拉开陈旧的木栓,蓝瑾儿恭恭敬敬地屈膝问安,高瘦的个子穿着洗褪色了的布衫长裤,及腰的黑发被不会挽古代发髻的蓝瑾儿随意梳了根麻花辫扭在脑后,插上的一小朵白色的菊花,倒也神清气爽。 满脸横肉的魁梧妇人挡住了差不多整个门,深蓝色的粗布上衣和大脚的长裤,黑蓝的裙子,黑蓝的影花腰带,配上那张铁青的脸,让人望而生畏,气短三分。 “你起晚了!”四十有余的李美玉中气十足,怒目圆瞪。 “是,婆婆。媳妇明天一定起早点。”蓝瑾儿屈膝弯腰,面上态度诚恳,可暗地里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哪里晚了?要真晚了你还不把我打死? “我去做早饭。”蓝瑾儿浅浅笑道,言下之意,老太婆,你该让让道,我过不去。 “不用!你去磨坊!”李氏正眼也不瞧她一瞧,径自侧开身,后退两步。 “昨晚上不是都磨完了么?”一听磨坊蓝瑾儿就腿脚发软,推磨可是苦差!不然也不会花钱请鬼来推了。 “叫——你——去——磨——坊!”李氏烦躁地吼道,震耳**聋。 这是李氏一贯的作风,对儿媳从来没有理由,只有命令。 “是,是。”蓝瑾儿吓得连连称是,虽然未曾瞄到老太婆身上藏有棍子,那半旧不新的腰带也不大适合拿来当鞭子使,可难保她一时激动就拳脚相加,那会更让人觉得恐怖。蓝瑾儿乃识时务之人,撒开腿一秒都不耽搁地朝磨坊快步走去,心里郁闷还未洗脸,又愁接下来该怎么办,李氏根本不给她讲话的机会,而磨坊实在是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地方。 裴家小院里处处可见瓜果菜蔬,春末夏初之际,万物昌盛之时。若不是有双眼睛在背后虎视眈眈,蓝瑾儿定会在这儿转上几个圈,哼上几句小曲儿,再看看花儿如何在沉睡中苏醒,瓜果怎样吸纳日月之精华。 路过那株枯萎了半个枝桠的老梧桐时,蓝瑾儿忍不住低声诅咒,“大坏蛋,凶婆婆,你尽管欺负我,早晚你也得消失!连寡妇都没得做!” “咳咳,咳咳,咳咳咳。。。。。。” 宁静的清晨就被这样时而急促,时而隐约的咳嗽声给搅乱了。 蓝瑾儿缩缩颈子,做贼心虚的吐吐舌头,“菩萨恕罪菩萨恕罪,我不是有心诅咒公公死,完全没那个意思,一点也没有。。。。。。” 蓝瑾儿加紧步子连奔带跑,内心不停的检讨,唉,你怎么能学人这么恶毒?就算是受不了了偷偷发泄也不可以! 豆腐坊里已有人先到,点着几盏油灯,柴火噼里啪啦,处处热气腾腾。 蓝瑾儿缓下脚步深呼吸,为自己打气加油。 “还愣着干什么?” 烟雾缭绕看不清说话人的脸,不过蓝瑾儿知道是那个皱纹很多色斑很浓头发花白尖酸又泼辣的半老妇人佟翠平。 “咳咳。”蓝瑾儿被烟雾呛了,但她还是赶紧的穿过烟雾往屋那头走去,“好的,佟婶子,我这就去。” “那就快点,别到时候因为你一个人的偷懒耽误了大伙儿的工。” 蓝瑾儿不与她理论,捂着鼻子跑进磨坊,不禁叫苦连天,“有没有搞错?又要磨这么多?” 金黄浑圆的豆子被东一缸西一桶的泡在水里摆满了整个磨坊的空处。 不带这么折磨人的?蓝瑾儿差点晕倒。昨儿才磨了四桶,掌上起了一堆泡儿,若是再磨,这手可如何遭得住?况且,这一屋子的黄豆,怎磨得完? 蓝瑾儿摊开的手掌颤颤抖动,新痕旧伤,不堪入目,这纤细修长的手指该是属于艺术家的,而今却在这肮脏邋遢的小屋里磨豆腐,真是暴殄天物。 她哭丧着脸四下环顾,从发着霉的窗台上拖出一块抹布来,低低的摊开了抖掉灰尘。然后四四方方的折拢来,包裹在推磨的把手上,好歹软和一些。 躲是躲不去的,婆婆交代的活若是完不成,她真会被活剥了!第一次的重罚噩梦般萦绕在她脑海里。那是醒后的第二天,她因未能将定额的柴火劈完,其实也就差那么一丁点。累的直不起腰来饿的前胸贴后背却被泼洗脚水,而后**的罚跪在她相公的灵牌前,地上洒满了坚硬的小石子,头上顶碗水。。。。。。蓝瑾儿从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狠毒之人。才跪了几分钟她就受不了了,没有一丝力气再去挺直背,膝盖被钻一样的疼,稍稍移动一下会更疼,可又忍不住不动。。。。。。头顶的水倒了,鞭子立即就狠狠的抽打在背上,到现在为止,伤痕还清晰在目。。。。。。 都过去了过去了——蓝瑾儿狠劲的摇头阻断脑海里那恐怖的回忆,两手握住磨把,身子往前倾,一步一步推着石磨上盘一圈一圈的转动,泛黄的泥状物耷拉着些许水分泥泥黏黏地往下淌,而后顺着凿开的凿子流入一个大圆木桶内。木桶一看就长久未曾洗净过,新旧不一的污痕叠叠重重将木桶的本色给掩盖住。 几圈下来,蓝瑾儿就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蜗牛啊!中看不中用!”佟氏进门,不知何来那大脾气。边骂边去拖昨晚蓝瑾儿磨好的豆子。可使了半天劲,却只挪动了一丁点。 不和你们这些没素质的死鱼眼珠子一般见识,掉价! 虽然心里头愤愤然可蓝瑾儿还是不由自主的加了把劲,大气不出,痛的麻木的双腿机械一样的推着磨盘转动。 佟氏呴着背瞟向蓝瑾儿,蓝瑾儿越是镇定她的气就越难顺畅。 “眼睛瞎了啊?”她突然直起身来两只脏手叉着腰,忿忿然尖利的吼道,“没看见我一个人搬不动?没一点眼力劲!仔细回头告诉美玉,晚上剥了你的皮!” 帮忙?上次我帮忙不是说我多管闲事找功夫偷懒么?蓝瑾儿暗自腹诽,不过她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于是还是不动声色的应了声,“哦,这就来。”可她才跑过去俯下身来就遭了暗算。 “嗳哟!你干嘛!” 佟氏却抓着她的头发不放,还狠着劲儿扯。 “疼,疼啊,佟婶子,我头皮都要扯掉了!”蓝瑾儿边喊边捂着头,“佟家婶子,你快放了呀!我哪得罪你了?” “真是个狐狸精!”佟氏拖着头发往后退,一把将蓝瑾儿带倒在地,“没一点做人媳妇的庄重样,每天就知道好吃懒做,勾三搭四,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好好的人都被你带坏了!美玉好脾气由着你,我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佟氏越说越来气,光扯着头发还不过瘾,又动手去扭蓝瑾儿的胳膊,蓝瑾儿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捡回来的破烂货,被佟氏这样一拉一扯又撕又拽的,原本的补丁处招不住就裂开了好几处,露出白白的肌肤,佟氏更像是发了疯的母狮子,专捡肉抠。 前世人见人爱的蓝瑾儿哪受过这般羞辱?再能忍也忍不住了,不由得又急又恼,只恨这个身体薄的像张纸,没一点儿反抗的能力! 再听她说的,什么狐狸精又勾三搭四搬弄是非了?都哪跟哪?摆明了找茬子欺负人——看她孤苦无依又不招婆婆待见,是个人都可以拿她出气玩——十几天的委屈一涌而上,蓝瑾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还找到机会回了佟氏几下子。 佟氏被彻底激怒,好你个不要脸的还敢回手! 好像蓝瑾儿真是十恶不赦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祖宗十八代的事情一样! “呀”的一声,蓝瑾儿被推到柱子上痛的大叫,额头上的鲜血直流,“救命!救命!庄叔救我!” 蓝瑾儿知道头被撞破了,还伤得不轻,因为头已经开始发晕了,可佟氏却还不放过她,还在她倒下的身子上乱打。。。。。。。人呢?豆腐坊的人呢?怎么还不来救我。。。。。。 第三章 泼妇的理由 “行了行了!”黝黑肌肤白土布褂子的中年男子跑来,手上的豆腐渣都没来得及揩掉,一把将佟氏拽住了往后拖,“翠平!你要将这孩子打死吗?差不多出出气就行了!” “老庄!你放开!我就要打!打死她都不解气!我和美玉这么多年的姐妹,小三和小玲打小亲兄妹似的,”佟氏边在老庄臂弯里挣扎边跳着脚骂,“她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宏志不说,还媚着一张脸到处蛊惑人,你看你们一个个,还不都帮着她。 。。。。。连个未成型的毛孩子都向着她。。。。。。” “话说过分了!”老庄一把将她推开几步,朝着一旁战战兢兢的年轻女子喊道,“阿梅,看看宏志媳妇怎么样了?” 唤做阿梅的闻言赶紧蹲下身去推了推被打的不成样子的蓝瑾儿,“瑾儿妹妹,瑾儿妹妹,你怎样了?” 没反应。 阿梅吓得哆嗦,“庄——庄,叔,她是不是死了。。。。。。。。呜呜呜呜。。。。。。。”阿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泣,她可从没碰过死人的! 老庄气的跺脚,指着佟氏,“你也太没分寸了!打死了我看你怎么对美玉交代!” 佟氏被唬住,这,这要是真被她打死了该跟美玉怎么说? 昨晚见女儿小玲哭着进门,她也就发了气了,本来也只想撕她蓝瑾儿几下,怎想到一下手就恨不能往死里打了。 原来昨日里小三和大丰逃学去山里打了兔子,还随身藏了大半只,被小玲发现半路给拦了嚷着要兔子肉吃,小三哪里肯依,小玲又哭又闹,大丰说撕个腿子给她算了,可小三又记恨着小玲前日里踩死了两只花蝴蝶,硬是没给。 小玲哭着回家添油加醋地一告状,哭诉小三不仅不给她兔子肉吃还推了她一把。佟氏犯了疑惑,心想小三平日里挺乖巧的一个娃呀,怎么会不给小玲兔子肉吃还要推她?美玉的个性她是知道的,借她个胆子也不敢冒然上门问罪。于是她夜里去找大丰问个究竟,大丰招不住大人们的威逼利诱,供出了小三是把兔子肉留给他大嫂蓝瑾儿的。 当时佟氏的那个气呀,恨不能把蓝瑾儿当兔子肉给撕了咬了。心想两家这交情并不是一两年了,往常小三儿不都向着自家小玲的吗?过年过节吃糖果了也没见小三小气生分,打从这女人进了裴家的门怎么就变了呢?佟氏恨得咬牙切齿,再加上她早就看不惯蓝瑾儿温顺斯文的样了,别提多造作!何况李美玉也打心眼里恨这个克死儿子的媳妇,因此她就铁定了心要给蓝瑾儿颜色瞧瞧。 可是,那也不能真的就将人家的媳妇打死了呀!杀人,那可是偿命的罪。。。。。 佟翠平顿时慌神,再无先前的嚣张,“那,怎么办?” “还不快抬回去告诉美玉?给请个大夫来瞧瞧?”老庄烦躁的吼道,心里怪罪这个女人手里太没轻重! “哦,抬,抬。”佟氏蹑手蹑脚的去太抬蓝瑾儿,但,一个人怎抬? 她仰头望向老庄求助,老庄叹了口气,俯下身,可又停住,佟氏刺耳的话轰轰的在耳边作响,男女授受不亲! “你抬!”老庄站起来命令似的对还没停止哭泣的阿梅,“又没死!哭成这样!” “没死?”阿梅抬起脸,淡蓝色粗布的袖子印干眼泪,傻傻的看着蓝瑾儿。 “没死!还有气!不用吓成这样!”老庄一看那副没出息的样就来气,老庄家怎么碰到这么个没胆子的外侄女! 佟氏和阿梅手忙脚乱的抬起昏迷的蓝瑾儿往外走,老庄迈开步子走在前头,越想心越慌,然后撒开了腿跑去通知李美玉。 “妹子,妹子,不好了妹子!”在佟氏面前粗声粗气的老庄一到李氏跟前就再也粗不起来,虽然嗓门依然大,可气势却没了。 老庄按辈分排起来还是裴成名的表兄,裴家未曾败落之前帮着当了几年的管家,因为人耿直,很得裴家上下的尊敬,后来裴家败落了,他就帮着打理豆腐坊,也不知因何原因,一直都未娶妻生子。 “怎么了?”李氏正在西园晾晒黄花菜,见了面色匆匆的老庄漫不经心的问道。刚出笼的黄花菜金黄金黄的一簸簸摊晾在绿草茵茵的园子里,煞是好看。 “还不是那个没脑子的翠平!将你家宏儿媳妇给打昏了!”老庄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躁。到底翠平也是自己的堂弟媳妇,真闹出个人命来了,他又怎么会好过! 李氏怔了怔,敛紧了眉。 “唉,你看,咋办?”老庄无助的看着李氏。 “去请大夫!”李氏怒火中烧,“东街的许郎中!” 老庄连连应声跑了出去。 李氏阔步走去蓝瑾儿住的柴房,她走的快,刚到的时候佟氏和阿梅也将蓝瑾儿连抬带拖的弄了过来。 李美玉板着脸,佟翠平不知所措。 李美玉打开柴房的门,佟翠平赶忙抬着人跟上去。 柴房里除了摊在地上的一层厚厚的稻草,和一个碎花的包袱,再无一物。 李氏回头瞥了一眼蓝瑾儿,似乎也意识到了,让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这里似乎不合适? 可她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让了一个位置,让佟氏和阿梅把受伤的蓝瑾儿抬进来。 佟氏和阿梅都是贫苦人家,可一进门看到这光景还是忍不住愣了,犹豫。 难道就将宏儿媳妇放在这里?好歹,这抬的也是个人啊! 两人面面相觑,可看看李美玉板着的脸,两人只得将遍体鳞伤的蓝瑾儿放下。 “那个,美玉,”佟氏怯懦的像个犯了错的孩童,诚惶诚恐,“我也不是故意的。。。。。。。美玉,她不会死?” 李氏瞪了她一眼,牙齿咬得咯咯响,佟氏连忙低下了头。 也算蓝瑾儿命不该绝,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许大夫还比较有紧迫意识,竟然一秒都没耽搁的赶来了,大概是年轻人动作麻利的缘故。 “头部受了撞击,失血过多。”许大夫眉眼紧敛,“伤口我已经处理过了,可是。”他叹了很长的一口气,“唉,唉——她身上的伤痕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至少也得让她睡在一张干净的床上?不然伤口很难好的!” “你就说,她会不会死?”李氏似乎有点不耐烦于大夫的忠告,脸上愠色吓死人。 “不好说!” 许大夫见状冷笑,“好好的一个人也会死,打成这样了就更容易死了!” 他对着李氏哼了一声,“要说活,只要有心,又哪里那么容易死!” 谁都听得出这话里带刺,而且是又尖又硬的刺,刺刺对准李美玉。 可李氏却皮厚肉糙,你怎么戳都戳不进。 “请许大夫开药!我这媳妇命硬得很!” 第四章 弃嫌自荐 向来李氏对这克死儿子的媳妇都是恶毒无情的,这次她能给蓝瑾儿请大夫抓药,已经很慈悲了。虽然仍旧只给了柴房住,仍旧只是睡稻草,可毕竟能遮风避雨,已经很是例外了。 “哭什么哭?”蓝瑾儿昏迷了一天一夜,虽是醒过来了可实在虚弱,她无力的笑道,“大嫂没事,小三,乖,不哭。” 小三立在窗外泣不成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伤口在这种环境下实在恢复的太过缓慢,每一次挪动身子都会牵动数根神经一起疼痛。 “小三,如果可以,你给大嫂弄张床单来。” 能求助的,也只有小三了。 “唉,还是算了。”不过她又立即改口,怎么就忘了自己是怎地挨打的了?半边没花钱的兔子肉就去了半条命,要是再来个三几文钱的床单,那是真不要命了。 “你暂时不要来了。”蓝瑾儿苦笑,“在我康复之前不要来了,不然你会害死我。” 小三哭着离去,三步一回头。 送饭来的阿梅赶忙给跌跌撞撞的泪人儿让出一条道,饭盘子举得高高的,生怕被一不小心给撞翻了。 “喂!”可等小三走了,她又犹豫着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小三泪眼婆娑的回头,见是阿梅又不理不睬的往前走。 阿梅小跑上前,怯怯说道,“美玉婶子刚在到处找你吃饭了,你这样子哭哭啼啼被她看见了怎得了!” 小三哭丧着脸抽噎几声,“哦。”然后用宽宽的衣袖抹了泪。 阿梅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气,这个小三,竟然比她还软弱怯懦! “吱呀”,阿梅推开柴门,迈过高高的门槛。 “阿梅姐,你来啦。”蓝瑾儿正无聊着,醒来好久了,又不能动,正想做点什么分散分散对疼痛的注意力呢。 “嗯,我给你送饭来了。”阿梅只能蹲在地上,将饭盘子也摆在地上。褪了色的木制盘子里摆着一碗菜一碗饭。 “辛苦姐姐了,豆腐坊那么忙还要来照顾我。”蓝瑾儿倒不是真心感谢她,她并不喜欢这个木木呆呆又胆小的笨女人,只是起码的客套还是要的,免得再惹是非,“你看你累的,眼睛都还红着,脸色也不好。” 阿梅俯身将蓝瑾儿扶正了靠着冰冷的墙,连个枕头都没有——她的心微微缩了一下,苦笑着端起饭菜喂给蓝瑾儿吃。 “又吃豆腐么?”蓝瑾儿虽然知道她不该挑剔,可一日三餐的白豆腐汤她实在已经吃的想吐了。 阿梅本来还笑来着,可听了蓝瑾儿的话又红了眼。 蓝瑾儿头大,我怎么惹她哭了?哦,想必同是天涯沦落人,阿梅也吃腻了白豆腐汤。 “瑾儿妹,你也别怪你婆婆和我翠玉婶子。”阿梅两行泪刷刷的往下淌,“她们也着实不容易。。。。。。” 唉,又一个多愁善感爱哭的。不过,蓝瑾儿可不愿吃他人的泪泡饭。 “那个,别哭,有什么委屈你放下饭碗慢慢说。” 阿梅果真把碗放到一旁,换了个姿势朝着蓝瑾儿坐了下来,看样子是要长谈。 “其实美玉婶子真挺不容易的,成名叔家里穷,而且又是个多病的身子,成年成年的吃药,祖上留下的钱,也就吃光了。她一个女人家要养育两个儿子要照顾生病的相公还要去赚钱养家。。。。。所以脾气也大了点,你要体谅她。。。。。。”阿梅扯起衣角揩了把泪,“美玉婶子都是靠豆腐坊的生意来赚钱的,可那天,那天本来是接了个大买卖,人家一下子定了很多很多的豆腐。可是,却因为你。。。。。。“ 蓝瑾儿听到这里娥眉一挑,怎么又扯上我了?我没有把她的豆腐怎么样啊? 阿梅或许也发觉说错了,忙改过来,“哦,因为我翠玉婶子打了你,又要给你找大夫又要煎药,搞的大伙都忘记了打豆腐,结果,结果到了时间交不出那么多。。。。。。人家生气了说美玉婶子毁约,豆腐不要了不说,还要赔一笔。。。。。。那什么,什么。。。。。” “违约金?” “对,赔违约金。”阿梅继续说道,“结果,美玉婶子要我翠玉婶子替她赔这笔钱,可我翠玉婶子要给你请大夫,抓药,哪里还有钱赔什么什么金?” 阿梅几乎伤心**绝,“两家都是没钱的,美玉婶子说的没错,她打了那么多豆腐,还有泡了那么多豆子,那也都是钱,可是,那么多,又快夏天了,容易变坏,可一下子哪里能卖的完?她都要亏死了!但是,我翠玉婶子家里更加困难了,她实在是赔不起,真是作孽,都是可怜呢。。。。。。” “罪过罪过。。。。。。” 其实她是在心里说,报应,这就叫报应,谁叫你们一个个欺负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害人害己了! 蓝瑾儿忍不住想笑,可一笑头就疼,“她们是不是一个骂我扫把星一个骂我瘟神了?” “你怎么知道?”阿梅实在不能理解,“都这样了你还笑?”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晦气的?”蓝瑾儿反问道。 阿梅低着头摆弄衣角,好一会才点点头,“嗯。自从裴家张罗你和宏志哥的婚事起,就没有顺利过的。先是宏志哥被人骗,然后又在新婚当天就被人打死,接着你又上吊,你公公的病变得更加严重,现在又出了豆腐坊这个事。” 原来是这样,看来还真是个瘟神。 “豆腐还多吗?”蓝瑾儿凭这么些天的观察和分析来看,大宋朝的豆腐品种还真是挺单一的,豆腐多没关系,豆子多更没关系。那二十一世纪不是还有那个什么关于做豆腐的流行语来着,做硬了是豆腐干,做稀了是豆腐脑,做薄了是豆腐皮,做没了是豆浆,放臭了是臭豆腐!稳赚不亏呀! “多啊,本来是人家办丧事定了的,结果一块没要。美玉婶子到处去问人,也没卖掉多少。眼见,都要坏掉了。”阿梅伤心黯淡,看得出她是真心着急,不过蓝瑾儿还没搞清楚他们这些人之间拉扯的亲戚关系。 “不怕,有我呢!”蓝瑾儿轻轻的拍拍胸脯,唉,虽然我恨不得老太婆愁死急死穷死,可公公和小三又着实可怜。“你去找我婆婆,就说我有挽救的办法。” “什么?”阿梅哭的差不多了,刚才忙着擦眼泪,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去找我婆婆,就说我有办法将那些快变成垃圾的豆腐换成钱。”蓝瑾儿重复,心想和这些古人说话就是费劲。 “真的?”阿梅不信任地问,或许她在心里想,你一个小寡妇会有什么办法? 不过她终是欣喜地跑去找李美玉了,把饥饿难当的蓝瑾儿落在柴房里。 “喂!我还没吃饭!” 蓝瑾儿大嚷一声,这命可不是一般的苦! 不吃饭可不行,伤口愈合需要营养。 蓝瑾儿只得忍着痛挪过去端起饭来,糙米不好吃,可是它不仅能补充维生素还能补益中气,她又逼着自己喝了点豆腐汤,还好天气不冷,烫还是热的,豆腐汤可以清热解毒——好歹也是营养餐。 第五章 悍妇也落寞 口中的食物如同嚼蜡,蓝瑾儿秀目一黯黛眉一挑,不免沧海桑田般大悲大叹起来。 想当年——其实也就十来天之前,怎么就恍若隔世一般?那时的蓝瑾儿可是个羡煞众人的名门千金,而且是个不甘随流堕落力求自力更生的富三代,在外那是别提有多光鲜夺目有多光彩照人,在家,呵呵,哪怕就只轻轻割破了个小指头,总共不过掉了两滴血,那也足够让闲的发慌的老妈大惊小怪的一番忙活,郑重其事小心翼翼的监督她不许这样不能那样,要吃这个得吃那个。。。。。。而今,唉!倒是越来越年轻漂亮,可地位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落得连个野猫野狗的待遇都不如。想想,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不过就是在人家的葬礼上忍不住笑了笑,虽说笑的有些过分了些,那也不用遭如此报应? 如此想着,难免耽误了进食,饭菜也就凉了。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蓝瑾儿才极为不舍的与尊贵的自己告别,做回低眉顺气的小寡妇,赶忙抓紧时间扒拉几口干硬的米饭,喝几口没有油花的白豆腐汤,以免肚内空空无力煎熬。 李氏僵硬的屈膝侧身钻过矮小的柴门,脸依旧是板的铁紧,因眉宇间比往常更多了一丝的焦愁,倒显得脸色更加的发青发黑。她个头高身板又大,杵在柴房里像是根大了几个型号的柱子,越加显得柴房的窄小和拥挤。 蓝瑾儿觉着压抑,不由挪了挪身子把背挺得更直一些,而后极温顺的给李氏请了安。 李氏却是冷哼了一声,憎恶的眼神就俯向窗外。 作为儿媳妇,本没有自己躺坐着,而婆婆站着的理,可她真是不方便起来,也没能耐变不出个椅子板凳来,于是干脆就卖婆婆个的面子,附和她的眼神惊惶失措起来。 原本还兴奋的阿梅被她们婆媳之间的气氛弄的浑身不自在,瞄一眼李氏,好似没有先开口的意思,而平时看着还有几分魄量的蓝瑾儿,在李氏面前也就是只可怜兮兮大气不敢出的小老鼠。 为了大局作想,阿梅一改羞怯的常态大着胆子打破尴尬,“瑾儿妹妹,快与你婆婆说说,你有甚好法子将那些豆腐都变成钱来?” 蓝瑾儿留意着李氏的动静,眼睛的余光不费力的就捕捉到了她神色的变化,心里头不由的就讥讽道,装,继续装,看你个死老太婆能挺到几时! 不过,她现在可没多余的力气和人斗心眼,当务之急是让这虐她没道理的老太婆意识到她有比挨打更实在的用处。 “婆婆,”蓝瑾儿尽量把声音酝酿的亲昵平和一些,“未过门之前,媳妇也是个爱吃豆腐的。因为嫌家常的做法太过单一,所以得空时研究了几种别样的做法,吃起来倒还新鲜,也利于保存。” 蓝瑾儿虚喘几声,见李氏敛眉屏气侧耳听着,于是继续说道,“媳妇想,现在家里屯的豆腐多,何不花点时间做来试试?成了就拿到集市上或酒楼里去卖,或是口味好,或是人家看着新鲜,总是比放在家里闲着妥当,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来。” 阿梅听后将信将疑,把脸扭向李氏,李氏虽然面色有所缓和,却是始终还不肯看蓝瑾儿一眼,许是太过憎恨的缘故,况且,也不知她到底能做出些子什么花样来,能不能挽救这次灾难般的亏损。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好歹也是一线希望。 沉凝了片刻,李氏才开口说道,“阿梅,你去让他们把豆腐都抬到后院来。”又转向蓝瑾儿,虽然不再如往日那般凶狠毒辣,可依然十分凌厉的说道,“若是你不能将豆腐卖出去,那我就将你卖出去!” 阿梅替蓝瑾儿浑身打了个冷颤,连奔带跑的传话去了。 蓝瑾儿低低应了声是,心想,卖出去就卖出去,我又不是受虐狂,难不成还会情愿留在这里被你个老太婆虐待?怕就怕你不肯卖! 阿梅走后,蓝瑾儿本是想着让李氏去准备些其它东西,可李氏许是嫌一个人对着蓝瑾儿别扭,就尾随着阿梅走出了柴房,一个人在后院里站着,蓝瑾儿的多伤多衰之身也不抵触休息,于是争分夺秒的瞌睡起来,反正耽误的也不是她的钱。 不过一会,阿梅就带领着豆腐坊的伙计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前来,每人肩上都挑着一担豆腐,一扭一晃的顿时就把清冷的后院给喧腾了。 众人看来都很畏惧李氏,放下挑子后就原地待命。 老庄上前几步,“妹子,你看是都挑来呢?还是先就这么多放这里?” 这不过是冰山一角,李氏睨视着一担一担的豆腐,揪的心都快碎了,这可都是叮当响的铜板白花花的银子,是老伴的药,是三的书,是一家人的口粮! 顶天立地的李氏却是拿这些一碰就碎的豆腐没一点的奈何,却又不愿在众人面前显示她的脆弱,因此难得地显露一丝苦笑,“你们都听宏儿媳妇的,这些豆腐我都交给她了。” 不等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转身走了,虽然步履匆匆,可却不似以前的雷厉风行,高大的背影,也少了点威严,添了点落寞。 老庄长叹一口气,唉!从没见她这般失落过! “咳咳。” 李氏一走,畏畏缩缩的佟氏就抖擞起来,清了清嗓子,声音尖锐的生怕屋子里的人听不见,“没经过事的以为有张嘴巴就是能耐,想邀功么,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别扯腾着大家伙儿跟着白白忙活,我们可都是有家有室的大忙人,不像有些人,哼,悠闲自在的躺在床上吃喝有人伺候着,折腾的起!” 老庄瞪了她一眼,恨得牙痒痒,“你能不能不说话!你有能耐就把这豆腐都买了去!” “我——”佟氏还想回嘴,却被老庄着实恼怒的目光给噎了回去,极为不甘地朝着柴房吐了口口水。 蓝瑾儿躺在床上恶寒了一番,狗改不了吃屎!泼妇中的极品! 屋外的人被佟氏这一吵闹也烦躁躁的,却也站在门口为难,都进去?那可是妇人家的卧房,男人家进去不大合适,且也容不下这么多人。 “阿梅,翠平。”老庄想来想去避嫌还是很重要的,“你俩且去听听宏儿媳妇是怎说的,完了出来告诉我等照做就行。” 阿梅点点头,看着佟氏,“婶,走。” “翠平!你可别再生是非了,否则你就去卖了房子赔人家钱!”老庄不放心地朝着佟氏的背影半叮嘱半唬喝。 一提到钱,佟氏倒也知道利害关系,于是嘴上应着。她可不是那种做了亏心事会脸红会愧疚的人,虽说昨儿也确实有过一阵子的害怕,担心这小贱人死了得她偿命,可真等她醒来了,又嫉恨她这个克死相公的寡妇怎会这般命大,出了那么多血都能不死,难不成,老天爷都向着她?因此,实在也是没得好脸色的。 蓝瑾儿自然不会傻到和这种乡村泼妇计较,教训是少不了的,不过不是现在,一切还得等身子骨康复了再说。因此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简明扼要的交代佟氏需要准备的一些琐碎物品。这佟氏虽然为人可恶,可脑瓜子倒利落,蓝瑾儿说了一两遍,她竟都记住了。只是因蓝瑾儿对她的冷嘲热讽无动于衷而大受挫败,心下不爽,又有点妒恨她能头上顶个包还揽下了这档子大事,若是成,她不定得意成什么样?若是不成倒好,自己可以大肆的取笑她一番,可为难的又是那五贯钱的赔偿金。。。。。。 佟氏就这样纠结的拉了两个伙计与她一起置办杂七杂八的一堆东西去了。留下阿梅在柴房里不厌其烦的虚心学习,她的积极性倒是挺高的,听的认真,学的仔细,不时插上一句,“等等,这个再说一遍,我没听懂。”“等等,酱油,是要多少去了?”。。。。。。 蓝瑾儿好不容易将毛霉乳腐和五香豆干的制作方法三折四绕的讲完,阿梅却还在嘴里漏七岔八的复述不清。 “停停停!” 蓝瑾儿气的差点吐血,好歹也是个村姑,阿梅你怎能笨成这样?现在是教你做豆腐,又不是教你炼制丹药,至于困难成这样么?想当年她也就看飞飞妈做了那么一遍而已! “那个,叫婆婆多出点本钱都做成油豆腐算了!”蓝瑾儿恨铁不成钢,早知道,留那个泼妇下来了怕是更省劲。 “油豆腐?”阿梅挠头,愧疚道,“不好意思啊,我忘了油豆腐是怎样做的了。” “你当然忘了!”蓝瑾儿彻底服了,“因为我还没说!” “啊?”阿梅无辜的眨眨眼睛,面露难色,嘴上却安慰道,“没事,那你说,我记着。” 蓝瑾儿哭笑不得,气焰矮了半截,一脸倦容,“很简单,把豆腐切成小块放在油锅里炸黄炸空就行了。” “不过,”她无奈地道,“这个制作简单,平常人看一眼就能做,价钱是卖不高的。” 赚钱的事阿梅更是不懂,“那,到底做成哪样?” 蓝瑾儿再无精神,歪歪的就躺下了,“我不行了,你去问我婆婆。” 阿梅一向惟命是从,闻言没有不照做的理,于是小脚颠颠又把面含愠色的李氏给找来。蓝瑾儿少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细细的将几种豆制品的制作以及可能会达到的经济效应一一讲与李氏。 别看李氏沉默寡言凶恶狠毒,该虚心的时候还是很虚心,她完全接受蓝瑾儿的建议,三份做成油豆腐,薄利只为快速回笼资金度过眼下难关,五份做成风味豆干,两份做成豆腐乳,至于那些泡过的黄豆,全部制成豆豉,到时候再由蓝瑾儿加工做成小吃或配料。 “阿梅,你去把宏儿媳妇的药煎好。” 敲定方案,李氏难得柔声温语的撂下一句就带领伙计们忙活开了。 蓝瑾儿厚重的眼皮子再也撑不开,浓密的睫毛上泪光点点,苍白干燥的嘴角却泛出一丝笑意——这可是李氏第一次在提到她的时候不带憎恨和怨怒,她竟然高兴的忍不住哭了。 第六章 误入橘林深处 李氏等人围着几堆豆腐忙得热火朝天,蓝瑾儿难得几日安静的喘息,身体倒是恢复了不少。别看这古代人的身子食无半饱营养不良般的弱不禁风,而机体的修复能力却是让蓝瑾儿好一番惊叹。放在现代怎么着也得在医院里折腾个十天半月的重伤,窝在这小小的柴房里用点普通的草药三五日竟然也愈合得差不多了。 从阿梅口里得知,蓝瑾儿原本并不看好的油豆腐正在畅销中,之前白豆腐卖给商贩是三文钱一斤,油豆腐却能卖到四十五文一斤,李氏已经算过了,一百斤白豆腐能做四十斤油豆腐,耗油六斤,菜籽油五十文一斤,那么一百斤的白豆腐做成油豆腐后能多赚一千二百文铜钱,李氏共加工了三百斤的白豆腐,那就比平时多赚了三千六百文,也就是说除掉工钱李氏一下子就多赚了三贯多钱,这可是之前豆腐坊一个月的收入,而且,订单还源源不断,货物早就供不应求! “怎可能?”蓝瑾儿嘀咕,“这么简单的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利润?竟然还无人跟风?” 看来,隔行真的如隔山,她从来不知道做小生意也有这么好赚钱的。 “我走了,豆腐坊里忙的很。你好生休息,美玉婶子说了,那个豆干和豆豉的加工还等着你呢。”阿梅本是给蓝瑾儿送饭来的,因为高兴,才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见蓝瑾儿嘀嘀咕咕的,也没时间多加理会,叮嘱一句就走了。 不管怎样,李氏能赚到钱就是件好事,至少没空来找她麻烦了?生意上的事蓝瑾儿虽然想不透,可心情却因此大好。又想,或许婆婆能将此功记在她头上?不对她感恩戴德,至少也会有所感激?或许,她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还是一样的白豆腐汤和粳米糙饭,可她却吃的滋味起来,细细咀嚼,回味也还甘甜。 一眼望去裴家倒不小,目测整个院落占地也有七八亩的样子,除了蓝瑾儿住的柴房是土墙之外,其他的建筑都是砖木结构,也有庭院回廊,据说裴家的祖上也是有点富足的,在这镇上是大户,因为香火不济,单传至裴成名这一代就败落了,又因为痨病缠身,裴家被典卖的就只剩下一座空院子。 漫步在宽敞的后院,蓝瑾儿穿越后第一次感受到悠闲,李氏虽然对她这个儿媳妇粗鲁凶狠,可对庄稼却是别一番的细心,满院子花草蔬果,都是郁郁葱葱。尤其是那一畦芥菜,绿油油的着实可爱。 婆婆种了这么多的蔬菜,却还是餐餐白豆腐汤。。。。。。。 “咳咳,咳咳。。。。。。。”靠东的侧房里传来一阵阵清晰刺耳的咳嗽声,蓝瑾儿眉头一紧,才发觉自己已淹没于一片橘林之中,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东院了。肺痨是传染病,公公一个人居住在此。因实在无钱买丫鬟,他跟前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只有李氏每日里按时给他送饭送汤药。 蓝瑾儿穿来后还未见过裴成名,不知道这个多病的公公长着如何的摸样。曾也一片好心说过让小三偷偷取来大夫给他开的药方子,可命苦的她第二天就被打的头破血流,因不想再惹事端便让小三不要再来找她,那傻小子这几日倒真不来她跟前晃一眼,给公公治病的事,一直也就耽搁了。 即已信步来此,就进去瞧瞧?儿媳探望公公应是天经地义的嗬? 穿过青幽幽的橘林,踏上绿苔点点的石阶,蓝瑾儿站在雕花廊口轻声喊道,“公公,您方便吗?儿媳给您请安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浓郁的橘香随风拂来,蓝瑾儿等到的回应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的咳嗽似要把人活生生给扯破了才罢休一般——能感觉的出屋里的人有多遭罪。 蓝瑾儿受了那剧咳声的影响,竟然也觉胸口烦闷一般,于是抬手在胸口捋了又捋,拧着眉别过头去。 好一会,屋里的咳嗽声才缓过了劲,只剩下声嘶力竭后的喘息声,“进,进来。” 蓝瑾儿却不免犹豫,结核杆菌是通过呼吸道传播的,他这一顿咳嗽,听声音在咳时似未捂帕子。。。。。。 不过,既然已走到门口,那绝无不进去的理,蓝瑾儿深呼吸,憋着气推开那扇沉重厚实却已褪色的浮雕木门,含着笑迈进屋去,却刻意把合扇的门叶宽宽的敞开着。 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床一几两把旧椅,一把靠床放着,上面铺着破旧的小褥子,一把摆在窗户边,却只放了个黑旧的枕头。 窗户紧闭,屋内虽不黯淡,却显清凉,蓝瑾儿注视着床上半躺着的枯瘦男子,顿觉凄凄又惨惨。 “公公。”她上前两步,屈膝行礼,“儿媳听公公咳得好生厉害,就止不住想进来看一眼,希望没有打扰到公公您的休息。“ 裴成名盖着薄薄的被褥折腾的满头大汗,虚喘着无力的扯了扯嘴角,不无凄凉的道,“难得还有人会来看我,我一个半死之人,休说打扰。” 小三说的不错,他们爷俩真像,一样的清秀模样,五官俊美而精致,虽已枯瘦如柴,一言一笑间却也依稀估摸得出他当年的翩然风姿。蓝瑾儿心下怜惜,这么好看的男子,偏偏生得这个病,又娶了个凶恶的婆娘,命运真会作弄人。 “公公,您不要灰心,安心静养,总会好的。”蓝瑾儿安慰道,见裴成名和善可亲,不似李氏待她那般憎恶,也就多了一丝好感。“公公,我给您打开窗户,您需要多透透气。” 说罢,也不等裴成名答应,就径自开了窗,心里却在想,这公公倒是温文尔雅,若不是病成这般,该也不会任由婆婆折磨自己。 裴成名面色暗黄,淡淡一笑,“你是个好孩子,嫁到裴家,受了不少委屈?” 蓝瑾儿一怔,难不成公公还会读心术? “公公,您不怪我?”蓝瑾儿走到床边,苦涩的笑道,“她们都说是我克死了相公。” “怎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公公我。。。。。。”裴成名戚然,说不到两句却又咳嗽起来。 蓝瑾儿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见他咳的这般厉害,虽有好奇却也不便多问,反而着急起他的病来,真不能再耽搁了。 “公公,我给您把把脉。”等到裴成名咳嗽歇了,蓝瑾儿再也顾不着掩饰,管她蓝瑾儿以前是什么人物,会什么不会什么,如今她只知道对面躺着的是个被病痛折磨的好人,自己若是再装傻充愣不闻不问,怕是天理不容。主意已定,反而轻松多了。 见裴成名呆呆的没反应过来,她又解释道,“儿媳略懂医术,见公公常年吃药却经久不愈,不知能否让儿媳尽点孝道?” “哦?”裴成名诧异不小,一脸愕然,对这个故人之女更是陌生了,顿了半响才伸出枯枝一般的手臂来。 蓝瑾儿亦未将他的怪异表情放在心上,只当他是一般意义的惊讶罢了。 第七章 可以出门了? 李氏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快步朝东院走去,因豆腐坊的生意大好,人手又短缺,里里外外都需她打理,这几日忙的是不可开交,只恨分身乏术。好在李氏生来强壮,又是个操劳惯了的,一个人倒真顶的过三个平常妇人家的劳动。 虽然李氏面上的气色有点倦怠亦不够明朗,可也难得地含了一丝的笑意,只是越离近东院,那笑意就越加快速的消释,渐渐的就只剩下一脸的沉重和黯郁。而胸前捧着药碗的粗楞的十个手指头也不由的紧了紧,好像随时会有一股突来的力量将那药碗打翻一般。 “公公,最近是不是老失眠还多梦?”蓝瑾儿纤细的手指搭在那皮包骨的手腕上,略显稚嫩的脸上透着一股与年龄不大符合的睿智与自信,见裴成名略加思索的点了头,转而又道,“咯血应该不是很多,公公您得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一些,不能每天待在这屋里,要多出去走走才是。” 裴成名正**开口,眼睛刚好瞟到门外,而后颤颤坐起身来,朝着脸色铁紧的李氏温柔笑道,“夫人,你来了。” 蓝瑾儿闻言吃惊不小,原是侧坐在床沿,赶忙的就站起身来,退后几步,心里直叫倒霉,好不容易得一日的清闲偏又被她撞见!还不定被她怎样打骂,不行,不能让她知晓我已完全康复,我还不想磨豆腐跪石子。 。。。。。能多躲一日算一日。 “婆婆。。。。。。。”蓝瑾儿刚挤出一脸极不自然的笑,却被公公打断了。 “咳咳咳咳咳。。。。。。” 裴成名捂着袖子咳得天昏地暗,李氏拉长的脸立即焦灼起来,哪里还顾得着训斥蓝瑾儿,连忙放下药碗在裴成名背上一阵拍打,等到咳得差不多了,俯身从床底拿出一个陶制的痰盂来。 这婆婆,对公公倒是真心的好。 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屋中无贤妻,蓝瑾儿不由的对李氏刮目相看。 “夫人,你还不知道,”咳歇了,裴成名拉着李氏的手朝着蓝瑾儿欣然笑道,“我们的儿媳妇可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小姐,不仅为人乖巧,还懂医术,她刚才还帮为夫把脉来着。” 李氏扭头盯着蓝瑾儿,不认识一般的上下打量,半天才发出一声疑问,“是吗?蔡紫琼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可不是,”裴成林添油加醋的说道,“她就一探我这脉息,竟然就数道出我这病症来,我看着倒比镇上那些个郎中都还稳妥些。” “真的?”李氏脸上揪着的疑问号慢慢转换成的感叹号,满是期待的看着蓝瑾儿,“你公公说的可是真的?” 蓝瑾儿一时还不能适应不发飙的李氏,这,这,这真是那个满脸横肉的虐待狂婆婆李美玉? 捏捏胳膊,疼,眨眨眼,没错,眼前还是那个人。 唉!早干嘛去了! 蓝瑾儿后悔不迭,白受了十几天的虐待!谁知道这个惨无人道的婆婆竟然如此在乎这个病怏怏的公公!小三,你怎么不跟嫂子说你爹你娘这般恩爱! 镇定,镇定。 “那个,嗯。”蓝瑾儿点头,深呼吸,而后莞尔一笑,“公公的病就只管交给儿媳好了。” 蓝瑾儿心中有数,裴成名虽然肺痨已久,阴气两虚,可好在病灶并未扩撒至其他脏腑,只要有足够的耐心,通过中药与针灸治疗再加上生活饮食调理,病情是完全可以控制好的。 若不是有豆腐事件在先,李氏断不会相信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媳妇能有什么大能耐可以挽救一个绝症病人的生命。这些年来,她到处寻医问药,花光了裴家所剩不多的积蓄。前几年还好,裴成名的身子虽反反复复,可总算是有光景好的时候。打从去年年后开始,却一直不见好过,请了多少大夫,终是一日不如一日。。。。。。 而今,刚帮她度过经济难关的儿媳又说能治好相公的病,她虽不至于全信,可又很愿意相信。本来是件高兴事,可一想到这个蕙质兰心的儿媳不仅是蔡紫琼那个贱人的女儿,还克死了自己心爱的长子宏志,又不禁恨从中来,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对待蓝瑾儿了。 李氏的神色变化,蓝瑾儿误以为是愧疚与难堪,因此,她很大人大量的说道,“婆婆放心,都是一家人。以前的事儿媳是不会计较的,儿媳一定尽心尽力把公公的病治好。” “瑾儿说的对。”裴成名笑道,拉过脸上阴晴不定的李氏,“夫人,都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多好。你就,一笑泯恩仇?” 李氏内心纠结,几十年的积怨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逝子之痛更不能说忘记就忘记。可看看枯瘦憔悴的夫君,心头一阵后怕,虽是百般不愿,也只得暂且放下其他的恩怨,“你,”她撇了一眼蓝瑾儿又扭开头,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才顺口,虽然裴成名一直用期待的眼神鼓励着她,她还是只喊了声,“宏儿媳妇”。 “宏儿媳妇,”李氏第一次对蓝瑾儿说话用上称谓,说不出的别扭,叹口气,半是警告半是承诺地说道,“只要你好好呆在我们裴家,替宏儿孝敬我们二老,照顾年幼的弟弟,能够安守本分,不与你娘亲一般,那我这个做婆婆的就既往不咎,不再与你为难。” 蓝瑾儿听着有些云里雾里,莫名因素一大堆,可怎么听也是个不平等条约? 不平等是不平等,可总算还是个条约,蓝瑾儿已经很兴奋了,于是用力的点点头,“是,婆婆放心,瑾儿一定不让婆婆失望。” 裴成名见她们婆媳总算说上话了,高兴的又一阵咳嗽。 “婆婆,公公的病不宜再耽搁,要不儿媳这就去写张方子,您去抓了药来?”蓝瑾儿询问道。 李氏却从荷包里掏出一两碎银递过去,“你去。” “啊?”蓝瑾儿疑似幻听,拖着碎银长大了嘴,我可以出门了?我可以上街了? 第八章 碰瓷 受了委屈可以故作轻松强作不屑,可有了高兴事,那就得该笑就笑将快乐尽情释放。 蓝瑾儿欢呼雀跃,一脱离婆家俩老的视线就手舞足蹈起来,风就越加清爽,花就越加清香,呼吸也就越加顺畅了。 没有漂亮衣裙也无妨,灰色泛白的粗衫长裤,横七竖八的参差补丁,亦遮掩不住娇小的玲珑身段。拖根粗黑的麻花辫摔在胸前,头上的乌发故意弄的蓬松一些,尽显出鹅蛋型的小脸白皙可人,正看斜看,明明就是搭上复古风的潮女一枚! 裴府的大门残显着昔日的气派,粗重的金属门栓被磨的光整平滑,与大门的锈色斑斓很是不协。 迈出高高的门槛,春色盎然,亦有小桥流水,绿柳红花。 莫非,这是江南? 蓝瑾儿更觉兴奋,路是黄泥路,可间或覆盖着茵茵青草,也就不觉灰尘扑扑,踩在上面还有些软,足下便更觉轻盈。 不过,该往哪走?左还是右? 还好,踌躇间迎面走来个扛锄头挎篮子的大叔。 “劳烦大叔,我要去镇上请问该如何走?” 蓝瑾儿笑脸盈盈,礼貌问道。 中年男子粗面浓眉,好奇的朝着蓝瑾儿上下一番打量,接着瞟了一眼她后面的裴府,半响才犹豫着反问道,“你,逃出来的?” 扑闪着好看的睫毛,蓝瑾儿先是一愣,而后嬉笑道,“逃?要逃也得挑晚上走后门不是?” 中年男似有所悟的点头,却难掩惊讶之色,侧过身来搭在锄头柄上的右手顺势一指,“喏,往这边走个两里,然后往右直走一里半地就到青云镇了。” “嗯,多谢大叔。”蓝瑾儿忍俊道谢,小脚大步朝前走。心里回味适才中年男的表情,又着实好笑。看来,她这个小寡妇被婆婆虐待也不是什么秘密之事,出个门还被疑视为出逃。 一路春色宜人,蓝瑾儿一连走了四五里地亦不觉着累,等到镇上时又被古色古味的热闹街市吸引,精神反倒倍增。 一眼望去青云镇是几乎一色的桐油木板房,不够宽敞的街道铺着大小不一的石块,倒还平整。街边店铺林立小摊繁多,路中人潮涌动车水马龙。这小镇可比蓝瑾儿想象中还繁荣许多。 初次逛古街,难免新鲜稀奇,可蓝瑾儿不傻,“大赦”初期,可不能得意忘形。 随手拉个人询问药铺的位置,却被告知镇上有六家卖药的。蓝瑾儿又是一叹,东张西望的继续往前走。 街上的女子大多短衣长裙,虽然粗布单色的居多,可也不乏绣工精美色彩秀丽的。那些穿着鲜艳的女子头发也多挽的极好看极繁琐,装戴着各样的发饰。 除去路边几个乞讨的叫花,蓝瑾儿还真没看到有和她一般穿戴的。不过还好自小就习惯了他人异样的眼光,才能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神定自若的走自己的路,看街边的景。 “嗳哟!”蓝瑾儿被小摊上的几个珠花吸引,边走边流连,不料却被人迎头一撞疼的边揉肩膀边大叫,“谁走路不长眼睛!” “疼哟!啊——血——出血了!” 有人却比蓝瑾儿叫的更大声,叫声何其凄厉,“血啊,嗳哟,救命啊!嗳哟!” 蓝瑾儿低头一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婆正捂着头躺在平整的地上,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来,淌红了一地。 有没搞错!这老太婆的力气比牛大!头比豆腐还脆弱! 蓝瑾儿使劲揉了揉肩,暗叹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差,好不容易出趟门还遇见碰瓷的! 正叹息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儿气急败坏的跳将出来,指着蓝瑾儿诉道,“你,你这丫头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不仔细!把我老婆子撞翻在地,你,我该如何是好啊。。。。。。”说着,叱喝转为哭诉,“我可怜的老伴,千叮咛万嘱咐你要跟着我走,怎么一不留神就被人撞成这样,出这么多血,我哪里有钱给你治伤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老汉的哭声引来不少的围观,一壮汉挤上前来大呼小叫,“哟,这么多血!伤的不轻那!”转而安慰老汉,“老爹,这又不是你老伴自己摔的,该是这位撞人的姑娘给你出药钱。” 老头儿抹一眼老泪,“好人,多谢好人提醒啊!”说着一脸期待可怜兮兮地看着蓝瑾儿。 人群里于是有人跟着起哄,不外乎伤的重,撞了人要赔之类的。 “那,要赔多少?”蓝瑾儿倒生出几分好奇,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 老汉大概没料到这姑娘这般干脆,瞟了一眼壮汉,伸出一根手指头,“十,十两银子!” “十两?”蓝瑾儿故作惊讶,哭丧着脸,“老爹,我若拿得出十两银子至于穿成这样么?” 老汉略作打量,咬咬牙,“那就五两!再少了不行!” 蓝瑾儿急的跺脚,“五两也没有!” 壮汉摇摇头,苦口婆心的道,“小姑娘,不管你有钱没钱,撞了人这是事实,把老人家撞成这样了总不可能不赔钱?” “可是我没钱怎么赔?”蓝瑾儿只能装弱哭穷,事实上她也确实没钱。 “没钱回家拿去呀!”壮汉好意提醒。 “家里也没钱啊!”蓝瑾儿大叹一声。 “那你,那你是想赖账了?”老汉再也忍不住了,哭嚷起来,“我可怜的老婆子,你流了那么多血,人家却想不认账呀。” 老太婆躺在地上哼哼叽叽,半眯着眼抽搐起来。 “不得了!”蓝瑾儿大叫,“老娘要死了!” 这一声叫唤可炸开了锅,场面更加哄乱起来,大老远的都跑过来看热闹。 蓝瑾儿哭道,“万一这老娘死了我不是成杀人犯了?” 壮汉和老汉对了下眼,“那你还不拿钱出来赔给老爹?不然拖下去真闹出人命来就不是几两银子的事了!” 蓝瑾儿抹了把没掉下来的眼泪,朝着人群哭道,“我不过是走个路,万没想撞死人,可撞死了我也只得认命呀。”说着朝向老汉,“老爹,眼看老娘就不行了,我看你还是去报官,毕竟人命关天,我们私了也不合法。” 一听报官,老汉嘴角得瑟起来,那壮汉一看情况不对,赶忙说道,“我看还是先把老娘抬到医馆里去,别尽在这延误治伤了。。。。。。那个,麻烦哪位好心人出来帮忙抬一下。” 人群里议论纷纷,听到要帮忙抬人又都往后退了退,许是都只想看看热闹而已。不过好心人也还是有,不多时就从纷纷攘攘的人群里挤出一个十六七岁的白面少年来,“这位兄台说的是,救人要紧,我来抬!”身穿油绿色锦缎长袍声音宏亮的少年男挺身而出,面色凛然,二话不说就朝着地上的老婆婆走去。 蓝瑾儿却上前两步挡在老太婆跟前,“且慢。” 第九章 你来晚了 “这是为何?”锦袍少年救人心切,虽对蓝瑾儿此举甚是不满,却还是好言相劝道,“看姑娘亦非无理之辈,这老人家已因你好一番耽搁,性命攸关之事实在不容这般磨蹭,姑娘有何困处还是等救了人之后再。 。” 蓝瑾儿闻言未动,好啊!总算来了个演技派的!看你这家伙长得倒不赖,浓眉大眼挺鼻薄唇,颇与出道时的张智霖有几分相似,只是白了几分,肥了几圈,反而显得憨模憨样。身高少说也有一八零,穿戴亦是富丽华贵,举止言谈更不像是没钱人家的孩子,真搞不懂何以小小年纪学人坑蒙拐骗!着实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这位小哥莫心急,”朝着他鄙夷轻笑后又瞄一眼人山人海的观众,蓝瑾儿对现场气氛颇为满意,也就懒得再装成任人宰割的可怜样,换口气心平气和地娓娓道来,“明眼人一看这老人家就知是个体弱多病的,若不然怎会被我这竹竿一般的身躯撞的个头破血流?诸位有所不知,老人家摔到了头部是不能随意搬动的,若是弄出个什么脑溢血偏瘫之类的该谁来负责?我看,还是就近请个大夫先来瞧瞧再说。” 锦袍少年似乎也少了点耐心,对这拖延之词实在不敢苟同,不由的怒形于色,于是阔袖一甩逼近两步,“难不成要让这位婆婆倒在这大街上流血身亡?” “那倒请放心!”蓝瑾儿断不会被这乳臭未干的小骗子的虚张气势所吓倒,浅笑着侧开身指着地上不动的老太婆解释道,“诸位请看,这老娘头面上,手指上的血迹均已凝固,这足以说明伤口并未有鲜血再渗出。也就不存在流血身亡之说,反而她现在的昏迷之状更为麻烦。因此,为了老娘的安全着想,还是就近请一位大夫来瞧瞧的好。” 站在前几排的群众都能看个一清二楚,倒还真是再无鲜血流出的迹象。 锦袍少年闻言倒是一愣,将信将疑俯下身去细细观看了一番,验证蓝瑾儿所说的确属实,再又将她的解说回想一遍,似乎也有几分医理,不由的对跟前这位清秀女子刮目相看,起身后面色也就柔和了不少,虽然还在为地上的老婆婆着急,却也决定尊重蓝瑾儿的建议,于是关切的对老泪纵痕的老汉说道,“这位老爹,在下有一故友恰在前面医馆,在下这就速速去请了他来。” 老汉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先前那位壮汉出言谢绝道,“不用劳烦小哥,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 原来,不是一伙啊! 蓝瑾儿暗笑有热闹看了,于是越加积极起来,“不打紧,还是劳驾这位小哥跑一趟,两位大夫的出诊费我都付。” 说着不容壮汉再出言拒绝又朝着人群喊道,“请各位乡亲给小哥让个道。” 锦袍少年朝蓝瑾儿微微一笑,不难看出带有几分敬意,也带有几分歉意。蓝瑾儿极大方的回之巧笑倩兮,做了个请的手势。锦袍少年颌首抱拳,以与他体型不相符的矫健快速穿过人群,朝街的另一头奔去。 壮汉和老汉看来道行均不够深,渐渐显露慌乱之色,蓝瑾儿出言安慰道,“老爹请放心,小女子虽是贫寒人家,可既然已经撞到了老娘,那就绝不会昧心逃离,咳咳,老爹你怎么啦?脸色怎会如此难看?是不放心我么?”蓝瑾儿关切地盯着老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颜色,而后朝着人群大声喊道,“乡亲们,这位老爹可能不大信任小女子,脸都吓青了。 还请诸位看在老娘重伤的份上,可怜可怜这位年迈的老爹,将现场围堵起来!以免小女子我一不留神给逃跑了!为了保险起见,还请哪位好心人去给报个官可好?到时候老爹定会重重酬谢的!” 人群里哗然,那些在蓝瑾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下看出了倪端的带头嚷起来,“骗子,这壮汉与这老头儿是一伙的!你看地上那个血,那么大块坨,明明就是猪血嘛!”而一开始就知是骗局却只想在一边看热闹者再也闲不住了喊道,“对了,上月在青山镇我就见过他们以同样的伎俩讹人!”“是,就是他们,易了容还真不好认,前回把高田村的张大鼻子可骗惨了去!”。。。。。。 老汉闻言吓得直抹冷汗,手足无措地偷偷瞟向壮汉。壮汉也好不到哪儿去,心知行迹已败露,于是恼羞成怒,一把掰过蓝瑾儿,“你别以为东拉西扯就能躲得过去!快点赔钱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着?骗不来就想动手抢?”蓝瑾儿不畏不惧,气定神闲地讥笑道,“你们三个加起来也不像有二百五啊?怎么着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前强抢我一个弱小的女子么?你以为在场的乡亲里就没有除暴安良的勇士么?你以为你抢了银子就能从诸位除残去秽的好汉跟前逃走么?” 受了蓝瑾儿言语的鼓舞,人群里果真蠢蠢**动,大有集体见义勇为之势。 虎视眈眈之下,壮汉只得一咬牙一跺脚,“好,算我今日看走了眼!我倒霉!” 说着大头一扬粗臂一挥,“走!” 躺在地上装死的老太婆立即翻爬起来,羞愧难当地捂着头准备离去。 “这就走?” 不知道哪个好事的起哄道,“不能让他们走了!” “对!不能便宜了这些骗子!抓他们去见官!” “放走坏蛋就等于姑息养奸!” 蓝瑾儿识趣地退到一旁,腾开地让那些早就跃跃**试的好汉们大展拳脚。 人多力量大,不过眨眼的功夫,三人就被扭送走了,押送队伍浩浩荡荡热闹壮观。 蓝瑾儿摇头叹息,不知那老头儿与老太婆是否真有那么老?一把年纪,大概也是走投无路才干此勾当的?不知这个朝代的法制如何,他们会得到怎样的惩罚? “姑娘!” 一声急促的呼喊声传来,蓝瑾儿想的入神,倒是小小的惊了一下。抬眼四顾,见先前那名锦袍少年正带着一脸疑惑快步前来,身后还跟了个提着药箱大喘气的年轻郎中。 “如何只剩下你一人了!” 锦袍少年虽然神态略显臃肿可体质不错,难得这一路奔跑却大气不喘,反而落在他身后郎中模样的俊朗男子已经气喘吁吁了,看来他们的救人之心可不是装的。 “好戏已散场,你来晚了小伙子。”蓝瑾儿好心情地甩着麻花辫戏谑道,“你不是说速速就来么?人家都等不及走了!” “啊?”锦袍少年浓眉紧敛,着急起来,连忙解释道,“并非在下有意迟缓,只因许兄恰巧出诊在外,小侯了片刻方才归来,却是一刻也不曾耽搁就赶来了——可那婆婆伤势那么重却是走哪去了?” “衙门。”蓝瑾儿朱唇亲启,却是一副俏皮模样。 “衙门?”锦袍少年木讷片刻,诧异道,“为何他们要去衙门?衙门里也有大夫?” 蓝瑾儿忍俊不禁,掩面而笑。 后面那位俊面郎中的脑子可就灵活多了,笑道,“三少,想来蓝姑娘是遇见讹诈之人了。” 锦袍少年愕然,一脸茫然,被蓝瑾儿嗤笑一番后才领悟过来,懊恼道,“原来如此!我竟又被他人的佯作之态给蒙骗了!” 听这话说的,看来上当受骗还不止一两次,蓝瑾儿于是笑的更是合不拢嘴。 锦袍少年却突又生疑惑,“怎么,二位原来认识?” 被他这一问蓝瑾儿这才回想起许姓郎中称她蓝姑娘来着,也不知他是否与正版蓝瑾儿是旧识,未名情况之前还是回避为妙,于是莞尔一笑代之回答。 第十章 憨厚公子 因那日蓝瑾儿被佟氏打伤后即陷入昏迷,自然不知道这位许大夫不仅救了她的命,还多管闲事地为她的遭遇愤愤不平出言诋毁过李氏。 不过,许暮对她的印象可不是一般的深刻,行医十几年,跟着师傅游历了许多地,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这裴家的小媳妇却是最狼狈最凄惨又最漂亮的一个。 “蓝姑娘,你额头上的伤痊愈了?”许暮含笑轻问,夹带几分书卷气的俊朗笑容显得清爽宜人。 “额头上的伤?” 蓝瑾儿与锦袍少年异口同声的反问道,当然他们发问的原因不会是一样。蓝瑾儿惊讶的是,“他如何知晓我额头上受过伤?” 锦袍少年却错愕的差点为自己的推断大叫起来,“难道那老婆婆撞破头是假,蓝姑娘撞破头是真?”倏然紧张地盯着蓝瑾儿光洁的额头好一番搜寻,“伤口在哪?我何以看不见?” 蓝瑾儿几乎捧腹,咯咯直笑。回想之前他为那老太婆打抱不平时的慷慨激昂,和如今的这般一惊一乍,不难看出他可真是憨厚质朴的很。只是太过单纯了些,空有侠义心肠,却无江湖经验,恐怕要被人利用,搞不好还会吃些苦头。 许暮亦非忸怩做作之人,仰头长笑两声,拍着锦袍少年的圆乎乎的肩头笑道,“唐三少,蓝姑娘额头上确实有伤,不过是旧伤,而非新伤。” “许大夫仁心仁术,多亏了许大夫开的药,我喝了没几日就康复了。”蓝瑾儿心思敏捷,猜测面前这位许大夫必是当日为自己处理伤口的那位郎中了,貌似有点真才实学,也就真心实意的夸赞了一句。 “是蓝姑娘命硬。”许暮颇有点意味深长的嬉笑道。 蓝瑾儿并不知这话原出自于李氏之口,只当是许暮拿她取笑,却也并不在意。 “你们在说什么?”锦袍少年听的不明不白,密密紧紧的两道眉毛下漆黑明澈的双眼充满好奇,看看许暮又看看蓝瑾儿,问道,“什么旧伤?为何又说到蓝姑娘命硬了?” “喏,这儿。”蓝瑾儿撩开垂在左脸的一缕修长刘海,露出左上额指甲盖大小的一条疤痕来,轻描淡写地笑道,“看见没,差一丁点儿就毁容了。” 锦袍少年率性单纯,想探头过去看个仔细,却被蓝瑾儿玉手轻轻一遮,转过脸去对许大夫笑道,“天色已不早,我还得去抓几副药来,就先走一步了。” “抓药?——姑娘请慢!”锦袍少年跟上前去,张开双臂就把前路给堵住,若不是男女有别的观念根深蒂固怕早就一把将蓝瑾儿瘦弱的胳膊给拽住了,“抓药?蓝姑娘要抓药么?何不去许兄的‘济生堂’?” 他这副身躯倒真容易给人笨重的错觉,蓝瑾儿无心责怪他冒昧,反而觉得这人直率憨厚的可爱。与许暮相视一笑,才朝着挡在她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小胖子微微颌首,“好啊,那就烦请唐公子带路了。” 锦袍少年这才又喜笑颜开,有点婴儿肥的两腮嵌着两个深深的酒窝,更是憨态可掬。 “蓝姑娘智慧过人,在下实在佩服的很,不知姑娘是何时看透了那老婆婆一行人的诓骗之术?” 锦袍少年总算找到机会把心里的疑问给提出来了,带着点崇拜的眼神看着笑容可掬的蓝瑾儿。 “呵呵,这地面如此平整,我和她是相对行走而相撞的,她要把前额摔个大窟窿还淌一地的血那可是高难度的杂技,她该装髋骨骨折或是尾骨碎裂还比较现实一些。” “哦?”锦袍少年却好像似懂非懂。 不懂的就慢慢自己想,蓝瑾儿抿嘴轻笑,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公子大名呢。” “在下唐福贵,杭州人士,在家排行老三,人称唐三爷。”唐福贵答道。 “唐福贵?” 蓝瑾儿失声笑道,半眯笑眼将唐福贵好一番打量,“你爹可真有才,一看唐公子就是大福大贵之人。” 唐福贵对蓝瑾儿的取笑非但不恼也不窘,反而陪着她傻傻的嘿嘿了一阵,待到蓝瑾儿笑的缓过劲来,他才一脸幸福不乏骄傲的慢慢解说道,“家父是个大俗人,没念过几天书,自小家境贫寒,吃过不少苦头,因此十分向往大福大贵的日子,这才给我取名福贵,也是寄托了他老人家的美好希望。你还别说,自打我出生后,家境倒真一步步富足起来了。” “那你可是小福星,幸福又快乐的小福星。”蓝瑾儿见他性格好也不介意继续打趣他,这时的心情就像回到了前世一般,无忧无虑,轻松快活。 三人说笑着从大街拐入小巷,不多时就到了“济生堂”。 看起来有点冷清,可能因这小巷子不是主街又比较偏僻的缘故。“济生堂”里的设施看起来也再简单不过,十几平方的狭长木板屋,靠右壁竖着一排药柜,药柜早年可能刷过漆水,如今却已剥落好些。屋中摆有一普通柜台,里侧放着两把木椅,外侧横置几根板凳。 许暮衣着朴素,青色的交领长衫,黑色的纳底布鞋,和这小铺子倒是十分和谐一致。 唐福贵倒不把自己当客人,看许暮背着药箱进了里屋,请了蓝瑾儿坐下后就手忙脚乱起来,又是添炭火烧水泡茶,又是趴在柜子底好一阵翻腾,乒乒乓乓几声后两手捧出一个精美的盒子,也不知装的什么值得那般欢喜,“我说就是放在这儿的嘛!蓝姑娘算是有口福了!” 说来蓝瑾儿还是第一次串门,坐在弯弯扭扭的板凳上四下张望,什么都觉得稀奇。见唐福贵忙得不亦乐乎,心底窜出一股暖暖的感动,可是,唉,她又哪里有胆在这和人喝茶聊天吃点心? “唐公子别忙活了,我抓了药就得走。” “蓝姑娘何以突然见外了,”唐福贵虽以为她这话多半是一般性的客套,但心里是极不希望这位又漂亮又聪明又有趣的姑娘就此离去的,不免有点紧张,于是双手一松,揭开的礼盒盖子嘭的一声又倒了下去,“莫不是蓝姑娘嫌在下愚笨不配和姑娘做朋友亦或是嫌许兄这药摊子破陋喝杯清茶都不赏脸?” 蓝瑾儿摇头苦笑,“人在樊笼,身不由己。”心头却又泛起一丝惆怅。 第十一章 祖传秘方 望一眼门外,空空落落的小巷里无一人行走,药铺对面是家米面店,门口坐的不知是掌柜的还是伙计,正垂着脑袋在打盹,酣畅的呼噜声毫不客气的四处飘扬。 。暮春的阳光从屋檐角,瓦楞边斜撒下来,寂寥的小巷因此显得温暖而慵懒。没被阳光照到的地方略显阴凉,而昏黄的光线到达处,却又见万千尘埃在慢慢飘荡。 蓝瑾儿突然羡慕起那个瞌睡的人来,不管他多么平庸,可他也还是幸运的,至少他能,他可以放下烦恼什么都不想的在这无聊的午后好好的瞌睡一场,而自己。。。。。。 及时收回思绪,蓝瑾儿轻扯嘴角,不能让消极情绪将自己击垮了,不管生活对自己有多荒唐,那也要继续快乐的活下去。 “蓝姑娘,”唐福贵被她突来的凄然之色吓住了,总算盼到她回过神来,却又不知对方因何而黯然伤神。待到面色和缓了才敢吱声相问,却也是绷着神经万千小心,连呼吸都跟着弱了好些,“姑娘为何沉郁不悦,可是在下言语之中有所冒犯了?” 恍惚之间又有些许感伤,很久未被他人当个人来在意了,实在应该高兴才是,何以任由心头堵着那股忧郁之气? “正是!”蓝瑾儿柳眉一挑,佯作愠色,“谁叫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 “没有。。。。。啊——”唐福贵被这突如其来的责备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并不知自己何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了,生怕蓝瑾儿对他有何误会。 “姑娘还在为闹市中在下的错言而生气么?”思来想去,只有初见时对她的言语确实不恭,想来她一个姑娘家在大众广庭之下被一群人冤枉已经很委屈了,自己却不明就里跑上去就是一番指责。任谁受了这般屈辱心里也不会好受,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那,在下该怎么向姑娘赔礼道歉才好?” 唐福贵虽然结交过不少朋友,但总觉得眼前这位容貌出众智慧过人的蓝姑娘绝非一般朋友可比拟,因此格外的在意,反倒不知如何对待,一时太过专注竟连身旁小火炉上的水烧开了也未能注意到。 蓝瑾儿本无捉弄之心,只不过是想借着调侃让自己轻松起来罢了,见唐福贵竟然如此认真,抑郁之情倏然消散。却又被眼前的情景吓一跳。 “水!水开了!” 许是瓦罐内水盛的太满,炉内烧的又是煤炭,火力一上来就极其猛烈,水滚时没及时抬开以致开水飞溢四溅。蓝瑾儿见唐福贵全心只在与自己聊天,压根没留意开水正不停的飞溅到了他锦袍之上,于是一心急就叫跳起来。 不叫还好,她这一叫唤倒把唐福贵猛吓一跳,见她表情惊异,以为发生了何等紧促危急之事,不假思索的一坐而起,却不料动作之时带翻了椅子撞倒了瓦罐。。。。。。 “啊!!!!!!” 惨叫一声惊天动地,绕梁余音惊醒了米面店里闲人的瞌睡,扰乱了街坊邻居的清休,更吓倒了在后院为师傅换药的许暮。 “三少!” 许暮闻声慌忙跑出,见蓝瑾儿正捂着耳朵大叫,唐福贵却呆傻的站在一旁,地上又一片狼藉,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老天!疼!”许暮的叫唤止住了两人的尖叫,却唤醒了唐福贵的痛觉,抬着脚哇哇大叫。 一罐滚烫的开水顺着他的小腿浇了下去,本来及时抽开腿还好,却被蓝瑾儿“及时”的尖叫所怔住,一时往了躲避。 蓝瑾儿还未从恐怖事件中清醒过来,竟然一时不能言语。 “你快去打盆凉水来给他冲洗烫处!我去配药!”许暮立即反应过来是烫伤,对着发愣的蓝瑾儿喊道。 自己受虐的时候倒不曾这般无措过,蓝瑾儿反应过来,赶紧跑到柜台内侧检查唐福贵的伤势,见他整个的右小腿已经通红发胀。医生的沉着冷静已经归位,冲不冲水并无紧要,水只能暂时缓解不多的疼痛。 “有么有菜籽油?”她朝着在药柜前麻利取药的许暮喊道,“配药来不及了!” “来不及也要配!我不吃菜籽油!”许暮的动作并不因讲话而减慢,由此可见他确实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合格大夫。 蓝瑾儿紧紧的咬住下唇,内心焦灼,有了!对面不是有米面店么?米面店或许有菜籽油卖! 蓝瑾儿立即起身跑去对面,却见米面店里那个打瞌睡的人正站在药铺门口好奇的张望。 “掌柜的!你家可有菜籽油卖?”蓝瑾儿匆匆问道,见那人略一愣后点了点头,心里稍感安慰,“快,麻烦你弄点菜籽油过来,还有盐!要快,要快!” 蓝瑾儿如此催促,那人也不敢磨叽,不一会就跑着送来了一瓢油,盐竟然就是一把抓在了手里,还不时的在往外撒漏。 蓝瑾儿连奔带跑接过油盐,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唐福贵身边,将一瓢油从他的小腿伤处慢慢淋下,等到烫红处全部覆盖上油层,然后再密密的撒上盐粒。 唐福贵疼的睁不开眼,揪紧了眉,咬着牙却也并不呻吟。这点伤对习武之人来说确也算不得什么,又见蓝瑾儿如此紧张的为他处理伤腿,反而心里一阵高兴。 “对不起!唐公子!”蓝瑾儿却是好一番内疚,后悔莫及。若不是自己大呼小叫如此鲁莽,怎会连累唐公子意外受伤!虽说经过自己的处理这条腿并不会留下疤痕,可疼痛终究难忍! “我没事。”唐福贵挤出一丝笑容,小腿处却突然涌上来一丝清凉感,顿时话也就利索了,“蓝姑娘不必担心,我已经不疼了。你给我敷的是何药,好舒服。” “蓝姑娘,你这是作何?”许暮一开始瞥见她的行为却并没当回事,如今听唐福贵如是说才停下手里的活看了一眼。许暮自认为医识不浅,却不能理解,又担心蓝瑾儿是一时心急胡乱处理反倒不利于挚友的病情,故显焦灼。 蓝瑾儿却是信心十足,“许大夫放心,这是我们蓝家治疗烫伤的祖传秘方,虽然简单,可却疗效神奇。” 许暮显然并未被一句祖传秘方所说服,蓝瑾儿却不待他开口就说到,“许大夫,还是先找个清洁之处让唐公子好生歇息。” 第十二章 绣花针 “是啊,许兄,你该不会是想让小弟我就躺在这水深火热之中养伤?”唐福贵捻起**的衣袍,裂开一张嘴望着许暮。 许暮耸眉,付之一笑,难得听他诙谐一句。看这气色,估计这会就算是让他搭上那整条腿,只要能换得美人一笑,怕也是一咬牙就能挺过去的事,他这个做朋友的在一旁干着急也白搭,说不定还被人嫌多事。 “许大夫你毋须担心,”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唐福贵往里屋走,蓝瑾儿一手撩开灰白的门帘子,侧过窄小的门,因怕他们担心喘口气解释道,“菜籽油有很强的清热功能,而食盐能杀毒消菌。一般性质的烫伤,只要及时用这种方法处理,被烫处的皮肤绝对不会起泡发炎,最多两日就可消肿,愈后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蓝瑾儿并未夸张,她可用这个简单的方子救过不少人,开始谁不都相信,可事后谁都会叹灵丹妙药也可以如此简单。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暮也不好再有异议,于是将信将疑不着痕迹的应了一声,合力将唐福贵放在床上。说是床,其实也就是几块木板,也不知拼牢实了没有,反正唐福贵躺上去的时候是咯吱了好几声。 “抱歉的很那,三少你就凑合着先在这躺会。” “没事,没事。”唐福贵安慰道,“许兄你能睡的地方,小弟我自然也能睡。” 蓝瑾儿偷偷一笑,又查看了他的腿伤,见红肿的不是特别厉害,也无异样变化,才真正落下心来。 虽然还没学会看天色,可不用看也知道真的已经耽搁了太久。 “唐公子,你好好养伤,我须得拿了药家去了。” 唐福贵闻言噌的一下坐起身来想说些什么,许暮却笑着一把将他按下去,还顺手拽了把被子,“这世上是没有几人能有三少这般逍遥自在的,三少你不能强人所难。” 唐福贵倒也不是不通情理,小愣片刻后才“哦”了一声,乖乖的放松了躺身下去,嘴上却呐呐说道,“我并不是想强留姑娘,只是心里还有个疙瘩,想与蓝姑娘说清楚。” “好,你说。”蓝瑾儿浅浅一笑。 “姑娘还在为闹市的误会而生在下的气么?”唐福贵认真又小心的问道。 这人真是够能纠结的了,要事事都如此较真那还不累死?蓝瑾儿摇头叹息,笑道,“我要是生气,还会一路和公子你说笑么?” “那也就是说姑娘不生我的气了?”唐福贵边说着再度一坐而起,也不知那条腿是真烫伤还是压根就没烫到,又或是蓝瑾儿那简单的祖传秘方真的疗效神奇。 蓝瑾儿只好正色的给他肯定的回答,以免他再妄加揣测,毛毛躁躁的静不下心来总归对养病不利,万一磕一下碰一下,虽说是男孩子,可留下疤痕到底不雅。 “那为何姑娘说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块石头落了地,另一块石头却还悬在半空中。 “你还真能翻旧账啊?”蓝瑾儿算是服了他了,没一点理解分析能力,唐家老爹也是,就这点智商还敢放他出来闯江湖。颦眉搜索,之前和他都说了什么来着? “是啊,我说我得回家了,那是因为我真不能在外逗留,而唐公子你却说我是觉得你愚笨不想和你做朋友,还说我嫌许大夫这儿太简陋才着急着要走。难道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呵呵,”唐福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阵傻笑,“原来如此。。。。。” 许暮无语,拿这个憨头憨脑的兄弟没一点奈何。 蓝瑾儿叮嘱了唐福贵两句就向他告辞,跟随许暮到外面药铺拿药。因为来一趟也不容易,于是就给裴成名拿了五天的药,还要了一包银针。 “蓝姑娘还会针灸之术?” “济生堂”是小药铺,不卖医疗器材,许暮有点迟疑的才将自己平日所用之针卖给蓝瑾儿,却还是压抑不住有些诧异之色。 “哦,这个啊,我是买回去绣花的。”蓝瑾儿本也是和人忽悠惯了才这么随口一答,话出口后想着倒还是低调点好,今天她已不经意间暴露了太多,一个女孩子家太过能干怕是会引人猜疑,她可没精力再应付更多的事情,家里那点事已经够她受的了,于是也就想着能混就混过去。她把别在腰带里的碎银子掏了出来,“许大夫,不知道这银针贵不?我也没买过,我只有这点银子,你看够不?”现代卖的针灸银针从几十到几百不等,蓝瑾儿向来没什么数字概念,也不是个识货之人。 许暮苦笑,却问道,“这点东西,姑娘若是需要仅管拿去就好了。。。。。只是姑娘真要买它回去绣花?” 听他说不要钱,蓝瑾儿稍作犹豫,倒也不是她想占人便宜,只是好像还有些东西要买,于是又从那不多的碎银里拿回两小颗,“那就多谢许大夫了,先付你这么多,若是不够以后有钱了再还给你。” “蓝姑娘。”唐福贵不知何以单脚跳了出来,倚在消瘦的门槛上望着她憨憨的傻笑。 “嗯?”蓝瑾儿揪紧了眉,这行为可着实让人不悦,于是没好气的一番数落道,“再好的大夫,也得有病人的积极配合才能达到预期或者超预期的治疗效果,你这算是怎么回事?叫你躺在床上好生休息你却下地乱跑?诚心把这腿弄的溃烂感染了好找我索赔?” 有了之前的经验,唐福贵进步不少,知道蓝瑾儿喜欢开玩笑,也就厚脸皮了,“好好,我这就躺回床上去,姑娘千万别动气,在下也就只想出来送送姑娘。” 话毕,又单脚跳了回去,看着他倒像也没费多大劲似得。 蓝瑾儿转身拉过摆在柜台上的草药,扯了扯绑药包的草绳子是否牢固,许暮也没再追问她绣花针这一说,只是客气的和她道别叮嘱她一路小心。 走出小巷,夕阳已经西下,红彤彤的悬在山腰,没一点耀眼的光辉,就连附近的云彩都没被染成瑰丽的晚霞。 大街上也没了来时的热闹和喧嚣,路边的地摊和车摊也都只剩下稀落落的几处而已。 蓝瑾儿不由的加紧了步伐,还有四五里地要走,晚了回去挨骂是肯定的了,但愿婆婆能给公公点面子放她一马,至少,会给她留碗冷饭就好了。 第十三章 改膳 出了青云镇,走的就全部是乡间小道了。路边都是稀落的人家和空旷的禾田菜地,还有清流的小溪。从小蓝瑾儿就没来由的迷恋这样安详的乡村田野,总是放着豪华的花园洋房不住,一有机会就赖在大山里的外婆家,跟外公一起去森林里采药,和外婆一起去田埂挖野菜。 想起那些美好的往事,一阵阵幸福的感觉洋溢在心头。外公外婆教与给她的太多了,不仅有祖传的医学,还有淡泊的心志与乐观的心态。不然,这十几天的遭遇是怎么样都挺不过来的。 虽然手里拿的药包已经很占份了,可路边蔓布的野菜又长的太诱人,蓝瑾儿忍不住停下来采了一大堆,有婆婆丁,水芹,小根蒜,马齿苋。又拔了好些马皮条草编织了一个简单却好用的小篮子,将各样的野菜装了满满一篮,直到实在装不下了才罢休。这些野菜不仅好吃,还都是很好的药材,用来治病或者保健都行,只不过因为太平常反而容易被人忽略。其实药物只要对症,再便宜再普通的也能达到很好的疗效。 这样一耽搁,回到裴府的时候天已经黑的不透五指了。 虽是想好了理由蒙混,可见到李氏的时侯蓝瑾儿还是忍不住有一点心虚。 李氏果然绷紧了脸,正和小三坐在桌前吃饭,瞧见蓝瑾儿提抱着一大堆的东西进屋,眼神倏然变得凌厉,拉长了脸狠狠地瞪着她。 小三高兴的放下碗筷想和大嫂打招呼,可笑容还没来得及绽开又怯怯的收回,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也给噎了回去。 蓝瑾儿赔着笑,弯了腰唤道,“婆婆,小三,我回来了。”然后小心的放下一篮的野菜于墙角,又将药包轻放在就近的方桌上。不等李氏发怒,又解释道,“婆婆,因去的路上被人敲诈而误了时辰,回来时又看见路边的野菜长的好就顺道采了些,以至天黑了才回来。请婆婆不要生儿媳的气。” 若是以前,李氏是不会容她说这番话的,就算是被她逮到机会说了,那也是充耳不闻,断不会让它成为一个解释。 不过有了早上在东院当着裴成名达成的协议,她才耐着性子听她说完。 “大嫂,你遇见坏人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小三到底是小孩子,就算顾忌李氏,真有点什么事了也还是沉不住气,脸上带着紧张和好奇,只是因为李氏瞪了他一眼,才压制住没跳起来。 蓝瑾儿朝他会心一笑,又对着李氏道,“婆婆请放心,儿媳好好的,也没有任何损失。” 见李氏闻言后面色即已稍稍缓和,又道,“婆婆,不知道婆婆可曾吃过这些野菜?” 李氏与小三同时撇过头去一望,见都是些田埂地头随处可见的杂草。村里人多半都穷,可就算是穷,那也还是有点薄田瘦地,哪里会有人吃这些?只有灾荒失收的年月里才会拿来充饥,因此李氏眼里又生出些不屑来,想不透这个儿媳妇把它们采回家来能有作何用。 “大嫂,这些都是喂猪的,是牲畜吃的,人哪里会吃?”小三觉得大嫂问的好笑,平时看她倒懂得很多,这会却连猪草都不认识。 为了以后能不餐餐都吃白豆腐汤,蓝瑾儿心知须得露一手才行,于是又对李氏道,“婆婆,其实这些野菜的营养价值比许多耕种的蔬菜还要高,做法得当也会很好吃,而且,它们还能入药。” “哦?”李氏难得地作出一个反应,虽然她没听懂什么叫营养价值,可她听到了好吃和可以入药,所以惊讶之余还有不信,可这个儿媳妇又总是出人意料,所以又愿意相信。可她哦?了一声后却又不言语了,等着蓝瑾儿做出进一步的解释。 看来头上的疤痕还是伤的值,蓝瑾儿总算欣慰,也不多说,从篮子里拣出几株婆婆丁,“婆婆,我去厨房做来给你们尝尝,很快的。” 李氏也不言语,只是拔到嘴里的饭粒小口了些。倒是小三,见了李氏对大嫂的态度与往日大不相同,暗地里高兴不已,渐渐就喜形于色,又期待着他大嫂是否真能做出好吃的来。 裴家的厨房很大,可却陈旧简陋,因为疏于打扫,入眼也不大整洁干净。蓝瑾儿第一次用古代厨房,好在灶膛还是热的,柴火也还干燥,倒是没几下就把火给生着了。 将婆婆丁洗净焯水待用,然后用猪油炒几颗黄豆炸几片生姜,待到黄豆皮皱金黄,再将婆婆丁放下去翻炒均匀,放几个干辣椒,适量盐,两分钟就可以起锅了,万绿丛中几点红,几处黄,倒是色香诱人。 “婆婆,小三,你们尝尝看可还能吃?”蓝瑾儿将盘子轻放在桌上,比起桌上的一碗水煮白豆腐,水煮芋头,蓝瑾儿的这盘素雅的炒菜,可就惹眼的多。 李氏疑惑着将一整颗的婆婆丁夹进碗里,咬一小口,眼里的疑惑却更深了。 小三担忧的看一眼蓝瑾儿,却是不敢将这“猪草”送进嘴里,他倒不是不敢吃,而是担心难吃的话大嫂就会被娘打骂。 蓝瑾儿却是自信的很,笑看着小三以此鼓励,小三这才狠着劲大咬一口,却是口齿不清的惊欢道,“大嫂,怎么会这么好吃?娘,是不是很好吃?是不是?” 李氏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朝着小三点头,顿了顿又放下碗筷,叹了口气,道,“坐下吃饭,吃完饭将厢房收拾一下,你搬过来睡。” 睡厢房? 蓝瑾儿眨了眨眼,疑似幻听。 “大嫂,娘喊你吃饭!”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还是小三,平日里说话都是轻言细语,这会却嗓门大的能穿过几道门,看来还是得了李氏的真传。 蓝瑾儿这才欢喜激动,含着笑朝李氏鞠了个躬,“谢谢娘。。。。。。你们吃,我去厨房盛饭。” 转过身去却忍不住泪流满目,心里一揪疼的酸楚,视她为天仇的婆婆终于愿意接受她了,她也终于可以不睡柴房不睡稻草了。看来只要用心,只要坚持,再恶劣的关系也是可以改变的。 第十四章 家书 蓝瑾儿调整好状态后才捧着一碗地瓜饭出来,在李氏面前她依旧不敢懈怠半分,深知只有低调温顺才能慢慢做回自己。 吃完饭,蓝瑾儿预备刷完碗后再去收拾厢房,然后再去完成每日的必修课——在裴宏志的灵堂前跪一个时辰,每逢李氏心情欠佳或故意刁难时还会弄出点花样来充实这一单调的时段,不过就李氏此时的神情来看,她今晚完全可以“默哀”过去。 “三儿,早点回你屋歇着,明天好早些起床念书去。”李氏放下手里的活计,和颜悦色。平时她虽也是这般说话的语气对待裴小三,可没特殊情况是不会放下手里的活来特意嘱咐的。 果不然,小三一走,李氏就将目光转向她不待见的儿媳妇,忙着收拾桌上碗筷的蓝瑾儿很敏锐的觉察到了一旁李氏的目光。 “婆婆,你是不是有话与我说?” 蓝瑾儿乖乖的走到李氏面前去,李氏的眼神天生就凌厉,她不会傻到视而不见。 李氏的面容有点僵硬,不难看出此刻的她心事重重,目不转睛的盯着老老实实站在她跟前半垂着头半搭着眼的蓝瑾儿,迟疑了片刻,才道,“蔡紫琼来信了。” 蔡紫琼?谁?好像在哪里听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向来她的记性就不怎么样。 蓝瑾儿暗自思酌,不管是谁,她这个冒牌也不可能认识,不过也只是一封信而已,是谁都没关系,毋须担心。 “哦。”她淡淡的应了一声,李氏既然郑重其事的和她说起这个事,那么说明那个什么蔡紫琼和她有一定的关系。既然李氏不喜欢她,那么多半也不会喜欢那个蔡紫琼,那她这个不冷不热的态度多半是不会惹怒李氏的。 李氏好一番盯着蓝瑾儿,纵使这丫头再有城府再能忍耐,也不该对这个消息反应如此自然的冷淡,于是眼里到难得地显露出一丝疑惑,半响后才问道,“难道你不想看她信上说些什么?” 蓝瑾儿抬头浅浅一笑,不露一丝痕迹的答道,“婆婆,瑾儿既然已经嫁进裴家,那就是裴家的人,早就下定决心要做个好媳妇一切唯婆婆马首是瞻,如果是婆婆想让瑾儿知道的事,瑾儿就等着婆婆告诉儿媳,若婆婆不高兴瑾儿知道,那儿媳也不会有半点好奇和想往。 ” 蓝瑾儿说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心里狠狠地恶寒了一番,果然棍棒底下出“孝”字,不过也不知李氏吃不吃这一套,不然自己这破天荒的恶俗就白白浪费了。 李氏平日里那张习惯了铁青的脸此时竟然微微泛出了一抹红晕,要知道,到了她这个年纪,皮肤早就变粗变厚,要能见到红,着实难得的。 蓝瑾儿小心的偷瞄了一眼李氏,以为这个比老虎还凶狠的婆婆竟然会被她的几句马屁话拍的红了脸,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担心会一不留神露出了蛛丝马迹,于是忍不住心虚的稍稍低下了头。 她哪里知道,李氏脸上的红晕是气恼而成,或许还有一点被她使劲压抑住的羞愧。 慢慢的,李氏的呼吸加粗,面色紧绷,嗓门加大,“别将你们蓝家那一套带到我们裴家来!” 不等蓝瑾儿反应过来,又“啪”的一掌击在她身旁的桌子上,声音轰隆作响震的蓝瑾儿好一阵发抖,知道李氏的下一掌就会凝聚更大的力量对准她瘦小又漂亮的脸蛋,暗暗后悔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却也不敢出言辩解哀求,担心会火上浇油,只得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叮嘱自己一定要坚强的挨过那一巴掌。 “信在这里你自己看!”李氏气愤难平,却是一坐而起,“就算是蔡紫琼那贱货来了我也不怕!若不是你公公的病,就算是当着那贱人的面我也不会有好脸色!” 剧情的发展大大出乎蓝瑾儿意料,被李氏骂的不明不白,不过她还是听得出,全仗着公公还需她来诊治才躲过了那一巴掌。不过,李氏今日能大开金口一连串骂了她好几句,看来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叫蔡紫琼的女人。 是谁呢?竟然能让婆婆乱了方寸? 还好李氏骂完这几句就拂袖而去了,蓝瑾儿目送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黑暗里才敢将心里憋的那口气大呼出来,再深吸一口气,暗叫一声“好险!”后才拿过方桌上的信封抽出信笺来。 信笺上的毛笔字是写的极好的,一眼看去隽秀飘逸,可惜都是繁文加草书,蓝瑾儿撑累了眼也认不出几个来,反复再三再四,才看了个一二,却已足够让她忧心如焚的了。 原来,李氏口里的贱人蔡紫琼竟然是蓝瑾儿的母亲,也难怪她发火,哪里有嫁后的女儿不想念亲娘的?更何况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之后。蓝瑾儿的反应未免太过平淡,一看就知道是竭力克制的结果。至于之后的那番谄媚奉承之词,更是虚伪的过了火! 蓝瑾儿大叫失策,不过也怨不得她,任她怎么机灵也想不到这个李美玉竟然当着她这个儿媳的面直呼亲家母的名字,这放在哪个朝代都是大不恭敬的?她又哪里会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这封书信是蔡紫琼写给裴成名的,蔡紫琼在书信上称呼他为亲家裴恩公,好像是说思女心切要到裴府来看望女儿。 至于她为什么喊裴成名为“恩公”,蓝瑾儿自然是不知,她原来的猜想是,这个和她同名不同貌的古代版的蓝瑾儿娘家一定也是富贵大户,但一定是发生了极大的变故,比如全家都死光光了,不然怎会让一个倾国倾城的花容月貌嫁到一贫如洗的裴家来受苦受难? 凭空多出了个娘来,或许还有个爹,算算日程,来看她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有娘家人撑腰自然是好,可问题是那个蓝瑾儿一点记忆都没留给她这个蓝瑾儿,她占了她的身体后也没人在意过她,连装失忆都不用。如今既然母亲来探望女儿,难免叙旧,该如何蒙混?再装失忆明显又太迟了,她已经大展拳脚又是加工豆腐又是把脉开方。。。。。。 第十五章 原来如此 前一段养病时睡的已经够多的了,如今搬去厢房住,到底睡的是床铺,蓝瑾儿又不是个杞人忧天的,蔡紫琼要来的事自然也不会弄得她寝食难安,反而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天刚挂亮她就爬起床来,也不点油灯,就着户外朦朦胧胧的一点光线生了火熬稀饭,昨天拿药时顺道买了一些陈皮,想着早早的煮了陈皮粥好让赶早去镇上念书的小三也能吃得上营养早餐。陈皮粥堪比“人参汤”,而且比真正的人参汤更安全,任何体质,任何年纪的人都可以放心的长期食用。 待到锅里的粥熬得稠稠黏黏,并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时,丝丝缕缕的晨曦就渐渐从窗户缝里暖暖的透了进来。 蓝瑾儿好心情的进入新一轮的忙活,将在田边采回的小根蒜洗净后放在砧板上咚咚咚剁的细碎,和着面糊在油锅里摊了几张香香的煎饼,唔,闻之实在垂涎**滴。探头出去望了一望寂静悠长的走廊,确信无人后窃笑着缩回脖子捧着一张薄薄脆脆的煎饼大口咬了起来。 俗话说的真不错,早起的鸟儿有食吃,蓝瑾儿大快朵颐后更是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继续勤劳勇敢。 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仔细的抹掉嘴角的油渍,反反复复的漱口之后,蓝瑾儿才收敛起脸上满足的笑容,又生好小灶里的火,将裴成名的中药放在瓦罐里煎煮,而后来来回回几趟将稀饭和煎饼摆放上饭桌后才去喊裴小三起床,再去给李氏请安。 李氏的脸上总是那副凶神恶煞的神情,好像除了裴小三和裴成名,谁都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恨不能将所有人都碎尸万段。 好在蓝瑾儿已经有了免疫力,可以望之不色变,不然一整天的心情都会被她那张脸给践踏了。 小三果然对今日的早餐赞不绝口,简直就是狼吞虎咽,全没了往日的斯文样。李氏虽然嘴里不说,可也比往日吃的更多了些。 服侍完李氏早餐,裴成名的药煎的也差不多了,蓝瑾儿将火灭了大半,留着一点点的火星来温着药罐。然后才提着一罐热水端着一碗稀饭去东院。 走到半路就听见了裴成名一阵又一阵的咳嗽,蓝瑾儿这才想起自己昨天竟然忘记买材料做口罩了,本来想着要扯几尺棉布来,做几个口罩,再做几条帕子的,这才在济生堂付账的时候又拿回了二钱银子,不料却还是忘了。 “公公,儿媳给您请安送早餐来了。”待到咳嗽声歇了一些时候,蓝瑾儿才敢敲门而入,依旧是门带开了后就任其敞着。 裴成名的气色着实不佳,一张瘦脸蜡黄而憔悴,朝着蓝瑾儿微微一笑,露出一丝的欣慰。 蓝瑾儿虽然未曾学过伺候人,可看过护士护理病人,也看过电视里的丫鬟如何服侍主子们。于是也就有模有样的伺候着裴成名洗漱,完了又喂完了整碗的稀饭。 “这粥是瑾儿你煮的?以前倒是没吃过。”咳一阵,歇一阵,吃一阵,好不容易才将一碗稀饭吞进肚子里,裴成名脸上露出歉意,又诚心的夸奖了几句。 “可还合公公的口味呢?”蓝瑾儿笑着问道,其实她应该早些离去才是,倒不是她不怕被传染,只是觉得裴成名也太可怜了,长年累月的一个人被隔离再在此,就算是个正常人都会被憋坏,何况是个病人。而这些身心疾病若没有一个轻松乐观积极向上的心态是很难痊愈的。 “好吃是好吃,清爽可口,就是有点儿药味。”裴成名笑道,“你也知道,公公我是个药罐子,难免对这股味敏感。” “公公的心态已经很好的了,若是其他人被如此折腾个几年,早就烦躁不安了,哪里还会和人说说笑笑。”蓝瑾儿诚心地夸赞道,从他的脉象上来看,亦有五心烦热,肝气郁结之症,可在人前他却表现的如此平和,未免太过于压抑,对病情反而不利。 裴成名却是苦笑一声,“我连累家人的已经够多的了。” “公公,早上空气清新,今儿太阳早早的就出来了,暖和的很,瑾儿扶您到外面走走可好?”蓝瑾儿见他面带郁色,怕他陷入内疚之中,岔开话提议道。 裴成名却摇摇头,“不行了,走两步就累的很。” “公公,那是因为您长期卧床的原因,比您病情重的都可以下床自由行走的,您越是躺着不动就越是动不了。”蓝瑾儿坚持道,“您就听儿媳一回,保证你半个月后还会赖上散步,不让您走,您还不依了呢。” 裴成名被她俏皮的模样逗笑,“好好,只是太辛苦你了。” “只要公公听话,儿媳就不辛苦。”蓝瑾儿伺时撒了个娇,心里却在纳闷裴成名这个病秧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亲和力,她竟然不知不觉真把他当亲人了。 裴成名笑的又是一阵咳嗽,完了才披上外衣被蓝瑾儿搀着到园子散步。 “瑾儿啊,你真是个好孩子,和你娘一样,善良,聪慧,甚至比你娘还招人疼,宏儿真是没福气啊。”走几步路裴成名就已经大喘气,可却还是忍不住有感而发。 “我娘招人疼?”蓝瑾儿一手支着他的胳膊,一手不时在他咳喘的背部又拍又捋,暗道这两口子对蔡紫琼的态度可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是啊,你娘年轻那会可是钱塘一枝花,才情更是举世无双。”裴成名脸上晃过一丝温情的回味,须臾之间又被一脸沧桑所替代,“这一晃就是十五年,岁月捉弄人啊。” 原来如此,虽只是寥寥几句,可蓝瑾儿还是扑捉到了他的那点心思,眼前这位肯定也是“钱塘一枝花”的仰慕者了,多半还郎情妾意过。 如此看来,李美玉也是凶有可原,只是你恨就恨,妒就妒,何以要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娶情敌的宝贝闺女? 莫不是。。。。。。?蓝瑾儿冷颤几下,被自己可怕的猜测吓一大跳。 第十六章 悔 但愿是不经意间错想了李美玉,蓝瑾儿暗叹一声,她可不想有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而丧失了理智的婆婆,她可还想要翻身求解放呀。 扶着裴成名进了橘林入口处的凉亭,朝阳处的石凳已经被早出的阳光给晒干了,坐上去还有那么一点温度。背阴的地方,却还残留着几处露水,看上去有些阴凉潮湿。 “公公,我娘来信的事您知道么?”蓝瑾儿问道,虽然知道李氏没有缘由骗她,可还是希望这个消息假的。 “知道,你婆婆与你说了?估计你娘明后天就会抵达了。” 裴成名疲惫无神的眼里添了几分光彩,“我和你娘已经近十载未见,上次在钱塘一别,你还这么高一点。”裴成名高兴的比划着,看来回忆是美好的,再多的沧桑也淹没不了。 “你小时候长的和你娘一模一样,真是女大十八变,这要是结亲前在大路上遇见,我肯定不会认出你是琼妹之女。” 怎么又变“琼妹”了?看来自己的感觉不错,这两人还真是交往不浅。而且这裴成名也压根不在她面前掩饰,或许他们的关系人尽皆知?蓝瑾儿陪着笑,心里却在为李氏唱哀歌,怪不得她提起“蔡紫琼”那三个字会咬牙切齿。 “你娘要来了,心里很欢喜?”裴成名笑道,“听琼妹说她和你爹都很疼你,你从小在家就是娇生惯养了的,脾气又大又臭,还蛮横无理。不过,”裴成名咳嗽两声,慈爱的看着蓝瑾儿,“美玉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小三也与我提起过他娘毒打你的事,难为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能对我们裴家这般尽心。我看着你性格也实在是温婉可人,竟全不与你娘信里说的一样。” 蓝瑾儿错愕不已,真是苦不堪言,原以为古代版的蓝瑾儿会上吊自尽,就肯定也是个软弱的,她才事事忍气吞声,万没想到她竟会是个刁蛮小姐。那个蓝家老爹也是,既然疼爱女儿,怎地就让她远嫁到这穷乡僻野给人当出气筒? 蓝瑾儿头大,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无奈一笑。“公公,该回去吃药了。” 裴成名呴着腰捂着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公公,都是瑾儿不好,叨扰公公说了这么久,伤了神了,我扶您回去。”蓝瑾儿满脸愁容,这日子才见好过了,却是又给她砸下一个难题,老天爷真是不让人喘息的。如今自己受气小媳妇的形象怕是已经深入人心,而且,就算是给机会她改换角色,那她又没学过演戏,刁蛮可是与她的本性相差十万八千里。 扶着裴成名回了屋,让他歪坐在椅子里歇着,背后靠了枕头搭了条薄旧的窄褥子在他身上,又去把窗户都敞开了,蓝瑾儿这才去厨房端来滚烫的汤药。 施完针,喂完药,又叮嘱了几句,蓝瑾儿才闷闷不乐的离去。裴成名只当她是想起了在裴家的委屈才郁闷的,因此内疚的一直赔着笑。 户外已经是阳光明媚,蓝瑾儿在硕大的园子里踌躇着,长叹几声,车到山前必有路,连仇恨她的李氏都应付下来了,何况是自小疼爱“她”的“娘亲”?还是别在这庸人自扰了! 在草窝里躺了好几日,也不知豆豉和豆腐乳发酵的如何了,看这天气倒是不冷不热,很适合豆腐加工。只要掌握了裴家的经济命脉,不怕扭转不了自己的命运。 是哦,未来还是美好滴! 蓝瑾儿顿时又充满了希望,想想人家“老干妈”豆豉,想想人家“徐福记”豆干,想想人家“房祖名”豆制品,那可都是家喻户晓,人人爱吃,可见,做豆腐实在是前途无量! 事业上的曙光,覆盖了家庭琐事的烦恼,没有理由放着高兴事不理而让自己沉浸在未必就一定有的困境里?蓝瑾儿浑身轻快了许多,好心情的哼唱起来,“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蓝瑾儿自顾着边走边唱,丝毫没觉察到隔了一块地里佟氏正拿了白眼瞟她,朝着她窈窕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声,“老天爷真是没长眼睛,怎么就让这狐媚子得了志!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她却悠闲的在这里逛园子哼那乱七八糟的小曲!早知道那日就不该手下留情!打死了也不过是赔条命!” 也不知她何以就这么看蓝瑾儿不顺眼了。 佟氏越嘀咕越慷慨激昂,后悔一时心软就放虎归山,手里的红薯藤苗子不幸成了替罪羔羊,早就已经被她撕扯的碎尸万段,掉落在泥地上很快就变黑变焉一片狼藉。 可她气恨归气恨,愤愤然抬着手臂抹开额前掉下来的一撮花白头发,没好气的三两步跳到地边的篾箩旁,两只染上了红薯叶浆汁的泥手抱出一捧早就剪好的红薯苗来,嘴里嘟囔着又继续回到地里呴着背麻利的分种起来。 前些年裴府的园子里都是供观赏游玩的花草盆景,慢慢的就都被李氏改换成菜地果园。一来可以增加不少卖菜的收入,二来也就近打理起来方便,光算算来回于地里的时间就节省了不少,更没有野猪野狗践踏庄稼的损失。这大概也是李氏嫁入裴家近二十年以来最明智之举了。 蓝瑾儿朝着豆腐坊走去,突然叹息起李氏种的菜虽然长势好却品种单调来,基本上就是芥菜,油菜,白菜,葫芦,南瓜,地瓜。按说这个时节应该可以种很多菜蔬了才是,难道这个朝代的菜蔬品种本就这么少?她只知道如今是宋朝,南宋北宋小三分不清,那她也就无从知晓,就算知道了,她也是个历史盲,除了赵匡胤和几个文人的名字,她也想不起什么多的关于宋朝的事情。接着又是叹息地里地边全无一株杂草,更别说她钟情的野菜了,这个李氏还真会赶尽杀绝。 第十七章 新鲜待出炉 阔别不过几日,豆腐坊已经面目全非,原是七八个人全关在里头也不妨碍互动,打闹起来仍旧可以横冲直闯。如今却是一脚踏进去挪个方向亦处处受挤,豆腐又是个娇嫩的东西,经不得碰撞,干起活来不免束手束脚。 蓝瑾儿原也只是来视察工作,既然困在门口进不去,那不进去也罢,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生脸孔,蓝瑾儿随手招呼了一个拽着满麻袋豆腐渣往外拖的小伙儿,“喂,小哥儿辛苦了!请问我婆婆在里面么?” 只穿一件土白褂子光裸着膀子,腰间扎着一根脏的失了本色的绳索条的粗个男子闻声停了下来,干脆借机歇口气才站直了身,扫了一眼蓝瑾儿,爱答不理的开了腔,“没见着。” 不知这欠揍的态度针对的是她蓝瑾儿还是人家确实精神欠佳,听口音看身材似乎是北方人,没想到这小村庄也请得到外地客,倒是意外。 “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么?”蓝瑾儿没眼力劲的追问,对人家面上的不耐之色视而不见。 “我们不过是卖苦力的伙计,哪里管得着东家的行踪?”粗个男子半眯着眼,没好气的甩回一句。 气还不小嘛,蓝瑾儿抿嘴轻笑,原来肚子里有火,却并不是光针对她一个的。伙计对东家不满,不外乎嫌活多活累,而拿的钱又少。 “行,那不打扰你辛苦工作了。”蓝瑾儿轻轻摇头微微一笑,待要转身离去,却撇见李氏铁青着脸领着庄叔与阿梅正匆匆走来,蓝瑾儿心中警铃大作,暗道那怒目里的火焰着实不浅,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前去故作淡定的一一打了招呼。紧着接不厌其烦的向李氏汇报她如何服侍完了裴成名吃饭吃药,等他安安稳稳的睡下了就想着来豆腐坊看看之前待加工的那些豆腐如何了,却又不知它们被放置在何处,因没见着李氏与庄叔等人,这才又准备离去。 还好蓝瑾儿不嫌嘴累的啰嗦了一遍,李氏紧绷的脸才得以缓和,原来佟氏早堵在路上打了个小报告,说看见蓝瑾儿在这园子里又唱又跳好不快活,脸上笑得跟朵牡丹花似得。李氏听了当然气不过,她马不停蹄地在外跑了一个上午,累的腰酸腿痛。而她的儿媳妇却是闲情逸致的在园子里载歌载舞,任谁听了都没有好脾气。而如今听了她的解释,得知老爷睡得安稳,心里安慰不少,又听她说起豆腐加工,这几日赚钱的快活劲又美滋滋的漾上心头,因此,气来没来得及发就焉下去了。 李氏上午跑去隔壁青龙镇谈成了几笔生意,这会正忙着去督促伙计们加紧点赶工,以免到时候断了新买主的货源。于是顺手把阿梅指派给蓝瑾儿,意思是那些个未成品都交给她们俩了,她已无暇顾及。 阿梅自然是乐意的,可蓝瑾儿已经见识了这位傻村姑惊人的领悟能力,头皮不禁一麻。不过比起李氏手里的粗鞭子来说,塞给她一个阿梅已经是万幸了,自然不敢有异议。 这豆腐坊是裴府交到李氏手里后才搭建的并不大正规的工棚,离豆腐坊最近的是荒废了很久的一排旧房子,依靠着围墙而建造,当年是裴府里专门安排给下人们住的处所,一共有十几间十来平的木板矮房,如今就捡了几间用来堆放存货。 阿梅领着蓝瑾儿打开一扇吱嘎作响的木门,里面摆放了十来个粗陶坛子,十几个盖得严实的撮箕,这些都是按蓝瑾儿当时的要求做的。坛子里装的是腌制的豆干,撮箕里是发酵中的豆腐乳和豆豉。 前世吃过不少这些东西,可要来亲自做,却也是头一遭,不过曾经在飞飞家和外婆家都有见过制作过程,知道了它们形成的原理,做起来确实也不难。 掀开撮箕上陈旧却洁净的盖布,遂有一股腐霉的气味扑入鼻中,再小心的揭开最上层的稻草,果见小块的白豆腐已有浓厚的毛霉覆盖其上,看来老伙计们干活还真是扎实,每一个步骤都是严格按照她的吩咐去操作的,不然绝不会有这么好的成果。 阿梅却在一旁大呼小叫,“惨了!瑾儿妹妹,这些豆腐都长霉了如何吃得?” 其实她更多的是在为蓝瑾儿担心,恐事情办砸了挨李氏的责罚。 蓝瑾儿笑而不语,她小时候见到外婆自制霉豆腐时也曾这么嚷嚷过,直到后来长大了懂医理了才知道这层令人毛骨悚然的毛霉恰恰是豆腐乳价值精华的所在,说简单的,从西洋引进的什么“青霉素”“链霉素”,关键起药用的正是这个“霉”字。 不过她可不以为阿梅能听得懂这些,同她说了也是白费口舌,于是只笑着说了声“放心,有惹你馋嘴的时候呢。”就不再搭理她了。 再去看看两撮豆豉,发酵的也是刚刚好,香味浓郁醇厚,蓝瑾儿忍不住捏了一粒放进嘴里,又软又嫩,入口即碎。 阿梅闻之也已垂涎,却又捂着鼻子一个劲的乱扇。蓝瑾儿一阵嗤笑,示意她也尝尝,阿梅犹豫着将一颗棕黄的豆子送进嘴里,皱着鼻子好一会才露出了惊喜之色。没吃过豆豉的人难免会被那股独特的香味熏到,可食之后却是越来越香,与吃臭豆腐同是一个理。 只有豆干腌制的时间还不够,味还没上来,估计还得十来天才足够香醇。不过这十几撮箕的豆腐乳也够蓝瑾儿忙个几天了。 蓝瑾儿吩咐阿梅再去多准备些大小两种型号的粗陶坛子,以及花椒海椒胡椒与食盐等作料。 只是可惜这个年代还没有玻璃瓶,不能远远的以色诱人,推广起来怕是还要费点口舌。 不过,她蓝瑾儿还是自信满满地,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大街小巷里人手一坛她裴府出产的豆制品的盛况。美的一个人蹲在小木屋里傻乐开了花。 对哦,虽说如今是小作坊,可也得引入品牌意识不是么?她竟然连这个都忘了,看来还真是没有商业细胞,怪不得老爸会将家族企业交给他干儿子打理。 第十八章 感谢信 阿梅似乎天生就是个跑腿的,同村就有一户王姓的人家是以烧陶瓷为生,虽然不具规模,可单品几十个存货倒也拿得出,只是没有蓝瑾儿比划的那种很小个的还要带多点嘴沿的小陶罐。不过人家王老爹说了,只要能画出样子来,说个尺寸,下一窑就给烧出来。于是阿梅空着手跑回来将王老爹的话转述与蓝瑾儿听,问她要画样子,又问清现有的大坛子到底要买多少个。 蓝瑾儿气的想在那中看不中用的脑袋壳上敲几下,可伸出手去又放了下来,想想似乎和她还不曾熟到这个程度,于是叹口气让她将王老爹家现有的那同一尺寸的坛子全都买回来,又叮嘱她抓紧时间把那些坛子里外都洗净了放在太阳地上晒干再来找她。至于画样子,人家又不是明天等着封窑,不急在这一时。 阿梅自知愚笨,将蓝瑾儿的吩咐复述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敢离去,蓝瑾儿只手一人呆在豆腐堆里亦无用,脑袋里又琢磨起该给这些豆腐产品取个甚牌子好,老干妈?老干爹?还是老大娘?只要能朗朗顺口,她才不介意盗用别人的品牌,反正他们又无法穿越时空来追究她假冒侵权,若是能来那倒更好,她十二分的乐意被扭送回到自己的时代,最惨不过是唱几年铁窗泪。 思路跑偏了,蓝瑾儿径自傻笑,真是不切实际,不是都说好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勇敢面对现实,想办法改善现况?当务之急是要准备一餐不费钱又可口的中午饭,这样才能讨那个老太婆的欢心,慢慢化解掉对她的恨意,她才有可能活的像个人样。 午饭时,蓝瑾儿看李氏脸色不错,于是向她提议是否可以扩大生产规模,再正规点弄个字号什么的。 李氏对她提议虽然略显惊讶但也很感兴趣,无奈囊中羞涩,只能用一句,“再”结束了这个话题。 没有足够的运作资金,蓝瑾儿只能将自己的“宏图大志”搁浅下来,打定主意暂且耐着性子老老实实的本本分分的煮好一家人的饭,治好裴成名的病,弄好那一屋子的豆制品再说。 可是,生活没能如她料想的安定,蓝瑾儿本是想着利用下午的时间找出些合适的废弃的棉制品来改制几个口罩和帕子,阿梅却给她送来一个帖子,脸上挂满惊疑之色。 与阿梅一样,蓝瑾儿的惊讶也不小,有谁会给她下帖子? 不过她比阿梅好,费点神到底还能辩出几个字来。原来是昨天遇见的那个憨胖子唐福贵,帖子上只说请她明日午时到什么什么楼去赴宴。 赴宴?何宴?瘸着腿还想着请人吃饭,怪不得会长一身膘。 蓝瑾儿皱眉,果真领悟了“见字如晤”的含义,这字体应该属于隶书,虽然工整厚实,可一笔一划组合起来却是憨模憨样,少了点韵味。 “阿梅,哪来的?”蓝瑾儿合起帖子,拿在手里却极不自在安稳,这要是让李氏知道她出去一天就有人请吃饭,一定会想入非非,他们这个时代的人,从来不会主动把男女接触往单纯里想。 “我刚从家里吃完中饭过来,走到这大门口遇见有人喊门,那人就将这帖子交给我了,让我转交与你。”阿梅十指戳着下巴回想,完了又好奇的问道,“这里面写的什么?” 蓝瑾儿暗叫好险,这送信的人也太不靠谱了,还好李氏出了门,这要是错交到她婆婆手里,她怕是又要添几处新伤了。 “哦,没什么,人家的感谢信。”蓝瑾儿随口瞎诌道,“昨日我不是出门了么?路上被一伙骗子敲诈,还好我机灵将他们的诡计识破,边上看热闹的好心人就将他们扭送去了镇里的衙门。其中有一个路人也曾被他们讹骗过不少银两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见了他们的真面目才知道是上了当,但能亲眼见着骗子们终于落入法网自然十分地解恨,所以写了个帖子请我吃饭,想表示下谢意。” 阿梅显然受了惊吓,樱桃小嘴张的老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却是余惊未了,“你,你遇见坏人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 蓝瑾儿见了这胆小如鼠的样就来气,简直就是丢广大美女同胞的脸,于是存心捉弄道,“是啊,说不定坏人对我记恨在心,这会正躲在门外监视呢?你哦,惨啦,说不定这帖子也是‘投石问路’,借着名想引我上钩,你却替我拿了帖子,人家也把你当我同党了,这下可不好办了,我倒是足不出户,而你。。。。。。”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噢,我不是你的同党。。。。。。”阿梅急的跳脚,两手不停摇晃,连带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真是没出息,蓝瑾儿叹口气,会拉你做同党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大傻子。 “是是,不关你的事,只要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没你的事。”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阿梅赶忙举手宣誓,紧张的双颊通红,“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要是真遇见点什么事该怎么办?真是悲哀。不过蓝瑾儿此时更多的倒是落心,封住这人的嘴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帖子啊?”蓝瑾儿捏着请帖的一角,悬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嗯。”阿梅害怕的点头。 “嗯?”蓝瑾儿将声音拖得老长,有点寒气逼人。 “没,没见过。”阿梅及时觉悟,闭着眼使劲摇头,“没见过。。。。。。” “没见过就好,”蓝金额语重心长,“我这都是为你好,这个世界复杂的很,你一个姑娘家要学会自保,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引来——那个,杀身之祸。对我婆婆也不能说,知道吗?别跟任何人提起我有收到请帖一事,记住了?” 阿梅战战兢兢的不住点头,嘴里应着是。 蓝瑾儿这才放了心,将请帖揉成一坨塞进窄袖里,反正她也没打算赴宴,一会丢进火塘里毁尸灭迹。 “还有,你都安全了,不用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这种心理素质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蓝瑾儿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教育一番,“你要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嗯?” 不过很显然这个胆小鬼没那本事,“这样,如果人家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什么担惊受怕的,你就说你做了一个噩梦,知道吗?” 第十九章 改头换面? 阿梅怯怯的点头,极力平复着喘息。 这个理由虽然荒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怀疑,蓝瑾儿撇过头去窃笑不已,这丫头也太好骗了。不过又庆幸如此,才能将她唬住封嘴,否则难保她不去李氏佟氏跟前嚼舌根。 “好了,你去井边打水把坛子都洗净,我还有点事。”蓝瑾儿憋住笑转过身来,黛眉一挑,下了逐客令,却又不甚放心,问道,“我要你准备的其它配料呢?” “配,配料啊。。。。。。”阿梅如梦初醒,猛的一拍脑门,惊恐未消,又显羞愧,“那,那个要去镇上买,我干完活再去。。。。。去。。。。。。”说到这里明显的底气不足了。 就这么个办事效率,婆婆将她分派给她,也不知是不是存心的,估计她这十天半个月是不敢独自出门的了。 “罢了,你去将坛子洗净就行了,其它的事你不用管了。” 蓝瑾儿此刻心情好,懒得和她生气,玉手轻抬一摆示意她可以出去了,神情还颇有几分千金小姐的气势,只是可惜身上的衣着太过寒酸,平民的装束都不如。 阿梅如获大赦,拽着衣角唯唯诺诺的走出了蓝瑾儿的厢房,竟连东张西望都不敢,紧绷着身子好像随时会有个歹徒从天而降。 蓝瑾儿忍住笑关了门,乐的躺在床上捧腹一阵。突然又想小三多半怕也受了她不少影响才会那般懦弱,决心一定要下些功夫好好引导这小叔子,否则长大了变成阿梅一般的胆小鬼,她这个做大嫂的也会觉得没脸。 裴府的房子多的是,不知李氏何意如此安排,蓝瑾儿如今住的这间厢房是裴宏志生前的住所,虽然简陋,却不似隔壁小三那间来的荒凉,至少还留有一个像样的衣柜,一套做工不错的书桌座椅,一张阔气的大床。墙壁上挂了几幅笔墨还挂了把大弓,及几块颜色不一的动物皮毛。 看来这短命的相公还是个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就凭那墙壁上的几幅字,放在现代也是个一流的书法家,只是可惜洞房都未进就翘了,真是比她还倒霉。如果真是这具身体克死的,那可罪过大了。 可她到至今还是个糊涂虫,虽然打挨了不少,但李氏只是光打不骂,内幕也就无从知晓,实在是亏。 横躺在床上,困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好在蓝瑾儿从来不会得意忘形,且时刻保持着警觉心,因此很自觉的在即将沉睡的前一刻翻爬起来。 打个呵欠,伸个懒腰,正准备翻翻柜子可有有用之材,门却被一推而开了。 “瑾儿!我的宝贝女儿!” 饱含思念之情的焦切女中音将蓝瑾儿的睡意朦胧彻底惊醒,还没来得及细看,一抹瑰丽的紫色龙卷风一般的朝呆若木鸡的蓝瑾儿扑将过来。 “娘——娘——” 还好她生性机灵,及时洞察了剧情,哭喊着张开双臂小跑迎上前去,一把将来人紧紧抱着,声色俱是动情之至,“娘,娘,娘,女儿想死你了娘。。。。。” “瑾儿,我的瑾儿,娘也想你,快让娘好好看看。。。。。” 蔡紫琼哽咽着,激动万分。 蓝瑾儿闻言小脚两蹬,却是将华服女人抱得更紧,腻腻黏黏,好不亲昵,“娘,娘,瑾儿想多抱一会娘。” 这一招果然奏效,蔡紫琼立即破涕为笑,保养的极好的面上露出许多欣然宠溺之色,“傻孩子,都嫁人了还像个小姑娘。” 可转念一想起女儿嫁入裴家所受的遭遇,又一阵疼痛难忍,两行热泪就更加急促的往下淌,心里悔不当初,责怪自己不该一意孤行,毁掉了宝贝女儿一生的幸福。 蓝瑾儿很享受的趴在“娘亲”肩头,被她身上散发的虽浓郁却并不庸俗的脂粉香熏的醉醉晕晕,娇气十足地长唤一声,“娘——” “咳咳,咳咳。” 被晾在一旁的李氏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又妒又恨,她们俩母女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在她死去的宏儿卧房里腻腻歪歪的还没完没了,若不是老爷再三叮嘱,早将她们轰出去了,如今虽只是重咳两声提醒,却已是怒不可耐。 “小姐,夫人都赶了两天路了,歇会再叙旧也不迟。”跟着蔡紫琼前来的丫鬟小茉虽然从一进门起就跟着哭跟着笑,可好歹没那么投入,见李氏已经变了脸,又知她不是个善类,瞧小姐这一身的穿戴,心里虽然又气又怜,却还是礼数周到的朝着李氏笑了一笑后才上前劝止悲喜交加的俩母女。 蓝瑾儿朦胧着泪眼在蔡紫琼肩头蹭了蹭,这才松开手臂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面孔却是让她诧异万分! 好熟悉的一张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会如此巧合! 这张脸虽然被厚脂厚粉掩盖着,可她仍是一眼就能确定,这张脸,是“她”的脸,是她原来的那张脸,是穿越前她的那张脸!也不是,确切点说是她的前世的那张脸的中年版。。。。。。 蓝瑾儿彻底被搞糊涂了,一时征在原地不能动弹,而她对面仅一纸之隔的蔡紫琼也呆愣了,只听说瑾儿在裴家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清瘦是有可能的,锦衣换布衣也是有可能的,可改头换面,会有这个可能么? 屋子里的一切声响都戛然而止,四个女人虽然各怀心事,却都表情怪异。 小茉首先将惊异爆发出来,指着蓝瑾儿喝问道,“小姐!小姐呢?你不是小姐!” 蔡紫琼幡然醒悟,强烈的预感到情况不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眼前这位女子虽然面目也是清秀可人,可全不是自家瑾儿的模样! 老天!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最迷惑最焦急的是蓝瑾儿,最冤屈的也是她蓝瑾儿!不管眼前这位美貌少妇与前世的自己有何瓜葛,可她分明与如今的自己毫不相识!可她的女儿哪里去了?自己如今又是谁?怎么会顶着蓝瑾儿的名做了裴家的小寡妇?这又不是皇后皇妃的美差,什么人会这么傻冒名顶替? 总不会是上错花轿嫁错郎? 第二十章 各持己见 不就是结个婚么?至于搞的这么乱七八糟扑朔迷离还疑团重重么?蓝瑾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管是阴谋是圈套还是误会,不管是谁的阴谋谁的圈套谁的误会,反正最倒霉的是她蓝瑾儿。 “你!你快说我女儿在哪里?” 蔡紫琼仰着脸逼视着刚才还与她相拥相诉亲昵无比的陌生女子,两手拽着她瘦弱的胳膊使劲摇晃,神情焦虑夹带一丝悲凉,目光愤怒夹带几许哀求,“你告诉我,你把我女儿弄哪儿去了?” “娘,不,阿姨,大婶,唉呀,蓝夫人!”蓝瑾儿头昏脑胀,被她摇的心烦意乱,好在见多识广,关键时候还是能率先冷静下来,竭力保持着平稳诚恳的音调,“别急,别急,请听我慢慢解释!” 其实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解释?什么解释?我只要我的瑾儿!”蔡紫琼泪眼婆娑,精致的妆容耐不住热泪的冲击,娇媚的脸上顿时一片狼藉。 小茉明显冷静多了,犀利的眼神将蓝瑾儿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却渐显疑惑,遂一回身盯着李氏的目光却是锐利中掺杂了一丝仇恨。 李氏脸上已经是青筋暴露,气的全身发抖,愤怒的目光狠狠的瞪回趾高气扬的丫鬟小茉,恨不能冲过去将蔡紫琼一把撕烂,却是抬不起脚来移动半步,张开嘴来已是悲愤**绝,“蔡紫琼,你好狠!你这个蛇蝎女人,为何你要恩将仇报!虽然我李美玉早就看清了你的真面目,虽然我对你恨之入骨,却也只是将恨意埋藏在心底,我只想同老爷孩子安安稳稳简简单单的过日子,而你,你却死皮赖脸非要与我们结为亲家。好,为了老爷,我李美玉心里纵使有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也还是妥协。。。。。。。因为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丧尽天良!竟然偷梁换柱将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儿送进我们裴家来!我的宏儿!他才十九年纪啊!却在迎亲的归途为她丢了性命!你有恨,你心里有恨也该冲着我李美玉来,看在老爷的份上你也不该害了宏儿的性命!” 坚强的李氏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想起宏儿的种种贴切之处,一颗破碎的心再次被撕咬的鲜血淋漓。 蔡紫琼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氏,起伏着胸脯,一边哭,一边摇头,她没有偷梁换柱,更没有想过要害死宏儿,她是真心想要把瑾儿嫁入裴家来报答裴大哥的大恩大德的,可李氏却是如此误解了她,人命关天,她怎能背负的起这个罪名? 一旁的小茉忍无可忍,自家夫人被欺负的泣不成声,她哪能坐视不管? “亲家夫人,请你不要污蔑我们夫人!不要扭曲事实倒打一耙!不要以为凭你几句狡辩之词就能将所有人都糊弄过去!” 小茉昂首挺胸义正言辞,丝毫不畏惧李氏的彪悍魁梧,反而步步紧逼,“姑爷的不幸纯属意外,与我们蓝家绝无一丝瓜葛,而你却心胸狭隘,不分亲红皂白将这笔账记在我们夫人头上,新仇旧恨,你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就伺机报复我们小姐!小姐一定是受不了你的折磨,多半,多半已经。。。。。。。你为了掩人耳目,竟然找一个与小姐年纪相当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来替代,你蒙混的过外人,还能将我们也糊弄过去么!” 小茉又悲又气,她与小姐年纪相当,虽然小姐脾气乖张,没少欺负她。可夫人从小将她养大,待她和善之至。既然小姐已经遭了毒手,那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杀人凶手,一定要为夫人,为小姐讨个公道! 于是她一边分析,一边吞下眼泪,质问完李氏,又转向蓝瑾儿,却是另一番颜色。 “这位姐姐,虽然我不认识你,可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一定是受了他人的逼迫才站在这里的,小寡妇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我们夫人是菩萨心肠,你放心,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们夫人会为你做主的。” 蓝瑾儿的思路在这短短的一刻钟内已经是千回百转,事实的真相虽然还在云雾里翻腾,可好歹她看到了个大框框,暗叹人生究竟不是戏,自己竟然猜错了。 真是不可思议,竟然不是李氏要娶蓝家小姐,而是蓝家夫人非要将蓝家小姐下嫁到裴家,这个蓝夫人,不是天真幼稚就是居心叵测,人不可貌相,她现在也不敢妄下定论。 不过小茉这丫头倒是让她刮目相看,比她这个超时代的灵魂还有魄力,竟然敢这么直接的将矛头直指李氏,虽然分析的也头头是道,不过她却不敢苟同。 李氏对她的仇恨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试问如果她知道自己不是蔡紫琼之女,还会对她也恨之入骨么? 不管这小丫鬟用意如何,至少有意帮她洗脱嫌疑,这让她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不少。或许同为人下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无辜,这个裴家只徒有四壁,实在没有理由会有人愿意送上门来做寡妇。 苦衷是有的,而且是天大的苦衷,可她该如何说起?总不能告诉她们说自己是从千年后来的,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估计说了之后人家就会请个法师来架一堆柴,点一把火将她焚了。 “夫人!” 不待蓝瑾儿瞎掰胡诌,小茉一声惊呼,从蓝瑾儿身旁一跃而过,“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蔡紫琼已晕倒在地,之前发现此蓝瑾儿非自家闺女后就已心急如焚,又被李氏一番抢白却是**辩无词,后又听得贴身丫鬟一番分析,竟然对她的推测信以为真,因此悲恸过了头,就地而倒了。 小茉跪倒在地,扶着蓝夫人又摇又哭又喊。 李氏见状征在一旁不言不语,面色僵硬,她连蓝瑾儿的生死都可以不顾,当然不会在意这个仇人的死活。此刻的她只是在疑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宏儿只身千里迢迢去迎亲,听说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劫匪,劫财后还想劫色,宏儿拼死不依,在与歹徒搏斗中不幸身亡,回到裴府的,是他僵硬的尸体和伤心**绝的“蓝瑾儿”。 这些都是听眼前的“蓝瑾儿”说的,作为人母,她当然气恨难平。因此才会对其实很乖顺很可人的儿媳心存芥蒂。恨不能折磨死她以泄心头之恨。事实上这个众人口中的“扫把星”也真的不堪忍受悬梁自尽过,只是命大而已。如果她不是真的蓝瑾儿,何以要来裴家受此屈辱?唯一的解释就是受了蔡紫琼的逼迫。 蔡紫琼啊蔡紫琼,别以为你装死就行了,这一招用来对付那些贪念女色的男人们你是屡试不爽,可她李美玉最恨这些蛊惑之举! 第二十一章 编词 蓝瑾儿暗叹一声,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既然身份已经被人否定,也就毋须再装模作样夸大对蔡紫琼的紧张与深情。 。何况她的昏迷只是因为急火攻心加上悲伤过度而致,无碍性命。 “蓝夫人没事,扶她到床上躺一会就好了。”蓝瑾儿跟着蹲身而下,还是负责任的在蔡氏的手腕上搭过脉息,宽慰道,“姐姐,夫人只是忧伤过度,其实这会能睡过去对她倒还是有益的,你不必太过担心。来,我们一同将夫人抬到床上去。” 小茉停止哭泣,也不去揩干圆脸上的泪痕,无声的抽搭两下后将信将疑的问道,“姑娘说的可是真的?”待到蓝瑾儿极为肯定的点头后才破涕为笑,“这就好,夫人没事就好,不然我可不知该怎么办了!” 蔡紫琼虽然骨骼纤细,可到了她这个年纪的妇女难免有一些富态,身体比看起来的实沉许多,因此两人费了好大劲才将她抬扶到只有几步之遥的大床上。 “姐姐你服侍夫人躺下,我去打盆水来给夫人净面。”蓝瑾儿微喘着气轻扯嘴角,朝着小茉结实宽阔的背影道。 “那就麻烦姑娘了。” 小茉站在床边呴着腰身轻轻的给无一丝知觉的夫人脱下绚丽的绣花鞋,扭头挤出一丝笑容,却是难掩忧伤。 虽然夫人身体无碍,可小姐已经凶多吉少,亲家夫人又是个厉害狠毒的角色,接下来的日子怕还有许多艰难,夫人却如此善良柔弱,叫她一个小女子该如何应对才好! 忧心忡忡的将绣着雀鸟归巢的缎面厚底鞋轻放于床底,将被绫罗绸缎覆裹的玲珑身躯小心翼翼的移正移直,扯过折叠在内侧的单色薄被褥,却是稍稍犹豫了片刻,才将因为陈旧而略显污浊的被子轻轻盖在夫人身上。 李氏的脸色依旧铁青,虽然她极其厌恶自己仇恨的女人躺在宏儿躺过的床上,可她却无力再去为此计较,除了感情的纠葛,她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打理,她得拼命的赚钱养家,得支撑起这个因蔡紫琼才彻底败落的家,一想起宏儿,她就心力交瘁。 仇是要报的,她一定得想办法在老爷面前剥掉她瑰丽的外衣,将其内心的丑陋展露无遗。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就是这个假冒的蓝瑾儿,只要她肯将事实的真相公布开来,老爷就不会再执迷不悟。 李氏独自走出门,她得去豆腐坊分派活计,这几日生意是越来越好,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假的蓝瑾儿,才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蓝瑾儿端着一盆清水款款而来,走到李氏跟前仍旧恭敬的屈膝让道,李氏冷冷的应了一声却不曾停留。尽管她知道如今应该想法子讨好这个善良聪慧的儿媳,让她站到自己这一边来,可她从来就不会讨好于人,一时之间也改不过脸来。 目送李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蓝瑾儿才回转身来朝厢房走去,这个老太婆,越来越没自己想象的可恶了,甚至于内心生出不少对她的同情来,任何一个人,在屡屡遭受命运的打击后都会有些心理扭曲,只是表现出来的状态不一样,有些人是消极颓废以至于孤僻或堕落,有些人是悲观失望以至于麻木,有些人会是悲痛仇恨以至于残忍凶狠,只有不多的人才能在生命的苦难中获得觉悟而超脱而淡然。 小茉坐在床沿盯着蔡氏发愣,见蓝瑾儿已进屋忙站起身来朝着她凄然一笑,“姑娘放着我来。” “姐姐服侍夫人真是十二分的用心。”蓝瑾儿微笑着夸赞道,心里倒是羡慕她们主仆情深。 “姑娘不知,我们夫人心地是极好的,对待下人们十分地亲切和善,能遇见这样的主子,但凡是个识趣的,都会尽心尽力。 ”小茉脸宽肤白,五官虽然平淡无奇,却因为面色红润又穿戴得当的缘故,看起来倒也赏心悦目,提起她家主子,伤愁的脸上立即显现出由衷的敬重。 蓝瑾儿浅浅一笑,将毛巾扭干了递与小茉,略带愧疚道,“夫人是富贵之人,无奈我们这儿处处简陋,连带着姐姐也受委屈了。” “这有何妨,叨扰姐姐了才是。”小茉客气了两句,脸上的忧伤之情更显凝重,给蔡氏擦拭面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倏然回身紧紧抓住蓝瑾儿的手,恳切的哀求道,“姑娘,如今亲家夫人不在,求你将小姐的下落告知与我!夫人醒后一定会重重酬谢你的!” “这个你先拿着,”说着,小茉又迅速脱下左手腕的一只翠色的玉镯塞进蓝瑾儿手里,“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呆在这里的,不过你不用害怕,有我们在,保管那个恶婆娘不敢将你怎么样!” 蓝瑾儿微微一笑,拿着玉镯照了照,不过是几百块钱的低档货,不过对于一个丫鬟来说应该也是贵重的首饰了。她从来不戴这些东西,可她也不推脱,知道如果这会不收下这个贿赂,这小丫鬟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推来推去没完没了。再说了,收了贿赂自己说起话来对方也会当真一些。 唉,但愿这场风波能早日过去,她可不喜欢在恩怨情仇里被人纠缠,做人应该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这个镯子可真漂亮。”蓝瑾儿故作一副痴迷相,转而惴惴不安的问道,“太贵重了,姐姐真舍得送与我?” “嗯,姑娘只管收着,只要姑娘喜欢,比这漂亮十倍百倍的宝贝我们夫人都是舍得送你的。” 小茉虽然面带微笑,暗地里却不免鄙夷,果真是个没见识的丫头,小小一个镯子就兴奋成这样。于是心里的那股优越感就越加浓厚,心想要从这穷丫头嘴里套出话来并不难。于是脸上慢慢露出一丝欣喜与得意。 她的那点心思蓝瑾儿怎能不懂,于是越加的装作两眼放光,“那瑾儿就谢谢姐姐了。” “瑾儿?”小茉脸上晃过一丝不悦,不过倏忽间又被一抹亲切的微笑所替代,“姐姐真名是什么?反正我们也都知道你是假冒的了,以后不必再用小姐的名字了。” 蓝家的瑾儿小姐何其金贵,怎容得她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村姑来自居。 “回姐姐,倒是巧合的很,我也是姓蓝名瑾儿。”蓝瑾儿却是十分高兴的回答道,两只清澈的眼眸纯洁而灿烂。 暗地里却偷笑,这么忠心护主,活该被人逗着玩。 小茉笑容一僵,“呵呵,真是巧的很。”心里却不愿相信,蓝姓并不多见,同名同姓的更是少之又少,哪里会有这么巧合,李氏还能找个刚好也叫蓝瑾儿的丫头来顶替自家小姐。 多半是这个村姑心里羡慕小姐的金贵身份,才故意这么说的,不过,眼下还需要对方的帮助,不能与她计较。 “看来姑娘与我们小姐还真是渊源不浅,那你就更应该助我们替小姐讨回公道了。” 事实如何她真的无从知晓,可作为一名职业医生,她可以肯定蔡氏的昏迷是真的,这似乎可以说明她对蓝瑾儿的失踪事先并不知情。 唉,唉,事情太复杂了,可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如今她不得不编词胡诌,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姐姐,其实你们都想错了。”蓝瑾儿拉张椅子于小茉对面,挨着她坐下,深情款款的说起了事情的经过,“一切还得从头说起,我本是成都人,两年前因为家里遭了变故,跟着哥哥四处流浪,后被人拐卖到了京城,侥幸逃脱后辗转到了临安,无奈孤身一人,世道又不太平,那日我不幸半路遭人欺凌,被裴公子与你家小姐撞见后舍命相救,无奈歹徒人多势众,”蓝瑾儿歇口气,见小茉听的认真,换了副凄婉的神情抽泣道,“裴公子真是个好男儿,见有个歹徒又想要对你家小姐无理,忙扑过去拼命的扭打,他心知寡不敌众,于是叫我们先走,一个人拖住五六个人,我和你家小姐边哭边逃。。。。。。后来,我们又折回到事发地点,裴公子却已经,却已经。。。。。。没了。。。。。。” 蓝瑾儿捂着脸痛哭流涕,小茉在一旁焦急道,“那后来呢?小姐呢?小姐怎么样了?” 蓝瑾儿用衣袖淌干眼泪,继续道,“你也知道,你家小姐是金枝玉叶,虽然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难以违背,可裴公子却又不幸去世了,小姐嫁过来就得做寡妇,而且裴家又实在贫苦,小姐哪里受得了这般苦楚?我看小姐心里也是不大愿意的样子,却又无计可施,回蓝家的话又恐蓝夫人责骂。我心里一方面对裴公子和蓝小姐存有感激与愧疚之情,又一方面,反正我是个孤独无依的,与其孤苦伶仃的在外流浪倒不如替了你家小姐嫁入裴家来好好孝顺裴家老爷夫人,如此既报答了裴公子的救命之恩又解了蓝小姐的燃眉之急,岂不是一举三得?” 听到这里,小茉脸上的愁容已经消散不少,更有一丝期待与兴奋溢于言表,“你快说你快说,我家小姐是不是没有死?小姐是不是躲起来了?” 蓝瑾儿点点头,“小姐对我的提议也是十分赞同,只是她不敢回蓝家将一切都告诉你们,所以就只好一个人去外漂泊了。” 有票不投很浪费哦(*^__^*) 灰灰厚着脸皮向各位读者大大们求票票^_^ 第二十二章 赏赐〖加更章〗 ( ) 蓝瑾儿说的情真意切,小茉竟然无半点怀疑,激动的热泪盈眶,“太好了,太好了!” 于是淡色的厚唇咧到了耳后根,随手抹了两把眼泪,竟然不顾尊卑礼仪,没规没距的对仍是昏睡不醒的蔡氏一番推攘,嘴里不停叫唤,“夫人快醒醒,小姐没事啊,小姐没死!” 蓝瑾儿暗暗嘘唏,唉,我可怜的相公,怎奈你英年早逝如今尸骨未寒,人家却丝毫不念及你恩情更无半点悲悯,还在你房里叫嚷着太好了太好了,真真是冷血无情,唉。 。。。。。。连个仆人都自私如此,更别说主人了,你实在应该显显灵,把你那个原配给揪出来,还我这个背井离乡的孤苦善良女子一个自由之身。。。。。。 小茉的聒噪威力不小,昏迷的蔡氏终于缓缓睁开了眼,迫不及待地问道,“小茉,你在说什么?” 说着就要坐起身来,估计是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小茉的叫唤,正心潮澎湃。 “夫人!小姐没有死!” 见蔡氏竟然被她唤醒,小茉更是欣喜的手舞足蹈,脸上已无一丝凄然,有条不紊地讲与蔡氏在她昏倒后她是如何的伤心**绝又如何的临危不乱,而后对这个冒牌的小姐又是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淳淳诱导,然后才寥寥数语的将蓝瑾儿的故事折其重要而告知。 蓝瑾儿越听心里越犯嘀咕,黛眉一挑,暗叹,着实是个能言善语会邀功的丫头,太厉害了,估计也有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将雌的说成雄的的功力,不做状师太可惜。 听了小茉绘声绘色的讲述,蔡氏喜极而泣,阿弥托福菩萨保佑之类的念叨一阵,握紧小茉的手,道,“你做的很好,多亏带了你来,不然夫人我真是,唉,”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又从手上褪下一个玉镯,熟稔的将玉镯套进小茉的手腕。 看来真是个善主,蓝瑾儿又叹一声,这丫头真是赚了,送我个不值钱的,自己却得了个好的。 小茉忸怩着要将手镯褪下来,可戴在蔡氏手上略显宽裕的镯子戴在她手上却空余不多,摘起来略显费力,她涨着脸道,“为夫人办事都是奴婢份内的事,怎能要夫人如此贵重的镯子!” “我看着倒像是为你定做的一般,竟然刚刚好,”蔡氏含笑拉起她圆润的手臂,道,“瞧,多好看,戴在你手上越加的显得这镯子的晶亮剔透。” “可是,这个是夫人的心爱之物,奴婢怎么能夺夫人所爱。 ”小茉虽然口里推脱着,可脸上已经喜不胜收。 蔡氏轻笑着道,“收下,这是你该得的,回家还有赏。” 接着又将金钗拿起,才转过身来和蔼的对着蓝瑾儿道,“可怜的孩子,竟然与我们家瑾儿同名同姓,也是你跟她的缘分,难为你还有这份知恩图报的心,能对小女如此体贴,来,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谢意,你先收下。” 蓝瑾儿腹诽道,我还以为我突然隐形了呢。 她脸上虽然堆着笑一副受宠若惊的兴奋与不安,心里却嘀咕,也不知是不是镀金的,可就算是千足金的,上面镶的玉片却不过泛泛之色,明显不比小茉的那个玉镯值钱,这夫人分明是行赏不公。 “多谢夫人美意,可夫人也知道瑾儿是知恩图报才嫁进裴家来的,并不图的钱财珠宝,所以绝不能要夫人的东西,这才显得瑾儿的诚心。” 蓝瑾儿上前两步,微微垂首伫立于床前,脸上略带羞涩,却又说的极为诚恳,她是有心要给小茉一点小小的难堪。 蔡氏见状略感意外,这小女子倒不似客套,又见她模样出众,虽然衣着妆戴极为朴素,却自有一种清新脱俗之气韵,因此心里多了几分喜爱。 “真是个至情至性的孩子,可是你为小女做了这么大的牺牲,若不接受我的这点谢意,你叫我如何能心安?” 难道你家女儿的幸福就值这么点么? 蓝瑾儿腹诽道,她倒不是贪财嫌礼轻,只是这夫人的做法太过了点,这会给她一个金钗,让她去挨李氏一顿毒打去,看她干不干?多半是看她穷酸没见过世面,想用一只小小的金钗来打发她。 “夫人不必不安,这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再说了,我已经得了小茉姐姐的一个手镯,很是足够了。” 蓝瑾儿抬起手将玉臂上的镯子晃了晃,高兴的道,“我从来都没戴过这么贵重的手镯,没想到做了自己分内的事还能得到这么宝贵的东西,也算是意外之财呢。” 小茉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的感觉都极为敏锐,听着蓝瑾儿的说辞倍觉刺耳,于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虚。 蔡氏不再勉强,呵呵笑了声后就想揭了被子起床,看起来身体状态已经恢复如初。 小茉见状忙起身殷勤的服侍蔡氏起床,只是脸上的笑容还不十分的自然,可手里的动作倒是熟练利落。 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训练有素,可能是竞争激烈的结果。 蓝瑾儿暗叹一声,站在一旁也觉无味,看一眼窗外的天色,竟然又到了日落时分,一下午就这么过了。不过好歹有惊无险,也算是自己做了件好事,编了个于人于己都有好处的谎言。瞧这会蔡氏脸上的气色,唉,给人希望总比让人绝望的好,但愿此事能就此平息。不知阿梅可将活做完,蓝瑾儿又叮嘱自己一会记得让李氏明早带点配料回来,否则豆腐豆子发酵太过了也不行。 “蓝夫人身体无恙了?” 蓝瑾儿礼貌上关心的问道。 “没事,我这就是急的,听了姑娘带来的好消息,自然已无碍。” 蔡氏轻轻一笑,清素的脸上却略显粗糙,看来这女人的化妆技术还不赖。 “没事就好,我也就放心了,”蓝瑾儿客气的道,“那夫人就与小茉姐姐在这园子里随便走走,婆婆忙,我去准备晚饭,家里简陋,人手又不够,招待实在不周,请夫人与姐姐见谅。” 第二十三章 哭一场 ( ) “我也不是外人,姑娘你且去忙你的,不用招呼我们。 。”蔡氏倒没有一点的架子,笑容也端庄可亲。 果然比李氏看着不止强了千万倍,难怪裴成名对她念念不忘。 小茉一直不留痕迹的躲避着蓝瑾儿的目光,脸上那不堪的颜色却慢慢的消失殆尽,做起事来也越加的细心仔细。趁着夫人讲话的空当,她已从门口摆放的一个行李箱里拿出一个装点绚丽的化妆盒,一把精致小巧的木梳,一只框架挽的秀丽的光亮铜镜。来回两次一一拿来放在空阔的书桌上,蔡氏就端端正正的坐好让小茉给她梳妆。 蓝瑾儿略带轻蔑地微微一笑就转身离去,蔡氏却又唤道,“姑娘,一会我去看裴大哥,若有事,就到裴大哥的院子里来找我。” 喊得好亲热,蓝瑾儿不动声色的点头应声走了出来,心里又可怜起李氏来。不过那也是她自作自受,长的不如人也就罢了,还整天板着个脸,是个人都会敬而远之。 蓝瑾儿绕道去正院里找阿梅,这个傻丫头做事确实让人不甚放心。可宽阔的院子里却没见了她的身影,只看到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四十个空坛,蓝瑾儿满意的扬起嘴角,寻了两个晒干水分的,又从厨房里舀了碗盐,找了几块干净的布,洗净了手一起提着去了小木屋。 迅速的将发酵好的豆豉撒盐装坛密封好,用装盐的碗盛了一满碗的豆豉带走,又去豆腐坊拿了些油豆腐,这才回厨房煮饭煎药,等到忙完,暮色已浓。李氏拖着疲惫的身子而回,见蓝瑾儿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看着那一桌简单而别致的小菜,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蓝瑾儿赶忙倒了一杯凉茶恭敬的奉上,体贴地唤道,“婆婆累了,快喝口水坐着歇会。” 李氏正坐着闷哼了一声,比往常少了威怒,多了抑郁。 “婆婆。”蓝瑾儿动情的喊了一声,突然双膝跪倒在她跟前。 李氏一怔,却是不言不语的盯着蓝瑾儿,脸上慢慢浮起一丝愠怒。 “婆婆,儿媳对不起您。”蓝瑾儿俯首低低抽泣几声,轻抬衣袖揩掉一时未能酝酿出的眼泪,而后仰起满是愧疚与悲伤的小脸,直视着李氏的眼睛,戚戚然将说与小茉的那一番编词重复给李氏听,完了还上交了从小茉那得来的那个玉镯子。 李氏听的泪满衣襟,一把将放于方桌上的玉镯横扫于地,清脆两声后断为几截,李氏指着蓝瑾儿愤怒的质问到,“是不是蔡紫琼的鬼主意!是不是她让你这么说的!” 蓝瑾儿哭丧着脸,并无心虚,一字一顿的道,“婆婆,我为何要骗你,我嫁入裴家之后是怎样尽心尽力的难道婆婆竟不知?如果我不是心甘情愿报恩,而如你所说是受了蓝夫人的指派,又怎会自告奋勇助你度过经济难关?那不是蓝夫人要打击你的最好时机吗?” 李氏闻言无语反驳,咬紧牙关也压抑不住逝子之痛,一遍一遍哭喊着宏儿的名字悲恸**绝。 可怜天下父母心! 蓝瑾儿心有所动,触景生情,想她李氏是何等坚强的女人,况且她还有听话的小三守在身边,可始终都不能对大儿子的猝死释怀。而老妈,不过是如蔡氏一般柔弱的普通中年妇女,甚至连丈夫的疼爱都早已失去,孤寂的她又怎么能承受起她唯一一个女儿的突然离去! 妈妈,妈妈,你一定要学会坚强,一定要适应没有瑾儿的日子。女儿想你,女儿对不起你,女儿以前总是忙着自己的生活而忽略了你,女儿知道错了,无奈何却悔之已晚!妈妈,你一定要保重啊! 蓝瑾儿悲从中来,禁不住无声哽咽,到后来干脆就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婆媳俩就这样痛哭流涕直至小三放学归来。 “娘——大嫂——你们怎么都哭了?” 小三不明所以,却是被这从未见过的场面吓得失了脸色,在他的记忆里,李氏是个没有眼泪的娘,是天底下最最坚强也是最最凶狠的娘,就算是在大哥的葬礼上都不曾见她掉过一滴眼泪。而大嫂,一直都是个爱说爱笑的最最漂亮最最坚韧的大嫂。可如今,这两个平日里话都说不上半句的亲人却双双在屋里大声哭泣,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爹他。。。。。。。 小三哇一声哭天抢地般的伤心害怕起来,眼泪哗啦啦淌不停,三两步跑进屋抱着大嫂嚎啕大哭。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这才从各自的悲伤里醒悟过来。 李氏很为自己的失态而不安,赶忙扭过身去,掏出帕子清了鼻涕眼泪,转过身来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姿态,对着蓝瑾儿厉声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宏儿因你而死是真,若是让我发现你与蔡紫琼串通一气来算计我们裴家,或是自己做了对不起我们裴家的事,不管你平时有多孝顺多能干,那我也绝不手下留情!” 说完,李氏红着眼快步走去院子里洗了把脸。 蓝瑾儿止了哭声,知道李氏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自己所说的“事实”,心里虽然松了口气,可前路茫茫,归乡无望,一时未能从伤感抑郁里解脱出来。 “娘为何骂你了?”小三哭的已经不似先前的厉害,却仍是抽泣着问道,“我爹他,他,是不是死了?” “你只管胡说,仔细你娘听见打你。” 蓝瑾儿破涕为笑,撑地而起,拍掉衣服上灰尘,理了理头发,轻声道,“不许哭了,打是疼骂是爱知道么?”又摸了摸他的头,给他揩了泪笑道,“你爹也好的很,这会怕是正与佳人对坐话昔年呢。” 小三听不明白,不过知道爹没事看大嫂又笑了,心里也就觉着踏实,转而看到一桌的菜又欣喜起来,不停的吞咽口水。 “瞧你个小馋猫。”蓝瑾儿噗嗤一笑,“先等着,今儿个家里来了客人,我去请了来再开饭。” 求收藏! 求推荐! 第二十四章 不速之客 李氏对蔡氏虽然成见颇深,可如今却无心情与她计较,加上有蓝瑾儿在一旁周旋,两人暂且相安无事。 。 思女心切的蔡氏若不是看在裴成名病重,恐他时日无多,再聚无缘的份上,早就离开这小村子回临安城了。她再三思虑后决定先留下来小住两日再回蓝家商讨如何找寻失踪爱女,想她身上也有足够的钱财,人又足够机灵,应该会吉人天相。 次日,蓝瑾儿依旧是早起准备几个人的饮食,再给裴成名煎药施针。 不知是因为有了蔡氏的陪伴,还是蓝瑾儿的诊治立竿见影,裴成名的身体状态较之两天前,以大有起色。不仅食**渐佳,还可以独自出门在园子里稍作走动,咳得也不似往日那般歇斯底里了。 因为有蔡氏主仆照看公公,加工豆腐的配料又未买齐,蓝瑾儿得了一上午的空闲。李氏昨晚已经恩准她此后可以入住裴宏志的婚房,即位于裴府西边的一个小院子。 虽说是婚房,却不曾特别装饰。西院终究是属于裴府,所以与其他处的院子无异,依旧是陈旧简陋宽敞明亮之风格。 不过那个逃跑的新娘留有不少嫁妆,虽然无几样贵重物品,估计有还是有的,只是都随身携带走了。可衣物足足有两大箱,且都是色彩绚烂绣工精美料子极好的高档货,还有许多胭脂水粉头饰首饰之类的。 蓝瑾儿向来不爱打扮,因为天生丽质,穿什么怎么穿都好看。 不过她也不想天天穿的像个乞丐,既然李氏已经发话说这一屋子的东西都是她的了,实在没有理由不将自己收拾的整洁一些。 装扮妥当,蓝瑾儿原本想好好利用这个上午的空余到村子里去四处走走,再串串门,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联络一下乡邻之间的感情,可不待她走出门,阿梅又来了。 阿梅本来是豆腐坊的雇佣伙计,负责在豆腐坊里添柴烧火,给人打下手。如今李氏将她分派给蓝瑾儿,因暂时没多少事做,更成了身兼数职的杂役,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阿梅,我这上午没事做,你忙你的去。” 蓝瑾儿有些怕了她的愚蠢,一见她就想打发走。 阿梅眼前一亮,盯着蓝瑾儿好生惊讶,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蓝瑾儿摇摇头,没见过美女么?这丫头就爱大惊小怪。于是也不理她,袅袅婷婷的走出门,迈上卵石小道,将阿梅落在门口。 “等等我,”阿梅总算没呆太久,追上蓝瑾儿,十分认真的说道,“真的!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漂亮!” 蓝瑾儿付之一笑,“你眼里的漂亮是指的这些花花绿绿的漂亮衣裳。 ” “这些衣裳就是漂亮嘛。”阿梅羡慕的不行,忍不住在蓝瑾儿衣服上摸了又摸,啧啧称赞不停。 蓝瑾儿毫不掩饰的笑她没见识,完了道,“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那屋里足有两大箱漂亮衣裳,到时候随你挑。” “真的?”阿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摸到这么漂亮的衣服,没想到蓝瑾儿竟然会说可以送给她。 “我需要欺骗你么?”蓝瑾儿黛眉一挑,微侧着身子瞅着阿梅微微笑。 “有,有人找你。”阿梅眼睛盯着前方,面露惭色,原本自己就是来传话的,不料一激动就将此事给忘了。 “有人找我?”蓝瑾儿念叨着跟着阿梅的视线看过去,见一高高胖胖身着月白色圆领长袍,外罩绛紫色长背的少年男子正朝她们含笑走来,蓝瑾儿遂脸色大变,惊呼道,“唐公子?你如何来了!” 素来寡妇门前是非多,挨怕了打的蓝瑾儿对这些是非常敏感的,而这个唐胖子,竟然又是下帖子又是登门造访,非给她惹出麻烦来不可! “蓝姑娘!”与蓝瑾儿的惊愕恰巧相反,唐福贵见到她是欢喜不已,两个深深的酒窝就在那肥嘟嘟白嫩嫩的脸上荡漾开来。 蓝瑾儿挤出一丝微笑,却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实在欢迎不起来。 “你认识啊?”阿梅多余的在蓝瑾儿耳边插嘴道,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 废话,不认识能喊得出对方的名字么? “嗯,不过不熟。” “那我走了,你们。。。。。。”阿梅埋头就走,脸上的那股担忧之色更加浓厚。 “不能走!”蓝瑾儿赶紧拉住她的衣襟沉声道,“你必须陪着我。” “如果你还想要漂亮衣服的话。”蓝瑾儿接着道,又追加了一句,“不要问为什么,我们到哪,你就跟到哪。” 阿梅几**出言,都被蓝瑾儿抢了过去,可为了她做梦都想穿的漂亮衣裳,虽不情愿,却也只得老老实实羞羞怯怯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蓝姑娘,我,我是来接你去赴宴的。”见了蓝瑾儿不冷不热反而有点不大自然的态度,唐福贵显得拘束起来,担心蓝瑾儿会因此生他的气。 “我是不是太冒昧了?”唐福贵见她站着不动,只好自己走上前来,不安的问道。 知道冒昧还来?难道许暮没告诉他她有一个比阎罗王还可怕的婆婆? 不过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蓝瑾儿又心生愧疚,好歹有过一面之缘,他的脚也因自己而伤,上门即是客,自己这般戒备也是太过分了。 “你的脚伤好了吗?”蓝瑾儿恢复笑容,请他到旁边的亭子里坐下聊,阿梅远远的跟随其后。 “好了!没一日就好了,蓝姑娘的药可真灵。”唐福贵轻撩长袍迈上台阶,见亭子里的石凳并不洁净,忙从袖袋里摸出一方折的整齐四方的雪白锦帕,轻轻拭掉上面的灰尘,才请蓝瑾儿先坐下。然后再擦拭一方给他自己就做。 还真讲卫生,蓝瑾儿抿嘴轻笑,若不是稍稍胖了那么一点点,憨了那么一点点,也还蛮讨人喜欢的。 “没事就好,不然我这心可就不安了。” “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关姑娘何事?”唐福贵宽慰着见蓝瑾儿今日略作妆扮后更是明媚动人,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显得娇艳**滴,不免盯着多看了两眼。 &……&……&……&…… 二更到! 恳求票票! 第二十五章 开诚布公 ( ) 敷衍几句也该差不多了,还是抓紧时间切入正题的好,她可不敢将这不速之客久留。 。因此,蓝瑾儿叹口气,抚平了轻飘飘的裙摆,正襟危坐,直截了当的对唐福贵道,“唐公子,实不相瞒,我婆婆很不喜欢我在外结交朋友,因此我不能跟你去吃饭。让公子白跑一趟,也只能对公子说声抱歉。” 听着,唐福贵脸上已经满是失落,肥肥的身子渐渐坐立不安。 可不管他是单纯的交朋结友也好,或是另有所图也罢,蓝瑾儿深知今日必须让他彻底的明白她的处境和顾虑,以免这个呆头呆脑做事冲动直接的憨胖子日后兴起之时又来突袭,她可受不了那个惊吓。 因此,不容唐福贵啃声她又接着道,“唐公子,小女也很欣赏公子的善良率真,更羡慕公子能逍遥自在山水间,可我毕竟是一名寡妇,容易惹人非议不说,稍有不妥更会遭到婆婆严厉的责罚。不怕公子见笑,若是此番公子登门造访之事被我婆婆得知,她是不会轻易饶恕我的。因此,请公子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能差人送来书信请柬之类的东西。这番解说,实乃出自肺腑,公子乃豁达大度之人,定能理解小女的难处。” 蓝瑾儿满心愧疚,任谁一番热忱遭到如此拒绝,不管拒绝的理由是多么的情非得已,那被拒之千里的人一定是很很失落的。 可蓝瑾儿却不得不如此,只有起身向唐福贵微鞠一躬以表歉意。 唐福贵愁眉锁眼,神情忧虑,全身绷得铁紧,薄唇起合了好几次才发出声来,“蓝姑娘,许兄说过你的境况,也劝我不要频繁与你来往,否则会连累你受你婆婆惩罚。可是,我一想起许兄描述的你头部受伤时的那番情景,我就,我就于心不忍。你这么好的姑娘,极聪明,极漂亮,实在应该有个好的归宿。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呆在这裴府受苦受难吗?” 原来他早知道,早知会连累她那又何必还来给她惹麻烦?真是年少不知险。 蓝瑾儿忍不住苦笑一声,“一个寡妇,还能怎样?况且经过我的努力,婆婆对我已经好多了。” 蓝瑾儿故作轻松,抬起罩衫轻薄透明的蚕纱衣袖,将自己上下一番打量,“你看,那日你我相遇时我衣着褴褛,如今不过两三日,却已经锦衣罗裙了。” 事实上她当然也不甘心在裴府受苦受难,不过美好的生活是要靠自己去创造的,离开裴府是迟早的事,但绝不是现在。 唐福贵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蓝瑾儿的言语并未能让他轻松,反生更多怜惜,沉默片刻,他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一般的郑重道,“蓝姑娘,你坐下,我有话与你说。 ” 蓝瑾儿起身一是为了鞠那个躬,二是想着要送客了。可如今唐福贵却郑重其事的喊她坐下,暗道刚才那些话都与他白说了不成?不过她还是坐了下来,想听听这个憨胖子到底还要说些什么。 唐福贵撇一眼亭子外面的阿梅,见她似乎正专心之至的蹲在草地里与小蚂蚁玩耍,才放心的回过头来看着蓝瑾儿,敛容屏气地沉声道,“蓝姑娘,我要带你离开裴府。” 蓝瑾儿震惊不小,见了他眼里的那股坚毅之色,知道这并非是开玩笑,可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不过不知这憨胖子是仗义之心还是倾慕之情? “呵呵,为何?你要带我去哪?去哪里我婆婆都是不会准许的。” 唐福贵未有半刻的犹豫,直视着蓝瑾儿无比真诚的道,“我想好好照顾姑娘,不让姑娘再受半点委屈,我要你做我们唐家的三少奶奶。” 唐家的三少奶奶?这有可能么? 这个憨胖子,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胆,他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么?他知道如果将这番话付诸于行动他要付什么他要承受什么么?不仅仅是跟随他一世的流言蜚语,肯定还有他父母的伤心难过与竭力反对,或许不过一两年,还会有他的自责与后悔。 蓝瑾儿暗叹一声,真是年少轻狂! 不过,如此真挚的告白,她还是很感动的。不过,也就只能是感动而已。 毕竟如今的自己是一个背负着“扫把星”的臭名的古代小寡妇,能得人如此真情是很难得的,这也确实是她脱离苦海的最好最快的机会。可以利用他的真情与财力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隐姓埋名换个身份重新自己的人生。 可他不过是一个少年不经事的半大孩子,如此的善良质朴对她这个看厌了人性善变的现代女性来说,更觉难得与珍贵。不管是真跟他走还是跟他走后半路将他甩了,那对他来说,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她还不至于卑劣到如此! 蓝瑾儿凄婉一笑,道,“我是已婚之人,如今相公尸骨未寒,暂且不想另觅他缘。不过公子的垂怜,小女感激不尽。” 唐福贵闻言面色以焦灼,却又慷慨而道,“姑娘为何要做那迂腐守旧之人?只要两情相悦,又何必在意那俗世枷锁?” 蓝瑾儿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番话来,不得不另眼相看,原以为他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没想到却能有这种超脱文明礼教的见地。 如此看来,他之前的那番话并不全是冲动之下的鲁莽决定了。 “唐公子。” 蓝瑾儿有点于心不忍,可又不得不一再打压他的一片真情。只能咬咬牙,狠下心道,“唐公子所言未免有过武断,你我之间不过萍水相逢,何来两情相悦之说?若是小女曾有言行举止引起公子误会,那小女就在此澄清。小女我对公子绝无半点非分之想,也请公子不要再纠缠不清,我只想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在这里伺候公婆,公子你请回。” &……&……&…… 求收藏! 求推荐! 唉,灰灰的呐喊好无力。 第二十六章 化险为夷 ( )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唐福贵虽心有不甘,却更多的是失意难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表白,她却拒绝的如此斩钉截铁,不留一丝情面。 。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自己竟然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唐福贵失魂落魄的起身离去,走下亭子,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眼里虽含一丝幽怨,言词却依旧深情款款,“蓝姑娘,那在下就告辞了。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就到许兄那来找我。只要姑娘肯开口,就算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蓝瑾儿怔怔的站在八角亭内,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轻轻的一缕微风拂面而来,轻轻的撩乱她的长发颤颤而动。 唐福贵高大的背影早已经消失在那株结满了青果的李树之后,蓝瑾儿长叹一口气,怅然若失。 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容易感伤了?环境真的会让人改变,虽然骨子里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蓝瑾儿,可还是有一些不一样了。 “阿梅。”蓝瑾儿提起气来唤道,声音终究还是有些抑郁。 “呃,来了。”阿梅拍掉手掌上的杂草,将一只草编的蜻蜓小心的提起来托在掌心,欢跳着朝蓝瑾儿走来。 “你看,漂亮吗?送给你。” 阿梅将蜻蜓托到蓝瑾儿跟前,全没了之前脸上的那种不安。 “好啊,没想到阿梅的手如此之灵巧。”蓝瑾儿露出一丝微笑,接过蜻蜓细细的看了看,还真是栩栩如生,“走,到我屋里去。” “做什么又要去你屋里,你不是要出门的么?”阿梅嘴里虽是这样问,却是紧跟着蓝瑾儿走,走着又加快了步伐,拉着蓝瑾儿道,“刚才那个人是谁?你们说了这许久,我都替你着急死了!” “没什么,就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事,他是来接我去赴宴的,可是被我拒绝了。” 说着就进了屋,再转进卧室,将那只蜻蜓挂在帐构上,倒像是真飞起来了一般。 “哦。”阿梅舒了一口气,“看的出他很不高兴。” 蓝瑾儿扯了扯嘴角,对着阿梅道,“可不可以不要将他来找我的事告诉婆婆或者其他人?我怕别人误会。” “我懂的,我当然不会说,你婆婆知道了又会打死你。”阿梅一副受怕的样子。 “来,我不是说要送你衣服吗?”蓝瑾儿将置物架上的红皮大箱打开来,指着里面五颜六色的衣物道,“你自己挑,喜欢哪件拿哪件,多挑点,反正我也穿不了这么多。 ” 说着,又将旁边的那个同样的大箱子也打开来,然后坐回床沿,脱了鞋就躺下。 阿梅自然欢呼雀跃的欣喜一番,却是对每一件都爱不释手,比来看去过了老半天,才下定决心选了两套,正想关门试穿,却被迎面而来的李氏佟氏两人的气势汹汹所震惊一跳。 阿梅吓得连退几步,手里的一件粉红绣着金色花边的中袖褙子慌乱中揉成一团。 “阿梅,那个男人呢?” 佟氏趾高气昂的迈进屋来,嘴角露出一丝得意,拉着尖利的声音质问道。 蓝瑾儿一跳而起,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估计佟氏就是野狗投胎来的,鼻子这么灵敏。 阿梅做贼心虚,却又不敢出卖蓝瑾儿,吓得缩紧了脖子全身发抖。 唉,来者不善!蓝瑾儿心知躲不过,就算阿梅这会不露陷,那也抹不掉有人来找她的事实了,一定是有人看见了。 “他已经走了。”蓝瑾儿调整好状态底气十足的答道,迎上前去笑脸盈盈的向李氏佟氏行了礼,道,“婆婆,你如何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李氏佟氏面面相觑,没想到蓝瑾儿私会男子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佟氏皮笑肉不笑的讥讽道,“哟,这是我们裴家的小媳妇么?怎穿的这般花枝招展的,怪不得能招蜂引蝶将男人都招到婆家来了呢。” 李氏听了皱眉,一把拨开佟氏,站在蓝瑾儿跟前喝问道,“怎么回事?你佟婶子说的可是真的?” 蓝瑾儿装作糊涂的略一思索,转而笑道,“婆婆,怎么会?佟婶子肯定是看见有人来找我就往想歪了。” “什么想歪了?是我亲眼看见的!”佟氏听不得一句狡辩之词,真是岂有此理,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安分的角色,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她抓住了把柄,这一次非要治的她永无翻身之日,最好拉她去浸猪笼! “你看见什么了?”蓝瑾儿揪着眉头反问道,一脸的无辜。 “我看见你们俩坐在那亭子里,卿卿我我,眉来眼去。”佟氏不甘示弱,仰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李氏气的全身发抖,蓝瑾儿却是一摇头,不无委屈的道,“佟婶子,我知道你一直都看我不顺眼,你打我骂我我都可以忍,可是这事关一个女人的贞节,也事关裴家的名声,我与你并无仇恨,你不能这么污蔑我!” 说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你说,你说我和那人是怎么个卿卿我我,眉来眼去的了?难道我能愚蠢到在自己家里还当着小梅的面与人勾勾搭搭的么?我就算是想找死,那也不会笨到选个这么样的死法!” 佟氏气的够呛,虽然她所言确实有些夸张,但那男的对蓝瑾儿有心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这小贱人竟然伶牙俐齿死不承认,好,你不承认也行,佟氏冷笑一声,道,“好,你行,我没能捉奸在床只能由你狡辩。可是,一个是壮小伙,一个是小寡妇,他大老远的来找你是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婆婆,婆婆你千万别听信小人的胡说八道。”蓝瑾儿抹掉眼泪,却仍是满脸委屈道,“婆婆,我就是为了这事正准备要去找你,适才找我的那人是想投资与我们一起开豆腐厂的,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去把他找回来,你可以当面对质。” &……&……&…… 二更到! 求收藏! 求推荐! 第二十七章 反唇相讥 ( ) 蓝瑾儿表面上做的理直气壮,内心却不断犯嘀咕,好不惭愧,堂堂一个正经青年,如今却要已骗为生,竟然沦落到出口成谎的地步,这要传回去,她的清高自傲的脸面该往哪里搁。 。 阿梅脸上的诧异最深,小心脏扑通扑通差点从喉咙口里跳出来。不过还好她缩着的脖子一时不能直挺起来,以至于让人不能一眼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不然佟氏看到又会拿此做一番文章。 李氏眼里的怒意已经去了大半,脸上横着的肌肉也已平缓无数,不过她的表情向来不丰富,只是声音柔和不少,问道,“那谈的如何了?” 这个儿媳妇行事总是出其不意,李氏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她能说的通顺,她也不愿去多加怀疑。 佟氏一看形势怎么又不对了,明明经过她的煽风点火,李氏已经怒火中烧,怎想到被这小贱人三言两语又给压了下去,她哪里会甘心。 “美玉,你别听她胡说,我明明看见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别提聊得有多带劲,分明就是有私情。。。。。。” 蓝瑾儿面带不屑,淡淡的讥笑道,“佟婶子,与人谈生意不是你一言我一语那怎么谈?又不是开报告会。 若不聊得带劲,那除非是谈的那个生意不是你情我愿。”蓝瑾儿叹口气,极怜悯的道,“佟婶子,一个人没见识没本事不要紧,怕的就是一个人没见识没本事还自以为是,以为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和她一样愚蠢,以为随便几句话就能掀起大风,兴起大浪,搞的天下大乱家无宁日,好在一旁看热闹。” “你,你说谁没见识没本事还自以为是!”佟氏再也听不下去,气的全身发颤,指着蓝瑾儿小巧直挺的鼻子就准备大骂。 蓝瑾儿却看也不看她,朝着李氏恭敬的道,“婆婆,详细的情形我晚上再与你说,这会差不多该要给公公煎药也得准备午饭去了。” 一听到要给老爷煎药,李氏的脸上再看不到一丝怒意与怀疑,今早她就去看过老爷,那光景不知比前几日强了多少。这儿媳妇的话,比那只会无事生非的佟氏要靠谱的多。于是,她反倒是厌恶起佟氏来,狠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佟氏气的差点晕倒,还想指着蓝瑾儿骂。蓝瑾儿却当了她是隐形人,径自去关了两个大衣箱,还一一上了锁。 然后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脸含着淡淡的微笑,拿起阿梅选的衣裳,慢悠悠的走过失语落魄的佟氏,喊道,“阿梅,拿着,我们走。 ”完了倒头对着佟氏语重心长的道,“佟婶子,你看看你,脾气总是这么大,怪不得人未老头先白,典型的肝亢血热。女人嘛,还是温柔点好。”蓝瑾儿直起身,轻笑着指着阿梅道,“喏,你得跟人家阿梅学学,保证到死了都没几根白头发。” “你!”李氏气的咬牙切齿,抬起手来就准备打人,蓝瑾儿连忙一闪,摇头叹息,“你看你看,没一点耐性,不要总这么狂躁,要学会抑制,学会忍耐,要学会开脱。想想外面的世界多美好,花红柳绿,莺歌燕舞,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嘛。” 为了防止她狮性大发,蓝瑾儿后退了几步,接着道,“不过,如果你实在没有自我调节能力,又不想早早顶着一头雪白头发遭人嫌弃的话,你也可以来找我,说不定可以让你重新活的像个女人。” 不等佟氏发飙,蓝瑾儿拉着阿梅撒腿就跑,边跑边笑。 “瑾儿妹妹,我真是服了你了,刚才我魂都没啦!” 阿梅哪里这么卖力的跑过,出了西院就靠在一颗高高的枣树上不走了,长长的脸蛋上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过瘾!好过瘾!”蓝瑾儿咧开嘴喘息着捂着肚子大笑几声,“你看没看见她刚才气的那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行,笑死我了,笑的肚子疼,哟。” 阿梅却有些不忍心,“瑾儿妹妹,你真能说,佟婶子可被你气惨了。”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她也太嚣张了,该有个人来教育教育她。”蓝瑾儿连走带爬滚倒在旁边的草地上,被阳光晒的暖暖的草地柔软而舒坦,“你回头告诉她,我说的是真的,其实她这是一种病症,你要她来找我,我可以帮她治好,费不了几个钱。” 阿梅也知道蓝瑾儿替裴成名治病的事,听她如此说,脸上立即露出高兴来,小脚也走到草地来,跪在蓝瑾儿身边,道,“你真好,真厉害。” 蓝瑾儿又是咧嘴一笑,“妹妹我的本事可还多着呢,跟着我,保管你前途无量。” 阿梅羞羞怯怯的抿嘴一笑,“可是吹牛的呢?” 没想到这丫头也会开玩笑,真是孺子可教也。蓝瑾儿开心的躺在草地上看着碧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突然又有一丝担忧,这个谎圆的下去吗?唐福贵会真的帮助自己吗? 唉,这都什么事,早上将人家挫伤,如今又想着人家的帮助,唉。。。。。。 大不了用点心将生意做大,多赚点钱分给他,以此补偿。 也只好如此了,下午就得出去一趟把这事给解决掉,不然搁在心里七上八下也是个折磨。 缓过气来,蓝瑾儿让阿梅拉她起来,又在路边地里摘了些青菜,喊阿梅帮忙她洗菜生火,阿梅自然是乐意。 饭后,蓝瑾儿跟李氏请示说裴成名病情好转了需要置换一味药材得出一趟门,李氏也没多心,只问她需要多少银子。 蓝瑾儿却说不用,上次还剩了一点应该足够了。其实她是想着婆婆手头紧,而嫁妆里到底还有些首饰能卖几个钱的,不如拿到当铺去典卖的换些钱来放在身上备用。李氏自然更无二话,只顾去忙她的去了。 蓝瑾儿嘱咐阿梅收拾碗筷,打扫家务后将李氏上午带回来的那些配料捣成粉末状备用。自己就怀揣着几样首饰出门去了。 第二十八章 玉钗 ( ) 这年头穷人出门就是不便,还好未穿越在深山老林里面,否则上个街买个东西怕是会望眼**穿。 。 不知道马车要多少钱一辆?兜里的首饰是否能换的来,不然换个驴子的也行,虽然徒步也不是很累,毕竟江南风光无限好,闲暇时可纯当游玩,可万一有个急事,万一以后忙,未免会太耽误事。况且婆婆每日都出门,有时候还得好几趟,真不知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到了青云镇,蓝瑾儿并不忙着去济生堂,而是在街道两旁信步而走,四处闲逛。上次因被诈骗团伙纠缠,没能好好感受一下逛古街的乐趣,如今又有时间,且有能换来银子的东西,非得好好逛逛不可。 最热闹的怕是街心里耍杂技的,围观之人不少,里三层外三层,表演的不外乎什么胸口碎大石,抛球吞火吞剑之类的。蓝瑾儿懒得去凑那个热闹,而且,据经验主义提醒,这种场所通常是“三只手”开展工作的地方。 顺利的看到一家招牌很大的当铺,迈开脚朝前走去,却是只见开窗不见开门。 “小姑娘,可是来当东西的?”见蓝瑾儿穿着华丽,又年轻貌美,花白胡须的老头儿忙笑脸招呼。 蓝瑾儿嗯了一声,解开袖口的腕带,从里面掏出好几样东西来,两副珍珠耳环,两只玉钗,一一摆在窗口的柜台上。 老掌柜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不过即刻便被他堆上来的笑容给掩饰了过去,几乎不露痕迹。 动作略显迟钝的拿过那两副耳环翻转着看,又漫不经心的拿过那两支刻了什么图案的玉钗照了照,笑着问道,“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多少,活当又多少?”蓝瑾儿问。 老掌柜想了想,道,“这样,老夫还从未见过姑娘,就当是讨个交情,给你个公道价,死当这珍珠耳环两副三两银子,这玉钗两支十两银子。若是活当,那就减半。” 蓝瑾儿二话不说,伸出手去拿了两支玉钗,道,“行,这玉钗我不当了,耳环就死当。” 老掌柜一听神色一紧,转而嘿嘿笑道,“姑娘还是行家,那这样,两支玉钗二十两,已经是顶天的价了。” 这东西值多少钱蓝瑾儿并不知,在她看来,很普通嘛,玉质也不是特别好。而且她还有个依据,若是真很值钱,不被那个逃跑的新娘一起带走了? 可老掌柜的极力掩饰的神情她可是洞察的清清楚楚,怎么办,当还是不当?毕竟这不是自己的东西。 想了想,蓝瑾儿还是没有松开手,拽着玉钗收了回来。 老掌柜的见状真是急了,咬咬牙,“唉,好了好了,一百两,你再不愿意老夫也只有放弃了。” 一百两是多少?很多么? 蓝瑾儿咕哝了一句,不过她这会是更纠结了,万一人家回来找她要了怎么办?一块豆腐才不过两文钱,她要卖多少豆腐才有一百两? “一百两,活当。 ”蓝瑾儿想了想,道。 “不行!”老掌柜想也不想的拒绝,看起来是有些激动了。 “不行就拉倒!”蓝瑾儿干脆将玉钗收进袖袋里,以示决心。 一百两都能面不改色,这丫头算是有点定力。老掌柜叹口气,心里生出几分佩服来,却道,“老夫也做不了主,姑娘可否将玉钗借老夫一用,老夫想给主人过过目后再做定夺。” “不行,要看出来看。”蓝瑾儿可没那么傻,给人机会偷梁换柱。 老掌柜又恢复了和气,满脸堆笑道,“好,要不姑娘进来喝杯茶?怕让姑娘久等。” 脸变得这么快,不能进去,保不定是黑店。 “不用了,外面凉快,劳请老伯快一点就行了。”蓝瑾儿道,说着就开始动手系腕带。 意思很明显,你要是让我等的不耐烦了,我随时准备走。 “好,那请姑娘在外稍候。”老掌柜顾不得再装,动作迅速的从高脚椅上下来,绕过古玩架,向里走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老掌柜又从架子后面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二十六七年纪的俊逸男子,身穿绛色广袖宽袍,披发如墨,一双狭长的眼眸尽显魅惑,整体看来是说不出的风流邪魅,拆开来看哪一处都令人玩味。 简直就是个妖精嘛,蓝瑾儿暗暗叹息了一句,这么小的地方怎会有这种极品帅男出没? “姑娘,这位是我们‘妙回轩’的少东家楚寻。”老掌柜和颜悦色的朝着窗户外的蓝瑾儿介绍道。 “哦,楚老板,你好。”蓝瑾儿只是淡淡的点了头算是打过招呼,复又解开腕带将两只玉钗递了进去。 楚寻先是微微攒眉,因为他听不懂蓝瑾儿口中“老板”是什么意思,再有就是这女子的目光竟然没有对他穷追不舍,实在让他纳闷。见她递来玉钗,却是亲自伸手过来一接,顺势朝她展露一抹轻笑。 蓝瑾儿大方得体的微微一笑,“请过目。” 楚寻拿过玉钗却只是轻轻一瞥,原本就轻佻的眼角便更加上扬,如花瓣般绽放。 “姑娘的意思如何?不能死当吗?” 蓝瑾儿回道,“这是朋友赠送的东西,不好死当。” 楚寻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道,“看来姑娘是缺钱用了。” 蓝瑾儿笑而不语。 楚寻一笑而过,道,“其实这对玉钗本身并不值几个钱,只因它们本是我楚家祖传之物,几年前不甚与其他几样**一起流落在外,这才交代各处门店掌柜要多加留意,务必将流失之物一一纳回。” 综合主雇二人对这玉钗的熟悉程度,可以肯定楚家对这东西极为重视,不然也不会都只轻轻一瞥就能确定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了。 或许可以狠狠的敲他一笔,小小的发笔横财,可这样做就等于趁火打劫,不高尚。 这玉钗的质地她看着也不值几个钱,估计这帅男说的不会有假。 “好,那就死当。” &……&……&……&…… 二更奉上! 求收藏! 求推荐! 第二十九章 突发事件 ( ) “那就多谢姑娘成人之美了。 。”楚寻微鞠一躬,眉目含笑。 又撇过头吩咐老掌柜道,“去取二百两银票给这位姑娘。” 老掌柜微微一怔,却也并无异议。 二百两?蓝瑾儿稍感意外,却也欢喜,反正自已没敲竹杠,是人家主动给的,那就多多益善。 “慢着。”蓝瑾儿唤道。 难道她还嫌不够? 屋内主雇两人同时敛眉。 “给我一张一百两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其他都给我拿现银。” 蓝瑾儿道。 原来如此,老掌柜立即点头哈腰的转身向架子后面走去。 “姑娘何不进来坐坐?我这有新来的明前龙井,不知姑娘可有雅兴与楚某一起品茗话茶?” 楚寻轻轻一笑,却是妖冶不羁。 笑的这么邪气,摆明了引诱良家妇女!自问对美色的免疫力能力不算弱,却都被他搅得几乎要春心荡漾,可见眼前这个男子的确是个祸水,这种人,还是远离为妙。 蓝瑾儿轻佻黛眉,极不识趣的摇摇头,“不巧哦,今天没空。” “今日没空,那明日可有空?”楚寻不依不饶,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了几分。 蓝瑾儿抱歉地朝他一笑,“明日也没空,明日的明日也不会有空,因为小女子我有太多的活要干,没有时间能够闲情逸致。” 楚寻却笑道,“姑娘真是善解人意,竟然知道楚某下一问会是什么,而且都给答了出来,真是体贴入微啊。” 明显自己已处于下风,这个楚寻,嘴皮子还磨的真利。蓝瑾儿本就无心与他纠缠,也就顺水推舟的送他一程,“楚老板果然风趣之人,嘴上功夫怕是无人能敌,小女实在佩服,佩服。” 楚寻见这女子从始至终都能淡定从容,竟无一丝羞恼失神之色,暗叹这女子不仅容貌倾国倾城,内心的修养,怕只还在这容貌之上。 楚寻嘴角泛出一丝轻笑,却笼罩着那么一层薄不可寻的失落。 老掌柜的已经捧着一袋银两而至,连同两张银票一起推递给窗外站着的蓝瑾儿。 “姑娘,一百五十两的银票,五十两的现银,请姑娘过目清点。” 蓝瑾儿认真仔细的查看过银票,又一丝不苟的清点了银两,看起来不像有误,才满意的点点头。又细心的将银票放好在袖袋里,提着一袋银子向窗内俯首告别。 “姑娘,请慢走。” 老掌柜依旧是如来时的那张和气的笑脸相送道。 楚寻只是轻轻颌首,笑道,“后会有期了。” 有了银子,那就不用拉下脸找憨胖子谈投资的事了?蓝瑾儿顿时觉的轻松了不少。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蓝瑾儿终于从苦难中将自己解救出来了。明天是美好的,明天的明天更是充满了希望。 蓝瑾儿忍不住偷乐,她一定要将这银子滚啊滚啊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等帮李氏重振家业后,她就可以安心的离开。相信不管这个身体与裴家是如何的恩怨,自己帮她做到这一步,应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到那时候,再借她的身体活回自己也就心安理得了。 正想着,突然一辆马车停在她跟前,还没容她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喊她,“宏儿媳妇,可巧遇见你了,快家去,小三他出事啦!” 原来是庄叔,正火急火燎的一脸焦愁。 蓝瑾儿心里一紧,赶忙跟在庄叔后面上了马车,小三会出什么事?这会他不是该在私塾里的吗?莫不是跟人打架了?不会,小三是个老实孩子。难不成是得了急病? 不知为何,蓝瑾儿的心里咚咚打鼓,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上了马车,看见许暮也坐在里面,看来自己的猜想没错,小三真是得了什么病了,庄叔才来给请大夫的。 蓝瑾儿顾不得与许暮招呼,一上车就问,“庄叔,快告诉我小三怎么了?可是病了?” 庄叔愁容不展,叹口气,“这孩子,他被蛇咬了!” “啊?”蓝瑾儿更是急了,“什么蛇?有毒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庄叔哭丧着脸,“什么蛇我不知道,可小三现在已经睡过去了,嘴唇发紫,手脚冰凉,怕是,怕是中毒了。” 蓝瑾儿差点晕倒,怎么会这样?小三难道上山了么?难道他听了自己的鼓动壮着胆子上了山,一不小心遇见了毒蛇,小三,没想到嫂子我竟然害了你! “快点,快点,庄叔,你叫车夫再快点。” 庄叔哪里见过蓝瑾儿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本来想着有这个能干冷静的侄儿媳妇在场的话,说不定大家伙都能镇定一些,没想到她竟然比谁都承受不了,心里于是更加慌乱,美玉可就这一个孩子了,小三要有个三长两短,裴家可就,可就真完了! “蓝姑娘,庄大叔,你们先不要太过心急,情况不一定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遭。” 一旁的许暮看他俩实在太过惊慌,心里不忍,出言宽慰道。 被这一提醒,蓝瑾儿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这样对小三的治疗有害无益。于是捂着胸口闭上眼睛让自己竭力平静下来。 好歹自己是个医生,虽然在蛇毒方面一片空白,可也不能带头乱了阵脚,不是还有别的大夫吗? 江南山多,这年头生态环境还未被破坏,那蛇一定很多,被蛇咬应该也不算稀罕,这里的大夫应该对这方面很有经验。 许暮是很有些才能的,上次自己的伤不也是他治好的吗? 如此宽慰一番,蓝瑾儿的内心果然平静不少。 “谢谢你提醒,许大夫,我一时太过心急了。”蓝瑾儿睁开眼扯了扯嘴角道。 “没事,上次三少受伤,我不也一样惊慌失措?还多亏了蓝姑娘能沉着冷静,才让三少在第一时间内得到了最好的治疗,才会恢复的这么快。”许暮深有同感,感慨道,“凡遇见自己身边的人出了事,难免慌乱反失了方寸,这是人之常情。” &……&……&……& 求收藏! 求推荐! 第三十章 死亡 ( ) 一下马车,蓝瑾儿还是急不可耐的奔向小三住的厢房,庄叔领着许暮快步跟在其后。 。 屋里李氏,阿梅,蔡氏,丫鬟小茉,还有一个虎头虎脑与小三一般年纪的男孩子围绕在床边,神情俱不佳。尤其是李氏与阿梅,脸上泪迹未干,眼睛又红又肿。 众人见蓝瑾儿回来了都自觉的让了让位,眼里流露出几分期望。 蓝瑾儿顾不得与众人打招呼,径直朝着小三走去。 静躺在床上的小三已经面色发青,嘴唇发黑,手脚冰凉,露出半截的小腿肚上,一个针眼般细小的红印微不可寻。 蓝瑾儿泪眼模糊,摸着小三的手腕竟然已无一丝脉息,颈项的动脉已无搏动,心脏也已停止跳动。 许暮已经进屋,发现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遭,细细的将小三浑身上下都查看了一遍,无奈的摇头叹息,对着李氏道,“令郎恐怕已经。。。。。。” 阿梅首先一声大哭起来,李氏却是摇头不信,呐呐的念叨着,“不可能,小三不可能死,不可能死。”接着又可怜的看着蓝瑾儿,急急的哀求道,“好媳妇,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要救救小三,我求你,我求你。。。。。。” 说着,却突然昏倒在地,蔡氏与小茉赶忙将她扶住,庄叔哭着上前,三人一起将李氏抬到隔壁房里躺下,许暮摇头长叹一声,也跟了过去。 蓝瑾儿却拉着小三的手不肯放下,泪流满面,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他那么善良,那么可爱。他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死去? “阿梅,你去镇上再找别的大夫来,让庄叔去请村里人帮忙,问问有谁知道哪里有大夫治蛇毒最厉害。”蓝瑾儿胡乱抹了把眼泪,将地上的那一袋银子抖出来,“你看,我现在有钱了,可以给小三请最好的大夫,若是不够,我再想办法筹,你快去,快去。” 阿梅哭着应声跑出去,蓝瑾儿命令自己冷静,摸了摸小三的喉部,心里顿时冰凉,却又不甘心的跪在床上给小三进行心肺复苏的抢救。 这种蛇毒很怪异,与她印象中的蛇毒都不同,小三虽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可他的神情却那么安逸,不管是哪一种蛇毒导致的毒发生亡,都不该如此平静。更何况他有呼吸肌麻痹的症状,就说明这蛇毒里有神经毒素的成分,那他更没有理由如此平静了。 “小孩,你过来。” 蓝瑾儿已经冷静了不少,见心脏按压不起任何作用就停了下来。 “你叫大丰么?” “是。 ”大丰有点胆怯的应了一声,慢慢走过来。 蓝瑾儿指着旁边的凳子让他坐下,柔声问道,“你能将小三如何被蛇咬的经过告诉姐姐吗?” 大丰先还有些犹豫,大概是怕骂,毕竟是他喊的小三逃课去山里打兔子才被蛇咬死的,不过在蓝瑾儿的诱导下还是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小三是在山脚的空地上被蛇咬的,当时大丰已经从山里提着兔子下来,两人正准备找地方将野兔烤了,小三就被一条全身发绿长着淡黄色花斑的小蛇给咬了,两人吓了一大跳,虽然小三当时并未觉得不舒适,可两人还是扔了兔子就跑。一直走了好远的路,都快到镇上了,小三却突然晕倒,脸色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吓得大哭,幸好被好心人发现送回了家。 蓝瑾儿不得不骂那好心人愚昧,人都昏倒了不就近送到镇上去给救治,反而抬回家里,一来一回不知耽误了多少时间,或许就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可是,怪谁都以于事无补。 “你以前见过那种蛇吗?”蓝瑾儿问道。 “没有,从未见过。”大丰摇头。 蓝瑾儿只恨自己学识太浅,竟然束手无策。她又不愿相信小三就会这么死去,在她潜意识里,总觉得小三还有很长的日子要陪着她一起走过,可以说,她已经把小三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如果他死了,她真的就孤苦无依了。上苍应该不会对她如此残忍,既然派了他来慰藉她,就不会又如此着急的召他回去。 可是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除非小三全身腐烂到只剩一堆白骨,否则她都不会相信他真的已经死了。 过了不知多久,小三的屋里已经聚集了一屋子的郎中,却都只能摇头叹息。 待到人都走光了,许暮却又领着唐福贵与一个白发老者折了回来。一进屋就道,“蓝姑娘,这位是我师傅许知秋,他说曾见过这种毒症。” 蓝瑾儿总算盼到了一缕曙光,连忙请许老先生上前查看。 许知秋坐在床沿细细查看了一番,捋着雪白的胡须连连颌首,“嗯,竟与我三十年前在滇南所遇的一病例完全一样。” 蓝瑾儿闻言已是欣喜不少,问道,“那许老可知救治之法?” 许知秋却叹息着摇头,面露悲恸,“当年,我与一友结伴同行,爬山涉水,四处采集各种草药以供研究入册,不料颠贵一带地势险峻无比,各种毒虫蛇蚁比比皆是,我那好友不幸被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蛇所咬伤,结果,就似这小兄弟一般,进入假死状态,七天后七窍流出黑血全身快速腐烂而亡。” 蓝瑾儿神情骤变,还是死了?七窍流出黑血全身快速腐烂而亡,她不能接受小三也如此惨死之状! “许老,您就没有办法救救小三吗?”蓝瑾儿不甘心的问道,“这么多年来,您一定有过特别的研究,一定会有些眉目对不对?” 许知秋仍是摇头,“我当时试过很多办法,却无一丝效果,查阅医书无数,却没有找到类似的病例。后来我那挚友死后,我又四处找寻那种毒蛇的踪迹,却是无人见过。” “可是浑身草绿夹杂着黄色花斑的小蛇?”蓝瑾儿问道。 “正是。”许知秋点头,“老夫原以为只有高原深林里才有那种奇毒怪异之蛇,不敢想这江南小山里竟然也有。” “难道真是无解之毒了?”一直并未啃声的唐福贵插言道,很为蓝瑾儿的状态担心。 “不会。”蓝瑾儿摇头道,“有毒就会有解,只是我们无从得知罢了。” “嗯,蓝姑娘说的对。”许知秋道,“世界万物,皆分阴阳,相衡相克,不离其中,方有存在之理。” 蓝瑾儿正是此理,又问,“许老为何说这是一种‘假死状态’?分明已经无一丝呼吸无一丝心跳了。” “这个,也只是老夫的拙见。”许知秋道,“如果真的呼吸心跳一停止就意味着死亡,那七天后的全身快速腐烂还好说,可等到那个时候还能七窍流血就说不通了。” 第三十一章 蛇战 ( ) 于情于理,蓝瑾儿都赞同许知秋的观点,那么,至少还有七天的时间用来想办法。 。 “许老,可以请您暂且留住在裴府么?”蓝瑾儿挤出一丝笑来请求道,她从未如此无助过,哪怕是在得知自己穿越后的那一刻,也远不及如今的这般心神俱焚又手足无措。而能给她希望的,也只有这许知秋了。 “蓝姑娘就是不说,老夫也是要自请留下来的。”许知秋抬着眼望着远方,目光变得迷离,“这是压在我心头三十年之久的一块大石头,身为行医之人,老夫一生救人无数,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惨死在眼前却束手无策,那种无奈,那种伤痛,那种不甘,那种内疚,是一辈子都释怀不了的啊。” 蓝瑾儿连忙道了声谢,她此刻的心情,何尝不与许老一般? 唐福贵走到蓝瑾儿身边,呐呐地道,“蓝姑娘,我也留下来,虽然在下不懂医术,但多个人,总多分力量。” 蓝瑾儿感激的点点头,道,“只是裴府简陋,怠慢各位了。” 李氏已经苏醒,披头撒发脸无人色的跑过来坐在小三床上哭一阵,哪里还有半点强悍的影子。 蓝瑾儿宽慰了几句,将小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的消息告诉她,她才恢复了几分气色听人劝的回了房里歇息。 蓝瑾儿又吩咐阿梅去整理几个房间,拿了些银子让庄叔去买辆马车再多买些菜回来,如今她是没有心思再去弄些不花钱却又好吃的菜肴来招待客人了。 蓝瑾儿寸步不离的守着小三,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让她欣慰的是小三的身体一直保持着初发时的状态,瞳孔并未继续散大,肌肉没有僵硬,头发没有竖立,皮肤没有变黑。。。。。。小三真的没有死! 真是神奇的毒素,竟然能将人体静止在毒发的那一刻!而这个时间,竟然可以持续七天之久! 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诡异与神奇,如果能将这种毒素提炼出来加以利用,人类的医学史怕是又要大大的迈进一步。 “假死状态”得以确定,众人乐观了不少,可一天下来,许知秋先后用了数十味可以解剧毒的草药,口服或外敷都没有任何反应,又试过针灸,运气,亦无一丝效果。 希望被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击碎,众人再次陷入穷困无路的境地。 “师傅,为何不到毒蛇出没的地方去找寻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草药?”许暮提议道。 事到如今,凡有一丝希望的都要试一试,众人都觉得可行。 已是翌日午后,蓝瑾儿嘱咐阿梅在家里好生看着李氏与小三。让庄叔去找来大丰,同许暮,许知秋,唐福贵一行六人坐着马车向事发的无名小山驶去。 介于大丰是孩子,蓝瑾儿只让他指了大致范围后就让他在远远的在马车上等。 可众人一番细细搜索,甚至将范围山里山外的都延伸了几百米,仍无一丝有价值的发现,就连那根蛇,也杳无踪迹。 怎么办?怎么办?眼见的这一天就要过完,蓝瑾儿不禁揪心如焚。 “蛇!”靠山的庄叔突然一声惊叫,撒腿便向宽阔的地方跑去,嘴里不停的喊道,“毒蛇!大家快跑!是咬小三的那条毒蛇!” 蓝瑾儿离庄叔只有几步之遥,闻声便下意识的朝他的方向看过去,见一条眼神冰冷邪异脑袋略扁身体却不过拇指大小的油绿黄花长蛇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庄叔游去。 蓝瑾儿心里一怵,眼前一花,竟然全身再无半点力气。 “快跑!快跑!蓝瑾儿你快跑,不跑你就没命了,不要怕,不要怕,快跑!” 可不管她的内心有多么的焦急,她有多强的求生意志,她就是迈不出一步脚。 就像是突然又陷进了小时候的那个梦里,无数的青蛇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她好害怕,她想喊,想哭,想逃,可却张不开嘴,迈不动脚,只能眼睁睁的任由自己被恐怖和惊慌一点,一点,一点的吞噬掉。。。。。。 “唉呀宏儿媳妇你快跑!” 突然感觉身体被人拖动起来,蓝瑾儿总算找回了力量,尖叫着跟着庄叔拼命往前跑。 “蓝姑娘小心!”唐福贵陡然警呼一声朝她的方向飞跃而来,倏然身形一矮,腾空飞去一脚,正中扑向她后腿的斑斓毒蛇,将之狠狠踢翻在地。 毒蛇落地后不仅不逃,只温柔的一翻滚又凶猛的朝唐福贵扑来,而且是极狡猾采取侧低空攻位。 眼见毒蛇就要击中唐福贵的左后腿,众人吓得冷汗淋漓,暗暗捏紧了拳头却不知该如何出手相救。唐福贵却只轻轻一侧身就让毒蛇扑来个空,转而朝着毒蛇的七寸一掌劈去,却被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毒蛇扫了一尾,就势缠绕住他的手腕飞快的朝唐福贵的正面攻去。 千钧一发之际,许知秋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根树杈,对准了毒蛇的要害横着就是一杆,毒蛇敏锐至极,霎时改变了攻击对象,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向许知秋飞去,许知秋虽然有所提防及时躲闪,可无奈年迈体弱避之不及,胳膊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许知秋却并未惊慌失措,在被咬的同时还能冷静的举手向毒蛇劈去。 可这毒蛇实在太过灵敏,许知秋手掌劈下之际它已得意离去。许知秋被自己一掌击中,踉跄倒地。 “许爷爷!” “师傅!” “许老!” “许大仙!” 众人均惊叫着朝许知秋奔拢,伤心不已,焦灼不已,后悔不已。 “许老,我帮您把蛇毒吸出来!” 蓝瑾儿不容分说一把扯开了袖子朝那微细的伤口吸去,却无一丝可以被吸出来的东西。 “没用的。”许老宽慰的笑道,“这毒蛇实在非比寻常,你们不用替我担心。” “师傅!” 许暮含泪跪在他身旁悔之不迭,“都怪暮儿,若不是徒儿一时头脑发热提议到这个鬼地方来,师傅就不会如此了!” 闻言及此在场的人无不自责流泪。 “你们谁都不要自责,老夫不是还没死吗?”许知秋爬起来,故意活动里几下,“你看,这不还是好好的?” “可是师傅——” 许暮实在不忍说下去,中这种蛇毒的后果大家都知道,心里有多少不安就有多少无奈。 “你们千万不能碰到一点挫折就后悔,就放弃。只有坚持,才能找到希望,记住了?” &^&^&^&^ 求收藏! 求推荐! 第三十二章 解药 ( ) 一句“记住了?”,怎么听都有遗言的悲凉感,众人又不忍拂了他的意,只得忍住凄然,强作笑颜。 。 “师傅,我们回去。”许暮搀扶住许知秋,却被他一嗔,“师傅没事,不用扶。” 遂众人只得慢慢的跟了在他后面回来裴府,一路上许知秋都神情气色安好如初,若非许多双眼睛目睹了毒蛇咬伤他的经过,真不敢信气色红润谈笑自若的许老已经频临在死亡的边缘。 许暮给他煎了一碗解毒汤,据说可以解百毒,希望能抵挡住那奇毒的侵扰。 许老虽是对之不抱希望,却也欣然接受了徒儿的孝心,喝完药就躺在床上“等死”,神情泰然,却又不时的叮嘱许暮几句。 蓝瑾儿默默的离了屋,脸色已是煞白,目光也渐迷离。 唯一的希望也即将倒下,她还能做什么? 直觉告诉她那条蛇她一定见过,按说凭着它怪异的外形很容易让人铭记,可是,她却无法想起到底是在何处见过。 屋内突然传来一阵阵骚动之声。 蓝瑾儿神情一黯,许老还是毒发了,那碗解毒汤就如一瓢冷水泼在熊熊燃烧的火场,丝毫不能动摇那执着而疯狂的毁灭之灾。 秀逸的双目已是泪珠点点,可蓝瑾儿仍是呆坐在石阶上,望着裴府外空斜照的夕阳独自垂泪。 如果许老死了,就是她的罪过,她将会带着不安内疚一辈子。 如果外公外婆在就好了,一定能想出办法来,他们总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治愈各种各样的疾病。 “简单,简单,”蓝瑾儿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可一凝神扑捉,却又消失不见。 “蓝姑娘,许爷爷他,”唐福贵寻至门外,噙着一丝眼泪在她背后告知道。 “我知道了,我会继续想办法的。烦公子多多安慰许大夫。”蓝瑾儿头也不回红着眼说。 “你还有何办法可想!”许暮也到了门外,言语却是异常冷峻,眼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几许责备。。 “对不起,我也不愿如此。”蓝瑾儿忙起身,朝着他深深一鞠。可她何尝不知一句对不起在人命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不敢期望许暮能谅解她,只求上苍能看在她救人心切的份上给她一些提示,让她能找到解毒之法挽救两个可爱,尊贵的生命。 “一声对不起有何用!”许暮摇着头甩下一句,返回屋内,却是抱着许知秋就要走。 “许兄,你这又何苦?”唐福贵急了,忙堵路道,“你不能责怪蓝姑娘,要怪,就怪那毒蛇。 你等着,我去把它碎成十八段,用它的血来祭奠许爷爷。” “师傅还没死!”许暮瞪了他一眼,抬腿就想绕着走,嘴里说道,“我不勉强你三少跟我回去,不过请你也不要阻拦我!” “血,对,血。”蓝瑾儿喃喃念道,露出一丝惊喜道,“许大夫,或许我们真可以用那毒蛇的鲜血来试一试!” 两人闻言一怔,俱都狐疑着看向蓝瑾儿,这是何理? 蓝瑾儿却恢复了几分信心,上前两步,道,“大自然造物时其实是很有用心的,不知你们可曾留意过,例如橘子吃多了会上火,可以用橘络,橘皮来平衡,吃梨肉多了会腹泻,却可以用梨皮,梨核来缓解。它们在同一事物内互为阴阳,以持平衡。虽然并不能以偏慨全,但总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如今我们已别无他法,宁愿信其真,总是一线希望。” 许暮沉思片刻,说,“我看行得通,只是那毒蛇异常狡猾,我担心到时候捕蛇不成,反又伤了性命。” “让我去。”唐福贵说道,神情决绝,“我这就去将它活捉回来。” “唐公子,”蓝瑾儿连忙唤住,“不能冲动,对待此毒蛇不能硬攻,只能智取。” 又对许暮道,“许大夫,希望你能留下来,我们从长计议。” 许暮闻言立即点头,愧道,“许某也是一时心伤,言语上冒犯了蓝姑娘,请见谅。” 蓝瑾儿压根未将此放在心上,反宽慰道,“若是我换做你,反应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福贵见两人讲和,心情稍微平静了些,跟着进屋三人一起商讨如何捕蛇。 三人都无捕蛇经验,倒是许暮听说过哪里有极善于捕蛇之人,蓝瑾儿忙让他去请了来,不料那人却已听说了这毒蛇的可怕和厉害之处,当场就直言拒绝了。 “让许兄配些麻醉剂可使得?”唐福贵出点子道,“我可以用飞镖将那蛇射晕。” “行倒是行,可以等到药剂在毒蛇体内排泄完了后再取之血液。”蓝瑾儿点头,却又担忧道,“怕就怕一般的麻醉剂对它不起作用,且万一将它射死了,含了药剂的血液未必会有用。” 想了想,蓝瑾儿又道,“不如,我们准备一张特质的大网,在空旷的草地上事先做好埋伏。到时候我负责诱蛇,将蛇引到大网之上,你们俩就见机收网,将蛇活捉。” “不行!”唐福贵立即反对道,“这太危险,让我去引蛇,我跑的快,它就是攻击我,我还能对付它。” 蓝瑾儿心里一暖,却笑道,“我这是因才施用,你要我去收网,我可没那力气和动作。” “可是今日姑娘你,”许暮迟疑着道,“不难看出蓝姑娘是怕蛇之人。” 蓝瑾儿点点头,“不瞒两位,我自小就对蛇之类的软体动物有心理恐惧症,哪怕是蚯蚓,我也怕。” 蓝瑾儿苦笑一声,又轻松的道,“不过我想我已经克服了,就是在今日,在庄叔拉动我的那一刻。” “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唐福贵却坚持道,又说,“不如,我多花些银子,请几个壮汉来。” 许暮点头赞成,蓝瑾儿却道,“谁去都是危险,生命都是平等的,何况我已经有了一次的经验。” “好一句生命都是平等的!” 忽然进来一个抄着北方口音粗布麻衣浑身邋遢的年轻男子,不容屋内众人啃声,他又道,“就冲少奶奶这句话,那什么劳什子毒蛇,我帮你抓了!” “少奶奶?” 蓝瑾儿反道一句,还未有人如此称呼过她,敛眉一想,笑道,“你是豆腐坊那位一肚子怨气的小哥!” &……&……&……&…… “咕咕~咕咕~” 灰灰肚子唱反调了,今夜更新到此,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__^*) 第三十三章 引蛇出洞 ( ) 蓝瑾儿赶忙请了坐,问,“莫非小哥有捕蛇经验?” 男子也不客气,笑着就坐,道,“少奶奶叫我胡彪就好。 。”又接着说,“小蛇倒是没抓过,蟒倒宰了两只。” 此人高大健壮,有几分力气不容怀疑,蓝瑾儿见他今日光景全不与那日相同,神采竟是判若两人,淡淡一笑,道,“嗯,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胡大哥。” 胡彪爽朗一笑,开门见山的道,“话先说在前头,我替少奶奶去捉蛇可是要收取报酬的。” “这是自然。”蓝瑾儿回道,立即从腰袋里拿出几两银子,“这个你先拿着,到时候还有重谢。” 胡彪接过银子,叹道,“就这些银子,我在豆腐坊也要干上个一年半载才能凑得到。”胡彪面露无奈,迟疑了片刻商量着的语气道,“希望事后少奶奶能赏我五十两,并非我胡某趁火打劫,而是归乡救妻心切,少奶奶心地善良,胡某才敢斗胆开了这个口。” “你可真能狮子大开口!”许暮闻言大为鄙视,不屑道,“你走,五十两可以从人牙子那买两个壮汉了!” 五十两就能买两个壮汉?这人命也太不值钱了点,蓝瑾儿眉头一攒,又听许暮讥讽道,“进门时倒说的好听,我还真以为来了个助人为乐的侠义之士,没想到竟是个贪图钱财想浑水摸鱼的小人!” 胡彪恼羞的瞪了他一眼,却并不与他理论,只是软言对蓝瑾儿道,“少奶奶,胡某绝非此种卑鄙小人,实在是内人被奸人所算计而下了大牢,苦在我竟无银两去打点,挣钱又身无所长无门无路,出来几个月,挣的银子还不够回乡的盘缠。 本以为此生救妻无望,却突然听得豆腐坊里伙计纷纷议论,说小少爷被毒蛇咬死,许大夫又去找人捉那毒蛇。。。。。。。” “行了,别说了,”蓝瑾儿抬手打断他的话,如今可不是听他讲故事的时候,“我答应你。” “蓝姑娘你休听他胡编乱造——” “许大夫,当务之急是将那毒蛇捕来,钱财事小,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商量对策为紧。” 蓝瑾儿笑脸相劝,心里却有些不悦,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情计较这个!再说了,五十两虽然可以买很多东西,但毕竟是件要拿生命去冒险的事,说起来一点也不贵,她倒觉得太便宜了。 “可是裴家,”许暮仍是不甘心,虽然蓝瑾儿说的是理,可裴家的境况他深知,要拿出五十两,怕是得卖那仅剩的几亩地了,李氏是断不会肯的,说不定这蓝瑾儿到时候又要挨打。 唐福贵听出了许暮的担忧,道,“许兄不必担心,银子我有的是,还是听蓝姑娘的赶紧商量如何对付那条可恶的毒蛇。” 那胡彪见状自然悲喜交加,四人于是又开始从长计议,商讨一番,觉得既然对手异常狡猾,还是多管齐下以求万无一失。 于是许暮负责回医馆配制麻药,唐福贵负责找人连夜定制特殊布网,胡彪负责为那小蛇量身定做几杆蛇叉,蓝瑾儿则将裴宏志留下来的那几张兽皮赶制了几套绑腿,护具。 等到第二日太阳升起,喊上庄叔,各自装备好,五人一起赶到山脚,撒下大网,人手一根蛇叉,怀揣一把粉末状麻药,就在毒蛇出没之地打草惊蛇。 “蓝姑娘,那毒蛇会不会躲起来了?”众人驱打半日,却不见蛇迹,唐福贵担心的问道。 “是啊,那毒蛇狡猾的很,会不会看到我们人多势众就害怕了?”庄叔也是同样的担忧。 胡彪闻言,揪着眉大打出手,对着草丛一番乱策,嘴里嚷道,“躲什么躲!你不是嚣张的很么!快给我出来!看胡爷爷我怎么收拾你!” 蓝瑾儿却是一笑,道,“大家稍安勿躁,可以弄出点动静来,但千万别心急意乱,只要那毒蛇还在这里,它一定会出来。” “姑娘为何如此肯定?”唐福贵道,“那蛇依我看很是聪明,说不定它知道我们有备而来,不会现身自投罗网。” 蓝瑾儿却摇头道,“它不仅聪明,且凶狠狡猾,可它更自负狂傲,你没见昨日它那嚣张样,可曾将我们一群人放在眼里?就算它明知会有危险,那也一定会出来的。大家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如今它就是在与我们打耐心战,等到我们疲惫灰心之时就会猛攻过来。” 众人一听,不禁打了个寒颤,又都静下心来仔细搜寻全神戒备。 可眼见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怕是过了正午时分,众人开始饥肠咕噜,都有点灰心丧气了。 “这样,我们先回家,吃过午饭后再过来。”蓝瑾儿心知再守下去也无用,还是回去喂饱了肚子再做打算。 于是众人提着蛇叉疲惫收工,蓝瑾儿却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袭来,顿觉不妙,大喊一声,“大家小心!” 众人倏然警惕,迅速转身应战,果见那毒蛇已现身,却是正朝蓝瑾儿小腿攻去!众人一惊,异口同声,“小心!” 唐福贵立即飞去一镖,可还是为时已晚,毒蛇已经偷袭成功,一口叮住蓝瑾儿小腿,蛇尾一甩,将疾驰而来飞镖扫落。 众人大叫不好,蓝瑾儿却是头也不回的向后洒下一把迷药,喊道,“毒蛇已经得逞,千万别让它跑了!” 从前两次的经验来看,这蛇只要一次击中对手,就绝不恋战,诱蛇进网已经不可能,只有硬拼了。 众人见那毒蛇果然想逃,于是四下追堵。 “蓝姑娘!你怎样了!”唐福贵却一脸焦虑,不去追蛇,反而向蓝瑾儿跑来。 “我带了护腿没事!你快去抓蛇!这里只有你最敏捷!用飞镖射它,不用担心我!” 蓝瑾儿赶忙阻止他道,心里也是焦灼,这蛇太狡猾,若是这次再让它逃了,真是损兵折将,恐再无机会将它捉拿! 唐福贵只好咬咬牙,“那姑娘你可不能有事,我这就去捉了它来救你!” 于是愤恨的朝那毒蛇追去。 蓝瑾儿黯然跌坐在地,希望他能将毒蛇活捉回来,不然,自己怕是要结束这穿越生涯了! 又叹这毒蛇果真厉害,竟然刺穿了半厘米厚的兽皮,麻醉剂对它也无用,还能躲过飞镖。想到这里,又担心起他们的安危来,再坐不住提着蛇叉想去帮忙。 “看你往哪跑!” 却忽听的胡彪一声大喝,蓝瑾儿赶紧跑去,见他正横趴在地,将那毒蛇死死压住,毒蛇却挣扎着目露凶光**扭头回咬,唐福贵一叉下去,将蛇头稳稳摁住,喊道,“庄叔!快叉住它尾巴,这蛇不可小视!” 庄叔立即照做,胡彪这才跳起身来,拍了拍肚子,恶寒着道,“这家伙,冷的要命!” 众人一笑,蓝瑾儿更是喜极而泣,好歹蛇是制服了,可它的血有没有用还未可知,如今,可是关乎三条人命啊! 第三十四章 同生共死 ( ) “蓝姑娘,蛇抓住了!”唐福贵兴冲冲的扭头喊道,三两步走近过来,喘口气,抹一把汗,却又突然面露郁色,低着头嘟哝道,“我真是没用,竟然让姑娘受伤了。 。” “傻瓜,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这条蛇太狡诈。”蓝瑾儿笑了笑,“我们赶快回家,你把它宰了,替我报了这一口之仇。” “可是万一——”唐福贵**言又止,自悔不已,抬起头突然去抢胡彪手里的蛇袋。 “诶,唐公子这是作何?你要提,给你提就是了嘛!”胡彪将蛇袋小心的转交给他,叮嘱道,“不过你可抓紧了,千万别让它跑掉。” 蓝瑾儿见他神色不对,怕他一时心焦等不及会将毒蛇给就地打死以取鲜血替她解毒,忙阻止道,“公子不可鲁莽!现在还不能杀它!” 唐福贵提着蛇袋,道,“姑娘放心,我不杀它。” “那你要作何?”蓝瑾儿狐疑,道,“也不能打,万一打死了就前功尽弃了!” 唐福贵咬咬牙,却**打开袋口,还好胡彪眼疾手快,一把抢了回去,怒喝道,“难道你想放了它!真是疯了不成!” 众人遂停下脚步,许暮上前道,“你休胡说!三少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种是哪种?”胡彪下意识的将蛇袋护住,“大家都看见了,他就是想打开蛇袋把毒蛇给放了!” 是哦,这倒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蓝瑾儿却莞尔笑道,“唐公子就是太紧张了,一时没拿稳。 好了,大家走,赶紧回家。” 胡彪哼了一声,远离唐福贵几步,唐福贵却追上去道,“你将蛇袋给我!我不会放了它!” “哼!这可不好说,我不给!” 胡彪哪里会依,这可是五十两银子! 唐福贵急了,又要抢。许暮忙上前拦住他,极为不解的看着唐福贵,“三少,你到底要如何!” “我,我要它也咬我一口!”唐福贵揪着眉慷慨说道。 众人无不诧异,这人是有病还是怎么地? 蓝瑾儿心里微微一动,他一定是在为没保护好她而自责,不过,也实在太意气用事了,生命岂容这般儿戏? “你要找死,何不一刀抹了脖子痛快!何苦要寻这毒蛇咬上一口!”蓝瑾儿拉下脸上训斥道。 唐福贵见蓝瑾儿生气,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我。。。。。。。” 蓝瑾儿不理他,对众人道,“我们走,快些回裴府。”又叮嘱了一句胡彪,“请胡大哥一定看好了蛇袋,如今我和许老还有小三的性命就都靠它了。 ” 众人瞟了一眼唐福贵,摇头叹气也都不搭理他,跟着蓝瑾儿加快了步伐打道回府。 唐福贵闷闷不乐的追上马车,挨着蓝瑾儿坐下,小声道,“蓝姑娘,我并不是想寻死,我只是,我只是。。。。。。想与你同生共死。” 蓝瑾儿扭过头不理他,可心里憋得慌,于是又回过身教训道,“你说你爹娘将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你看没看见小三变成这样我婆婆有多伤心?差点都哭死了!你是不是也希望你娘每天以泪洗面!” “我娘她,她有很多儿子。”唐福贵偷偷瞟了一眼蓝瑾儿,见她脸上愠怒,不由的压低了声音道。 “呵,呵呵,呵呵。”蓝瑾儿一阵冷笑,摇摇头却又别过脸去。 唐福贵一脸无辜,坐立不安,却又不敢再啃声,众人见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庄叔挑选的这匹马不错,庄叔的驾驭能力也极好,速度快,且坐在车里极平稳,倒不像是走的山间小道。 不多会就回到裴府,阿梅正焦急的在大门口眺望,真是望眼**穿,蓝瑾儿一下车她就跑过来问东问西,蓝瑾儿早已筋疲力尽,哪有功夫理她,道,“蛇已经抓住了,你去准备我们的中饭,多弄些好菜。” 阿梅见所有的人都回来了,知蛇也已抓住,才松了口气应声去摆饭。几人边走边商量,看先救谁为好,庄叔提议先救小三,毕竟小三已经中毒两日。众人也都理解无异议,就先到了小三房内,见李氏依旧失魂落魄的坐在小三床头。 “婆婆,我们已经把蛇抓回来了,现在就给小三解毒,你先回屋里歇着去。” 李氏闻言总算破涕为笑,激动的点点头而后离去。 蓝瑾儿暗叹一声,这要是再解不了蛇毒,李氏怕就完了,她也会完了。于是赶紧让庄叔去将早消过毒的小刀和瓷碗拿过来。 蓝瑾儿瞄一眼唐福贵,见他正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心一软,道,“你去将它宰了,最好先打晕了再动刀子,最好不要撒掉了血,三个人的量,也不知道够不够。” 唐福贵这才露出笑来跑出去,蓝瑾儿坐在床沿拉着小三的手,道,“小三,嫂子已经尽力了,希望你一会就能醒过来。” 不多时,唐福贵等人端了一碗蛇血进屋来,都睁大眼看着蓝瑾儿,等她的示下。 蓝瑾儿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许暮身上,问道,“许大夫会运气换血疗法么?” 许暮摇摇头,叹口气,“只有师傅会,我并不会运气。” 蓝瑾儿敛眉,想了想,问许暮要来银针,命庄叔撬开小三的嘴,用银针在他舌下刺破几个小口子,立即有黒浓的血慢慢渗出,蓝瑾儿这才慢慢的连续滴上几滴蛇血,然后静观其变。 众人都屏气凝神,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小三,等待奇迹的出现。 蓝瑾儿更是心里咚咚直跳,又拉住小三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小三无一丝反应,庄叔不免焦急了道,“宏儿媳妇,不如,在多滴一些?” 蓝瑾儿点点头,又滴了几滴,转身对许暮道,“许大夫,也不知有没有效,最多等两刻钟,若是再无起色,怕是要试试其它的,蛇骨蛇肉蛇皮都不要放过。” 许暮点头,众人闻言更是心神不宁,站立难安,一是担心小三真不会醒来,二是担心蓝瑾儿不知何时也会倒下去。 蓝瑾儿试着在小三的经络与血管上推拿,又道,“庄叔,你去烧水,或许是小三的身体太凉,血脉运行不畅,药力无法吸收也未可知。不如将他浸泡在热水里试试。” 庄叔连忙应声而去,唐福贵却道,“若只是如此我到会,我虽不知该如何运气给人疗伤,但是打通经脉还是会的。” ……&&…………&……& 二更到! 求收藏! 求推荐! 第三十五章 神秘白衣人 ( ) “竟有人如此不怕折腾,真是感动啊,只不过,就是太笨了些。 。” 唐福贵的话不过才落音,屋中又响起另一道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白衣散发男子正翩然伫立门前,面若桃花,笑如春风。 “姑娘,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是缘分不浅那。”也不容招呼,白衣男子背着手款款进屋,那双狭长的眼眸就暧昧不清的注视着蓝瑾儿。 是个聋子都听的出他言语里有十分的不敬,是个瞎子也看的出他眼里有十二分的戏谑,唐福贵连忙挡在蓝瑾儿跟前,十分不悦的警告道,“请阁下放尊重些!”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呆子,你守着一个将死之人做何?七天后她不过就是一堆白骨。” 蓝瑾儿起身,拉过唐福贵,向白衣男子行了礼,微笑道,“看来楚公子乃深藏不露的高人,不知今日屈驾光临所为何事?该不会是想来送小女一程?” 楚寻笑道,“姑娘实在是高抬楚某了,在下哪里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不过是一个放浪形骸的好色之徒罢了,姑娘如此国色天香若就此消香玉损未免太可惜了些?”说着,转头看向唐福贵道,“小兄弟,在下说的可对?” 唐福贵怒火中烧,却又不知拿何话来回他,握紧了拳头却又不敢冒然动手,只得怒目瞪之,楚寻见状更是哈哈大笑。 蓝瑾儿拉了拉唐福贵的衣角,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生气,不可冲动,唐福贵这才收回眼里的汹汹烈焰。 楚寻摇摇头笑道,“你纵有万贯家财又如何?还不是只能睁着眼傻看着,让一个你看不顺眼的男人来救你的心上人?”说着叹息一声,“这么宝贵的蛇血,浪费了实在可惜,姑娘还是自己喝了,等变成了活死人,想喝也喝不成咯。” 蓝瑾儿的疑惑越来越深,这楚寻到底是何许人也?似乎对此种怪异的蛇毒很是了解,她被蛇咬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内的事,并无外人知晓,那他是从何处得知的?又听得他后面的话,不免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可以不用死,悲的是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蛇血解不了小三与许老的毒。 唐福贵闻言,也不管真假,端起桌上的蛇血就让蓝瑾儿喝,蓝瑾儿略作犹豫,却也是接了过来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个大半。 能救一命算一命。 满嘴的蛇血,腥的反胃,唐福贵赶忙递过一张淡青的锦帕来,给蓝瑾儿擦了嘴角。 一旁的许暮不免心焦,蛇血都被她喝光了,那师傅怎么办! “这位公子,恩师也中了蛇毒,还望公子救他老人家一命,在下感激不尽。” 楚寻双眉一攒,“我要你的感激有何用?” 许暮一怔,顿时尴尬,却又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希望公子能看在恩师许知秋一生悬壶济世的份上救老人家一命。” 楚寻不以为是的轻笑道,“只有傻瓜才会如他一般,出诊不要钱也就罢了,连抓药都不收钱,他以为他谁?观世音转世?呵呵,看来好人未必有好报哦。” 许暮向来自诩清高,见他如此诋毁师傅,哪里忍受的住? “我师傅清贫一生,救人无数,深受贫苦百姓的爱戴。你不过是一个懂些歪门邪道的登徒子,竟敢如此出言不逊!” 楚寻极不可思议的摇头叹道,“唉,许知秋的修养可是好的很,怎收个徒弟倒像个毛猴子?” 许暮气眼睛发红,蓝瑾儿见状连忙走上前含笑说道,“楚公子果真非我俗辈中人,性情洒脱不拘,令人羡慕。还请楚公子看在我们救人心切的份上,不要再打趣我们了。小女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说服楚公子出手相救,还请公子明示。” 楚寻唉一声一脸悲伤,慢腾腾的从宽袖里摸出一根蛇来,将它托在掌心注视着道,“欢欢,我们家乐乐死的好惨,你说该怎么办?” 众人惊跳起来,盯着他手里的那根蛇惊诧万分,那一身的黄色花瓣,诡异无比,看一眼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这分明就是那根让人恨之入骨的毒蛇!可它明明已经被宰了!尸体还在院子里,鲜血已经到了蓝瑾儿腹内,可这会又活生生的“坐”在他掌上! 莫不是眼花?揉揉眼再细细一看,那直垂着的修长的尾巴一卷一晃,简直都快把人的神经给搅断了! 蓝瑾儿离楚寻不过两三尺,差点吓晕了过去,胃里不禁翻腾起来,就地蹲下一阵干呕,却只有一堆胆汁被吐出来。 唐福贵见状跑过来虽是着急却又手足无措,只能又递张帕子给她擦嘴。 楚寻又道,“欢欢,看来你将这位姑娘吓的可不轻,来,乖,你过去安慰安慰她。” 说着就要拖了那尾蛇凑近蓝瑾儿蹲身下去。 “你到底有何居心!”唐福贵复又挡在蓝瑾儿跟前,直视着楚寻喝问道。 楚寻拖着蛇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倒还有点胆量,你不怕它咬你么?” 唐福贵愤愤道,“不就是死么?你养了那么多毒蛇,也不知毒死多少无辜性命,他们不过是老人与孩子,你若还有一点血性,就将解药交出来,我情愿被它咬一口!” 楚寻皱眉,“这可是你说的?不反悔?” “小兄弟你不能这么傻!”胡彪站出来阻止道。“这种妖异之人岂能轻信!他未必有解药,就是有,我们杀了他的蛇,他又岂会好心拿出解药来!千万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蓝瑾儿叹口气,这唐福贵真是没得救了,他以为他有几条命可以死?动不动就舍身救人。 “唐公子,你扶我起来。”蓝瑾儿饿了半日,又这一折腾,差点把心肝肺都给吐了出来,已无一丝力气,“扶我坐下。” 暗里又叹,这个阿梅,饭还没准备好么?该不会是准备满汉全席去了?嘴里无力的说道,“楚公子,蛇是我杀的,蛇血也是我喝的,要报仇要泄恨只管找我。不过要杀要剐,还请你高抬贵手通融通融等我吃过饭了再说,做饿死鬼很惨的。” 第三十六章 推波助澜 ( ) 蓝瑾儿被扶着坐在板凳上,甚觉这凳子做的太敷衍,一块木板四条腿,平时到不觉得什么,只是此时此刻身体瘫软的不行,实在渴望有个椅背靠一靠,待到有气无力的说完那番话,竟然就睡着了。 。 众人见她神情异常倦怠,倒不像因饥饿而无力,因无力而入睡,更像是吃了**药一般失力昏睡了过去。 胡彪最先觉悟,暗道一声不妙,指着楚寻道,“你这妖人!少奶奶说过蛇血有毒,一定是喝了蛇血的缘故!早知道你没安好心,我——” 胡彪话未落音,楚寻手里的毒蛇却哧一声风驰电逝般向床上的小三飞去,等众人回过神来,毒蛇又哧一声回到了他手里。 众人诧异不及,又惊又怒,楚寻却一刻也不曾多留,只撂下一句,“一个时辰后他们必会醒过来。”便扬长而去,留的屋里三人只有跺脚切齿的份。 **待追出去,哪里还有他的身影。事到如今,不信也得信了,三人面面相觑,除了叹气别无他法。 “蓝姑娘,蓝姑娘。”唐福贵扶着蓝瑾儿轻轻喊了两声,见她摇摇**倒甚是担心。 许暮忙给她把了脉,并未发现异样,三人这才稍稍舒缓了神情。 “三少,蓝姑娘坐在这里也休息不好,要不你抱她去床上睡。 ”许暮见蓝瑾儿坐的实在不稳妥,而唐福贵又只会木头一样的任由她靠着,一动不敢动,连气都不敢大出,实在为他们两个的姿势别扭。 唐福贵顿时耳红面赤,其实这会蓝瑾儿倒靠在他身上已经让他觉得很不安了,又岂敢抱她入怀?虽说情况特殊,可如此近距离的的接触还是让他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要不我来,瞧你个爷们扭扭捏捏的,少奶奶能有多重?”胡彪虽年轻,可毕竟二十出头的的有妇之夫,岂能看不懂唐福贵对蓝瑾儿的爱慕之情,此刻是故意拿话逗弄他罢了。 “这,还是,还是我来。”见胡彪真的弯下身来,唐福贵哪能不急,于是闭上眼,一咬牙,横抱起蓝瑾儿就往外跑。 两人见状均是抚掌而笑,心里的愁闷,倒也随之消散几分。 “诶,许大夫你看!”胡彪脸上倏然显露惊喜之色,许暮三两步跑到小三床边,见他面色已经完全恢复,脉息与呼吸也回复都正常,两人喜不自禁。 胡彪连忙跑出去报喜讯,出了门就喊,“小三少爷好了咯,小三少爷好了咯。” 李氏闻言急急跑来,脸上又惊又喜又有几分不敢信,“胡彪,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三儿真的醒了?” 胡彪兴奋的道,“好了好了,不过还要一会才能醒。 ” 李氏喜极而泣,与闻声而来的庄叔一起连奔带跑的去看小三。 胡彪呵呵径自笑了几声,心情大好。紧张一过,饥饿感又清晰起来,胡彪摸摸肚子,实在没的再能扁的了。 少奶奶不是吩咐阿梅那傻丫头去做饭了么?怎么这么老半天还没弄好? 嘀咕着,胡彪往正院的厨房走去,平时他都与其他几个伙计搭伙,吃的自然是再简单不过,连油水都是极奢侈的。其实他不知道,就在十天之前,蓝瑾儿吃的也与他一样。 “阿梅,少奶奶要你准备中饭,你该不会误听成夜饭了?”还未到厨房门口,胡彪就在廊子里嚷嚷道,“别告诉我你是拿石头生火,灶还没热啊?” 胡彪嬉笑着摸着空扁的肚子进了厨房,见阿梅正手忙脚乱的在厨房里跑来跑去,旁边的灶台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菜盘子。 “哇!阿梅,你摆酒宴啊?”胡彪直吞着口水,“咂砸,鸡鸭鹅鱼肉都有呃!” 阿梅咚咚咚还在剁着肉末,一会又回转身跑两步来丢柴火,“小心你那口水,瑾儿妹妹不是吩咐我多做几个菜么?我又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爱吃些什么,当然得样样备齐了,免得到时候你们吃的不尽兴瑾儿妹妹又怪我办事不利。” 原来这傻丫头是把这一餐当做庆功宴了,胡彪暗里笑道。 “如今啊,她更得怪你了!”胡彪抄起袖子,端了小板凳坐在灶前,一手拿扇子一手丢柴火进灶膛,不料扇的过了火,窜起一片柴灰乱飞腾。 阿梅抬手打了几下灰尘,咳咳了两下却是不信,“你别唬我。” “我作何唬你?我这是给你报信,让你做好心理准备。”胡彪一本正经的道。 阿梅手里咚咚剁的直响的菜刀慢了下来,皱了眉道,“我不是都按她的吩咐去做的么?难不成,她会心疼这几个买菜的银子?”说着,阿梅自己也扫了一眼灶台,倒是真着起急来,好像是准备的太多了些。 “那倒不是,”胡彪嘿嘿笑了几声,道,“少奶奶都饿得昏过去了。” “啊?”阿梅错愕,差点把手也给剁了,可她却丝毫不在意,望了一眼窗外,“惨了!申时都过半了!” 于是一番自责,胡彪在一旁偷笑不已,又坐了一会,胡彪因惦记小三与蓝瑾儿的情况,不知他们是否真能醒来,估计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又跑了去。 胡彪先到小三房里,见小三还未曾醒过来,而李氏与庄叔的神情又都太激动,他又无声无息的跑去看许知秋,可怜许暮一个人坐在他床边发呆,神情黯淡,也不好去打扰,于是又跑去西院,却见唐福贵正坐在堂屋门口,托着腮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时倒头往里张望,不时又耷拉着脑袋。 “呆子,真是个呆子。”胡彪摇头笑着,“看来那个姓楚的还真没冤喊他。” “喂!唐三少!”胡彪老远就喊道,“你干嘛不在屋里守着,万一少奶奶醒来了怎么办?” 唐福贵站起身,等他走近了才道,“不瞒胡大哥,蓝姑娘最怕被人误会,要是被人看见我单独一人呆在她房里,会给她惹来麻烦。” “唉,你真笨。”胡彪摇头叹息道,“连为她死你都敢,还怕惹麻烦?这么好的机会你都知道不好好利用,若是少奶奶一醒来就看见你守在她旁边,指不定心里有多感动,只要少奶奶愿意,你小子不就有机会了?” 唐福贵却只是摇头,“蓝姑娘她不喜欢我。” 胡彪咂着嘴骂他没出息,“少奶奶身份特殊,你不下点猛料,她就算是喜欢你也不会承认。”说着,不容分说的推了唐福贵进屋,道,“我看的出,少奶奶她其实很喜欢你,听老大哥的绝不会错。” &……&……&……& 二更到! 求收藏! 求推荐! 第三十七章 痴痴男儿心 ( ) “她不喜欢,她亲口说的。 。”唐福贵的声音却弱不可闻,清澈的眼眸里有些委屈,有些失落,还有些彷徨。 上次在那凉亭里,蓝瑾儿说的话还记忆犹新。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做事太冲动,太鲁莽,所以总是犯错。虽然他不认为向自己仰慕的女子表白是一种错误,可既然蓝瑾儿生气了,那他做的就不对。因此,他总觉得自己要万千小心才好,不能再给她惹事,这才端了凳子坐在门外守候。 不过如今有胡彪在场,那他也就毋须再避嫌,心里着实也担心蓝瑾儿的状况,咕哝着穿过堂屋打开竹帘走进了卧房。 崭新的架子床上,蓝瑾儿正睡的香沉,恬静的脸上有夹带着几分倦容,妆戴略显凌乱,耷拉着几根碎发缭在嘴角,未施粉黛的五官清新而雅致,双颊因酣睡而绯红,倒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娇媚。 唐福贵却只敢匆匆一撇,仿佛蓝瑾儿会随时睁开眼看透他内心的慌乱一般。于是端了根凳子远远的坐在卧室**。可无奈一静下来脑海里就全是她的样子,初见时的我见犹怜,之后的俏皮聪慧,向她表白时的冷静决绝,小三受伤后的悲伤无助,捕蛇时的慌乱与勇敢,救人时的镇定,受伤时的云淡风轻,训斥他时的愠怒与关切。。。。。。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一不时时牵动着他的神经,以至在她被毒蛇咬中后,他会很迫切的希望自己也被毒蛇咬上一口,能陪她一起受伤,或者陪她一起毒发身亡,那种感觉对他来说是很幸福的享受,也是不得不如此才能心安的选择。 可是,她不愿意,她生气,那他也就只好放弃他个人的意愿感受而委全于她,只要她高兴,只要她平安,让他怎么样都可以。 这世间再没有哪个女子能比的上她了,想来天上的神仙姐姐怕也不及她的一半完美。如果,她能如胡大哥讲的那般真的也喜欢他,那该有多好! 唐福贵一发不可收拾的胡思乱想着,脸上早就一片痴迷,蓝瑾儿起床了竟也一无所知。 蓝瑾儿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了筋骨,确定自己还很健康的活着后心里很是高兴,故意弄出了比平时大几倍的声响,唐福贵却仍在凳子上一会笑,一会愁,一会呆,一会乐的。 唉,就这呆样还能在江湖上混到如今,只怕是天生有神佑,不然早被人暗算了。 蓝瑾儿暗暗摇头,径自梳了头发,只轻轻的把顶上的乌发及修长的刘海一起拿根发绳绑了。前世的头发不是离子烫就是大波浪,她除了会扎马尾,织辫子,就只会梳头了。 身上也实在邋遢,有草渍,有血迹,有污痕,蓝瑾儿又开箱拿了套她最喜欢的质感垂重的霜白的袍子,小心的捧着出了屋要到厢房里去换装,她倒要看看这个憨胖子得到几时才会从幻想中回到现实来。 过堂屋时胡彪正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歪靠门槛打瞌睡,听见有动静就立即警觉的睁开眼,见是蓝瑾儿站在他跟前,待要欢喜的叫出声来,她却比划着嘘了一声,示意他到屋外头说话。 “小三和许老怎样了?”蓝瑾儿问道。 “小三估计这会也醒了,不过那姓楚的并没有救许老先生。”胡彪道,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问道,“少奶奶,你全好了么?有没有觉得不舒适的地方?” 蓝瑾儿听见小三已经好了遂眉开眼笑,这一关总算是挺过来了。既然楚寻肯出手救小三,想来再去求求他救许老也未必不肯。又问了楚寻是用何解药救治的小三,胡彪于是简要的将她昏睡后的情景复述了一遍,蓝瑾儿惊讶不小。 “那傻呆子呢?”胡彪见没有唐福贵的身影,早就想问了,却见蓝瑾儿笑着朝屋里努了努嘴,于是从窗户口里瞄了一眼屋内,见状后也是窃笑不已。 蓝瑾儿捂着嘴乐呵,细声道,“你去吓吓他,又憨又呆,看他下回还敢不敢如此大意!” 胡彪蹑手蹑脚了进了屋,走到唐福贵身后才咳咳了几声,那唐福贵却无丝毫反应,胡彪于是退了两步,站在卧房门口大声喊道,“唐三少!唐三少!” 唐福贵这才惊醒,发现自己走了神,顿时一窘,缓了片刻回过身应道,“胡大哥。” 胡彪没事人一样的走进来,问道,“少奶奶可醒了?” 唐福贵于是回过身朝床上望去,却一愣,被子已经整整齐齐的叠好在床尾,哪里还有蓝瑾儿的身影。 “蓝姑娘呢?”唐福贵遂好奇的跑到床边四下张望,胡彪忍不住偷笑,少奶奶又不是蚊子,难不成会躲在蚊帐上面? 见床上真的没有,唐福贵不免焦急,又在屋子里四下搜寻,胡彪也跟着一脸紧张四处寻找,连床底下都不放过。 “少奶奶怎么不见了,你不是一直都守着她的吗?”胡彪带着几分责备道。 “我,刚才睡着了。”唐福贵羞愧难当,想了想道,“或许蓝姑娘自己醒来走出去了。” “没有!我一直都坐在堂屋门口,就是飞出去只苍蝇我也是知道的,少奶奶那么大个人,怎么会看不见!” 唐福贵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我去找找,我出去找找。” “你去哪里找?少奶奶既漂亮又聪明,说不定是被哪个世外高人瞄上了给掠走了!”胡彪拖着他不让走,又故意激他道,“说不定就是那个姓楚的,你也看见了,他对少奶奶可是有情有义,不然凭他那种人,不找我们算账赔他的蛇就阿弥陀佛了,哪里还会好心救人,他武功那么高,有妖法还有毒蛇,你去了白白送死,还是,还是算了!” 唐福贵哪里会听他劝,一番挣扎,不料这胡彪力气着实大的很,唐福贵虽然比他高出两三寸,重出一二十斤,可却没有他会使劲,一时也就脱不了身,急的大叫,“胡大哥,请你放开,即是被他抓走,那我就更得去救蓝姑娘了,你快放开,不然小弟我可就不客气了。。。。。。” 蓝瑾儿躲在帘子后面又是笑又是气,虽然他这份真心实在难得,可他总是这么冲动,遇事不经脑,只听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做事不瞻前顾后,不顾后果,实在让人担忧。 蓝瑾儿揪着眉走到他们面前,唐福贵不免呆了眼,见蓝瑾儿只一袭白袍于身,一头乌发披背,说不出的灵秀纤巧,飘然逸致,竟比他梦里见着的还要优美几分。一时倒忘了要问她刚才去了哪里,如今又是突然从何而来。 “唉,少奶奶,我看这个人是没得救了。”胡彪嬉笑着叹口气道。 第三十八章 冰释前嫌 ( ) 这个胡彪,到是没有一点拘谨,虽然口无遮拦,可为人爽朗且有勇有谋,做个豆腐坊的小伙计实在是太屈才了,就如当初的她一样。 。 同是天涯沦落人,蓝瑾儿对他印象不错。 “别理他,我们去看看小三可醒了。”蓝瑾儿黛眉一挑,有点不屑,带点愠怒,扭头就走,却又突然停下来,想起什么重大事件一般,含着笑从宽阔的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来,笑吟吟的递给胡彪,“胡大哥,这是你的报酬。” 胡彪喜的直乐,头面上那棱角分明的线条突然变得异常柔和,两手使劲的在他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又擦,这才嘿嘿的笑着接过银票,捧在手里好一番端详,道,“跟着少奶奶,这银子就是好赚。” “那也是你有本事有胆量才赚得到,怎么样,你是继续留在裴府,还是揣着银票回去救你那个所谓的妻子?”蓝瑾儿微眯着眼笑道,嘴角露出一丝狡黠,又迈开轻巧的步子往前走。 胡彪与唐福贵两人忙跟上几步,又跟在她身后慢慢走。 胡彪挠着头笑道,“原来少奶奶早就知道了,我原本也是要向少奶奶你坦白的。 只要少奶奶不嫌弃我撒谎欺骗过你们,那我胡彪是十二分的乐意留在少奶奶手底下干活。。” 唐福贵听了又好奇,拉着胡彪问道,“胡大哥,你要坦白什么?” 蓝瑾儿不以为是的点点头道,“你很是能随机应变,不过你不用为欺骗过我们而愧疚,毕竟之前你我不过是雇佣关系,没有任何交情,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弄些个说辞来丰润一下自己的动机会往往更有说服力。不过,如今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你,我,还有唐公子,许大夫,也都称得上是患难之交。如果你留下来,有我在自然不会亏待你,不过以后大家在一起就得坦诚相待,不能用那些个欺蒙人的手段了。” “那是自然!”胡彪对着她的背影拱手道,“难得遇见少奶奶这样通情达理愿意体恤人的东家,就算是撵我走也赖着不动了。” 蓝瑾儿回头冁然一笑,道,“知道就好,你得安安分分呆在我们裴家报答我的知遇之恩。” “放心,我一定会协助少奶奶将这个小作坊的买卖越做越大。”胡彪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道。 唐福贵总算把事情想了个大概,见他们两人说说笑笑的也就跟着瞎乐。 三人走到小三的住房门口,听见李氏庄叔及小三正又哭又笑的相互倾诉,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蓝瑾儿喜不自禁,咧着嘴跑进屋,难忍一涌而上的激动,“小三!” “大嫂!”小三却是眼泪哗啦啦如夏雨骤下,本想将内心的欢喜用欢笑表达出来,却又突然涌上一股委屈与害怕,只能发出一阵阵歇止不住的嚎哭声。 蓝瑾儿坐在庄叔让出来的位置上,拥抱着小三轻轻拍了拍那瘦弱发抖的背,大姐姐般心疼的哄道,“傻孩子,吓坏了,没事,都过去了,小三真勇敢,不哭不哭了啊,小三真乖。” 小三果然哭的小声了些,抽噎着露出笑来道,“大,大嫂,这样穿好,好漂亮。” 蓝瑾儿捏了捏他满是泪痕的小脸,“只要你不哭了,大嫂吃完饭就带你去买漂亮衣服。” 小三却又是嘴角一扁,“我,我不要新衣裳,我只要大嫂,还有娘,还有爹,还有庄叔,我们一起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在场的人都被他的天真无邪与乖巧懂事而感动,蓝瑾儿自小就没有兄弟姐妹,小三对她的喜爱和信赖让她深深的体会到了最最单纯最最简单的亲情,于是忍不住抱着小三哭了起来。 李氏显然很不适应这种观看他人亲昵的场面,何况一个是自己的小儿子,一个是自己的长媳,虽说差了六岁年纪,可总觉得不成体统,却也只是在心里疙瘩了一下,并未过多的表露在脸上。 蓝瑾儿这几日的表现可是有目共睹的,庄叔更是在这守候的一个时辰内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儿媳待裴家是如何的情深意重,为了小三的受伤如何的伤心,为了小三的治疗如何的费心,甚至还两次亲自去抓那毒蛇以至于也身中剧毒。 李氏深知这次若没有蓝瑾儿的坚持,他们裴家就彻底完了。之前对她的成见,也因此消散殆尽。 不过,向来她就不是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这几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强悍凶狠的形象,直到这次小三出事,她因为崩溃才流露出了她的脆弱与害怕,彻底的发泄了内心的彷徨与无助。 虽然她很想走过去抱住蓝瑾儿,对她说一声谢谢,说一句对不起。可是,却始终也迈不动脚,庄叔鼓励的眼神看着她,她却仍是勇气不够。 阿梅摆好饭后去东院将蔡氏与小茉喊来吃饭,悄悄的告诉她们小三已经醒了,蔡氏这才放了心,不然她还真敢确定裴成名绝对受不了失去小三的打击。这个男人表面上笑嘻嘻的似乎很看的开,可内心有多痛苦她是清清楚楚,因此才极力隐瞒了小三中剧毒的消息。 可是她的心里不免又一阵失落,小三好了,她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毕竟爱女失踪了,她这个做娘的也很担心,很愧疚,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将她嫁过来,怕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悲剧。 蔡氏进了屋,见蓝瑾儿与小三抱在一团哭,也是一番感动,这孩子误打误撞还真成了裴家的救星,若是自家瑾儿嫁进来怕真扛不住这些风波,只会让裴家越来越乱,心里遂升起无限怜爱来。 蔡氏礼貌而客气的问候了李氏,李氏也一改往日的冷漠与敌视,平平淡淡的与她客套了几句,蔡氏又亲切的安慰了小三,夸赞了蓝瑾儿,众人才高高兴兴和和气气的去吃早错过了时辰的中饭。唐福贵细心,见独不见了许暮,知他肯定是在为许爷爷担忧,心里不免也替他着急。 &……&……&…… 二更奉上! 求收藏! 求推荐! 第三十九章 达成协议 ( ) 许暮愁眉不展,间或也强颜欢笑的应酬着他人的宽慰,不过内心的焦灼与失落在那张冷峻的脸上表露无遗,只喝了两杯酒便离了洋溢着欢笑的饭席。 。 见许暮如此,蓝瑾儿的心绪也低落了几分。虽然有预感楚寻不会见死不救,可毕竟人命关天,许老一刻没醒过来,那她就要多背负一刻的愧疚。 吃过饭,虽已是日落时分,蓝瑾儿仍是命胡彪驾着马车载她赶往青云镇找楚寻,免得夜长梦多。 许暮与唐福贵都**跟去,却都被蓝瑾儿婉言拒绝。 四里地,车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大街上已经开始冷清,推着车或是挑着担的小贩都已开始收整货物准备回家。 当铺的小窗还开着,蓝瑾儿一露脸那守着柜台的老掌柜就立即堆上了笑脸,道,“姑娘,你来了。”好像特意在等着她一般,说着就跳下那张高脚椅,笑容可掬的给她开了门,“姑娘请进,少爷在后面小院等着您。” 前几日她还怀疑这是家黑店呢,避之不及。如今却得亲自送上门来,说不定还得低声下气去求那个狂妄自恋的家伙。 蓝瑾儿嘴角划过一丝苦涩,毕竟人心难测,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脸上却保持着从容淡定的微笑,道,“有劳老掌柜的带路。” 老掌柜对蓝瑾儿倒是恭敬,却客气的将胡彪拦在门外,“对不起,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胡彪见状自然更加不放心,若是光明磊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待要强行跟进,蓝瑾儿却朝他淡然一笑,“胡大哥你且留在这里等我。”胡彪闻言只好作罢。 蓝瑾儿被请进屋,目不斜视。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细细的观察着目所能及的地方。说是当铺,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家古玩店,没有一般当铺的杂乱,看不见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一色半旧不新没有多少价值的陈列品。 绕过可以当做一面墙的陈列架,屋的后半部被设为一间小小的待客室,虽然面积不大,布置的倒还雅致。出了后门,是一个小庭院,与一般人家的花园无异,这倒出乎蓝瑾儿的想象,原本以为像楚寻那么与众不同的人,住所应当也与众不同,至少植被花草那些应该要比较怪异才对,可眼里的一切都是很平常的江南景象。 一棵比屋子还高一些长的极繁茂的桂树下,一袭暗紫团花宽袍的楚寻正闭着眼半躺在藤条编制的躺椅里随着椅子轻轻摇摆,旁边的六角石桌上摆着一把优雅的白陶茶壶,一个空了的乳色小茶杯。 真闲,蓝瑾儿羡慕,曾几何时,她也这样无所事事过。 迈着轻盈的步子在老掌柜的招呼下走近楚寻。原以为他睡着了,却在他们轻微的脚步声中突然睁开了眼,坐起身,浅笑着将立于眼前的蓝瑾儿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眼梢嘴角毫不避讳的带着几许赏析,几分轻薄。 老掌柜只拱了手便一言不发的退了回去,蓝瑾儿微微颦眉,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容忍他那**裸不安分的目光,安慰道,没事,他不过就是想戏谑一下自己而已。 “你不准备请我坐下么?”蓝瑾儿本能的躲避着楚寻的目光,故作轻松的笑道,“能不能收敛一些,楚公子这灼热的眼神让小女好生不自在。” 楚寻开怀一笑,带动着身上那暗紫的锦缎在落日余晖的照射下流光溢彩般引人夺目,衬着他的眉目如画更加的妖冶迷人。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穿紫色,蓝瑾儿暗道。 楚寻优雅的站起身请蓝瑾儿在石凳上坐下,暧昧的口吻说道,“谁叫姑娘这般美貌,是个男人都想多看两眼,楚某不过是不善隐藏罢了。” 说着,添了炉子烧水摆茶,坐在蓝瑾儿对面的石凳上,还似那般口吻说道,“在下都望断秋水了,姑娘才姗姗迟来,不多半两眼,怎解相思之苦。” 蓝瑾儿宽慰一笑,不温不怒,不冷不热,客气的说道,“既然楚公子知道小女有求于公子,那小女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请问楚公子要如何才肯替许老解毒?” 蓝瑾儿开门见山的切入了正题,虽然言辞简练,可翦水秋瞳,却不禁流露出一丝让人怜惜的弱态。 楚寻心里微微一悸,嘴上却漫不经心地问道,“姑娘言行一向都如此干脆利落?” 蓝瑾儿点头,礼貌的笑道,“对。” 楚寻攒眉,美艳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姑娘求人时都还如此疏离在下,若无事,楚寻更是想和姑娘说句话都难了。” 蓝瑾儿苦笑,不知何故心里总是压抑,其实到目前为止楚寻并没有过分的地方,若说他言语上的调戏,眼神里的轻薄,这些她向来都不反感。她很理解,理解人的各种心理情绪有一种释放的需要,这不过是一种方式而已。可是,每次一见到楚寻,就有一种强烈的抗拒在下意识里支配着她。 这怕也是楚寻感觉到了的,蓝瑾儿叹口气,试着让自己的内心真正的放松起来,能够像对待常人一般对待他。 “可能是最近事太多了,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绷的,我自己也觉得别扭。”蓝瑾儿换了个姿势,笑道,“楚公子不会是嫌弃小女不会讨人欢心,就拒绝小女的请求了?” 楚寻淡淡一笑,略有些失落,“上次请姑娘喝茶都不赏脸,在下可一直都怀恨在心。” 蓝瑾儿莞尔笑道,“只要楚公子肯救许老,别说是喝茶,采茶我也愿意。” 楚寻眉眼一弯,绽然一笑,将煮好的茶斟了一杯递给蓝瑾儿。 略有些深沉的茶汤,蓝瑾儿抿了一小口,“呃,好苦。” 楚寻却品的有滋有味,一副及享受的样子。 “姑娘或许不知,这茶入口虽苦,却极耐寻味,喝惯了它的厚重浓醇,却是越喝越想喝。” 蓝瑾儿不以为然的颦眉,点头道,“是,不过你这个年纪的倒极少有钟情于这种茶的。” “姑娘认识这种茶?”楚寻笑笑的挑着眉问道,有些许的诧异。 “可是苦丁茶?”蓝瑾儿也不大确认,因为她极少喝茶,喝咖啡与花茶的日子多。 楚寻的笑容里更多了赞许道,“姑娘果然有见识,这种茶江南并没有。” 蓝瑾儿笑而不语,想来这年头运输业极不发达,云南那边更为闭塞,产品不能流通,知道的人自然就少。 晚风渐起,日沉西山,蓝瑾儿道,“楚公子,请恕小女打扰公子品茶的雅兴,不过暮色以至,还请公子体谅小女的心情,请公子救救许老,若有何条件,还请公子明言。” 楚寻嘴角微扬,饶有兴致的注视着蓝瑾儿已然自在许多的双眸,道,“要救许老的确是在下的举手之劳,不过,在下还是想让姑娘先答应在下两个条件。” 蓝瑾儿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道,“好,楚公子你请说。” “姑娘是答应了?”楚寻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她答应的过于爽快了些。 “我答应。”蓝瑾儿坚定了神情,答道。 “姑娘不就先问问是何条件?”楚寻挑衅的眼神注视着她,似乎非要从那已然淡定的眼眸里找出几丝慌乱来,或者,几分哀求也好。 “姑娘就不怕在下乘人之危,对姑娘提出非分的要求?”楚寻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怕,怎么会不怕。”蓝瑾儿凄然一笑,“楚公子的性情小女一时参不透,可这种怪异的蛇毒却只有公子你能解,除了能乞求公子之外,小女别无他法。我不可能看着许老就这么死去,不管楚公子的要求有多么让人为难,那我也别无选择。” 楚寻满意的点点头,却又叹口气,道,“姑娘说的好委屈,可在下实在不懂,你与他们非亲非故,何苦牺牲自己去管他们的生死?说的好听是善良,说的难听就是傻。” 蓝瑾儿微微一怔,楚寻的“何苦牺牲自己去管他们的生死”让她黯然,果真,他是有企图的。可是他到底想如何?命运真是多磨,她才忍气吞声地脱离了苦海,怕是又要义无反顾的跳进深渊。 “怎么,姑娘反悔了?”楚寻喝完杯里的最后一滴茶,悠然起身,笑道,“看来在下得抓紧时间在姑娘反悔之前完成任务。天赐良机,不能浪费。” 第四十章 出乎意料 ( ) 最后一缕阳光被夜色吞没之际,那扇紧闭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 胡彪擦了一把冷汗,长舒一口气,见蓝瑾儿完好无缺的走出来,紧张的心情才得以舒缓,畏惧又不屑的瞟了一眼跟在她身旁的楚寻,这才落下心来,跳上马车。 两人并肩走到马车旁,楚寻殷勤的给蓝瑾儿打起帘子,待她坐稳后方才上了车,在蓝瑾儿对面坐将下来。 “楚公子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士。”蓝瑾儿笑着问道,既然已经与他有所瓜葛了,多打听点总不会有坏处。 “姑娘何以有如此疑问?”楚寻反问道,“莫非姑娘也对在下有兴趣?” “好奇心每个人都有,楚公子要将它理解为兴趣也未尝不可。”蓝瑾儿大大方方的嫣然一笑,“见楚公子风采不同于常人,所以小女才会冒昧一问。” “姑娘的气质也与众不同,不知姑娘又是从何而来?”楚寻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反问道。 “我?从那里,”蓝瑾儿竖着食指笑道,“你信吗?” “呵呵。”楚寻开怀畅笑,“信,当然信,姑娘这等佳人,也应是天上才有。” “那楚公子呢?”蓝瑾儿追问道。 “姑娘是天仙下凡,在下却不过是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一名粗痞汉子。”楚寻自嘲道。 蓝瑾儿若有所思的回味着他的话,笑道,“楚公子过谦了,楚公子是极风雅之人,诙谐而有趣。” 两人一路谈笑着,转瞬已回到裴府,蓝瑾儿领着楚寻从大门进去,胡彪驾着马车从旁门驶入。 夜幕降临,走到许老的房门口,就着点点灯光,许暮与唐福贵两人正一言不发的守着许老。 “姑娘怕蛇,就在门外等候,一会就好。”楚寻体贴的说道。 蓝瑾儿点点头,目送他进屋后就退了几步,靠着走廊上的柱子静静等候,许老已经不用担心了,不知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蓝瑾儿很自然的想到,或许楚寻只是为了美色,想让她以身相许罢了。不然,她或者裴府,还有什么能够让人垂涎? “蓝姑娘,你没事?”唐福贵走过来,关切的问道。 蓝瑾儿淡淡一笑,“没事,你怎么出来了?” “我有点担心,你去求楚寻,他有没有为难你?”唐福贵问道,有点不安。 “暂时还没有。”蓝瑾儿道,“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唐福贵明显情绪低落,“我又怎能不担心?” 蓝瑾儿感激的对他温柔一笑,“这两天辛苦唐公子了,也不知该这样才能表达我的谢意。” “我看姑娘当务之急是该想想怎样感谢楚某才是。”楚寻从屋里走出来,接过话道。 唐福贵警惕的看着他,对他看蓝瑾儿的眼神很是不满,蓝瑾儿赶在他出言之前问道,“楚公子,好了么?” 楚寻笑道,“不过是我家欢欢举口之劳而已,须臾即可,一个时辰后便能苏醒。” 被蛇咬一口,中剧毒,被另一条再咬一口,解毒,听来似乎荒谬,不过也很好理解。通俗点说就是以毒攻毒,实则抗体植入。 不过不知道这是他偶然的发现,还是人为是培养?若是后者,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 “既然许老的毒已经解了,那我也会信守承诺,楚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蓝瑾儿道,她向来不喜欢拖拉,要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不如干脆点,免得压在心里胡乱猜测更折磨人。 唐福贵紧张的盯着蓝瑾儿,不知她所言何意,可楚寻脸上那抹邪魅之笑却让他很是担忧,“你,答应他什么了?” 楚寻只是发笑,嘴角露出几许戏谑,好一会才道,“傻呆子,你日思夜想的美佳人,楚某何尝不是魂牵梦萦时时惦记,你说,我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么?” 蓝瑾儿闻言心里一凉,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楚寻风流倜傥,能得到他的垂怜并不吃亏。可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男子,跟着他也绝不会有她渴望的生活。她只想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过一生,可以不要名利甚至爱情,可一定需要安定。 上一世的经历,她已经看透很多,本以为这一世可以好好重新活过做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人,不料,世事总与愿违。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面对现实。 “楚公子你就明,就算是强人所难,我蓝瑾儿也会谨遵诺言。”蓝瑾儿凄然一笑,心里却还是期望着楚寻这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 楚寻微皱了眉,“姑娘眼里楚寻一定是龌龊不堪的小人了?”说着叹口气道,“我也不过是想与这傻呆子一样,能够住在裴府,每天能看看姑娘,与姑娘说说话罢了。若是如此姑娘都觉得是强人所难,那楚寻只好就此离去,找个无人的角落痛痛快快哭一场了。” 蓝瑾儿闻言一愣,遂笑逐颜开,“是小女多想了,还请楚公子不予计较。” “只要楚公子不嫌弃裴府生活简陋,公子大可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一会就去给公子打扫房间。” 蓝瑾儿眉开眼笑,没想到楚寻的要求会如此简单,害她白白忐忑了半日。这场劫难虽然惊险无比,可如今已平安收场,几日里的忧愁苦恼也就一扫而光。 “蓝姑娘,你真要留他住在裴府?”唐福贵虽然虚惊一场,可警戒未除,怎么看这楚寻都是不安好心。又见蓝瑾儿对他如此热忱,心里警铃大作。 蓝瑾朝着他笑道,“你们二位都是裴府的恩人,我都会好好招待的,楚公子是极风趣之人,你先先陪他聊会,我去准备晚饭,等许老醒了,咱们一起好好喝一杯。” 说完又对楚寻道,“楚公子,那小女就先下去了。” 楚寻躬身笑道,“姑娘尽管忙你的,在下正好可以带着欢欢四处逛逛。” “楚公子请便。” 蓝瑾儿屈膝回礼转身离开,楚寻对唐福贵笑道,“呆子,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到院子里走走?” 唐福贵对他的讥笑不予计较,鄙夷的冷哼一声,“在下虽然愚笨,可也不屑与满身妖异之人为伍。” 说完就朝许老屋内走去,楚寻也不生气,长笑两声悠悠然独自离去。 第四十一章 临行 ( ) 被小三的事情所耽搁,李氏几天不曾去打理过豆腐坊,里面一团糟。 。蓝瑾儿也几天不曾去过东院照看裴成名。不过裴成名还好,有蔡氏与小茉一心照顾,每天按时吃药定期在园子里走动,脸上的气色又好了几分,心情也好了许多。 吃过晚饭,蔡氏命小茉早早的去打点行装,预备翌日一早就起程回临安,小茉是个热闹惯了的,早在裴府待的有些腻烦,闻言自是兴高采烈的回房去收整行礼。 蔡氏亲自给裴成名熬了汤药,端着向东院走去。一路都没有灯,蔡氏就着朗月星辉慢慢的前行。 想着裴家的光景,心里不免酸楚,径自掉了几滴眼泪下来,待到门口时,细细的擦干了才进屋。 裴成名正歪在床上看书,这几日精神好了些,尽闲着不免无聊,因此就托蔡氏给他备了几本册子放在床头,以便烦闷时翻阅。瞧见蔡氏袅袅婷婷的端了药小心的进了屋忙披上衣裳下床来。 “琼妹,辛苦你了,又烦你送药来,怎小茉没有跟来,也不打个灯,万一摔着磕了可使不得。” 蔡氏嗔道,“小妹虽无用,也不至于这么大的月光走个路还摔跤。 ” 两人笑着坐下来,裴成名不再似以前,讲两句话又要咳几声,喘一阵,竟然还自己一口气将一碗药给喝了个光。 “裴大哥,还多亏了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丫头,你的病才好了许多。我也才能安心的回去。” “你就要回去了么?不多住两天?”裴成名道,心里还是舍不得,“你这一走,我又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蔡氏叹口气。“但愿你能早日康复,领着美玉姐与小三一起到蓝家去打住几日,也好让小妹尽尽心报答你们的恩情。” “对了。”蔡氏又道,却是犹豫了片刻方开口,“小妹还是想提醒大哥一声,你这个儿媳妇太过惹眼,非池中之物。你要让美玉姐对她好点,要想法子留住她,不然,对你们裴家来说就太损失了。” 裴成名沉默片刻,问道,“可是瑾儿她有异心?” 蔡氏摇头,道,“那倒没有,她对你们裴家可是尽心尽力,只不过,她太招人喜欢,人又年轻,难免会有倾心仰慕之人找上门来。 ” 裴成名只点点头表示记住了,也不愿多谈及此,说道,“你回去后替我问候岩方老弟,都有十几年不曾见面了,本以为两家结了亲,不愁无相聚之日。不料世事弄人。但愿我这多病的身体能有康复的一日,能有机会登门拜访故友。” 两人又就着话别之题感伤了一番,蔡氏才依依不舍告别裴成名离开东院。本**去找李氏,四处未见人影,却在正院的西厢房里找到了蓝瑾儿,正包了头巾在打扫房间。 “瑾儿。”蔡氏温婉的笑着站在门口亲切的喊了一声,走上前关心的道,“你看你,都这么晚了还在忙,可别累坏了。” “蓝夫人。”蓝瑾儿拍了拍手上、衣上的灰尘,顺手扯了快干净的抹布擦了凳子请蓝夫人坐下。她知道蔡氏明天就要走,这会来找她必是有话要交代,因此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道,“家里人手实在不够,按说蓝夫人要走了,我该去帮忙收拾才对,却是抽不开身来,婆婆也忙着去豆腐坊,实在怠慢了夫人。” 蔡氏拉着蓝瑾儿的手,目光柔和而温暖,摇头道,“瑾儿不必说见外的话。你我虽然相处不过几日,却也知你是个极难得的好姑娘。为人大方周正,处事利落果断,心地又极善良。竟比我家那位同名的丫头强了不止几倍。” 蓝瑾儿笑了笑,尽管话里真假参半,可蔡氏的温柔让她感觉很舒服。 蔡氏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塞在蓝瑾儿手里,拽紧她的手道,“裴家于我有恩,你于我家也有恩。你将这些钱收着,去买些丫鬟小厮来,这么大个院子总要人打理,若万事都让你与美玉姐亲力亲为,未免太过劳累。余下的你就拿来当做本钱,用点心将裴家的买卖做起来,伯母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一定能将裴家兴旺起来。或许你就是上苍的苦心,派来拯救裴大哥一家的。” 蓝瑾儿听她说的情真意切,又见这几日她对裴成名的悉心照顾,和她为人的大方得体,之前对她的那点不满早就消失殆尽,却也是不敢收她的银子。 “夫人实在是谬赞瑾儿了,瑾儿实在受不起。夫人既然对裴家如此有心,何不将这银票直接交给我婆婆?” 蓝夫人怜爱的看着蓝瑾儿,道,“伯母讲的都是真心话,只恨我没有福气生个你这么懂事体贴人的闺女。说美玉姐不幸又很幸运,你处处考虑她的感受,实在让人羡慕。” 顿了顿,又道,“裴大哥在蓝家遇难的时候曾倾力相助,裴家才会一败涂地。美玉姐一直误会我与裴大哥之间的感情不纯,所以记恨在心,一直拒绝蓝家的任何资助。所以,我才坚持要将自己最疼爱的闺女嫁进裴家来,想借此消解掉美玉姐心中的误会和仇恨。不料。。。。。。美玉姐对我的成见你也看见了,即使她心里如今有所松动,但一时之间也不会接受我的好意。所以,请你一定收下这些钱,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如果你不收下,我,我。。。。。。” 蔡氏无声的掉下几滴泪来,看着蓝瑾儿的眼里竟然有了乞求之色,蓝瑾儿心一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管她与公公之间到底如何,可至少她是真诚的希望裴家搞好。半老的女人,还能哭着求她,实在不忍拒绝。何况公公曾帮助过她,如今她再回过头来帮助裴家,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婆婆太好强,何必放着银子不要,而苦苦的忍受贫困的煎熬呢? 如此思量,蓝瑾儿也就不再推却,道,“好,蓝夫人,那这钱我就先替婆婆收下。若到时候婆婆执意不肯收,我再想办法还给你。” 蔡氏这才又破涕为笑,“你好好劝劝你婆婆,我看得出,如今她是很听你的话了。” 今天的二更好晚哦! 第四十二章 磨砺 裴府一夜灯火通明,除了蔡氏、小三、许老、裴成名,其他人都被蓝瑾儿动员到了豆腐坊充当临时伙计。 。 “姑娘,你未免也太狠心了。” 楚寻哭丧着脸,墨玉般乌亮光洁的长发被一根不知吸收了多少豆腐灵气的原本用来扎袋口的绳子在脑后束绑成一根马尾。暗紫的宽袖被打了个结,高高的挽上修长白皙的胳膊。身上那闪着光亮的锦绣花团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了淡黄的豆浆,粘沾上了乳黄的豆渣——楚寻正两手握了擀桨棍,使着劲在滚烫的豆腐袋上挤压着滤豆浆,神情哀怨的看着蓝瑾儿。 “劳动光荣,楚公子,你就当是体验生活,帮帮忙,利落点,这天都快亮了,要交不出那么多豆腐来,这豆腐坊的信誉就没有了——咿呀——” 蓝瑾儿正忙着磨石膏,边说着抬起手蹭了蹭发痒发僵的眉头,却是被衣袖带起淌了一脸的石膏水。 楚寻哈哈大笑,“好好,姑娘太有才了,这个妆容不错,都说一白遮三丑,姑娘本来就貌美如花,如今更是锦上添花了。” 蓝瑾儿也是噗嗤一声,指着楚寻道,“公子身上本来就是花团锦簇,如今更是百花争艳。 。。。。。” 两人正相互打趣着,唐福贵又提了一袋刚从锅里舀出来的热腾腾的豆腐水踉跄而来,两人一见,更是捧腹大笑。只见唐福贵的脸上先是蒙了一层黑灰灰的烟尘,又飘染了一层乳白的水珠,可能他又蹭过脸,如今花斑斑的竟是不堪入目。还有那豆青的长褙子,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大窟窿。。。。。。。 唐福贵却也是指着他们两个抚掌大笑,“你们,你们,真是笑死我了。” 最惨的是许暮,跟着李氏阿梅在外面炸豆腐,一会添火,一会滤油,而豆腐又是新做的,水分没可能这么快滤干,李氏又不打招呼,通常是一筛子豆腐下油锅,噼里啪啦溅起满天油。许暮不知被袭击过多少次了,却又有苦不能言,一见李氏那张横肉斑斑的脸就语塞,心里叫苦连天,不知将唐福贵这个傻瓜咒骂了几千几万遍。 原来那日佟氏记恨在心,趁着几日豆腐坊无人打理看管,竟然悄悄的将原来的伙计全部挖到隔壁村的刘姓豆腐坊,怂恿那家豆腐坊也来加工油豆腐抢李氏的生意。 而李氏之前与几家买主的合约还未到期,如今人都一走而光,事发突然,竟然无应对之策。先是只有胡彪庄叔阿梅四人一起紧赶慢赶,却也无济于事。 阿梅只好跑来找蓝瑾儿帮忙,蓝瑾儿正与蔡氏说话,蔡氏闻言二话不说吩咐小茉去帮忙。唐福贵得知后是自告奋勇,还拉上了许暮。如此蓝瑾儿干脆就叫上了楚寻,楚寻因为好奇,也无推脱。 小茉帮着添了半夜的柴火就找借口溜了,唐福贵自然是咬紧牙蛮干,许暮碍着面子不好临阵脱逃,只有楚寻,一再想躲,却被蓝瑾儿婉言相留,最后只好安排他在眼皮子底下干活,好随时监督。 天际泛白,黑暗渐渐被光明替代。这些个临时伙计再也扛不住,集体抗议了。 “我一个瘦弱的小女子都能挺过来,你们这些大男人好意思退缩?”蓝瑾儿道。 “要不,我们一起退?”楚寻道。 “是啊,蓝姑娘,大不了我来陪你们的损失?”唐福贵道。 “毁约就毁约,总比毁了我们强?”许暮道。 “不是钱的问题。”蓝瑾儿语重心长的道,“从小了说这是关乎信誉,从大了说这是关乎做人的原则。” “什么原则?”楚寻道,“你这叫死板。” “做人要有原则不错。”许暮道,“可是也要量力而行,夺势而进退,总不能一条道走到黑?” “许兄说的对。”唐福贵道,“不过,蓝姑娘一向喜欢坚持到底。” “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你们吃不了苦呗。”蓝瑾儿道,“我这是在激发你们的潜能,挑战你们的耐受力,锻炼你们的意志。瞧你们一个个,温室里的花朵,应该学学我身上的野草精神。” “什么野草精神?” 。。。。。。 一直到日上三竿,众人才饥肠辘辘筋疲力尽的拖着脏兮兮的身子回房倒头大睡。时间紧迫,蓝瑾儿只好点了豆腐花做早餐,承诺晚上一定做餐好的补偿,众人才吞下怨言囫囵吞咽下豆腐花后继续酣睡。 胡彪磨了一夜的豆子精神还不错,驾着马车送蔡氏去青云镇租车,又送李氏四处送豆腐,还与庄叔一起去人牙子哪里走了一趟。阿梅则去村子里找闲着的人问可有愿意来豆腐坊帮忙的。 蓝瑾儿耐不住身上的邋遢,吃过早餐后先是洗了澡换了衣再去给裴成名煎了药,施了针。又将蔡氏给了两千两银票的事告知裴成名。 “公公,儿媳也不知道这钱收的对不对。”蓝瑾儿道,眼里有一丝迷惑、也有同情,“瑾儿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过也知道婆婆是真的不想用蓝家的钱。可蓝夫人又说的好生可怜,她几乎是哀求着儿媳将这些银票收下来。儿媳实在不忍心拒绝就做主收了。不过暂时还未告知婆婆,怕她生气,想等过一段再慢慢与她说起。我看,这些银票就先放公公这里。” 蓝瑾儿从粉红金丝镶边的袖袋里掏出银票来,递给裴成名。裴成名的脸上挂着一丝凄楚,只在蓝瑾儿手里盯着银票发愣,却并没有想接的意思,沉默片刻后方才乏力的笑道,“你收下也好,安了琼妹的心。按说朋友之间的相互救济也无妨,不过美玉是绝对不会接受蓝家的任何馈赠的,她对琼妹的误解太深。这些银票你先保管着,需要花在什么地方由你定夺,不过最好别告诉这钱是琼妹给的。” 蓝瑾儿这就为难了,又让花,又不让说,难道又要她扯谎? &……&……&……&…… 求收藏! 求推荐! 第四十三章 觉悟 ( ) 一出门蓝瑾儿就耷拉了脑袋,原形显露。 。混混撞撞的踉跄而行。可怜不能倒头酣睡一场,还得强打了精神去准备中午饭。 但愿庄叔能顺利的找到伙计,不然,唉。蓝瑾儿哀叹一声,她已经好几晚没睡过踏实觉了!这个佟氏,真个挨千刀的,小肚鸡肠卑鄙无耻,竟然给她玩釜底抽薪。也不知耍了多少嘴皮子才得逞,那些个伙计可是有一大半是跟了李氏好几年了的。就说佟氏自己,是庄叔的什么什么亲戚,李氏自来对她就不薄,如今却反向倒戈,真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蓝瑾儿一番嘀咕着,见厨房里剩菜无数,总算松了口气,眼下也顾不上什么待客之道了,估计这么些剩菜将就着也能凑合一顿。这个阿梅,大手大脚的总算还给她帮了个忙,不然她可没力气再打水洗菜切菜炒菜了。 于是蓝瑾儿只将米淘洗了放在蒸锅里,就边烧火边打起瞌睡来。待到厨房里弥漫了一股白米的清香,却见唐福贵花着脸脏兮兮的一身跑来厨房。 蓝瑾儿半眯了眼捂着嘴一阵偷笑,“唐公子,睡醒了?可是饿了?” 唐福贵不好意思的点头,却道,“我来帮你,要我做什么?” “你自己去院子里打盆水净面,我这就烧水,一会你们好沐浴更衣了干干净净的再吃饭。 ”蓝瑾儿笑道,将饭灶里的柴火移到专门烧水的灶膛里,又喂了几根大块头的柴火,继续坐着瞌睡。 庄叔办事十分尽心,一刻没歇的找了几个人牙子终于相中了四个十几岁的小伙儿,虽然都有些瘦不拉几,可看着都还老实本分。还带回两个模样一般的十二三岁年纪的小姑娘。一共需要五十五两银子。庄叔说是带回家给李氏与蓝瑾儿看过之后满意了再付钱。 蓝瑾儿只嫌太便宜,看都不看就拿了银子给庄叔,“庄叔,我相信你,你找的人不会有错。若是婆婆有空你就带给她瞧一眼,若是没空,你觉得合适就买了算了,如今我们正是缺人手。你跟那些人牙子打声招呼,若是手里头有好的,只管送来。” 说着这话,蓝瑾儿心里是大肆感慨,这可是买卖人口,如今她也算是罪大恶极了。 庄叔见蓝瑾儿对他如此放心,自然高兴,心里虽纳闷何以她突然间有了这么多钱财。可想着那也不是做下人该管的事,于是也没有二话。 阿梅午饭时也跑回来传了话,说是村里有些个妇人愿意来帮忙,只是要看工钱如何,蓝瑾儿与庄叔商量过后,定为二十五文钱一天,不管吃住。 那些妇人自然也高兴,田地里没有活的都想赚得这笔业余的收获。于是想进豆腐坊做活的人络绎不绝,都拖了阿梅帮着讲好话。蓝瑾儿却只要那些老实本分不生是非的,佟氏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吃里扒外搞的裴府鸡犬不宁。 蓝瑾儿又发了话,午时过后立即开始干活,因为是第一天,就算给个彩头,半天也算一天的工钱。那些妇人闻言俱是欣喜,都卖着力做活想讨个好印象。 蓝瑾儿等人也得了空好生歇息了一下午,只留胡彪与庄叔轮流看管。 李氏一觉睡到酉时,养足了精神去找蓝瑾儿,蓝瑾儿却是还在被窝里睡的香甜至极,李氏在她床边坐了片刻,方才将她摇醒。 “婆婆,你如何来了?”蓝瑾儿缓缓睁开眼,却是十分意外,两眼立即惊醒起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氏摇头,面露狐疑之色,问道,“瑾儿,你哪里来的钱,可是那位唐公子的?” 李氏一直记着上次蓝瑾儿说的他会投资一起合作豆腐坊的事情,只是突然遭遇小三中蛇毒,这几天过来了她都没有机会问起。 蓝瑾儿坐起身摇头道,“婆婆,你还记得那日下午我出门么?小三出事的那日。” 李氏点头,“你说去帮你公公买药。” 蓝瑾儿点头道,“是,但当时儿媳又想,唐公子虽然为人敦厚,可毕竟古往今来,凡合伙与人做买卖的,不管赚没赚到钱,到头来都会不欢而散。因此,儿媳就自作主张拿了一些嫁妆去典卖,没想到竟然当得了不少银两,只是后来因为忙着替小三解毒,一直没有禀明婆婆,不知道,婆婆是否会因此生气?” 蓝瑾儿极不安的看着李氏,眼睛里闪烁着几许自责。 李氏叹口气,苦笑道,“如今婆婆我也想开了许多,本来那些嫁妆换来的钱我是誓死也不会要的。可是,我何苦要拿一家的幸福来与人赌气?白折磨了自己,苦了小三,还有你。小三从阎王爷那里走了一遭,我什么都想通了。只有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活的也才有个意思。” 蓝瑾儿几度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当确定李氏是真真切切的坐在床前,与她讲了这番肺腑之言后,感动又欣慰,她万没想到,那个曾经不当她是个人来虐待的婆婆会自主的将她纳为一家人。更难得她会放下积压在心底多年的仇恨,感悟到了生活的真谛。不过,她还是不敢冒然将收了蔡氏两千两银票的事交代出来。好日子来之不易,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婆婆。”蓝瑾儿带着几分亲昵喊了一声,表示内心的高兴。 李氏不大自然的笑了笑,沉寂了片刻,又道,“唐公子,楚公子,按说都是小三的救命恩人,住在裴府亦无妨。可是,你要注意分寸,不能落人话柄。更不能做出对不起我家宏儿的事来。” 蓝瑾儿一愣,这的确是个问题。 虽然李氏已经看开了许多,但决不至于会容忍自己的儿媳妇与别的男人过于亲密。可是,她总还是要嫁人的,如今这具身体才十五岁,难道要她守一辈子活寡? 她是个受过感情伤害的小女人,虽然看起来很坚强、很洒脱、很乐观,可内心极为脆弱与敏感。她还是渴望被人疼、被人爱的,与多半的平凡女孩一样,只是,少了点浪漫天真的幻想,多了些警惕与悲观。 &……&……&…… 求收藏!求推荐! 或者,给点意见也好哦! 第四十四章 午后小插曲 ( ) 婆媳俩难得聚在一起交流心事,虽然还未到畅所**谈的境界,可也都有真情流露。 。忽闻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两人均侧耳,面面相看,不知何故。不一会就有人在外面喊道,“少夫人,在屋里么?” 是庄叔,不知他何时改口“宏儿媳妇”为少夫人了。可这个时候他何以会找来?不过听那语气平和,想来没有突发事件。两人均是松了口气。 “是庄叔么?请稍等。”蓝瑾儿应道,向李氏笑了笑揭了被子起床整理头发。这几日接二连三的意外让人变得紧张敏感了,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疑心是否又发生什么事或是是否有事即将发生。。 李氏起身,调整了面部的神经肌肉,刚才与蓝瑾儿说话时的那抹柔和与感伤复又消失不见,恢复了她招牌式的强悍与凶悍,一声不吭的穿过帘子走出屋去。 蓝瑾儿朝着她的背影耸耸肩,这个婆婆,说是自己看开了,要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何苦又板着一张脸? 想来,多年的习惯,行为习惯与思维习惯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翻天覆地的。 上午才换的衣服,桃红对襟短衣,素白高腰长裙。虽然合着身在床上躺了半日,起了些微皱褶,一时也抹不平扯不顺。可蓝瑾儿从来没养成千金小姐一丝不苟要维护形象的习惯,因此也不用更衣及画唇描眉,只梳了梳头,费不了片刻时间就跟在李氏后头进了堂屋。 庄叔领了好几个陌生脸孔正站在屋外,一色的布衣素颜,小心紧张,见了李氏突然从屋内走出来,俱是有些意外,堆在脸上的笑容于是有些僵硬起来。 李氏可是个出了名不通人情的铁石心肠,众妇人面面相觑,神色更是拘谨。 “妹子,你也在,那正好,这几位乡亲想找你和少夫人求点事。”庄叔道。 李氏扫了一眼来人只是嘴角动了动,并未吭声。蓝瑾儿见李氏的脸色太过冷漠无情,虽不知来者何人,可进门都是客,忙礼貌的招呼众人进了隔壁厅堂,并一一请了坐。 众妇人扭扭捏捏的纷纷落座,陪着笑客气奉承了几句,大眼小眼都将目光投向庄叔。 庄叔领了意,向李氏道,“妹子,事情是这样的,她们几个都是今日在豆腐坊里帮忙的,又都听说我们府上要买几个丫鬟小厮,托了我带她们来问问,是不是可以先关照一下乡村邻里,也省的麻烦。” 李氏没有多少表情,心里却清楚的很,转向蓝瑾儿道,“我们裴府的人是苦惯了的,丫鬟两个、小厮已经买了四个,本来也很是够了,不过如果有愿意的,再签几个长工倒也可以。” 蓝瑾儿点头,她招人的本意也是在作坊里当伙计,只是搞不清古代的这些岗位的称谓罢了。 众妇人见状心里却凉了半截,脸上顿显失望之色。 她们虽然也是穷,可好歹都是有土有地的人家,哪里会忍心将自家的儿子闺女卖给人当长工使唤。 本来是想着乡里乡亲,不用签卖身契,只托个人情送进来按月领月钱就行了,就像她们今日在豆腐坊做事一样,工钱天天领,行走也方便。原也是看裴家的这个少夫人好说话才敢起了这个心思的,哪里知道精明的李氏一句话就堵了她们的嘴。 众妇人又都不甘心的看着庄叔,乡里乡外几十里地的都知道庄叔在李氏面前很能说上句话,听他对李氏的称呼也就知道他们的交情可不是一般的主仆,于是希望他能帮着说道说道。 庄叔是个没心眼的直肠子,果真帮着求情道,“美玉,少夫人,这几家的几个后生的底细我都还清楚,都是正正经经踏踏实实的,不比外头买来的不知根底,到底稳妥些。要不,让她们明日领了来瞧瞧再说?” 李氏板着脸瞪了一眼庄叔,真是不长记性,知根知底又如何?那佟翠平还不够知根知底?自己跑了不打紧,还将那些老伙计给拐跑了。 吃一堑长一尺,亏就亏在过去没有钱,不能将伙计签死。不然哪由得她佟翠平使这个阴招? 蓝瑾儿见李氏态度坚定,也想到了这一层,虽然她不主张用一张卖身契将人套牢,可也很是能理解李氏的心思。见如今李氏态度坚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不忍看到场面变得异常尴尬,庄叔失了颜面难堪,豆腐坊里也需要这些妇人帮忙撑着,万一她们来个恼羞成怒,集体罢工,邻里之间闹僵了不说,裴府又会忙得不安宁,总不能又将恩人客人拉了来做苦力。 于是蓝瑾儿笑着对众妇人道,“难得各位婶子看得起我们裴家,不过裴家的光景诸位也都略知一二,实在比不得那些大户人家根基深厚。我们原也是与你们一样的,靠的都是种田过活,哪里就有使唤人的命了,不过是小作坊里需要几个人手罢了。豆腐坊里可都是辛苦活,一般人家的孩子犯不了来吃这个苦,我们也和你们一样不忍心。不过若是今后府里要有些个轻巧一点的差使需要人手的话,我婆婆一定会先想到各位的,到时候再托庄叔找你们要人去,只不过那时候,诸位可要舍得才好。” 众人得了难堪本来面色已经发僵,认为李氏未免太目中无人。可听蓝瑾儿说的句句在理,几十年的邻居,裴家过往这几年也不见得比她们过的好,如今不知哪里得来的银钱买了几个奴才,到底也是为了豆腐坊里的活计,到是她们怎么就被这一手笔给混蒙了,竟然相信谣传的裴家莫名发了一笔横财,府里就要铺张起来,这才都托了庄叔寻个人情想得个便宜的差事。 李氏素来不与邻里往来,众人也都知她不喜言语,可当面被冰冷冷的拒绝也都心里记恨,可蓝瑾儿既然给了她们台阶下,也算是挽回了面子,没有再计较的理。于是众人都客气的告辞离去。 第四十五章 新人新气象 ( ) 新来的两个丫鬟倒很自觉,竟然只花了半个下午就将裴府上下清扫的干干净净,就连那个乱七八糟邋遢紊乱的厨房,也已收拾的井井有条。 。并且还准备了丰富可口的晚餐。 蓝瑾儿原是许诺晚上得亲自下厨,慰劳那几个从天黑加班到天亮满肚子怨气满嘴巴怨言累趴下了的少爷公子,可睡过了头不说,又被李氏及那些个妇人们叨扰了好一阵。正叹时间太匆忙,恐晚餐又只得敷衍了事。却见了焕然一新的裴府,以及形形色色做好了的菜式,大是惊喜。 “做的不错,你们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蓝瑾儿笑脸盈盈,瞅着两个在厨房里忙绿的丫鬟问道。 “回少夫人,我叫大丫,今年十三岁,她叫二丫,今年十二岁。”说话的丫头个头稍高、眼神透着一股机灵劲,模样长的也乖巧,一看就是个伶俐懂事的女子。她领着和她有几分相似但没她大方的女孩向蓝瑾儿行了礼,不羞不怯的回答道。 “大丫?二丫?”蓝瑾儿点点头,对这两个丫鬟很满意,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这么能干,还只花了几两银子就给买了来,真是天大的便宜。不过,也实在可怜。蓝瑾儿又问道,“你们是两姐妹?” “是。”两人恭敬的点头应声,大丫又道,“因为夫人少夫人都在休息,奴婢见天色不早就请示了庄叔,自主用厨房里的材料做了晚餐,还请少夫人责罚。” “天黑了当然要煮饭,不煮才要罚。”蓝瑾儿笑道,古代人真是客气,明知无错嘴上还请罪。 两人见这新主子不仅美貌绝伦,还没一点架子,心里高兴,面上的气色不由多活跃了几分,早熟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残留的稚气。 这两姐妹一定也是苦命人家的孩子,蓝瑾儿心生怜悯,她在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妈妈怀里撒娇。 “少夫人,您看看我们准备的晚饭可行不?如果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大丫讨好的问道。 蓝瑾儿看了看她们炒的菜,色香诱人,尝了几口,味道也佳,比阿梅的厨艺强多了,竟然还做了她喜欢的“宫保鸡丁”。 “嗯,好吃。”蓝瑾儿咂着嘴,心想自己做的也不过如此,也不算亏待那些公子哥了。说着又找来菜盘,准备将这些菜端了往饭厅里送,二丫见状一慌,忙抢过手来道,“少夫人可使不得,这些都是我们下人做的事情,厨房里油烟大,您快去歇着去。” 蓝瑾儿笑了笑,道,“没事,你们没来之前这些活可都是我干的。” 虽是如此说,却见两个丫鬟的紧张样,也不勉强,撒了手,道,“有你们喜欢吃的,自己留点,一会你们和新进的那几位小哥一起吃。” 两人闻言俱是变了脸,齐齐跪下道,“少夫人,我们不敢,您放心,我们都是很懂规矩很本分的,绝不会偷食,请少夫人明察。” 蓝瑾儿一愣,说错了?怎么吓成这样,未免也太敏感了? “呵呵,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变着法警告你们,嗳,放松点,少夫人我想什么说什么,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对你们有要求,都会明言的,你们不用提心吊胆胡乱猜测。”说着上前扶起脸色噶白的两姐妹。 姐妹俩你看我,我看你,又都看着蓝瑾儿,见她和善亲切,言辞不像作假,喘了口气道,“谢谢少夫人,是奴婢想多了。” 蓝瑾儿满意的颌首微笑着离去,今非昔比,她竟然成有人害怕有人伺候的少夫人了。好日子正一步一步向她靠拢,如今这待遇可不比前世的锦衣玉食,这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艰难的扛过来的,很有成就感。可惜无人与她分享这种喜悦,飞飞,唉,丫头,想死你了。 自午饭过后还未见过唐福贵等人,无声无迹的,难不成都还在补充睡眠? 许老许暮都不在房内,唐福贵也不在屋里,只有楚寻的门喊了半天才传出懒洋洋昏酥酥的一声,“请进。” 蓝瑾儿可不敢冒然推门而入,一听此人正美梦初醒,倒不是怕他衣衫不整引来尴尬,而是担心他衣衫不整欢欢没藏好她会被吓的半死,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楚公子,天快黑了,起床吃晚饭了。 ” “嗯。”楚寻只轻轻应了一声,有气无力。 蓝瑾儿咋舌,睡半天了还没恢复精神?这体质弱到如此? “楚公子,你没事?”蓝瑾儿又问道,万一病倒了可就罪过了。 “没事,多谢姑娘关心,姑娘若是不想进来,那我这就出去。”楚寻回道,不多会就开了门,打着呵欠笑道,“还以为姑娘又来喊在下去打豆腐了,吓的半日不敢吭声。” 蓝瑾儿忍俊不禁,咧开嘴笑道,“那也得先喂饱了肚子,免得到时候有人借口肚子饿又罢工。” “啊?还真要继续?”楚寻吓得掉了半个下巴,捶捶胳膊拍拍肩,换了个脸色,大义凌然的道,“行,为了姑娘,这条命就算是豁出去了,反正已经搭了一个乐乐,不在乎多一个。” 两人说笑着去找许老一行,楚寻道,“你看,还是我对姑娘你最衷心,他们几个都躲起来了,也说不定是受了一夜的苦就给吓跑了。” “楚公子尽拿人取笑。”蓝瑾儿道,又说,“楚公子倒是个开心之人,两条令人望而生惧、闻而色变的毒蛇竟然有两个这么亲切可爱的名字。” “它们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只不过乐乐调皮了些,欢欢就很乖,从来不捣蛋。”楚寻道,突然有些伤感,“它们从小就跟着我,如今却只剩欢欢一个了。” 调皮?捣蛋?蓝瑾儿毛骨怵然,说的也太轻松了,那可是一调皮一捣蛋就要出人命的事。她可不会为了乐乐的死而向他忏悔,哪怕是礼貌上的。 “呃,他们在那边。”蓝瑾儿抬手指着前方道,他们三人果真在一起,不知蹲在菜地里作何。 “许老!唐公子!”蓝瑾儿不想踏进地里,免得踩坏了一丘小乌菜,只站在路边大声喊道,“你们在做什么?” 唐福贵两手是泥,轻声小心的招呼道,“快来帮忙抓蛐蛐,这里有一只极品。” 蛐蛐? 蓝瑾儿正狐疑着,却见许老嘻嘻哈哈的嚷道,“看你跑!还能逃得过我的五指山?” 蛐蛐不就是蟋蟀么?蓝瑾儿恍然,想必许老是抓它来入药的,只不过为了区区一只小蟋蟀,三个大男人弄的满身是泥,未免太劳师动众了些。 “许爷爷,把它给我,仔细别跑了。”唐福贵两眼生光,兴奋道。 “不行!这可是我老头子抓的,得归我!”许老本能的护住手心,紧张的看着他。 “可是,是我发现的!”唐福贵急了,道,“若不是你中途杀出来一抢,我也不会失了手让它跑掉!” “胡说!是你小子兴奋的两手发抖,一不留神才让它逃了!” “那你也就是承认这蛐蛐是我先捉住的然后再跑掉的咯?” “管他谁先看见谁先捉住的,如今它在我手里,那就是我的!” 。。。。。。 蓝瑾儿傻了眼,什么情况?这两人看起来都不像是蛮不讲理的人,平时看起来关系还不错,怎会为了一只蛐蛐就争得面红耳赤? 莫不是,他们都是蛐蛐迷? 蓝瑾儿锁紧了眉眼,印象里这斗蛐蛐可是**丧志的一种,都是那些纨绔子弟无聊时的把戏。唐福贵也就算了,虽然憨头憨脑,可到底年轻,钟情于此也不稀奇。可这许老都白胡须一大把了,难不成也玩这个?简直匪夷所思,蓝瑾儿实在不能理解。 “三少,你就把它让给师傅。”许暮劝道,“你什么样的没有非要和师傅争?难得师傅喜欢,就当是你孝敬他老人家的可好?” 许老小心的捧着蛐蛐,警惕着心痛难忍的唐福贵,讨好道,“是啊,三少,你这次来都没给我带礼物,就拿这个抵了,你大人有大量,嗯?” 唐福贵脸憋的通红,“可是,可是,唉,那就给你好了。”叹口气又道,“不过,你不许玩腻了就将它晒成干尸!” “行行,三少你尽管一百个放了心,我发誓,我发誓。”许老嬉笑着道,“我若敢将它晒干了,你就把我晒干!” 唐福贵这才放了心,却仍是郁郁不乐,跳出地来,也不蹭掉鞋子上的泥巴就走。 楚寻不屑的笑了笑,对蓝瑾儿道,“真是没见识,一只蛐蛐就紧张成这样。” 蓝瑾儿眨了眨眼,你连人命都不紧张,更别说一只蛐蛐了。不过话没说出来,拉开步伐追上唐福贵。 “唐公子,怎么不高兴了?” 唐福贵瞅了一眼蓝瑾儿,挤出一丝别扭的笑容来道,“没有不高兴。” 蓝瑾儿知道他是不情不愿的将那只蛐蛐让给许老,笑道,“它真有那么好么?给许老你都舍不得。” 唐福贵很委屈的看着蓝瑾儿,“我不是舍不得,我是怕许爷爷把它给杀了!” 原来如此,看来许老 “不会的,许老不是都发誓了么?我看他也挺在乎这只蛐蛐的,不会弄死它当药材。” 唐福贵叹口气,无可奈何的道,“他是不会拿它做药材,要是拿去治病救人我也无话可说。” “那是为何?他拿来做什么?”蓝瑾儿实在不明白了。 “改天你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唐福贵黯然伤神。 第四十六章 失踪的小女孩 ( ) 资金充足,加上领导有方、用人得当,不过费了十几天的功夫,豆腐坊的运作就快速的步入了正规——这比蓝瑾儿想象中的顺利多了,小生意,做起来还是蛮简单的嘛,几乎没费什么心思,想来是古代竞争力比较小的缘故。 。裴氏豆腐一连推出了黄豆酱、风味豆豉、豆腐乳、五香豆干等一系列产品,且一投入市场,就获得了很好的反响,订单哗啦啦的传过来,第一次经商的蓝瑾儿不免飘飘然了。 至于那个佟氏,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毫不留情的从豆腐坊里踢了出去,被那刘姓东家指着鼻子大骂,“你这个瘟婆子!不得好死!我刘小青没招你没惹你,你何苦找上门来害我赔了那么大一笔钱!滚!你快给我滚!” 原来佟氏出的主意馊了,刘小青的豆腐坊加工的油豆腐积压成堆,尝试着跟风做的豆豉长满了白霉,豆腐乳长满了红霉,白白浪费了大量的劳力及财力,家底原也不丰厚的刘小青,被折腾的差点吐血,光骂两句,那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佟氏落荒而逃,五脏六腑都给憋屈的错了位,好不容易逃离了众目睽睽、千夫所指的窘地,一屁股坐在荒无人烟的麦地里,眼泪鼻涕一把接着一把,伤心又气恨,将蓝瑾儿祖宗十八代、子孙二十代都给数落了个遍,最后就着路边小溪搓了把脸,发誓今生不报此仇下世也不为人! 可是,怎么着她佟翠平就会这么倒霉呢?一样的材料,一样的步骤,怎么她蓝瑾儿做出来的东西那么好吃,而到了刘家,全都成了垃圾?实在没有理由!除非,她蓝瑾儿使了妖法! 她佟氏可不是好欺负的,压根就没有打落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的可能性!你要是妖,那就她佟翠平就是降妖大师! 佟氏回家后,也不生火做饭,也不下地干活,只死死的躺在床板上绞尽了脑汁冥想对策。 突然,一阵哭声传来。开始的时候佟氏还没在意,可那哭声却不休不止越演越烈,还连着霹雳巴拉的声音交织不清。佟氏被吵的不耐烦,心烦气躁的在床板上翻来覆去,谁家的孩子这么哭吵的都没人理?屏气一听,这不是隔壁王九亩家五岁小囡的声音么? 佟氏下了床,好奇的出了屋站在院子里透过竹篱笆往王九亩家张望,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只见王九亩家的院门敞开着,院子里一片狼藉,破缸子碎瓦片满地都是,一头彪壮的失了魂的野猪正在院子里横冲直撞,洒下一路的殷红血迹,一阵阵惊恐无措的哭喊声从紧闭着门的屋子里传出来,惹的受了伤的野猪两眼发红,发了疯似的冲撞着已经摇摇**坠的陈旧木板门。 佟氏吓的大气都不敢出,这,这还了得?一定是受伤野猪为了躲避猎人的追捕而逃窜到山下来的,这王九亩夫妇也太粗心大意了,出去竟然不锁好院门,可怜了那五岁的小女孩,眼见着那门就要给撞破了。 。。。。。 佟氏撒腿往外面跑,正想拉开嗓子喊救命,可突然一顿,这王九亩家的媳妇不是在裴家豆腐坊里做工么?原本这村子里是闲人一大堆,女人们除了带孩子做饭,就是下地里干活。可自从她带跑了裴府的伙计之后,蓝瑾儿却史无前例的将这些闲着的女人都招了去做工去了。村子里的人都对她感恩戴德,时常听到女人们在私下里夸赞裴家的小寡妇给村民带来了致富的希望。 佟氏突生一计,脸上露出几分狰狞,暗道,真是天助我也,这次我佟翠平就要你蓝瑾儿死无葬生之地! 佟氏回过头撇了一眼,狠狠心,拖了把锄头往地里走去。 佟氏差不多是未时出的门,在狗子岭的油菜地里呆到酉时才拖了锄头慢悠悠的往家里走,走到石桥村村口,天已将黑,她的内心多少有一点起伏,不知道王家如今怎样了?那王家的小囡。。。。。。 小囡其实挺可爱的,扎着两只羊角辫,肥嘟嘟的脸蛋白里透红,两只大眼睛黑溜溜的眨呀眨眼像天上的星星那么闪亮。。。。。。佟氏的心怦怦跳到了喉咙口,那头野猪的凶相就浮现在她的眼前,佟氏浑身打了个惊颤,拍着胸脯嘀咕着,“小囡囡,别怪佟奶奶狠心,要怪,就怪那个妖精蓝瑾儿!是她!都是她害死了你!” 夜幕下的石桥村燃起了满天火把,到处都是沸沸扬扬,佟氏突然被拉了一把,被询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九亩家的小囡?” 佟氏心虚的摇摇头,惊惶道,“没,没有,这是怎么啦?” 国字脸的男子没有注意佟氏的神情,只匆匆答道,“那你还不帮着赶快找?九亩家的小囡不见了,八成是落入了狼口,大伙正到处找呢!” 佟氏还是被这个预想中的结果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可她也不过是惊惶了片刻,立即就装作没事人一样点了个火把跟着到处找。 方圆十里都被寻了个遍,大胆的村民甚至跟着血迹一起追寻到了大山里,可就是没有王家小囡的踪迹。夜已过三更,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村民们也算是尽了心,那可爱的小囡囡,恐怕多半已经。。。。。。 王九亩两口子瘫倒在路上抱头痛哭,哭天抢地却也只是徒劳,小囡,小囡,小囡才五岁呀! “老天爷,你怎么会这么狠心啊——”九亩媳妇伤心**绝的嚎哭着,“小囡啊,都怪娘,都怪娘将你一个人丢在屋里,我可怜的小囡,就是你太乖太懂事了呀,不然娘怎么会放心留了你在屋里自己跑去赚钱啊——小囡,小囡你走了娘要钱又有何用,早知道打死娘也不跟着起哄去给人打豆腐呀。。。。。。” 两口子就这么哭哭嚷嚷的,众人无不叹可怜可惜了的,蓝瑾儿也在人群里跟着感慨,而且敏感得捕捉到了不少人的眼光正往她身上扫。 裴家上上下下全部出动了帮着找人,唐福贵与胡彪带着几名伙计更是在山里搜寻至今还没有归来,蓝瑾儿也不敢对他们抱有希望,因为地上的血迹,有两种,从凝血的程度来看,王家小囡被掳走的时间太长了,多半已经成了野兽的腹中肉。 九亩媳妇的哭嚷,何尝不一阵一阵揪痛她的心?何须他人躲躲闪闪的提醒?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是被大人的粗心而断送了。 虽然不是她的错,可根据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夫妇怕是很快会将矛头直指裴府。可能如何呢?谁叫人家逝子之痛、疼彻心扉呢? 佟氏心里暗暗得意,偷偷瞅着蓝瑾儿的不安的脸色,等着,好戏可还在后头! 第四十七章 精灵之梦 ( ) 见九亩两口子哭的实在可怜,时有不忍心的乡亲上前劝慰几句。 。可越是劝导安慰,哭声就越是悲切惨厉。 因为天实在太晚的缘故,围观的人逐渐退散。李氏早已带着两名丫鬟回家了,蓝瑾儿本想等唐福贵与胡彪一行回来后再走,可久等不归,只好先回家歇着。 事实已经如此,多想已无用,同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希望所有的人能引以为戒,不要再让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看来,她的招工条件还是得有所改变了。 想着伙计们奔走了一个晚上,蓝瑾儿先绕到豆腐坊,通知庄叔明早可以晚点开工,让大伙可以放心的好好睡一觉。 再回到西院,蓝瑾儿已经腰酸背痛,却见楚寻正坐在亭子里吹一种她叫不出名的乐器,音质竟然比萧还幽怨凄婉几分。 “这么晚?”见蓝瑾儿站在亭子对角的李子树下发愣,楚寻放下巴掌大的一个木制乐器,远远的站着招呼道。 蓝瑾儿只轻轻的嗯了一声,便迈开了脚往宅子走,嘴里无力的说道,“公子既然知道晚了,也该休息去才是。” “你这是何苦?总为了别人的死活而奔走伤怀?而且你明知她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四处去寻找?”楚寻淡淡一笑,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平缓的语气里却有指责的意味。 蓝瑾儿倏然伫立望着他,笼着一层朦胧月晕的白衣男子宛若云中之仙,只要他不露轻浮,就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姿孤韵。虽然依旧不招人亲近,却比那邪魅妖冶之气看着舒服。 蓝瑾儿不想与他理论,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易喜易悲的凡人,无法达到他的境界,也就无法体会他的感受。此刻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于是蓝瑾儿只略带不屑的轻轻一笑,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前走。 “在下一会就得走了,在这里等着与姑娘告别。”楚寻突然紧跟两步,望着她柔弱疲惫的背影说道。 蓝瑾儿一怔,慢慢回过头来,木然问道,“你说什么?” 楚寻浅浅一笑,眼睛里闪烁着柔和平静的光芒,道,“这一别,不知有无再聚之日。” “何以这么晚急着要走,好突然。”蓝瑾儿轻扯嘴角,好歹相处了十几日,这么突然分别未免太匆匆。不过,他来的不也是很突兀么? 楚寻笑而不语,从怀里掏出一个闪烁着五彩光芒的小虫子,托在手心慢慢朝蓝瑾儿走去,送到她跟前,道,“伸出手来。” 蓝瑾儿只看一眼就被那个小东西吸引了,就像是电子光的小玩具,可分明又看见它在柔软的蠕动,虽然没有看到它的眼睛与脸庞,却感觉它在对她调皮的微笑。 蓝瑾儿好奇的伸手接了过来,惊喜着问道,“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奇怪的东西?这是什么?好可爱。” 楚寻含着笑在她手心上方缓缓一抹,手掌过后那个小东西却不见了,望着蓝瑾儿诧异的眼神,楚寻笑道,“这是我从大山里带来的小虫子,叫‘精灵之梦’,名字是我给取的。” 蓝瑾儿仍是一副错愕的表情,眨了眨眼,道,“公子好小气,这么好的东西却只让瑾儿看一眼。” “它已经属于你了,只要你凝神想着让它出来,它就会出来。”楚寻道。 “啊?”蓝瑾儿惊愕着退了一步,联想着刚才楚寻的动作,顿时来了精神,嚷嚷道,“它在哪?是隐形的还是在我体内?” 楚寻笑了笑,“在你体内。” “你会妖术?”蓝瑾儿欣喜的问道,本来还在为自己的穿越没有任何福利而遗憾,如今遇见一个有异能的人也不错哦。 楚寻摇摇头,笑道,“是蛊术,据我所知,那些所谓的妖术都是蒙人的。” “蛊术?”好像听过,不过蓝瑾儿没映像,一时想不起何谓“蛊术”,不过看样子应该也与妖法巫术之类的差不多。 楚寻又是一笑,道,“姑娘不用担心,楚寻再坏,也不会加害于姑娘。在你体内种此蛊,只是想保护姑娘。” 蓝瑾儿不明所以,扑闪着修长的睫毛道,“我没有担心,只是好奇。” 楚寻仰头看了看夜空,道,“在下得启程了,如果姑娘某一日想见楚寻,或是有事需要楚寻帮忙,只要告诉这个小精灵就行了,楚寻若是能赶来,就一定会赶来的。” “嗯。”蓝瑾儿兴奋着点头,真是个神奇的小东西。接着又问道,“你是怎么走?飞还是走路?要不我让庄叔赶车送你一程?” “飞?”楚寻哈哈大笑,“我又没有翅膀,怎么飞?” “那我去喊醒庄叔。”蓝瑾儿略有些失望,她遇见的人都太普通,只有这个楚寻比较特别,真希望他满身异能,好让她开开眼界。 “那倒不必。”楚寻道,“你我在此别过,姑娘日日操劳,早些休息才是。” “嗯,那,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蓝瑾儿有模有样的供着手道。 “姑娘先请。”楚寻微微颌首,面带微笑。 蓝瑾儿点点头,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见楚寻正目送着她的背影,两人目光相会,相视而笑,“再见了。”蓝瑾儿摇着手大声喊道。 他竟比任何一天都正经,从头到尾都挂着灿烂的微笑,没有悲伤,没有离愁,也不拿她取笑。 蓝瑾儿回了房,二丫竟然还在等着她,正坐在油灯底下做针线。两个小丫鬟都很能干,而且懂得礼数也多,听她们自己说原是县城一官宦人家家养的奴才,后来那官家遭遇巨变,姐妹俩才辗转到了青云镇的人牙子手里。两人对待新主子都很尽心,蓝瑾儿原是只想让她们做做家务就够了,哪知姐妹俩自动请缨服侍夫人与少夫人。因此,大丫就分在了李氏房里,二丫就跟着蓝瑾儿。 “二丫,这么晚了还不睡。”蓝瑾儿的脚步轻,认真绣着刺玫的二丫没注意到她进屋,被蓝瑾儿这么一叫唤,吓得全身一颤。 “少,少夫人。”二丫有些腼腆,忙起来躬身道歉,“对不起少夫人,二丫太粗心了,二丫这就给少夫人倒水洗漱去。” 蓝瑾儿嗯了一声,她已经习惯了这丫头的小心谨慎,因此也不多理会,径直走到床上躺了下来。 第四十八章 来者不善 ( ) 睁开眼,光线温暖而明亮,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已经熟悉了的莹白帐帷,可蓝瑾儿却好像闻到了雨后山林的鸟语花香,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清爽自在。 。 这一觉何以睡的这般香甜?享受啊! 蓝瑾儿美美的伸了个懒腰,立即有二丫端来盐水给她漱口。 “二丫,我说了不用你服侍着起床了,你若是闲得慌,可以去跑跑步,跳跳操什么的。” 蓝瑾儿挑着细细黑黑的眉,却一脸恬美的微笑。说是如此说,心里也是不大乐意接受这么**的生活作风,可还是抱着不浪费的心态,乖乖坐在床上极其配合的被洗漱完毕,免得辜负小姑娘的一番孝心。 二丫只是娇羞的抿嘴轻轻一笑,转身又去拿她早就给蓝瑾儿准备好了的衣裳,霜色的圆领束袖裙衫,橙红的贴鹊中袖大衣,橙金绣凤腰带。 蓝瑾儿嘟了嘟嘴,“穿的这么花哨,不好?” “二丫的眼光,少夫人难道还怀疑么?” 二丫俏皮的回了一句,仍旧给她穿好衣,又给她梳了个两个发环,只用橙金的发带轻轻的将发梢缠好固在头正顶,任由青丝发环软软的贴搭在脑后,闪着金光的发带飘飘其中。 二丫艳羡的看着自己花了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妆扮好的少夫人,简约亲切却又雅致,耀眼夺目却并不俗媚。那双莹润的眼里不知是欣赏多一点,还是满意多一些。 蓝瑾儿窃窃一笑,一看这丫头就是个心灵手巧又热衷于造型的好苗子,以后自己是再不用为了如何打理这一头又厚又密又长的黑发而操心了。 “对了,少夫人,夫人一早就来找过您了。”二丫不慌不忙的缓缓说道,“夫人让奴婢早些喊您起床,说有事与您商议,可是。。。。。。” “可是你不忍心打搅我睡觉,对不对?”蓝瑾儿道,佯怒的看着稍微有一点不安的二丫,“你就不怕误了事我责备你?你就不怕夫人恼怒责罚你?早晚你也得领教了我婆婆的铁掌神功与霹雳雷鞭,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大胆!” 二丫低了头却只是羞怯的笑,而后又是躬身道歉,“少夫人,对不起。” 蓝瑾儿见状又哧哧笑道,“我算是看透你嘴里的这三个字了,没得比这个再虚伪的了。”心里却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丫头,别看外表一副柔柔顺顺怯怯懦懦的样子,心里可是有主见的很,而且很是能沉得住气。属于那种读你千遍也不透的内敛型女孩。 “少夫人教训的是。”二丫屈膝应道,又说,“少夫人,我们走,就算夫人找您没有要紧事,那少夫人这会也是肚子饿了的。 ” 真体贴。 蓝瑾儿美美的笑着起身,出了门突然问道,“你真叫二丫么?” “是的。”二丫反问道,“莫不是少夫人担心那卖身契上做了假?” “没有啊,只不过你们两姐妹这么水灵文秀,名字却土的很。”蓝瑾儿道。 二丫笑了笑,道,“若是少夫人觉得这名儿不好,何不少夫人给奴婢赐个名?” 蓝瑾儿挑了挑眉,道,“我觉得挺好的,大丫二丫,喊着也顺口。” 两人一路说笑着,蓝瑾儿也不知道这会李氏是在屋里歇着,还是忙生意去了,领着二丫朝正厅走去,却是还在廊子里就听见了传出门来的嘈杂声。蓝瑾儿下意识的走快了些,二丫紧紧的跟上。 还在穿堂里,就见了正厅里坐满了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什么,见蓝瑾儿进了屋,都歇了嘴朝她看去。 有几个是豆腐坊里做过工的,蓝瑾儿认得,还有几个老者,蓝瑾儿也见过,都是村上的,什么身份却是不知道,另有九亩夫妇及那个吃里扒外的佟氏也在。 蓝瑾儿心中狐疑,如今说晚也不算晚,怎么这么早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就算是九亩夫妇来找个说法也不该一大早来才是。好歹裴家没亏待过他们。 虽然众人的神色都显示着来者不善,可蓝瑾儿还是平静周到的先给李氏请了安,再与屋里坐着的一一问过好,而后回到李氏身旁站着。 “裴家少夫人架子不小,想来是与大家大户的公子少爷勾搭惯了的,全然不将我们这些山野村户放在眼里。”佟氏站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倒没什么,被人小瞧也不稀奇,只是没想到连村长大人的面子都不给,呵呵,竟然让他老人家等了一早上才慢腾腾的出来,我看,就是皇后娘娘也不会这么目中无人的?” 蓝瑾儿皱了眉,瞧见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的老者正一脸愠怒,听了佟氏的话跟着不屑的哼了一声。想必他就是村长了,可村长来干嘛?不嫌费事么? 蓝瑾儿真不想应酬这些人,可也只得陪着笑脸,朝在座的客人屈膝道歉,“不好意思,瑾儿并不知各位光临寒舍,如有怠慢,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村长极为鄙视的扫了一眼蓝瑾儿,道,“身为儿媳,没一点规矩,别说裴家还有些来历,就算是村子里世世代代的农户,那也没有妇人家能睡到日上三竿的理!真是欠家教!” 蓝瑾儿暗暗叹口气,这老头年纪一大把了,脾气怎么还这么大?竟然如此出言不逊,他才是欠家教呢,与佟氏是一类。 见众人都跟着附和,蓝瑾儿不想对着一群牛谈琴,只静静的立在李氏身旁,李氏也不吭声,就由得屋里由七嘴八舌的交头接耳转为明目张胆的人身攻击。 说的虽然乱七八糟,可都不外乎什么不守规矩,不懂礼节,不守妇道之类的,李氏闻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又白一阵。蓝瑾儿暗暗咋舌,人云亦云原来是如此恐怖!说的话越来越不能入耳,最露骨的怕是佟氏,“我可是见识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的,别看人家年纪小,勾引男人可是不止一两手,也不知使了何见不得人的手段,你们见过一个小寡妇怎日里同一大堆男人周旋么?是个干净的,那是避都避不及!可人家却当这是发家致富的本事,将一个个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有钱的掏钱,有力的出力,你们想,裴家原来有什么?还不是穷的叮当响?可自从人家出了一趟门,那是什么都有了,你们看,这些家俬,那是用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怎么一下子发财了,原来是连看大夫的钱都短的紧的。”。。。。。。 都是类似的诽谤,蓝瑾儿气的够呛,身旁的二丫大丫一左一右都紧张的拽紧了她的衣裳,吓得头也抬不起。 李氏气不过,却是指着蓝瑾儿喝道,“你给我跪下!” 蓝瑾儿一怔,别人的话她可以不当一回事,毕竟了解有限,可李氏为何要对她动怒?难道会因为这些谗言而错怪她? 第四十九章 僵化 ( ) 蓝瑾儿揪着眉,心酸又心痛的盯着李氏。 。 这脸怎么能翻的这么快?怎么能人家扇风你就忙着着火? 你那颗心是铁做的吗?煮不熟的吗? 她蓝瑾儿的努力与付出就抵不过人家随随便便的那么几句话吗? 众人都在等着看好戏,尤其是佟氏,正得意的等着李氏再一次将她的自尊践踏在脚下。 蓝瑾儿冷笑几声,正**反唇相讥,不料身旁战战兢兢的二丫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趴在李氏跟前哀求道,“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见少夫人昨晚回来太晚,想让她好好睡一觉,这才没有喊醒少夫人,少夫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夫人您找过她,请夫人千万不要责备少夫人,少夫人她对您对裴家可是一心一意倾心尽力的呀!” 蓝瑾儿的悲衰的心涌起一丝暖意,好二丫,不仅敢作敢为,还能在关键时候为自己说好话,这份心,实在太令人感动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坐在村长下首的一位老者啪一声拍在身旁的方桌上,“别说是主子,就连丫鬟都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没想到裴家竟然狂妄到如此!” 庄叔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这形势怎么劣成这样?憋的满脸通红,瞪了一眼佟氏,躬身向那说话的老者道,“刘大爷,您老千万别误会,我们家少夫人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 刘大爷冷笑了两声,摆了摆膝上的长衫,道,“你是说我们冤枉了她不成?” 蓝瑾儿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暗叹两声,虽然很不想与这些不明是非自以为是的古董们说话,可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在座的都是长辈,都是村里有名望有头脸的人物,何以听了小人的几句碎词就认定我蓝瑾儿是个道德败坏不守贞洁的女子?难道诸位不知道这世间还有恶意诽谤故意污蔑之说?” 说着,蓝瑾儿朝佟氏走了几步,鄙夷了几眼,道,“佟婶子与我不和相信也不是什么秘密,她说我出了趟门就勾搭上了什么男人。可是,在小女未曾迈出裴府半步之前,她也当众用类似的话语辱骂过我。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将我打的头破血流。我想,这事在座的应该也有人听说过。后来,她更是三番五次的找茬,挑拨我和婆婆之间的感情,可是,婆婆没有听信她的闲言碎语,反而对瑾儿越来越好。” 佟氏的为人在座的何人不知,谁人不晓?想想蓝瑾儿说的也是理,因此都安静下来听她讲述。 蓝瑾儿又回头望着李氏,凄苦的笑了笑,道,“佟婶子就因为见不得婆婆对我好,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没按她的意思来惩戒瑾儿,因此,她失落,于是怀恨在心,竟然趁着小三中毒,裴府无暇打理豆腐坊之际,挑唆伙计们一夜之间全部撤离。且不说庄叔与她的那层亲戚关系,就是我婆婆,这么多年来也是没有亏待过她的,可她却能如此丧心病狂。试问,这样一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女人的话,你们就真的那么相信?” 李氏躲开蓝瑾儿的目光,嘴角微微动了动。豆腐坊里几个受过蓝瑾儿恩惠的妇人闻言已经暗暗垂下了头,比起佟氏来,蓝瑾儿的话似乎更为可信一些。 刘大爷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道,“所谓无风不起浪,佟氏或许有夸大其词,但必也是确有其事。你身为一个妇道人家,因为生计,不得已抛头露面还说的过去。不过行事作风未免太过招摇,据老夫所知,裴府确实住了几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这,这实在不成体统。” “刘大爷说的对。”村长不停颌首,虽然不再暴跳如雷,却依旧义正言辞,“就说裴家这豆腐坊,裴夫人经营多年,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安安稳稳,与佟氏也相安无事。若不是裴家这新媳妇行为异常,也不至于闹得个鸡犬不宁,还带累了九亩家闺女的意外之灾,这个,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原先对蓝瑾儿存了几分信任的,如今被他们这么一说,又都动摇起来。想想这裴家少夫人虽然待人和善,可到底行为举止也惹人争议。再说一个小寡妇凭什么比那些大男人家都还要本事?才多少时日的功夫,不仅将裴家打理的仅仅有条,这豆腐坊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若不是用了什么怪招,能有这能耐? 九亩夫妇更是听闻提到自己家的事,悲从中来,九亩媳妇滴滴答答的渐渐泪如雨下。 蓝瑾儿气的下巴都掉了下来,这都什么理?真是食古不化!乱给人扣帽子!怎么小囡的意外之灾也是她带累的了? “小囡的事,我何尝不痛心怜惜?可是,这真的能怪我蓝瑾儿吗?我并没有强迫任何人来豆腐坊打工!并不是我哀求着小囡的娘来做事的!出于一片好心,我甚至给了比别人几乎多一倍的工钱,我只是想好好对待我的每一个员工。让大家做的开心一些,生活好一点。这难道也有错?难道我该包揽所有的伙计家里所有人的性命安危?你们这样说,未免强词夺理,欺人太盛!” 九亩媳妇闻言哇一声大哭起来,村长气的指着蓝瑾儿的鼻子,“你,你,你竟敢如此出言不逊!” 蓝瑾儿坚毅的回视着他的怒意,“**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根本就是黑白不分,仗势欺人!” “够了!”李氏拍案而起,跳下椅子对着蓝瑾儿愠怒的俏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屋子里的喧腾戛然而止,蓝瑾儿的嘴角流出一道鲜血,二丫顾不得害怕,赶忙起身横档在少夫人跟前,朝大丫使了个眼色,大丫点了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出去。 “美玉!” 庄叔见状也跳了起来,拖着佟氏将她死按着跪在李氏跟前,痛心疾首的道,“这一切都是翠平挑唆的,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帮着别人来责备少夫人!” “反了!你们都反了!”李氏怒目圆瞪,气的全身发抖,好一会才平复了气息朝着村长道,“村长,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你们尽管带了她去,照村规处置!” “美,美玉!”庄叔吓得气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能将少夫人交给村里处置!这,这会要了她的命呀! 蓝瑾儿暗道不妙,虽然她不知道按照村规她会受到什么惩罚,可庄叔的神色让她心惊。 唉!她怎么就这么冲动了,怎么就忍不下这口气了,怎么会弱智到去与他们讲道理了。。。。。。 第五十章 污蔑 ( ) 蓝瑾儿彻底服输了,再没了争辩的意愿。 。早知道就该一走了之,管她什么恩恩怨怨。天高任鸟飞,何苦委曲求全。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以为早晚有一天会说服这些古董让自己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摆脱掉寡妇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开始自己的人生。 唉,如今,怕是要冤死在这些唾沫之中了,人言可畏,人情薄如纸啊。 “少奶奶!”胡彪匆匆赶来,见平日里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蓝瑾儿如今一副失神落魄样,左脸红肿印着五指印,嘴角还淌着血迹,愤愤然怒喝一声,“少奶奶犯了什么罪!谁下手这么狠!” “放肆!”李氏闻言更是怒火中烧,“不过是一个下人,竟然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蓝瑾儿苦笑一声,对胡彪道,“胡大哥不必动怒,婆婆打儿媳自是天经地义,不需要理由,别白白生气动了肝火。” 大丫已领着唐福贵及几个小厮进门,唐福贵见了蓝瑾儿不堪的模样,咬了咬嘴唇,却还是忍住内心的翻腾恭敬的向在座的几位行了礼,朝着村长礼貌的道,“想必这位就是村长爷爷了,在下是蓝姑娘的朋友唐福贵。 不知村长爷爷今日携众人来裴府所为何事?虽然在下只不过是裴府的一位客人,本是无权过问此事。不过适才在外闻到屋内过于喧腾,恐各位一时因为误会而伤了和气。因此才冒昧前来斗胆当个和事老,请村长爷爷及各位长辈们大人大量,不要与小辈们计较,凡事有得商量则协议解决为上。”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唐福贵本来就生的一副正直惹人疼的乖顺样,又加上彬彬有礼,村长看着也舒服,心里一想,是啊,闹了半日似乎都还没谈及正题,原是为了九亩小囡的事而来的,怎么重点全都跑到裴家儿媳妇的贞节上面去了? 村长客气的拱手回了礼,道,“好,就看在这位唐公子的份上,大家再坐下来好好商议商议。”村长也不拐弯抹角,看着唐福贵道,“我们本是为了九亩老弟家的事而来。” “原来如此。”唐福贵道,“九亩兄家遭遇如此不幸,实在令人惋惜,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如今也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料理小妹妹的后事为紧。”唐福贵转向悲恸中的九亩夫妇,道,“这样好了,裴府到底宽裕一些,此次的葬礼费,就全算裴家的。”唐福贵从绣袋里掏出一锭金元宝,送到九亩手上,道,“听说小妹妹特别可爱,在下对她的遭遇也甚是伤怀,这算是我唐某个人资助你们的,希望你们能节哀顺变,早日从悲恸中振作起来,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 众人啧啧不停,要知道在乡下,整个的银元宝都是难见的,如今这唐福贵一出手就是一个金元宝,岂有不羡之理?都倒着头痴痴的一睹为快,九亩战战兢兢的将金元宝捧在手心,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虽说闺女可爱,那穷人家的命能值当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夫妻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只要有钱,生个十个八个那也是不在话下,这样一折腾,自己倒是赚大发了,哪里还有悲伤的理? 村长满意的点点头,葬事解决了,安置费也解决了,这是也没得可说的了。 佟氏羡慕的连口水都流了出来,心里却更是不爽,眼见她的眼中钉就要被拔掉了,被这个什么唐公子横插一杠,自己的如意算盘似乎又得落空,不行,错失了这个机会,怕是再无雪恨之日了。 “村长,刘大爷。”佟氏挺着旯瘪的胸脯走上前,“您二老也看见了,这位唐公子出手可是阔绰的很,可是他为什么要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慷慨赠予这么大一个金元宝?” 佟氏冷笑几声,讥讽道,“想必是想用金子堵住大伙的嘴,他好同他的心上人放放心心的做那苟且的勾当。” 唐福贵哪里听过这么龌龊的言辞,皱着眉头连退了几步,嫌弃的拍了拍藕色的衣衫,仿佛佟氏那嘴里吐出来的污浊之气会玷污了他的衣服一般。 佟氏恼羞成怒,指着唐福贵道,“诸位,那日是我亲眼所见,就是他,他们这对狗男女在我宏儿侄子的婚房里做那不干不净见不得人的事!” 众人一惊,吓得鸦雀无声。李氏更是额头上的青筋暴露,冷汗冒出,踉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里,手里狠狠的拽住椅背,恨不能碎之而解恨。 佟氏见状更是得意,转而委屈的道,“你们以为我想离开裴府?我佟翠平与李美玉是什么关系?那是亲姐妹一般!可是,他们,他们却逼着我走,还说要是我敢将那日所见透露出一个字,他唐福贵就要灭我全家!” 蓝瑾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佟氏,这还是个人吗? 村长与刘大爷顿时拉下脸来,佟氏振振有词,不像是说谎,若事实果真如此,村里必须严惩这对奸夫淫妇,男的乱棍打死,女的要么浸猪笼,要么活焚。事关两条人命,必须得谨而慎之。 “佟翠平!你在胡说什么!”庄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跳上前来拽住佟氏的衣襟对着那张信口雌黄的嘴就是一拳。佟氏哭着挣脱身,捂着鲜血直流的嘴在地上打滚,口齿不清的骂爹骂娘,庄叔还**将她拽起来好好教训一顿,却被刘大爷喝住, “住手!你怎么能随便打人!难道想杀人灭口!” 庄叔气的牙齿打颤,狠狠的一跺脚,扬着的拳头不清不愿的放了下来,却是跪在李氏跟前流下泪来,“夫人!我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我老庄,裴家也不可能招惹上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她是唯恐天下不乱,请夫人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少夫人的为人,裴府上上下下没有不敬佩的,你不能听小人的谗言而委屈了好人,否则,否则我老庄就是死一百次也弥补不了这个罪过啊!” 李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半歪在椅子里大喘着气。 &……&…… 求收藏! 求推荐! 第五十一章 逃跑未遂 ( ) 一直不声不响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老妇人突然站起身来,似乎对这混乱的场面甚是嫌弃,摇摇头离了坐席,对跪着讨情的庄叔与还未从惊愕和愤怒中平息过来的李氏道,“老庄说的也有道理,老生看这小媳妇同那唐公子都是正经人,事关性命与名声,不能凭了几句话就妄加定论。 。不过,”她又转向还滚在地上撒泼的佟氏,“既然翠平又说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不管是真是假,大家心里都有个疙瘩。为了公平与慎重起见,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老妇人把目光转向村长,村长点点头,“昙婆说的甚是,有何法子,只管说来听听。” 昙婆和蔼的看着蓝瑾儿,露出一丝怜惜,道,“如今也只有委屈宏儿媳妇了。” 二丫警惕的揪着蓝瑾儿的衣袖,昙婆附耳在蓝瑾儿跟前轻轻说了一句,又大声问道,“可好?” 蓝瑾儿苦笑一声,“我办不到。” 昙婆摇头叹气,“那老生也没办法帮你解围了。” “昙婆说的是什么法子,为何不大声说出来听听,只要能将事情公正的解决,不管谁愿不愿意,那都是必行的。”村长道。 昙婆想了想,扫了一眼众人,道,“很简单,只要找个有经验的婆子,验验宏儿媳妇可还是清白的女儿身就行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赞,这的确是最公正最有力的事实依据,裴宏志可是在没有洞房之前就死了,那这小寡妇,自然是处子之身。若她真是清白的,自然没人能冤枉的了。 李氏略加思索,道,“就这么办,那就劳烦昙婆走一趟去将胡员外家的丁嬷嬷请来。” 就这么办? 蓝瑾儿自然不肯,这简直太侮辱人了!让她脱光了衣服接受这种检查,她宁愿一头撞死在墙上,说不定还能魂归原身,就算不能,那也质本洁来还洁去,断不能让什么老女人的脏手玷污了她的身子。 唉,不过眼下还没到非死不可的绝境。什么名声,她也不要了,不就是误会么?不就是冷眼么?不就是流言蜚语么?这些不相干的人的看法,与她又有何干! 此地不宜再留,还是逃。 蓝瑾儿瞟了一眼唐福贵与胡彪,他们俩是一定会帮自己的,庄叔可能会为难,可是外面的那些个伙计都对胡彪惟命是从,二丫大丫站在自己这一边是没错,因为虽然未必有胆量帮着自己突出重围,那也绝对不会阻拦。 如此看来,逃出去的希望倒是蛮大的。 事不宜迟,趁他们还未有所防范,应该撒腿就跑。 蓝瑾儿正计谋着怎么样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两人,忽见裴成名与阿梅也走了进来,一起的还有那个出了门说去找丁嬷嬷的昙婆。 裴成名看起来精神状态极好,脸上还隐隐有了一丝红晕,两眼有神也没听见咳嗽。 “老爷,你怎么来了。”李氏见了裴成名,立即起了身过去扶着他。 众人脸上都有诧异之色,听说裴家老爷已经病的快死了,关在那僻静的园子里已经三年未迈出来过一步。可如今他的这副光景,除了消瘦一些,哪里还有传说中的病怏怏的模样? 裴成名含笑一一与村长他们行了礼寒暄了几句,才由李氏陪扶着坐下。 “阿梅,快请唐公子入座。”裴成名浅笑着道,又亲切的看着蓝瑾儿,“瑾儿,你也坐。” “老爷,他们,”李氏似乎不满,可在裴成名面前也只敢轻言细语。 “我都知道了。”裴成名轻声说道,又朝着村长等人拱手道,“村长,刘大爷,各位乡亲们,裴家今天让你们看笑话了,这实在是我裴某一时大意,才引起了这么多的误会,实在抱歉的很那。” “哦?”村长不解。 “事情是这样的,瑾儿她根本就不是我们裴家的儿媳妇。”裴成名道,一出口就惊倒众人,连蓝瑾儿都错愕的张大了嘴。 裴成名凄然一笑,感激的看着蓝瑾儿,道,“她原是一个陪嫁的丫鬟。诸位大概也都听说过,我儿在迎亲的归途遭遇了不测,其实不幸的还有她所服侍的小姐,也就是宏儿未过门的媳妇。” 裴成名轻咳了两声,在众人狐疑与惊讶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其实当时我执意让他们在这个时候成亲,就是想办办红事冲冲喜,你们也知道我这个身子,当时真的已经下不了地了的。是瑾儿她心地好,她怕我们裴家受不了这个打击,更担心我会因此一病不起,这才顶了她家小姐的名嫁入我裴家来的。” 李氏摇摇头,“不可能,你从没跟我提起过,而且瑾儿她也不是蓝家的丫鬟,她不过是一个流浪的的女子。” 众人闻言更是唏唏不停,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这丫头的来历这么复杂? “那是因为我担心将真正的瑾儿的死讯泄露出去蓝家会经受不起,瑾儿的说法,都是得到过我的许可的。”裴成名担心心直的李氏再质疑而露出马脚,又道,“夫人心中的疑问,待会为夫再向你解释。” 村长道,“可就算是她不是那个原配,可也是拜过堂敬过茶的,那也就是你们裴家的儿媳妇。” 裴成名道,“是,村长所言极是。不过,诸位说句公道话,我这儿媳妇不论人品还是相貌还是心地,是不是一万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来?她于我们裴家更是有天大的恩德,她的牺牲,不仅救了我一命,还救了小三一命。试问,我怎么还能忍心耽误恩人一辈子的幸福?她还这么年轻,但凡有些良心的,都不该自私的将她用道德的枷锁捆绑一生。因此,我已经私下里将瑾儿许配给了这位唐公子,只等宏儿七七过后,她就再不是我裴家的儿媳妇,而是我裴成名的干女儿。” 村长与刘大爷面面相觑,叹口气,道,“裴老爷所说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可也入情入理。这是你的家事,我们也不便干涉。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告辞了,九亩家小囡的丧事还等着老朽去安排。” 第五十二章 病猫发威 ( ) 村长开行,其他人就鱼贯而后。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屋子里就空荡了许多,只有佟氏还横趴在屋子**满地找牙。 不说那些平日里就不与她交好的乡亲,就是庄叔和阿梅,也懒得去搀扶她一把。佟氏虽然仍旧不甘心,不服气,可不敢再自取其辱,磨叽了一会只得骂骂咧咧的狼狈而逃。 “怎么回事?”等到胡彪也离开后,李氏才压抑住内心的气愤与不满,朝着裴成名质问道。 “怎么回事?你说怎么回事!”裴成名顿时拉下了脸,一改往日的温柔体贴,痛心地看着李氏,训斥道,“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你这样做是恩将仇报!你就不怕遭天谴!” 不仅李氏,在场所有的人都错愕,尤其是庄叔,呆在裴府几十年,还从未见裴成名发过这么大的火。 蓝瑾儿赶忙站起身来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裴成名,“公公,身体要紧,您不能生气。” “瞧瞧,你瞧瞧!”裴成名指了指蓝瑾儿,又指着李氏的鼻尖,“这样的儿媳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是不是要逼死她你心里才舒服!就算你是心胸狭隘,头脑简单,脾气暴烈,那也该有个限度,你起码还有一双眼睛,孰是孰非这么明显你还分不出,你与那泼妇李翠平有何区别!”裴成名骂的一阵急咳,却仍是不听劝阻的指着李氏,伤心疾首,“瑾儿她一再容忍你,讨好你,你却铁石心肠,不知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还跟着外人落井下石,想痛下杀手。 。。。。。你以为人有几条命?她已经为我们裴家死了两次,她敢用自己的性命来救小三,你却仍是如此凶狠无情,实在让人寒心,寒心!” 最后的那个心字,裴成名是歇斯底里,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 骂的痛快! 蓝瑾儿狠狠的激动着,这个李氏,实在是太不知好歹!公公总算给她出了这口气,实在是太过瘾了!本是高兴来的,可是她的鼻子却突然一酸,心也跟着一酸,眼角就淌出泪来,拉着裴成名的袖子抽泣道,“公公。。。。。。” 李氏被骂的呆若木鸡,半天没回过神来,自打跟了老爷,就算是当年当着他的面掴了那蔡紫琼两巴掌,也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 如今却是当着儿媳妇、下人、及客人的面如此不留情面的指责她,叫她怎能不惊愕万分,心痛不已! 裴成名也不再理她,歇了口气,换了副脸色,含笑对蓝瑾儿道,“瑾儿,你不怪公公自作主张将你许配给这唐公子?” 唐福贵眨了眨眼,感觉自己依旧有些神志不清,自打裴成名进屋说了那番话后他就一直昏昏噩噩。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裴成名的话,裴老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是在做白日梦? 蓝瑾儿揪着眉头,思绪飞转,看公公的样子,他不像是在开玩笑,若是为了应付刚才的局面随便说起,那此刻也不会又提起这事。公公真有这么开明?竟然只让过了七七就可以给她自由?可是,为何他要将自己许配给唐福贵?难道,他也相信自己与唐公子之间真有染?只是为了报恩而成全自己? 裴府她是不想再呆下去了的,虽然公公与小三对她都好,亲人一般,她对他们也有了很深的感情。可是,李氏真的让她心冷心寒。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可不敢奢望李氏这一把年纪了会这么轻易被公公骂醒。自己留下来,保不定哪天又会遭了她的毒手。 公平点说,这唐公子还真是不错,要高度有高度,要份量有份量,眉目清秀憨态可掬,心地善良胸怀宽广。看他的出手,怕是出自豪门,又对她痴心一片,真嫁给他,好像还真是占了大便宜。可问题是,自己对他不来电。而且自己如今才十五岁,虽说不敢再奢望轰轰烈烈美轮美奂的爱情,可是,就此定了终生未免也是心有不甘。 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公公已经当着村长的面将她许了出去,若是放弃这个机会,以后怕是难以光明正大的走出裴府。 怎么办? 还真不是一般的为难。 “瑾儿,不用害羞。你名义上虽然是我的儿媳妇,可我从来都是将你当做自己的闺女来看待。你与小三的感情,也是像姐弟一般的亲厚,小三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要是有你这样的姐姐就好了。今后我若是认了你做干女儿,他会更高兴。”裴成名见她低头不语,以为是女儿家的羞涩难为情,以及身份上的有所顾忌,因此就出言宽慰道。 二丫大丫及阿梅三个小丫头,早就在一旁偷笑了半日,惊讶之余很是为蓝瑾儿高兴。唐公子的为人她们可是看在眼里,喜慕于心,若少夫人真能得此良缘,那真是莫大的福分。 “唐公子,你还不快快谢谢我家老爷?”大丫见唐福贵云里雾里不清不楚的,又是急又是好笑,走过去戳了戳他的后背轻声提醒道。 唐福贵这才清醒,喜不胜收,手忙脚乱的连连给裴成名鞠了不知多少次躬,嘴里一个劲的谢道,“多谢裴老爷成全,多谢裴老爷成全。。。。。。” 蓝瑾儿忍不住跟着丫鬟们窃笑,回想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其实是很轻松很快乐的,而且他身上的淳朴,不正是她所渴求的么?何况,对付他总比对付李氏容易的多,不如先答应了跟他走,到时候再开导开导,让他放了自己也未尝不可能。 “老爷,你真要这么做?我决不答应!”这里蓝瑾儿刚打好如意算盘,沉默过后的李氏却语气坚毅的出言阻止。虽然她也反省了此次自己的言行确实过于冲动,但也不能将儿媳拱手于人。虽然她对蓝瑾儿的品行不够信任,可对她的持家能力,那是极为信服。这样一棵福星,怎么能让给他人?再说了,不管怎么说,儿媳就是儿媳,她再于裴家有恩,那也是儿媳。寡妇改嫁的是有,可那都是遭人唾弃的,为了裴府的名声,也决不能让她的儿媳改嫁于人! 第五十三章 去意已定 ( ) 裴成名小抿一口茶,再慢悠悠的将茶盏轻放,脸上的颜色已比之前和缓许多。 。听闻李氏的不满却也并不立即回应,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过了半响,闻见几尺之外的李氏的呼吸愈见粗重,才平稳却又不容质疑的回道,“你若还认我这个老爷,就不要再横生是非,只等时间一到,放了瑾儿他们走。” 说完,才看了李氏一眼,却仍是有些鄙薄,只语气温和了一些,道,“如今我身子也好了许多,你若重在夫妻情分,就当听得进为夫的劝告,不要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以免闹得家不和睦。” 李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虽然裴成名言语里带有威胁之意,却也正中了她的心思。她所做的,无疑是为了家庭兴旺,夫妻恩爱相守。老爷的态度如此坚决,若是与他闹僵了,她是得不偿失。于是,心里也通顺了几分,僵坐的身子渐渐松和。只是疙瘩儿媳不能给宏儿守足三年之孝,未免觉得爱子会太过凄凉孤苦。因此脸上又显露一股郁色。 裴成名却也不再理会她,只等李氏自去慢慢去消化。又和颜悦色的招呼咋咋忽忽的唐公子坐下,闲扯着一些家常事。唐福贵渐渐恢复了常态。裴成名见他举止谈吐大方有礼,心里甚是欣慰。 之前听阿梅时常提起,他还有几分怀疑,只是事发突然,不得不临时做了决定将瑾儿许配给他,以堵截住流言蜚语引发的大祸。 大丫二丫自去厨房准备午膳,只留了阿梅在屋里伺候。阿梅见李氏似乎已经接受的裴老爷的主意,心里高兴。可见蓝瑾儿只是呆坐在一旁颦眉思酌,恐她疏忽冷落了李氏,于是又去倒了三杯茶,一杯递给唐福贵,一杯给蓝瑾儿,另一杯示意她端给李氏。蓝瑾儿余怒未消,不愿搭理婆婆。却遭不住阿梅一再拉扯她的衣袖朝她使眼色,只得端了茶挤出一丝微笑递给李氏,并违心的屈膝道歉,“对不起,婆婆,瑾儿又惹你生气了。” 李氏嘴唇微动,却并未说出话来,只接了茶作势抿了一口,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蓝瑾儿微低着头退回座位,含着一丝干笑看着两个男人家讲话。心里却在嘀咕,不知裴宏志逝于哪一天,还要等多久她才能离开裴府?醒来不过一整月,却好像经历了数十载那么长久。却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如今得知自己不久后便可以离开,心里不免万千期待。竟然一时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见两人谈得投机,蓝瑾儿留了心多看了几眼唐福贵,却是越看越顺眼。 可爱,可亲,可靠,可信。想他为人如此讨人喜欢,那他的父母也不会讨厌到哪里去。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大丫二丫准时的摆了饭,裴成名却还是坚持的由阿梅服侍着回到东院独自用膳。 蓝瑾儿找了机会跟跑出去,偷偷的拉了阿梅,道,“阿梅,你如今可是机灵了不少,若不是你及时通报我公公,这会我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 阿梅抿嘴轻笑,“我才没那么聪明,是胡大哥提醒的我。” 蓝瑾儿挑了挑眉,“胡大哥。你喊的可是好生亲切。” 阿梅羞红了脸,一转身就跑了,蓝瑾儿在后面压低了声音喊道,“那也要谢谢你哦,我的好阿梅——” 阿梅却是头也不回的折去了厨房。蓝瑾儿站在廊子里笑了会,见二丫已出来寻她吃饭,心情愉悦不少的她蹦跳着拉了二丫的手一同走。 “少夫人——”二丫老成的一瞥脸,下意识的用手捏紧了蓝瑾儿的手掌,“虽说这会没人见着,可少夫人还是要养成习惯的好,大家闺秀得言行规范。”说着二丫突然一笑,“不然将来到了新婆家,定是人多嘴杂,惹了打是小,惹人家心疼可就不好了。” 蓝瑾儿笑着要去揪她的嘴,“你只拿我取笑就是规矩了?小小年纪,心思这么多,我看还是给你找了婆家我再走。” 二丫一窘,躲过去的脸又直了过来,偷瞄了几眼周遭,轻声哀求道,“好好少夫人,您跟了唐公子,可得带上我们俩姐妹。” 蓝瑾儿佯作为难,“这,这。。。。。。” 二丫急了,拉着她的手一路摇晃,“求求您了少夫人,求求您了,大不了二丫以后更加倾心的侍候少夫人,再不打趣少夫人了。” 见已到了饭厅门口,蓝瑾儿也不再作弄她,轻声道,“你再嚷嚷我就不带你走了。”说完径直迈进了门槛。二丫稍愣片刻即喜行于色跟上前去。 下午,蓝瑾儿特地找阿梅绕着弯弄清了日子,惊喜裴宏志的七七之日竟然就在后天。正好可以送完小囡上路。 庄叔从蓝瑾儿手里拿了十两银子去做小囡的丧事费用,蓝瑾儿恐不够,**再多给一些。庄叔却道这实在是丰厚的了。因唐福贵已经给了一个金元宝予九亩,蓝瑾儿也就作罢。心里又哀悼了一番,却也即刻就被内心的喜悦而替代。 唐福贵自是最高兴的一个。吃过饭就独自驾了马车出门。一是想快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好友许暮,二是想着该正正经经的置办一些像样的聘礼,到时候得礼数周到的上门提了亲,让蓝瑾儿大大方方的跟他走。 两天的时光在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中一晃而过。李氏也已经接受了事实,何况唐福贵的聘金与聘礼足够他们裴家安乐的过完一生,也就不再为失去了一个得力的臂膀而耿耿余怀。 蓝瑾儿做好豆腐坊的交接工作,只收拾了几套随身更换的衣裳,其余的衣物装饰都送给了阿梅。又特地上了一趟街,给小三买了许多文房用品,置办了好些行头玩具。安慰他不必难过,嘱咐他用功学习,告诉他等她安顿好了便可择时让胡大哥送他到临安小住。小孩子家容易哄,也就不再沉浸于离别之伤愁。 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翌日天亮,四人便可启程远行。 第五十四章 进城 ( ) 马车已经驶出了青云镇,天际才泛出一缕白光。 。 蓝瑾儿担心夜长梦多,唯恐再出意外。竟然等不到天亮,就喊醒众人提着简单的行装不告而别,只在裴成名与李氏的门口留了简单的条子。 众人知她在裴府有过太多不愉快,对她的小心谨慎与迫不及待表示理解,甚至深表同情。 “这下好了,少夫人,就算夫人想反悔,这也追不上了。”大丫的心里何尝不也是紧张和兴奋,却仍是打趣着蓝瑾儿。 “姐,你还不改口?”二丫挨着蓝瑾儿坐着,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看起来不像是主仆,更像是姐妹。 “对,对,二丫说的对,你们以后还是改口蓝姑娘为小姐。”唐福贵乐呵呵的看了蓝瑾儿一眼,这几天来,他是连睡觉都带着又甜又憨的笑容,每天嘻嘻哈哈的合不拢嘴。 “是,姑爷。”姐妹俩异口同声的应和道,而后又是一番笑。 唐福贵不羞也不恼,大大方方的应了一声。反而蓝瑾儿觉得别扭,这么稀里糊涂的,还真把自己给嫁了。上辈子快二十五了才谈过一次恋爱,这辈子十五就将成为人妻。 上辈子那场恋爱长征八年都没有修成正果,如今这二十来天的相识,就已定了婚约。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姻缘天定。 三道暧昧不清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脸上,蓝瑾儿脸颊一阵发烫,“咳咳,你们两个不许吃里扒外,哪里有这么快就把主子给卖了的?” “那也要看是谁买啊?”大丫笑道,瞅了一眼唐福贵,“碰见个这么识货又有诚意的,奴婢们自然要推波助浪了。” 蓝瑾儿摸了摸脸,扭头拉开了帘子透风,呼了口新鲜空气才回过头来,嗔道,“我看你们俩一定是没大没小口无遮拦才被原先的主子家赶了出来的。” 两人闻言一怔,相视一眼,脸上的笑容渐渐尴尬,露出一抹郁色。 “怎么?还真被我说中了?”蓝瑾儿眉一扬,不理会她们的神情变化,拉着二丫的手一翻端详,故作惊讶道,“哎呀,手又变粗了,和这张水灵的脸极不相称呢。” 两人闻言微低了头,只咬着嘴唇不说话。 “蓝姑娘,你还取笑她们,你看,你提起了她们的伤心事了。”唐福贵低声的提醒道。 蓝瑾儿咧着嘴倒头对她们笑了笑,“小气,有什么伤心事提也不能提了?我说,哪样事越堵心,就越要将它摊开来,吹吹风,晒晒太阳,消毒又杀菌,这样才能心灵健康嘛。 没得埋在心底让它们发霉,实在不是环保之道。” 三人一脸迷惑,不解的看着她。蓝瑾儿叹口气,连这都听不懂,要她怎么说话嘛。于是干脆住了嘴,放了二丫的手趴在窗户口看一路的风景,见马车行驶在山野间的小道上,随口问着,“还要多久才到市镇?我们都还没用早饭呢。” 二丫帮着拉开帘子,理了理她头上被风吹乱了的头发,道,“小姐,这一路走的都是山道,要等天黑了才能到平湖县,不过路边会有经过几个简陋的茶摊。小姐若是饿了,我们先吃些自带的糕点。” “山道?”蓝瑾儿说,“那岂不是人烟稀少,会有山贼么?” 古代片看多了,很自然就会联想到这些。 “有是有的,不过极少。如今世道还算太平,山贼一般都不会打劫这些不起眼的路人。”唐福贵道,又问,“二丫,你对这一路似乎挺熟悉?” 大丫微微一怔,替她回道,“我们姐妹也曾跟着先前的主子走过好几遍。小姐请放心,就算有山贼,那也只会盯着那些大官大户的大队人马。” 说着,姐妹俩打开了一个包袱,拿了干粮出来吃,大丫连夜制作了许多糕饼点心,以备路途解馋充饥。 蓝瑾儿点点头,想必这里的山贼胃口大,这倒好,对小百姓们没什么威胁。 据脑子里不多的历史印象,宋朝是经济文化都比较发达和繁荣的朝代,没有多少内乱,若不是外侵,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只是总不知如今是北宋还是南宋,逛了好几回集市,总没找到日历之类的东西,也没找到机会开口问人。不过如果是南宋,那临安就是都城。可没听人喊临安为京都,那如今应该还是北宋,又是太平盛世,应该还是北宋早中期。 看来自己穿的还不错,至少不必经历战乱,那就不会流离失所。若是能遇见那个苏东坡大词人就更妙了。 大丫二丫的心情似乎也已经回复平态,四人的心情都大好,车厢里的气氛轻松快活。只是山路崎岖,马车选的又是很普通很简易的那种,因此颠簸的厉害。坐不惯马车的蓝瑾儿开始还没什么,只是久了问题就出来了,全身酸疼,头脑发昏,被颠的晕晕乎乎。早上吃了的东西也全吐了出来。可是路程紧,又不好多做休息,车速也不能放的太慢,恐天黑之前进不了城,夜宿荒山毕竟危险。于是只好苦了大丫二丫,两人轮流着给她当靠背。 不过还好,太阳落山之际,马车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到达了县城。 车速慢了下来,蓝瑾儿缓了气,喝了点水,精神好了些,又好奇的探出头去观望。 只见一列三个拱门的巨型城墙巍峨伫立,中间的拱门最高,上方书“平湖县”三字。 进城出城的人都很多,可不论行人车马,却都排列有序,不挤不急。 蓝瑾儿很是惊叹,没想到这里的百姓都如此安分规矩,比不得现代人,什么都喜欢争先恐后,到哪里都是你争我挤他插队。 蓝瑾儿第一次喜欢起这个朝代来,看看路人的行色,大多平静安然,这是怎么一种生活心态才能拥有的淡然? 大丫也探头看了一眼,见差不多轮到他们了,才从包袱里拿出众人的通行证来。 蓝瑾儿原是不知出门要随身携带这样一张纸件的,虽然不至于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出示这个证件,可是难免遇见守城门的看你陌生,如果没有通行证,那么户籍簿也行。若一样都没有,被查出来了就当流民处置。运气好的被拒之门外,运气不好的会被关进衙门当做黑户扣押。 蓝瑾儿曾暗叹好险,若当初冒冒失失的逃跑,那也只能提心吊胆的东躲西藏。 第五十五章 胖子的诱、惑 ( ) 进城后按大丫二丫的提议,找了间一般规模的客栈落脚。 。蓝瑾儿本想到处逛逛,看看这个对她来说很是新鲜的世界。青云镇都那么繁华,这个县城该是怎样一幅繁荣的景象? 可无奈精神不济,上楼梯都是二丫搀扶着还差点脚软摔了一跤。只好留在客栈老老实实的养精蓄锐。 晚膳也是唤客栈的小二端了来房间里吃,虽然这小客栈的硬件设施不起眼,可大厨的手艺的确不错,引人赞叹。 一夜无话,各自只在房间里歇息。经过一夜的休整,众人又都容光焕发,蓝瑾儿提议先逛一日再赶路。唐福贵自是无话,只是大丫二丫两姐妹略有迟疑,似乎不大愿意在平湖逗留。 蓝瑾儿想,当初只听说她们是某个县城里出来的,莫不就是这平湖县?因此很善解人意的道,“你们两个要是不喜欢逛街,只管在客栈里休息,不用出门。” 大丫二丫相视一眼,都颌首同意。送两人出了客栈,叮嘱不能走远,不要惹事,早些回来。蓝瑾儿笑了句真婆妈后就随了唐福贵走。 “唐公子对这里熟悉么?可有好玩的?” “说不上熟悉,却也不陌生。好玩的恐怕姑娘没兴趣,不过有几处风景还不错,还有这里的小吃很出名。” 没得玩,有得吃也行。对于蓝瑾儿来说,什么好玩的没玩过?这里又不可能有迪士尼欢乐谷。倒是自然风景、人文民风可能比现代所见要自然生动许多,这已足够吸引她了。上一世蓝瑾儿就喜欢在古镇流连,可那都是经过了商业包装,没有任何真实性可言。 比如丽江比如凤凰比如乌镇,那都是商业链下滋生出来的工艺品。可就算是工艺品,那也赏心悦目。 “唐公子,那我就跟着你走咯,你想去哪,我就跟到哪。”蓝瑾儿边走边道,对于她来说,处处是风景。 唐福贵朝她一笑,却道,“你看,我们如今都这么熟悉了,可称呼还是这么生分。不如,我叫你瑾妹?” “啊——”蓝瑾儿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肉麻死我了。” 又睁大眼睛道,“你总不至于让我喊你福贵哥?” 心里却道,两世年纪加起来,你该喊我阿姨了。再说了,唐福贵这三个字,俗气的掉渣,实在让人难以启齿。 唐福贵却是受用的很,“好啊,你就喊我福贵哥。” 蓝瑾儿冷的牙齿打颤,“咦——还是喊你胖子顺口。” 唐福贵闻言嘿嘿一笑,“行,瑾妹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 蓝瑾儿又抖了一下,只加快了脚步,瑾妹就瑾妹,听多了大概就不会肉麻了。 唐福贵一路向她做简单的介绍,走马观花似的一路向前,蓝瑾儿却突然驻步,盯着前方一个大大的招牌发愣。 唐福贵顺眼看去,原来是一家名为“妙回轩”的当铺,解释道,“‘妙回轩’是全国分号最多的当铺,大概有一千多号。 怎么,瑾妹想当东西还是买东西?” 蓝瑾儿微微皱了眉头,一千多号?当铺也搞连锁?规模还如此之大? “是一个老板么?”蓝瑾儿问道,又说,“我的意思,是一个东家的产业么?” “据我所知,是的。”唐福贵脸上也呈现出几分敬色,又道,“不过,‘妙回轩’向来低调,没人知道它背后的主人是谁。” 蓝瑾儿顿时来了兴致,说了声“你等着。”就向当铺走去。 当铺的掌柜见了蓝瑾儿趴在窗口,自然笑脸相迎,“姑娘,可是要当东西?” 蓝瑾儿摇摇头,问道,“我找楚寻,他在么?” 掌柜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寻的惊讶,却也即刻消散不见,“对不起,姑娘找错了地方。这里就在下一个。并无姑娘所说之人。” 蓝瑾儿微笑道,“那就算了,不过你要是见着他,就代我向他问个好。”说完,朝笑脸盈盈的掌柜微微颌首,转身离去。 这妙回轩的掌柜似乎都深藏不露,至少掩饰的功力都不小,不过何以他们会这么神秘兮兮?一千多个连锁,不仅仅需要财力、人力,更多的是支撑这个行为的动机与目的。 下次见到楚寻,一定得打听打听,这太让人好奇了。 与青云镇最大的区别,这平湖县的街道宽了一倍左右,建筑也是两层的居多,不过行人倒显得稀疏,可能是面积大街道宽分散了人流密度。 “瑾妹,没事?”唐福贵并没有跟去妙回轩,只是站在原地等候,见蓝瑾儿不过说了两句话就折了回来,因此问道。 这人倒还不黏,蓝瑾儿又为发觉了他的多一个优点而高兴,她最烦跟屁虫似的男生了。 “没事啊,只是随便问问。诶,你说的那个平湖还远么?” “不远,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唐福贵手一指,蓝瑾儿顺着看过去,还真就在前头,只有几步之遥了。 平湖县就因平湖而得名。 两人不过走了小半会,就见湖光山色,清水绿柳,小桥红花的江南景致布于眼前。 清风拂面而来,夹带着花的清香,水的潮湿。果然风景如画。 两人走进湖畔的一间茶庄,立即有茶倌迎上前来,笑容可掬的招呼道,“好久没见光顾小店了,唐三少,请——老位置恰巧空着呢。” 唐福贵领了蓝瑾儿径直上了轻巧雅致的螺旋木梯,熟门熟路的走进了一间独立、朝湖面无壁无窗的精致茶阁。 蓝瑾儿欣赏了一会茶阁内邻栏摆放的一个半人高的根雕茶台,虽然木材只是普通的柳杉木,可刀工着实巧夺天工,线条的流畅悠转,比现代的许多大厂出来的茶台还要看着高档。 轻啄佳茗,美景尽收眼底。还真是惬意。 “你常来么?”蓝瑾儿问道,看唐福贵熟练的泡茶。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喝茶,她在十七八的时候只会喝饮料。喜欢甜甜酸酸,哪里懂得茶的清韵。为什么古代人会成熟的这么早? “也不常来,一年也就来个那么几回。这里环境好,风景美。每次到平湖县,都会邀上几个好友过来喝茶聊天。” “你到处跑,是观光游玩呢,还是带着公务在身?” 蓝瑾儿突然八婆起来,好奇的看着唐福贵,有几分羡慕。多自在,多清闲,多逍遥。 唐福贵见她盯着自己,咧嘴笑了笑,“当然是玩了,你若是喜欢,等这次回了临安,将我们的终生大事办妥了后,我带你游历大江南北,玩多久都行。” 真的?蓝瑾儿有几分不信,哪里有这么好的事?不过,听起来很诱、惑哦! 唐福贵突然露出一丝羞涩,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珠光闪耀的发钗,道,“好久就想送给瑾妹了,却一直不敢拿出来,你看,喜欢么?” 蓝瑾儿笑着接过手来,也不细看,抬手将之插在发髻上,反问道,“给我送礼最省心,你看,这么丑的发钗戴着我头上,令它增色不少?” 唐福贵听了开怀一笑,那一丝的拘束也消失不见,手里却又多出一对耳环来,道,“这个和那珠钗是一套。” 这回轮到蓝瑾儿忍俊不禁,“胖子,还有什么,何不一起拿了出来,你还真会惊喜连连呵。” 第五十六章 初入临安 ( ) 蓝瑾儿对平湖县印象极佳,外表看来的确是个整洁繁华美丽富饶的城市。 。不仅自然风景秀美旖旎,手工业与漕运业也很发达。本**多待些时日,四处走走,顺便考考古。可又不忍不视大丫二丫眼底那抹遮掩不住的慌张与担忧。 这两个丫头绝对有秘密,蓝瑾儿想。不过她也不问,好奇心害人死,她可是记得牢靠。不过,小小的牺牲精神她还是有的,为了照顾两个小丫头的情绪。只在平湖县逗留了一日便又启程。 从平湖到临安,路程还有两日,不过时间却是很充裕。走的是官道,不比从青云镇进入平湖,为了走捷径而赶山路,颠簸又匆忙。 临安的建筑风貌更是让蓝瑾儿这个现代人咋舌。不说护城河与城门的巍峨,就是进城后的所行之处,一路林立的书铺,茶楼,商铺教坊等等,古色古香竟比她在现代所见的复原貌还要富丽好几倍。 “哇,好宏伟!”蓝瑾儿一路都是如此的大惊小怪。 “当然,如今的杭州可是今非昔比,称得上是全国文化和商业的中心之地,比旧都开封还要繁荣几分。”唐福贵解释道,眼里很自然的流露出几分自豪感。 大丫二丫只是捂着嘴偷笑,看她们的处变不惊,似乎早就来过此地了。 蓝瑾儿再也忍不住关于朝代年份的猜疑,弱弱的问道,“请问如今是几年?” 三人相视一眼,捧腹而笑,二丫道,“小姐,你莫不是高兴晕头了?” 蓝瑾儿嘟了嘟嘴,“就当是,谁能告诉我如今是哪朝哪代?我真一下子全都糊涂了。” 还是唐福贵不忍再取笑她,回道,“瑾妹真会逗我们开心,如今是南宋绍兴十三年。” 蓝瑾儿只觉得头更大,十指并拢拍了拍额头与脸颊,绍兴十三年?有这个年份?这不是黄酒上的标识么?八年十年十五年陈酿——没想到如今已是南宋!何以大城小镇都还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还有,她岂不是错过了苏东坡! 众人看着她揪着眉头的样子又是好一番笑,蓝瑾儿虽然还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可自知是个历史盲,三言两语实在搞不清状况,只得压抑住好奇,只看不想。 马车进了临安城后又行驶了好一段路程,唐福贵才到车厢前去指路。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车子突然停顿,唐福贵高喊了一声到了。待马车停稳,二丫从里面打起帘子扶着蓝瑾儿下车,见唐福贵已经在外面候着,接过蓝瑾儿的手拉她下了车。二丫笑着径自回身帮着大丫拿行李。 蓝瑾儿好奇的四下打量,见马车停靠处为一僻静的街脚。 右侧有一座宅子,宅门紧闭,一白色石灰墙向前无限延伸,可以看到透出墙来的翠竹与红花。 这就是唐福贵的家?貌似很幽静鹅。蓝瑾儿的视线又拉回到那座宅门,朱漆铜环,朱檐乌瓦。比想象中的普通。 唐福贵上了略显窄小的石阶,拉着铜环轻轻扣了几声,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有人从里面开了门。 “公子,您回来了。” 开门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衣着素雅简朴,可摸样却还优胜大丫两分。见了唐福贵,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讶,慌忙将大门拉开后才躬身一礼,“小莲不知公子归来,让公子久等,望公子恕罪。” 唐福贵摆摆手,含笑折回身来殷勤的给蓝瑾儿引路,路过小莲时,吩咐道,“你先安顿好马车,再去收拾一间客房。” 小莲恭敬的屈膝应是,等唐福贵与蓝瑾儿走过后朝大丫二丫友好的点头微笑,才去安顿马车。 一进门,左右都是朱漆游廊,正对的却是一数十丈宽阔的明湖,湖内莲叶田田,已有数支花骨朵,正**探出头来。 从没见过一进门就是湖的,难道走的是侧门? 蓝瑾儿狐疑着,不过很喜欢这里的格局,像个公园,这一池的荷叶,绿的让人心醉。若是等荷花开了,坐在这廊子里看看荷花,实在美哉,妙哉。 唐福贵领着众人往右手边走,转过头来看着蓝瑾儿道,“瑾妹觉得这里如何?” “很好啊,很幽静。”蓝瑾儿道。 唐福贵咧嘴一笑,“希望你能喜欢,这是我年前才买的,没住过几日。不过没几个下人,显得冷清。” 这只是他的别苑么?蓝瑾儿心中一喜,冷清就好。她可是害怕见着他的家人,最好一辈子就住在这里。 大丫二丫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两人一手一个包袱跟在其后一脸兴奋。 游廊伴湖而建,延伸至一三拱石桥处才止于一月洞门。接着就是一假山,穿过石洞,才透过一片竹林隐约见着有赤柱楼台。 过了竹林,走过曲折的水上小桥,才又迈了两级石阶,从月洞门进入两面空廊,便有家丁打扮的中年男仆迎上前来。礼后便引导众人进了大厅。 果真冷清,偌大的厅堂里虽然装设不少,却只有两个十二三岁年纪的丫鬟。虽然有几缕阳光透进来,或许房梁太高绿化太好的缘故,蓝瑾儿觉得浑身冷飕飕。 唐福贵向管家与两个丫鬟介绍了蓝瑾儿及大丫二丫,众人一一见过蓝瑾儿,尊称她为小姐。因为唐福贵说以后这宅子就属于蓝瑾儿了,就此改名为瑾芳宅,吩咐李管家将各处的牌示尽早换下。 唐福贵又吩咐李管家隔日去买几个丫鬟小厮来以供差遣。蓝瑾儿想想,人多虽然热闹,可人多也难管理。不过这宅子说大不大,可连庭院也有两千来平方,虽有围墙,可安全也是个问题。因此只让买几个身手好的护院作罢。 据闻这宅子原先是杭州府一官员所有,后因职位变动而迁徙,就便宜卖给了唐福贵。这李管家,已及丫鬟小蝶,小竹,小莲,却均是连这宅院一起卖给了唐福贵的。 想想杭州在现代的房价,蓝瑾儿不得不感慨,自己住的未免太奢侈。就是按地价算,那也得耗资过亿。 前世她虽是名门千金,可真正属于自己的住房,也不过是一个带着小花园的小别墅,占地不过才如今的一角。 这唐福贵小小年纪,竟然有闲钱在京城买一座宅子闲置,比她可不知出息多少。老爸也算是个有钱人,她虽然不稀罕荣华富贵,安心的跟着妈妈平淡过日。可就算是她真想要,也不一定能捞的到。 第五十七章 魔力拉面 ( ) 如今的“瑾芳宅”背靠钱塘江,距西湖不足五里稍余,距皇城也是六里不到。 。真正的天子脚下。而能在天子脚下拥有这样一处清幽所在,蓝瑾儿与两个小丫头兴奋了一夜。 清晨,竟然是细雨蒙蒙。蓝瑾儿躺在奢华的拔步床内,懒懒的不想动。却是半睁了眼数着四面床牙上雕刻了多少只展翅的凤凰。 “小姐,起床了么?唐公子都等你半天了。”二丫又一次站在帷外唤道。“还是起床用过早膳再歇息。” “嗯,我再睡会。”蓝瑾儿娇弱无力的应了一声,小蝶给床上熏的香太好闻,让她庸庸懒懒的不睡也想歪瞌着。 帐外二丫清晰的叹息了一声,提着嗓门道,“你再不起床,我喊姑爷来请你!” 一听“姑爷”二字,蓝瑾儿遂然清醒,却仍是不服气,“行,你去喊,我等着。” 二丫忍住笑,“你不害羞,我还替你害臊。”说着也不容蓝瑾儿吩咐,拖了绣花鞋自上了浅廊,撩起淡紫的轻纱帐,齐齐的收拢来分晾在两侧垂下的金色镂花的挂钩里。 蓝瑾儿这才坐起身来,看二丫从廊子右侧摆放的小型衣柜里拿出早就备好的衣裳来,才慢悠悠的移动身子搭下脚站起身,木偶一般的被穿戴齐整。 蓝瑾儿睡的是主卧,被多宝格与帷幔分割成三居室。前为厅,后为卧、洗浴室。 蓝瑾儿由着二丫在她头上一番摆弄,直到二丫拿着光亮的铜镜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才轻声“嗯”了一句。也不让上妆就往外走。 二丫无奈何摇头紧跟其后,嘀咕道,“小姐不上妆,抹点滋润膏也好。” 蓝瑾儿不以为是,十五岁的皮肤还用滋润么?她二十五了也不曾用过护肤品。女人的美,由内而外。注意饮食与生活规律的调理,完全可以解决三十岁前的皮肤烦恼。 “我不用,你们以后也少用。” 过了穿廊,便到了偏厅。唐福贵玉冠华服,满目含笑,正坐在矮案前喝着热茶,见蓝瑾儿来了,忙起身相迎。 “你坐你的,不过,早上空腹喝茶可不好。”蓝瑾儿拽着紫绡翠纹裙于他对面的一张案几前团座,随口道。 丫鬟小蝶小竹立即盈盈落落的分端来两人的早点。一碗拉面,一碗蛋羹,还有一盘糯米藕,一碟酱菜。 “哇,拉面!” 蓝瑾儿激动的差点掉下了眼泪。 米线、拉面、肠粉是她的最爱。江南却只有年糕、米面,吃的她早就反胃。如今这拉面里还有大片大片的牛肉,红红的辣椒面……对于她这个川妹子来说,怎能不他乡遇故知的倍感亲切! “小姐喜欢吃拉面?”二丫跪在一旁有些质疑的看着她,眨巴着眼睛。不就是一碗面么?从未见小姐如此兴奋! 不过小姐高兴就好,这路上几日,小姐的胃口着实不佳,人都隐约瘦了一圈。如今有了胃口,正该好好补回来才是。二丫熟稔的拿了个青花陶碟,用筷子夹了几著面条与肉片,又舀了少许汤汁,送到她手里。蓝瑾儿却摆摆手,“给你尝尝,我自己来。”说着迫不及待的就着大个的面碗哧拉哧拉的往嘴里大口送着面条,带起油红的汤汁四下飞溅也不在意。样子与乡野村夫一般,甚是粗鲁。 二丫抱歉的望着唐福贵,摊了摊手,“又让公子见笑了。” 立在一旁的小蝶略有鄙夷的看了一眼,即刻露出一脸谄笑,道,“小姐吃的如此美味,也不枉了我家公子一早起来揉面团了。” 说着嘴角一勾,瓜子脸上划过一丝淡淡的嫉妒。 蓝瑾儿只顾埋着头吃面,听闻小蝶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盯着唐福贵,“别告诉我,这面是你拉的?” 这未免太雷人?她算是个很能自力更生的富三代了。那也只能擀饺子皮,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憨胖子竟然会拉面。 难道,他家以前是开面馆的? 唐福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曾偶尔听阿梅提起,说瑾妹喜欢吃辣的,喜欢吃面食。所以特地赶了个早,给瑾妹做了碗拉面。口味可还行?是我在敦煌游历时跟人学的。” 蓝瑾儿彻底感动了。从小到大,除了外婆,还没人特地做过拉面给她吃。 “嗯,特别好吃。这是我再生——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谢谢,真的太谢谢了。”蓝瑾儿眼角湿润了,扬着脸很是感激与感动的看着傻傻的唐福贵,却是冁然一笑。 唐福贵显然受宠若惊。没想到一碗拉面竟能让她如此激动。而且还在她眼里看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热情。 早知道,早知道就该早些做拉面给她吃了! “只要瑾妹喜欢,我天天给你做拉面。”唐福贵信誓旦旦。“嗯!”蓝瑾儿重重的应了一声,美滋滋的又埋下头来继续吃面。 若说之前默认与他的婚约。那是三分权宜,三分宿命,三分感动。而如今,竟是十二分的乐意了。一个肯为自己做拉面的男子,还有什么理由不嫁给他? 幸福与甜蜜合着一碗牛肉拉面一起将蓝瑾儿的身心充盈的满满的。她发誓,一辈子都要对眼前的男孩好,一定要让他成为世界上最最幸福最最快乐的老公。 二丫将两人眼里的情丝收览无遗,心里着实感动,替蓝瑾儿高兴。她从未见过有男子做食给女子吃的,何况还是这样一个财貌俱全的富家子。 二丫将碟子里的拉面赶到已经被蓝瑾儿吃的吃剩面汤的碗内,起身对小蝶道,“小蝶姐姐,烦请你伺候小姐用膳。我去去就来。” 她太想将这一幕告知姐姐大丫了。 二丫脸上毫不掩饰的兴奋让小蝶很是不爽,哪里有伺候主子进食半路而退的?这小姐言行举止毫无端庄稳重可言。这丫鬟原来看着还规矩,没想到才不过半日就露出了马脚。也不知公子从哪里带回来的什么小姐,不过是有几分姿色,一看就是小户人家出来的没经过调教的土包子。公子竟然会将这宅子赏给了她,实在让人气愤难忍。 只是老天不长眼,偏偏这么个会疼人的公子难得回来一趟。不然,凭她小蝶的花容月貌,袅娜可人,怎么着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第五十八章 不要秘密 ( ) 既然下定决心要做他的妻子。 。蓝瑾儿觉得该面对的事情还是要早些面对才好。 吃完最后一根面条,连汤也喝了个精光。接过小蝶递来的擦嘴的锦子轻轻印拭掉嘴角的油渍汤汁,再接过漱口的茶水漱口。等唐福贵也用完早点,蓝瑾儿起身走到他案前伸出手来道,“胖子,走,去我房间,我有话与你说。” 唐福贵怔怔了片刻。盯着悬在他眼前的小巧的女子的手,目光顺着那藕色银纹的窄袖慢慢的往上移,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因进食而盈蕴着满颊红晕的不着一丝粉黛的脸庞,才恍然,遂喜不自禁,激动与甜蜜一涌而上。拉住她手的那一刻,只觉得握住的,不仅仅是一只软绵绵柔腻腻手,而是世间的一切美好。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不是加速的心跳就能表达完的激动。 可是,除了对她傻傻的笑,除了将她的小手握的更紧一些,他的嘴里也就只能吐出一个字来,“好。” “傻瓜。”蓝瑾儿拉着他出了门,过了穿廊才道,“我有这么可怕么?在我面前总不会说话。” 唐福贵赧颜,有些羞愧的朝她看了一眼,而后咧嘴憨笑。 “好了好了,真是个傻小子。 不过才牵牵手就高兴成这样。”蓝瑾儿嗔道。转过头却忍不住偷偷直笑。其实和他牵手的感觉还蛮好的嘛,厚厚实实的手掌,说不出的稳妥呢。 两人拉着手进了屋,“坐。” 蓝瑾儿还真是会喧宾夺主,一点不客气的把这当自己的家了。拿了个软软凉凉的绸布席垫给唐福贵铺好,拉他坐下。而她自己,则跪在软绒的地毯上,手肘着矮案,对望着唐福贵探究似的笑不停。 直到将唐福贵的脸笑红了才作罢,“告诉我,傻胖子,你结婚了么?” 唐福贵点点头又摇摇头。 “啊?你有妻子了?”蓝瑾儿顿感失望,小嘟着嘴闷闷不乐。早该想到才是,他都成年了,家世又好,怎么可能不娶妻?三妻四妾了也不一定。怎么办?难道自己要嫁过去做小?悲催…… 唐福贵见她脸色瞬息变化,虽不解,却也不忍。忙道,“瑾妹你放心,只要你嫁给我,我保证不再娶别人。” 不再娶别人?可娶了的怎么办?蓝瑾儿幽怨的看着他,他会为我休妻么? “那个,胖子,我跟你说哦,我们家乡是有风俗的,只能一夫一妻。 不能二女或者众女共伺一夫。如果你有结过婚,而又想与我在一起。就只能先离婚然后再与我结婚。这个,我说的你能听懂么?” 唐福贵点点头,道,“瑾妹你别误会。我至今尚未娶亲。只是与表妹有婚约在先——不过那纯粹是父母之命,瑾妹若是不喜欢,我想办法推掉便是。” 虚惊一场。蓝瑾儿抹了抹额头,露齿一笑,“你不早说——没结婚就好。”接着眉头又紧锁,“你父母会喜欢我,会接纳我么?” 要知道有钱人十之**喜欢门当户对,她可还是希望自己的婚姻会得到公婆及他家人的认可和祝贺的。 唐福贵面色犹豫,却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可能——需要我们做很多的努力。我父亲并不是一个开通的人。怕是一时难以接受你。不过,我母亲一定会喜欢你的。” 蓝瑾儿叹口气,真是老实。怪不得会将她安置在别苑呢。不过,看来这胖子虽然傻,还是不糊涂。 没关系,两人齐心,力能断金。抗婚和争取自由爱情的她可是见多了,虽然大多悲剧收场,但也有成功的案例。硬是不能的话,有手有脚的,还可以私奔自谋生路不是? 不过,既然决定将自己交给他,那也应该坦诚相待才是。这对他才公平,自己也才能安心。 “胖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蓝瑾儿突然正襟危坐,严肃之至,“是关于我的身世。” 严肃的气氛很自然的感染了唐福贵。唐福贵脸色一紧,“你说。” 蓝瑾儿咬了咬嘴唇,她是相信他的,没有一丝怀疑。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能让她产生如此的信赖。不过,到底是骇人听闻,他会相信和接纳她这个异世的灵魂么? 蓝瑾儿不由自主的将案几对面的他的手拉过来,紧紧握住,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管事实多么的不可理喻。但你也一定要相信。一定要冷静。而且,一定要替我保密。” 唐福贵很郑重的点了点头,“不管你是何人,你来自哪里。就算你是妖是魔,可在我心里,你就是瑾妹。” 蓝瑾儿的内心趟过一阵暖流,欣然而笑。缓了一会,才道,“不瞒你,我并不属于你们这个时代。我,确切点说是我的灵魂,来自未来世界。距今近一千年之久。” 唐福贵果然面露惊色,可却不过须臾,便换做一张笑脸,开心的道,“那你起码还是人类,比我想象中的正常多了。” 这会轮到蓝瑾儿诧异了,他真不在乎?他的心里素质这么好? 唐福贵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你怎么来的?还能回去吗?你是不是很想家?” 蓝瑾儿点点头,一激动,潸然泪下。“嗯,很想家。特想特想。我本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是,不知道是一股什么力量将我的灵魂带来了这里。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成了小寡妇。你也知道,我吃了很多很多苦,开始的时候,那个地方只有小三对我好。不过幸好后来遇见你,不然,我大概一辈子都要被人欺负了。” 蓝瑾儿说着越加的泪如雨下,恨不能将所有的委屈都倒出来。 唐福贵轻轻的绕到她的身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那都是过去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我陪着你,还有大丫,二丫。等过一段我们将小三也接过来,送他去太学念书。让阿梅,胡大哥都搬过来陪着你。我们都会对你很好很好,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真的吗?”蓝瑾儿泪眼朦朦的仰着脸望着她身边的男子,突然之间就觉得他是那么的高大和伟岸,值得依靠。 “真的。我发誓。我唐福贵一定会竭尽所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就算是有一天你找到回家的路了。那我要你舍不得走。”
第五十九章 丫鬟的提醒 ( ) “嗯!”蓝瑾儿狠劲的点着头,感动的稀里哗啦。 。顺势将脸上湿黏黏的泪水在他华丽丽的衣服上蹭干。抬起头来时,已是一脸的甜美与娇羞,“那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心里暖暖的,脸上烫烫的。好好期待做一回新娘呢!以前嘴上不齿婚姻大事。每每见人家穿上洁白的婚纱,戴上闪亮的戒指。她都会不以为然的付诸一笑,结婚多土?简直是自讨苦吃。看看那些坟墓里的男女,哪个不是结了婚就忙着吵架,忙着猜忌,然后忙着外遇,忙着欺骗,又忙着离婚忙着争夺财产的? 如今才知道,那不仅是酸葡萄心理,更是因为没有遇到一个非嫁不可的男人。 不管别人的婚姻如何沉浮,她蓝瑾儿一定会将上苍恩赐的幸福好好握住。为何会有莫名其妙的穿越?只是因为,这里才是她的归宿。 不过,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他都还没向她求婚呢!她是不是太过心急了一些?她是不是该学着矜持一些? “那个,也不急。”蓝瑾儿显得有些难为情,入乡随俗,女孩子家还是内敛一些比较好。 “不,我着急。”唐福贵认真的看着她,“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回府,求母亲成全。” 唐福贵说着就起身,蓝瑾儿一把拉住他的长袍,“别冲动,你准备怎样跟你母亲说?恐怕她是不会接纳我的。 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不然到时候打草惊蛇弄僵了局面反而不好办了。” 唐福贵俯下身来拍了拍她的手,“瑾妹放心,我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蓝瑾儿不相信的眨了眨眼,这个憨胖子心里能有什么数? “可是——”蓝瑾儿实在不敢让他贸然前去,唐福贵冲她会心一笑,道,“母亲从小最疼我,只要我想要的,母亲没有不同意的。” 就凭这个? 蓝瑾儿不想打击他的信心,却也知道打消不了他的这个念头,只叮嘱道,“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将我曾今的那段婚史给隐去。” 唐福贵一顿,看神色似乎压根没打算要向他母亲隐瞒什么,蓝瑾儿暗叹一声,真是个憨直的小傻瓜。只得加重了语气道,“你相信我,如果不将我的这段过去抹掉,你我是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的。就当我恳求你,就当是我想忘记过去,彻底的重新开始,可以吗?” 唐福贵显得有些为难,可抵不过蓝瑾儿哀求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才道,“可是,我从来不撒谎。” 蓝瑾儿苦笑,不撒谎,不撒谎,那拿什么说服他的家人?这个胖子,真是天真的可以。年少轻狂,以为仅仅用感情就可以获得家人的认同么? “那为我撒一次谎行么?” 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幸福,蓝瑾儿只能狠狠心,拖这个纯情又纯洁的大男生下水了。 虽然好像有些残忍,可这实在是必须的。 “好。既然瑾妹坚持。那我答应你。我就说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可好?”唐福贵终究不忍,跪在蓝瑾儿身旁宽慰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将你开开心心娶进门的。你等我的好消息。” 蓝瑾儿温柔一笑,“好,你回去。还下着雨,路上小心。” “嗯。”唐福贵冲她颌首一笑,遂起身向门外走去。 蓝瑾儿目送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喜忧参半。不过这是他迟早都要面对的,牵绊与阻挠。 起身,推开窗棂,湿湿凉凉的风透进屋来。窗外是一个小小的天井,一棵老梧桐倾斜着一路将枝桠伸过重檐,伸向朦胧的天际。如珠的雨滴哗啦啦的打在绿叶上,顺着纵横的枝干往下淌,汇成小小的急喘的水流跌落进草丛里。想着他清幽明澈的双眸,想着那眸子里因她而毅然决然的颜色。蓝瑾儿扯了扯嘴角,风雨路上,相依相伴,这何尝不是人生路上贼温馨的风景。 “小姐。” 二丫唤道。 蓝瑾儿回过身,莞尔一笑,“何事?” 二丫一礼,道,“李管家带回了好些丫鬟小厮,等您挑呢。” “嗯。”蓝瑾儿轻哼了一声,“走。” 二丫脸上却还残留着意犹未尽的笑意,“姑爷他可是回唐府了?你们聊的可好?” 蓝瑾儿挑着眉,斜了她一眼,“以后别姑爷长姑爷短的,人多嘴杂,别让人笑话。” 二丫抿嘴一笑,“是,奴婢遵命。” “不过,小姐。你留意过这宅子里的那些丫鬟了没?”二丫紧跟在蓝瑾儿身边,边走边问道。 “没注意,好端端的干嘛去留意她们。”蓝瑾儿道,略一回想又说,“不过都很漂亮,比你们俩姐妹漂亮。” “小姐,你就没发现小蝶小竹眼里的不安分?”二丫小声的提醒道,眼珠子四下流转,又说,“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可得堤防着些。” “是吗?”蓝瑾儿轻轻一哼,道,“我倒粗心了。你说说她们是怎么不安分了。” 二丫轻扯了蓝瑾儿的衣袖,示意她慢些,附在她耳边道,“从昨儿个进门我就留意她们了,那两个丫鬟看我们家姑爷的时候,眼神儿可带着电呢。而看你的时候,那可是醋的很。” 蓝瑾儿不以为然的一笑,“那说明你们姑爷招人喜欢。” 二丫明显不满蓝瑾儿的态度,只是因为已经快到了后厅,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嘀咕了一声,“小姐,一会有差不多的丫鬟,多留几个下来,反正姑爷也不差那些钱。” 蓝瑾儿知道她的意思,道,“好,都听你的。” 两人进屋,李管家立即恭敬的带着众仆向蓝瑾儿躬身行礼。 蓝瑾儿扫了一眼,除了小莲,府里所有的人都在。另有二十几个陌生的脸孔,正用惊艳的目光打量着她。 蓝瑾儿淡淡一笑,经过众人时一一点头招呼。心里不禁感慨李管家的办事效率。不过半个上午,竟然找来了这么多人。还个个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等蓝瑾儿坐下,李管家立即上前回禀,将一叠书有各人简历的的名册上递。蓝瑾儿点点头,了了一眼,李管家办事不仅效率,还很科学条理。而后将名册递于二丫。二丫知意。向众人道,“下面我来点名,请被我念到名字的人出列来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众人均应声是。
第六十章 宅中下人 ( ) 经过第一映像的筛选,蓝瑾儿留下了七名小厮,五名丫鬟。 。被淘汰的,则每人给予半贯钱当做安慰金。 此举显然有些惊人。京城里有钱人多的是,可这么美貌又处处体恤人的年轻主子却是难得遇见的。那些被留下或是未被留下的,都对蓝瑾儿这个大美女的为人赞不绝口。 一日之间多出这许多人来,为了简单方便,蓝瑾儿给小厮们按年纪大小编了个号,即:一号、二号类推至七号。而丫鬟,则统一用颜色来做代号,包括原先的小莲小蝶小竹三个在内,分别用红黄橙绿青黛紫白来称呼。 其他人倒没意见,主子给改名是很平常的事。不过小蝶小莲小竹三位难免气闷。她们可是元老,怎么能与这些新人相提并论? 尤其是小蝶,气的差点当面起抗议,还好小竹及时拉住,避免了正面冲突。 “哼!我是白?我看她就是个白痴!”小蝶气的手臂发软,指着蓝瑾儿的背影低声咒骂着。“我真想将她烧成灰一了百了!” “她这不是明显针对我们三个么?”小竹如今已改名为紫,她的脾气没有小蝶那么暴躁,只是小跺了一下脚,叹息道,“这个女人好毒,一定是嫉妒我们貌美,想法子排挤我们。” “可不是么!不然怎么不给跟她来的那两个丫鬟更名?”白附和着道,突然哭丧着脸,楚楚可怜,“呜呜呜,我不要这个名字,好难听。 ” “其实这也无妨,你是白,我是紫,她不是姓蓝么?这女人真是白痴的可以,这不摆明了将自己放在丫鬟堆里了?”紫嗤嗤笑道,转而脸上反倒有了一丝得意。 白一听,可不是这样?两人又站在湖边笑了一番,也不去准备午膳。反正如今还未分细工,中午公子又不会来用饭。她们乐的在湖边溜一圈。 选小厮,蓝瑾儿选的都是会几下拳脚的。而丫鬟,则看着顺眼就行。 关于丫鬟的更名,大丫二丫如苍蝇般在蓝瑾儿跟前喋喋不休,“小姐,您给她们改什么名不好?非要冲撞了您的名儿!” 蓝瑾儿确实没想这么多,只想着统一好记便行。本来还想着全部用数字代号算了,可想想这些女孩子都小花朵似的,叫什么零零一零零七的未免干涩。于是顺口就用了颜色命名。再说了,她姓蓝又如何?人分了贵贱也就罢了,这名也分贵贱的么? 于是也不多加理会,对两人的好意一笑而过。只交代大丫以后统管宅上的女仆。关于丫鬟们的职责分工都交与她去处理。只特别交代了一句,留了二丫做她的贴身丫鬟便可。 大丫二丫虽然仍是耿耿于怀,可见小姐主意已定不愿多提此事。也就作罢。大丫自去安排众丫鬟的去处,二丫则陪着蓝瑾儿回房歇息。 “小姐,您看这雨后天晴,何苦又要闷去房里。我陪您到外面街上走走岂不更好?” 未走几步,二丫忍不住提议道,稚嫩的脸上流露无限神往。 蓝瑾儿淡淡一笑,心里记挂着胖子那边的状况,哪里有心思去逛街。可想想回房还不是呆坐着。还是出门放松心情为好,说不定心境开阔了还会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于是也就顺了二丫的意。命她回房拿些钱来再出门。顺便让她转告大丫,说两人不回来用午饭了,让她不用等。 二丫欢呼雀跃,小脚一双跑起来倒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蓝瑾儿摇摇头,到底是孩子,天性活泼贪玩,倒与自己的性格有几分相似。记得当时在裴府,她还处处小心翼翼的掩饰。如今到了杭州,才敢在人前表露真性情来。 蓝瑾儿径自慢悠悠的往前走,不多会就信步到了湖边的游廊。见白、紫两位丫鬟正坐在沿角伸出去的亭子里说说笑笑。映着太阳下雨后湖光莲叶的清新,到是很赏心悦目的一处风景。 两个丫鬟见蓝瑾儿走近,俱是一怔,却也并不畏惧。只站起身来远远的屈膝一礼,便又坐下继续她们的说笑,无视着这新主子的存在。 看来二丫所言是真,这两个小丫鬟仗着资历与姿色甚是嚣张。不过一看便是无脑子的花瓶。长得好看如何?资历老又如何?难道区区丫鬟的身份就能因为内心的不满而与主子抬扛? 蓝瑾儿暗自摇头。不明白古代的大宅院里为何要养着那些吃干饭的人?李氏与佟氏是前车之鉴,以前还想着以德报怨,不过那实在是养虎为患。如此想着,又继续往前走。不多会二丫就追赶上来,跑的娇喘吁吁。 “小姐,你如何走得这么快,也不等等奴婢。”二丫喘着气唤道,脸颊透出一抹好看的红晕。 蓝瑾儿驻步,笑道,“这么几步路就喘成这样,明早起带你晨跑。” 二丫给她披上暗红织锦披风,熟稔的系着领口的花带,道,“何谓晨练?小姐还取笑奴婢,小姐的身子骨只怕还弱于奴婢几分。” 蓝瑾儿不予否认,事实的确如此。虽然女孩子家娇弱比较惹人怜爱,可她还是崇尚健康美。前世她可是拿到过直升机飞行执照的,受过的体能训练可想而知。 二丫一手提着油纸花伞,一手挽着蓝瑾儿,步下生风。蓝瑾儿笑道,“还说我走的快,谁这么心急着要出去了。” 二丫绽然一笑,跑去开了大门。才又跑回几步,站在游廊里朝里侧的门房喊道,“青姐姐,我们要出去了,你来关门。” 青,也就是之前的小莲闻声而出,她倒还是谦恭,脸上始终带着恬静柔美的微笑。 待走到蓝瑾儿跟前,恭敬卑谦的朝她一礼,“小姐,您要出门么?我帮您叫辆马车。” 蓝瑾儿道,“不用了,我就随便走走。”又道,“以后你就不用守门了,到我房里来。” 青闻言一愣,“这,只怕奴婢手脚笨——” “姐姐才不笨,小姐看人的眼光可准着呢,姐姐不必自谦。”二丫笑着抢白道,主要是她也瞧着这为人低调妆扮素雅的青很是投缘,生怕她一谦虚推脱,小姐就放弃了。 青听她如此说,便又是一礼,“奴婢遵命,谢谢小姐赏识。”说着又朝二丫一礼,“以后还望二丫妹妹多多担待。” 蓝瑾儿点头,便领着二丫出门。
第六十一章 逛书铺 ( ) 两人不识路,雨后的青石街道虽是洁净无泥,可难免湿了绣花鞋。 二丫于是喊了乘轿子,蓝瑾儿命她一起坐。二丫也不推搪,只谢了就紧挨着蓝瑾儿坐下。本是单人轿,可好在两人都足够瘦小,坐下去还有宽裕,轿夫也便不曾多话。 一路二丫都探头往外望,倒像极了蓝瑾儿刚进临安城的那会,脸上的兴奋一直到眼角,“小姐,你说我们去哪好?” “不是吩咐轿夫随处走走么?你想去哪?”蓝瑾儿兴致不高,心不在焉的问道。本来她答应出来,也是看着她实在按捺不住想出门玩的那股劲。 二丫抿着嘴笑了会,突然撒娇道,“小姐,我想去逛书铺可以么?” 蓝瑾儿微怔,有些意外,只应了声好,却也不再多问。 二丫欣喜,撩开帘子吩咐轿夫去学府路。 蓝瑾儿淡淡一笑,这小丫头,竟然还叫的出街道名来。 路程比较长,足足走了两刻钟左右,轿子才停了下来,轿夫从外面打起帘子,告知学府路已经到了。 二丫神采奕奕,两人一下轿,便是见着与他处不同的景象。 学府路伴着太学府,所以人气很高,街边林立的商铺也不似他处的杂乱。以书铺,酒楼为主。 蓝瑾儿见二丫随意走进一家书铺后便两眼放光,便道,“你想要什么,只管买下便是。 ” 几乎所有的书铺格局都差不多,兼卖各类书籍、文具、画具,还有成品的书画出售。 蓝瑾儿只随手拿了两本医书,两本地志。又给二丫选了一套文房。 二丫对所有的书籍都爱不释手,不过由她目光驻留时间的长短来看,似乎更偏爱戏曲一类。蓝瑾儿见她下手有些迟疑,又叮嘱她只管喜欢便可买下。若是银钱不够,可以让店家差人跟着回家拿银子。 二丫感激的朝蓝瑾儿一笑,便也不再手下留情,七七八八的买了一大堆,到付账时果然带出来的银子不够付,足有四十六两之多。蓝瑾儿便付下定金,命书铺将所购之物打好包一起送到瑾芳宅再付余款。 两人就近在一家酒楼用过午饭后便打道回府,蓝瑾儿想着又顺道在一家布料店选了几匹棉布。 “小姐,你对二丫可真好。” 回程两人改乘马车,速度可以快一些。车厢内二丫喜滋滋的笑不拢嘴,十分的感激蓝瑾儿。 蓝瑾儿淡淡一笑,“你们姐妹处处维护着我,我当然要知恩图报了。再说了,在我心里,也压根没将你们当做丫鬟。” “真的?”二丫的眼珠子明亮活泼,小小的脸上梨涡旖旎。 “当然是真的,看你这么喜欢书画,你若想念书,让胖子想想办法,送你进太学府。 ”蓝瑾儿道,以二丫的年纪,在现代才刚好念初中,义务教育都还没完成。 二丫道,“奴婢才不去呢,所有的学府都刻板无趣,更何况这太学府。我啊,可受不了那份罪。” 蓝瑾儿道,“学府里的教育肯定系统规范许多,自然约束也有,但只要你有兴趣,对你的前途无疑还是大有帮助的。” 二丫道,“奴婢才不要什么前途,念书只想怡情养性。” 蓝瑾儿看着二丫好一番打量,这小丫头,看不出还有如此觉悟。看来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发现她和自己的性情是越来越多的相似了。 两人一路谈笑着回到瑾芳宅,刚好书铺的伙计也将东西送到。 蓝瑾儿命人将所购书籍纸墨搬进书房,与二丫一起粗略整理后,便吩咐二丫找来李管家与大丫到书房来见她。 蓝瑾儿问明了李管家紫、白两名丫鬟的基本情况。知她俩素来行事作风如此,之前的主人就是嫌她俩不安分不服管束,几欲将她们转卖,可看在她们年幼无依的份上一直拖留至今。后来前主人又忙着举家迁徙,也就随她们晾在这宅子里了。 蓝瑾儿听后便道,“将她俩的卖身契归还,另每人打发十两银子,让她们自谋出路去吧。也不必再来我跟前辞别,只是在明天之前务必走了就行。” 蓝瑾儿如此处理实在仁至义尽,李管家自然无话。 “还有,你安排一个小厮去应门吧,让青过来服侍我。”蓝瑾儿又道。 李管家应声称是,替三名丫鬟谢过蓝瑾儿便离去。 蓝瑾儿又向大丫询问了新进众丫鬟的情况,大丫回如今看来都还好。安排了两个专管厨房,两个专管打扫,余下一个便只管洗衣房。 蓝瑾儿想想其他无事,便想起买的那几匹棉布来,问道,“大丫,二丫,你们可会缝制衣服?” 两人相视一笑,二丫道,“小姐,您这可是问对人了,我姐姐可是苏绣名手的关门弟子,您说会不会呢?” 蓝瑾儿笑道,“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大丫莞尔一笑,“小姐可是想做新衣裳?只管吩咐奴婢。” 说着拿眼去瞅蓝瑾儿买回的布料,道,“这种绵料,做冬衣尚还可,只是做夏衫怕是不好看。” 蓝瑾儿道,“不为好看,一会我画张图,你看能不能做。” 大丫应是。二丫便铺开纸张,浇水研墨。 蓝瑾儿不曾用过毛笔,只得照着印象里的手姿执笔,画了一套简单的运动服。 姐妹俩抿着嘴直笑,二丫道,“小姐,看不出您连毛笔都不会握呢。”见大丫白了她一眼,也不以为是,又问,“小姐画的衣裳也怪的很,能穿么?” 蓝瑾儿只笑道,“改日你教我认字写字可好?” 二丫咯咯笑道,“奴婢哪有那本事,姑爷的字画才好呢,您要学,也得找姑爷学。” 蓝瑾儿放下毛笔,甩了甩手,问,“你怎么知道?” 二丫吐了吐舌头,知是说漏嘴,笑道,“小姐您难道真不知?姑爷的一幅画可以卖到这个数。” 蓝瑾儿见她伸出五个手指头来,道,“五两?还是五十两?” 二丫摇摇头,道,“五百两啊,我的傻小姐。” 蓝瑾儿怀疑的眼光看着她,“你这鬼丫头的话我才不相信。”于是将目光转向大丫,“大丫,你说,你的话可信度比较高。” 大丫笑着点头。蓝瑾儿却仍是不信,据她所知,就算是名家的画,那也是名家作古后才能卖到高价。除非是炒作。 “小姐,您知道这些书籍都是谁家印刷的么?”大丫指着书架问道。 蓝瑾儿一愣,心里头疑惑大丫为何会有此一问。于是离了坐凳随手拿了一本线装书在手,前后翻看。记忆里宋朝已经有了活字印刷,从手里的书册的印刷质量来看,虽然文字大小及排列还算齐整,可比划却粗细不均,再有采用的是墨字印刷,所以着色的浓淡不一。书册的后封面内侧有印刷社的章印,辨认出来为“钱唐印刷”四字。 莫非这“钱唐印刷”也是唐家的产业么?不然大丫也不会拿来问她了。这两个丫头知道的可还不少。 第六十二章 来客 ( ) “小姐,您就不困么,去睡觉好不好?”二丫呵欠连天,头发被蹭的有些微凌乱,绷夹上的牡丹图依旧缺着那一片葱绿的叶子还未完成。 “你们睡吧,我再坐回。”蓝瑾儿半躺在软榻上,手捧着医书暗暗发呆。沉静中透出点点愁绪,听闻二丫的劝说便是淡淡一笑,道,“我每天不是睡了吃,就是吃了睡,哪里有那么瞌睡。这会真清醒的很。你们不用管我,我在这里看会医书自然睡着了。你们快回房吧。免得明天一个个都变成熊猫眼。” 二丫嘟了嘟嘴,伸了个懒腰,走到榻前跪着。望着蓝瑾儿,眼神已经疲惫,“还想骗我,担心姑爷了吧。没事的,不就两天么?您想想看,姑爷出门都一个月了,难得回去,他爹啊娘啊哥啊妹啊,肯定想让姑爷多陪着会,不让他走。”说着,小手拍着嘴打了个呵欠继续道,“小姐乖乖睡一觉,说不定明早一睁开眼,姑爷就带着好消息来看您了呢。” 夜实在已太深。大丫与青也是强打着精神在陪着。蓝瑾儿知自己不睡,她们也不敢去休息。只得随了她们的意就寝。可却等众人离去后又爬起床来点亮了灯盏。也不披衣,穿着寝衫轻轻的走到客厅,继续躺在软榻上发愣。 胖子该不会是被他爹娘囚禁了吧? 古代女人的日子真不是好过的。心烦时不能泡吧,不能喝酒,不能打电话上网也就罢了。牵挂一个人时,却没有办法联络到他。这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一盏灯扑闪着太弱,蓝瑾儿起身又点亮了几盏。 为他缝件衣裳吧? 蓝瑾儿突然心血来潮。也许是受了丫鬟们每天缝啊绣啊的影响才得了这个念头。 不过,她最多也就缝过扣子。但总是事在人为。 于是,裁布,下剪,穿针引线。反正古代人的衣裳宽宽大大的,那就往大了做不会错。 一番忙活,不知不觉天际就已经泛起了白光。悲催的是连个袖子都没缝好。蓝瑾儿羡慕地看着丫鬟们的女红,暗自叹息,到了这个时代,自己要学的实在太多了。 不过,来日方长。 蓝瑾儿揉了揉眼睛,无力再缝下去。于是收整了东西。望一眼窗外的天色,换上运动衫,找了双轻便的布鞋穿上,准备去晨跑。 从今天起,不能再过寄生虫般的生活了。至少得给自己充充电。 蓝瑾儿打定主意。从眼下开始,必须每天锻炼身体,然后练字,学女红。若有机会,找份工作。开医馆也好,做点小生意也罢。反正还是要赚点钱的,不能随波逐流只靠男人养。 不然自己无依无靠无背景,就算将来能嫁入唐家,怕也是要被婆家人看不起。 湖对岸蓝瑾儿还未去过,隐约只能看到有许多竹子。于是朝着石桥跑去。 光线很朦胧,空气新鲜,沁入心脾,即使一夜未睡也觉得神清气爽。 湖对岸除了几丛竹林,还有几片花海。火红的玫瑰,洁白或玫红的芍药,还有满地不起眼的石竹。都在晨露中或绽放或含苞。 蓝瑾儿避开花刺,采了几支将开未开的玫瑰花朵,然后用石竹编了根小条子扎好慢跑而回。 又是一个好天气,东方破出一缕红光。小丫鬟们已经起床忙活。见蓝瑾儿穿着奇异,提着一束鲜花而归,均是有些讶异。 “黛,”蓝瑾儿唤住一个高个浓眉的丫鬟,将玫瑰花交与她,“麻烦你一会替我将这花整束的冲洗干净,晾干后水分后拿来给我。” 黛,因生得两弯细浓的眉毛而得名。被分在厨房。 “是,小姐。”黛接过花束,礼退而去,看来是个不喜言辞的丫头。 早餐后,蓝瑾儿将玫瑰花做成了玫瑰糖存放着。二丫却一直在耳畔唠叨,责备蓝瑾儿不该一个人偷偷起那么早,还去湖边采了花回来。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该怎么办才好。 蓝瑾儿听的耳朵发痒,还好有小厮及时来报。说公子带着几名客人回来了才堵住她的嘴。 蓝瑾儿领着几名丫鬟站在厅前的台阶上等候。不一会便见胖子领着一群年轻男女满面春风一路说笑着走来。 看他笑得那么灿烂,莫不是唐家真被他说服了? 蓝瑾儿心生疑惑,却顾不得多想。因为已有数十道眼神将她打量。 “哥,你这趟出门可是捡了大便宜,这么漂亮的姑娘都能被你找到。”一云髻峨峨,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着金黄色绣着凤凰的云烟衫,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的胖姑娘笑盈盈的走出了几步,上前就来拉蓝瑾儿的手,满是惊喜。她长着一双温和的眼睛。 蓝瑾儿莞尔一笑,朝她一礼。这女子不论五官还是身材,都与胖子有几分相似。又喊他哥。多半是唐家的小姐了。 “瑾妹,她是五妹福珠。”唐福贵道,又将同行的另几位介绍给蓝瑾儿,看装束听名头都是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可能都是唐福贵的朋友。其中只有一个比较例外,年纪稍长,穿着布衣长衫,气质却与之相悖,眼神刚毅凌厉,轻轻一视便有逼人的气势。姓王名齐。是外来商客。 蓝瑾儿落落大方的一一行礼,众人一一还礼客套寒暄了几句便进入大厅一一就坐。 福珠很是健谈,似乎十分喜欢蓝瑾儿。坐在她的下首不是夸她头发梳的好,就是衣服颜色搭配得当,以及为何如此苗条皮肤又如此好之类的纯女性话题。几乎将蓝瑾儿霸占。 蓝瑾儿也回赞了几句,无外乎贵气大方有福之类。 众友午膳后便告辞离去,只有福珠及跟来的一名丫鬟留下。 待福珠午睡之际,蓝瑾儿才找到机会与唐福贵单独相处。 “没想到你突然会带这么多朋友过来,连你妹妹都来了。”蓝瑾儿煮了一壶龙井,斟了一盏递给唐福贵,又斟了一盏给自己。打发了所有的丫鬟,坐在卧厅的软席上道。 “他们都夸我有艳福。”唐福贵笑道,很是有几分得意。又说,“我去了两天,你不生气吧?” 蓝瑾儿笑了笑,只问道,“你母亲可是知道了?” 唐福贵颌首,“我跟母亲说了,她老人家没什么不高兴的,还让五妹过来看你。” 事情会这么简单顺利?蓝瑾儿始终不相信。可福珠对她的态度又不像是在作假。难道,自己真的多虑了? “母亲向来最疼我。让我们别担心,父亲那边自有她去劝说。”唐福贵又道,“母亲还说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未免孤单,嘱咐我接你回府住。” 第六十三章 真情假意 ( ) 回唐府? 蓝瑾儿错愕。 胖子脸上的笑意一直深到眼珠子里。可她却开心不起来。 “我看,我还是先住在这里好了。”蓝瑾儿略作思索,浅笑答道。毕竟表面看来他娘也是好意,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她不想多说什么。 唐福贵对她的冷淡有些意外,迟疑了片刻,方道,“瑾妹可是觉得无名无份就进唐府会惹人闲话?” 蓝瑾儿点头,确实也有几分这方面的顾虑。既然他提起,也就顺势拿做理由推脱。 “公子,小姐,福珠小姐来了。” 外面二丫突然大声通报。 蓝瑾儿微怔,却也不露声色,忙起身相迎。朝着款款走来的善面女子屈膝一礼,眼角带着关切,“福珠妹妹可是睡不惯,这一会就醒了。” 福珠听了爽朗一笑,“那到不是,娘常说我这身子骨贱的很,丢在马路上也能呼呼大睡。” 蓝瑾儿笑道,“福珠妹妹真是有趣。” 说着拿了张软席请她入座,并重新添了白炭于青铜的茶炉内煮水泡茶。 “三哥,我忘记和你说了。 出门时三娘嘱咐我一定让你下午去趟太师府,我这一高兴差点误了大事。” 福珠叹息着,带着一丝侥幸笑道,“幸好觉还没睡踏实,不然三娘非骂死我不可。” 蓝瑾儿暗道,果真还是有名堂的。这福珠怕是另有来意。 唐福贵闻言,虽有些不愿意,却也只得起身,对蓝瑾儿道,“瑾妹,那我去去就来。你和五妹先聊着。我尽量赶在晚膳前回来。” 又叮嘱福珠道,“你可别像在家里一样任性。” 福珠顺手推了唐福贵一把,佯怒道,“你快些儿走吧。别尽诋毁我。我哪任性了。” 唐福贵只踉跄着身子倾了倾,便摇着头往外走。 蓝瑾儿笑着起身相送到门口,便折回身来。刚好水沸,便又冲了茶水。 “瑾儿姐姐是哪里人呢?”福珠边喝着茶问道,语气与眼神依旧如之前一般的温和热忱。 “我原是蜀中人。”蓝瑾儿回到,又说,“福珠妹妹和你三哥长得很像,性格也都好,一定都是继承了伯母的优良基因吧。” 福珠一笑,她虽未听懂基因为何,不过大概的意思也猜得出来,两人家长了几句后,福珠道,“瑾儿姐姐,我真羡慕你。 ” “哦?”蓝瑾儿谦虚道,“福珠小姐大富大贵,又有爹娘哥嫂疼爱,这才让人羡慕。” 福珠叹口气,脸上流露几分怅然之色。“我虽然命好,生在富贵人家,可以锦衣玉食。可大家庭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又实在让人厌倦。若我是个男孩也好,能像三哥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可以到处游玩不说,还可以追求自己的爱情。” 蓝瑾儿微愣。 她的表情十分真诚,可又像话里有话,因此只是笑而不语。 福珠喝了一小口茶,沉凝了半刻方问道,“你知道三哥为你牺牲了多少吗?” 蓝瑾儿摇头,只听她继续说下去。 “三哥原是与太师府的嫡出千金有婚约的。如今他为了你却要退掉这门亲事。你知道这个后果有多严重?” 蓝瑾儿仍是摇头。 福珠带着几分无奈,白皙的脸上有着与唐福贵脸上一样可爱的大酒窝,苦笑一声,“先不说他那大好的前程。只怕激怒了李太师,我们唐府上下几百号人,恐是好日子过到头了。” 蓝瑾儿沉默不语,太师虽然是个无实权的文官,可毕竟是一品朝廷命官。福珠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蓝瑾儿问道,“是伯母让你来劝说我的吗?让我离开你三哥?” 福珠却是摇头,“姐姐误会了,妹妹我并不是劝说你,我只是有感而发。说实话,我也很喜欢你。若是能有你这个三嫂与我作伴。好歹我的闺中日子要有趣许多。” 福珠从袖袋里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坠,道,“这是娘让我转送与你的。娘在三位哥哥出生时就各自定制了一枚玉佩。请高僧开过光,其余两个嫂子也都有。” 蓝瑾儿瞧着福珠手里的玉佩,唐夫人到底是何用意,如此算是默许了她这个儿媳妇?可为何如此象征身份的东西会如此随意的赠与她? 实在令人费解。 难道这福珠与唐夫人,都如唐福贵一般的好性格好心肠?还不畏权势? 还是,对她动之以情,让她顾全大局知难而退? 蓝瑾儿并未接过福珠掌上托的那枚玉坠,又沉默了片刻,才问道,“福珠妹妹,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福珠沉思了一会,笑道,“若我是你的话,才不管那么多呢。感情的事重在你情我愿。而且,结果未必会有料想的糟糕,说不定会有什么奇迹发生,皆大欢喜。或果真灾难来临,那也轰轰烈烈了一场,不枉此生了。” 蓝瑾儿回味着福珠的话,她的笑容很坦诚,像是发自肺腑。这女孩要么极天真可爱,要么就是演技好到连她都看不出破绽,那就极为可怕。 “我娘叫三哥接你回府住。你去么?”福珠又问道。 蓝瑾儿却是想也不想的点头。如今她没理由再把一切的担子都推在胖子身上。她应该对他的家人,对他们所需要面对的问题,多一些的了解。这样才能让她理智的选择,进或是退。 “福珠妹妹,我能以你朋友的名义借住在唐府么?” 福珠眉眼俱笑,“当然乐意了。求之不得。只要有你在,看三哥以后还敢敷衍我。” 看似兄妹俩感情甚是亲昵,蓝瑾儿好生羡慕。自己就不曾有个哥哥做伴。若果真这唐家五小姐如外表看来的和善亲切,那唐家也还是很温馨的。 蓝瑾儿终是没有接过那枚玉佩。不是不想要,也不是不能要。只是给儿媳妇的东西不该是由小姑子之手转交。 两人喝着茶又说了会话,却是到天黑了也不见唐福贵的身影。 “罢了,三哥一定又是被墨竹那丫头给缠住了。”福珠无心这么一说,蓝瑾儿心中却是一凛。想必她口中的墨竹便是太师府中与胖子有婚约的千金。而她话里加了个“又”字,看来他们之间的来往必定甚密。 青进屋请示是否摆饭,还是继续等着公子回来。蓝瑾儿询问福珠的意思。福珠道,“不等他了,说不定早在太师府喝上了。难为我们空着肚子在这里等他。” 第六十四章 入府(一) ( ) 这里瑾芳宅正摆好饭,即有唐福贵跟前的小厮带了口讯来。 说是李太师设了晚宴招待转运司的程大人,孟大人。请了公子作陪。不能回来用饭。请蓝小姐与五小姐自行用膳,不用等他。 “这个三哥,倒突然体贴起来。以前可没见他如此细心。哪里会管人家等不等。”福珠撅着嘴,看似有些不满,实则带着娇甜的笑意。一会又意味深长的笑着蓝瑾儿,“瑾儿姐姐,三哥心里可真是有你。” 蓝瑾儿陪着笑,内心却不免些许慌乱。 唐家经商,而且是大商。宋朝的海外贸易空前繁荣。虽然她未曾打听过唐家经营的具体。可必定也有涉足外贸。那就离不开与转运司,市舶司的来往交好。 李太师的宴请。若是太师府与转运司的关系密切。那太师府可真不是唐府能惹得起的。 蓝瑾儿心中凛然。 荣华富贵她可以不稀罕,可她却无权拿整个唐家的荣辱安宁来做赌注。 除非,自己也有一个坚硬的后台。至少可以镇得住太师府。 可是,一个穷山村里的小寡妇,会有什么背景? “瑾儿姐姐,你想什么呢。来,吃菜。”福珠竟然亲自夹了一碗红烧肉递给蓝瑾儿,道,“姐姐这么瘦弱都不多吃一些,我这么胖,都不好意思动筷子了。” 蓝瑾儿心知自己恍了神,抱歉一笑,“喜欢吃就吃,何必在意胖不胖的。 ”说着命丫鬟拿了上好的汾酒来,道,“福珠妹妹,佳肴须佐美酒,吃的才够滋味。妹妹不介意陪姐姐喝上几杯吧。” 福珠立即应道,“姐姐说的极是,那我们姐妹俩今晚就尽情喝酒,痛快吃肉。不醉不罢休,可好?” “好!那姐姐我先自罚一杯。刚才真是招待不周,请妹妹见谅。”蓝瑾儿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二丫立即咳咳了一声,蓝瑾儿只笑道,“再满上,妹妹,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能来看我,还与我说了这许多知心话。” 福珠落落大方的掩袖而饮,笑道,“早知道姐姐这里有好酒吃,早该讨喝了。” 两人说笑着吃喝一番,好不尽兴。 唐福贵自昨晚差人带了口讯后便再无音讯。 第二日申时,蓝瑾儿命大丫留守在瑾芳宅。只带了二丫,青两名丫鬟跟去唐府。 唐府位于西湖畔西子街的柳四胡同。福珠,及她的丫鬟如秋,蓝瑾儿,及二丫、青一行五人共乘一辆马车前往。 蓝瑾儿有些忐忑。福珠的友好是给了她几分鼓励。可这份感情无疑承受了太多压力。非她一个小女子的力量所能自由驾驭。可认定了的事,就不该放弃。 马车停靠。如秋从里打起车帘,放下脚凳,扶着福珠下车。然后再是蓝瑾儿。二丫与青提着简单的包袱在后。 翘立的重檐,亮黄的琉璃瓦,清水墙,朱漆大门,猛狮铺首。 处处显示着庄严与大气。 门前有几台石阶,却是用暗红亚光的花岗岩铺就而成。与朱漆的大门,朱漆的大柱交相辉映,高贵而和谐。 门口有守卫,见了福珠都很是恭敬。 福珠拉着蓝瑾儿进门,迎面是葱翠缤纷的花园,内造碧青的人工湖,湖中睡莲点点。中央建有奇石嶙峋的假山,假山上装点着不知名的小株的花草,还有叮咚蜿蜒的小溪流。 左右是抄手游廊。游廊的地面及花园中的甬道俱由青灰的小块大理石整齐规律的铺就而成。稀罕的是每一块石砖均是精雕细琢,四角凿有菱形图案,中心刻“宝林园”三字。 游廊外侧的护栏也是用同一色的青灰大理石打造,却是栩栩如生的孔雀东来浮雕图案。 蓝瑾儿暗暗惊呼,光凭这份精致精巧,绝不是一般富人家赶下的手笔。 穿过两道月洞门,脚下石砖的文字已变成“含香阁”。护栏的浮雕也换成百花图。 再走一段,过了一处穿堂。地砖的文字已是“蘅芙院”,护栏上的浮雕便是莲荷戏露。 福珠抬手一指,道,“瑾儿姐姐,这便是妹妹的住处了。” 蓝瑾儿只顾留意着这一路地砖与护栏的变化,被福珠这一唤,才抬起头来,见已置身于一清幽小河旁,迎面是一平步木桥,直通水榭。曲折几步,便是盘河而建的庭院居所。 “妹妹住的可是‘蘅芙院’?”蓝瑾儿问道,见两名粉衣女子已从院内缓缓而出,俯首敛臂分站于水榭入口处静候不动。 “嗯。姐姐可是注意到这地砖上所刻之字了。” 福珠拉着蓝瑾儿,迈过小桥,走过水榭,上了三级石阶,便是垂花门。 “怎能不注意到,唐府的建设真是恢宏中处处精细。让人惊叹呢。” 蓝瑾儿由衷的称赞道,走过几步游廊,已是跟着步入大厅之内。 福珠会心一笑,对蓝瑾儿的反应很是满意,不过分的惊欢,不刻意压制的艳羡。 “姐姐请坐。”福珠引着蓝瑾儿于一六扇香檀木浮花镂雕的屏风前落座,立即有粉衣白裙的丫鬟端送上精致的茶水果点。 青与二丫已被如秋领入别处歇息。 蓝瑾儿略打量了一眼厅内的装饰,赞道,“福珠妹妹偏好于大雅大气,女子中实在难得。” 福珠笑道,“瑾儿姐姐谬赞了。姐姐若是不嫌弃,与我同住可好?” 蓝瑾儿颌首,“只是怕叨扰了妹妹。” 福珠道,“姐姐莫要再与妹妹生分才好。不然三哥见了,可是又要责备我小姐脾气不容人了。” 两人说着,丫鬟禀有大太太房里的古嬷嬷求见。福珠命传进来。 须臾即有一豆青妆花褙子的老妇人鞠笑而来,拜见了福珠,便一脸笑意的打量着蓝瑾儿,道,“想必这位就是大太太久等的蓝姑娘了。果然生的娇美绝俏。竟比画上的美人儿还好看几分。” 福珠听了在旁发出嗤嗤的笑声,道,“古嬷嬷,你是专替我娘传话的么?可是还在我这坐回?你要得闲,就坐下陪我们喝杯茶吧。” 古嬷嬷连忙摇手,“小姐们吃的茶,老奴可不敢馋嘴。况还忙着回去给大太太回话呢。” 蓝瑾儿听她是大太太房里的人,又见妆戴有几分华丽,福珠对她也有礼,知是有些地位的仆人,忙起身行了一礼,“古嬷嬷好。”又和她说了几句才坐下。 福珠笑道,“娘的消息可真灵通,我这和瑾儿姐姐才进屋,她就差了人来寻。”说着摆了摆手,“古嬷嬷,你既然忙,那我也不留你,你告诉我娘去,说我们晚一会再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古嬷嬷道,“是。只是大太太说了,请蓝姑娘与五小姐今晚务必去她那用饭。” 福珠道,“知道了,没见娘还心急成这样。害怕瑾儿姐姐飞了不成?” 古嬷嬷便含笑告退。 蓝瑾儿琢磨着大太太的意思,又是让福珠带着给儿媳妇的玉佩给她,又是急急的差人来请她过去吃饭。这老太太到底是何居心?往好处想,她不至于爱屋及乌到这个地步吧?那从坏处想,就是想让她退出,那也不该如此迫不及待吧? 第六十五章 入府(二) ( ) 古嬷嬷一走,福珠突然不动声色的压低了声音说道,“看样子必定还会有人来。 不过姐姐只要记得,你是我的朋友,必的住在我蘅芙院就行。” 蓝瑾儿一怔,何故福珠在自己屋里还要如此隐蔽? 蓝瑾儿小口的啜着茶,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便如刚来时的那份兴致,眼波四转,赏欣着大厅内的摆设。屋角的高几上摆放着一个嫣红滴翠的八宝花瓶煞是惹眼,蓝瑾儿忍不住赞道,“好娇艳的颜色,亏了还是陶瓷的……” 就听得屋外喧哗,便有丫鬟来报三太太来了。 福珠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显得很高兴,忙放下茶盏起身去迎。蓝瑾儿便跟着站起身来。两人才走到厅门口,便见六七个丫鬟簇拥着一珠光宝气的明媚少妇进了垂花门。那妇人望见福珠,脸上便堆满了笑。 福珠娇笑着跑出去,软滴滴的唤一声,“三娘,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蓝瑾儿暗暗一叹,这女人最多不过三十岁。梳着朝凰髻,顶戴朝阳五凤挂珠钗,左右三根喜鹊登梅长金簪分插于耳后。穿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赏,金丝银纹昙花雨丝裙。肤白袅娜,生的一双丹凤眼,眼梢勾眺,目光灼灼,透着一股子精明与傲气。 福珠叫她三娘,那就是胖子的爹的老婆。 蓝瑾儿汗颜,这个未来婆婆好年轻。 福珠唤着已到了三太太跟前,乖顺的屈膝一礼,便又是甜甜的奉上一句,“三娘,福珠才离开一日,三娘的气色却越发的好了。可见平日里福珠在三娘跟前是聒噪了,吵了三娘休息。” 三太太就着福珠的额头一点,“还有脸子说,唐家的五小姐竟然一夜未归,传到你爹耳里,不禁你一年的足!” 福珠讨好的拉着三太太的手,“有三娘在,福珠才不会落得那么凄惨呢。” 三太太便是极宠溺的摇头直笑,“你呀,亏了不是我生的,否则更是没天没地的胡闹了去。” 说着,三太太目光一转,便落到了伫立在厅门外几步之处的蓝瑾儿身上。上下一番打量,脸上便是惊艳之色,咋呼着笑道,“听丫鬟说见到五小姐带了个花儿一般的姑娘回来,始初我还不信。这会见了,哪里是什么花儿一般,简直就是仙女下凡来了!” 蓝瑾儿浅浅一笑,微垂了头,屈膝一礼,“瑾儿见过三夫人。三夫人雍容华贵,才是真正国色天姿。” 三太太咯咯一笑,便扔下福珠,上前拉了蓝瑾儿,笑道,“瑾儿,瑾,美玉也。好。人如其名,我喜欢。” 便拉着蓝瑾儿进屋坐下。 丫鬟们早撤了残席,重新摆上了精致的水果点心,捧上新茶。 三太太直勾勾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蓝瑾儿,虽然看似欣赏,可蓝瑾儿心里却犯恼,要不要这么夸张?却又不能大着胆的用目光将她逼回去,也不能视而不见。于是只得做了娇羞样,却也不知脸上可曾酝酿出一丝红晕来。 倒是跟着三太太来的一个俏脸丫鬟,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我的好太太,瞧您把人家小姑娘盯的,非给盯出两朵花来才罢休?” 三太太这才收回了目光,翘着小指托着茶盅小口的啜着,脸上却是笑意融融,道,“岂能怪我失礼,见了瑾儿姑娘,才知道我们这唐府里几百号女儿家,全是些庸脂俗粉。见了这样天生丽质的,谁不想多看几眼?” 说着,才朝了坐在玫瑰椅上的福珠一笑,“五丫头,这回跟了你三哥出去,总算是没白胡闹了回来。” 福珠却是不满她三娘的说法,争辩道,“关我三哥什么事,他会他的友,我逛我的街,若是跟着他,哪里有机会遇到瑾儿姐姐!” 三太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嗔道,“好好好,算三娘我说错了。”说着突然神色又是一振,略发的笑得厉害,好一会才朝着蓝瑾儿问道,“瑾儿姑娘家是哪里,家中有何人,可曾许过婆家——” “三娘——”福珠听了忙唤住,歉意的朝蓝瑾儿一笑,“瑾儿姐姐莫要见怪,我这三娘就是个心直口快爱开玩笑的。”又撅着嘴眳了一眼三太太,道,“三娘,我和瑾儿姐姐也才是初识。你这样问人家,非把人吓跑了不可。” 三太太似笑非笑的睨视着福珠,“是是是,三娘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俗人俚妇,吓跑了五小姐的贵宾可就罪过了。” 福珠不急不恼,只道,“知道就好!” 三太太于是又咯咯笑起来,恨恨的道,“三娘我可是白疼你了!” 又有丫鬟上来添茶水,福珠便起身接过丫鬟手里的古窑茶壶,提着给三太太斟满了一盅,又将茶壶递回,端了茶举过额头躬身道,“三娘,请用茶。” 众人便是一笑,三太太忍俊道,“好,这才乖。” 说着端摸正样的接过茶,很享受的喝上一口,道,“快回去坐下吧,知道的说你是在给我赔礼,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是我这个三娘欺负你呢。” 蓝瑾儿坐在一旁礼貌的笑着,心里却在叹,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逢场作戏的本事都是炉火纯青,演戏可以不用剧本。 若是让她每日里这么说话,她宁愿做哑巴! 谁说的去了,结婚,嫁的不是他那个人,而是他的整个家族关系。这句话放在古代尤其贴切。 “瑾儿姑娘,”三太太又将目光转向蓝瑾儿,脸上热切的很,道,“既然姑娘与我家五丫头一见如故,那就多住些时日。我已经命人收拾了一幢院子。里面家什用物一应俱全,丫鬟我也指派了几个细心的。一会自有妥帖的下人来接姑娘过去。若是姑娘还有什么需求的,只管开口,和自己家里一样,不必客气。” 蓝瑾儿一笑,好个不容商量的口吻。这个三太太,看似热忱周到,却专横的太过明显。 “三夫人如此热情,实在令瑾儿感动。” 蓝瑾儿露了个感激的微笑,又道,“不过,瑾儿自小孤苦,四处飘零。难得遇见福珠妹妹这样投缘的,恨不能秉烛夜谈,以享畅言之快。” 说着看向福珠,“妹妹,姐姐是个喜欢热闹的,若你不嫌弃,姐姐暂且住在妹妹这可好?” “姐姐所言正是妹妹之意呢!”福珠欢喜道,“果然你我心有灵犀!” 蓝瑾儿很是高兴,忙起身向三太太屈膝道,“谢谢三夫人。三夫人的美意瑾儿心领了。瑾儿还是住在这蘅芙院吧。若有一天福珠妹妹觉得烦了,而瑾儿又舍不得走,到时候再请三夫人赏个去处,还请三夫人必得答应了才好。” 第六十六章 入府(三) ( ) “看来,我这好心纯是多余的了。 。”三太太叹息着,细长暗红的柳眉微蹙,嗔道,“罢了,你们小孩子喜欢挤,那就挤挤——梦萝,梦篱——” 三太太这里唤着,两个小丫鬟便应声而出,屈膝一礼,微俯着头等待吩咐。 “你们两个从今儿起就在这里服侍瑾儿姑娘,可是要伺候正经主子一般的尽心,若是半点怠慢了瑾儿姑娘,可有你们好看的!” 三太太半是微笑,半是厉色的吩咐道。 看来,三太太是盯上她了。这女人,是吃多了撑的么? 两个小丫鬟屈膝应声。蓝瑾儿便偷偷的抿嘴而笑,故意笑的夸张了些。 三太太微愣,不明白何以娴静的蓝瑾儿突然发出笑声来,眼里就露出狐疑之色。 接收到蓝瑾儿讯息的福珠也跟着忍俊不禁的样子,还直摇着头。 三太太莫名其妙,瞅着两个,一人看了会,却是笑着问道,“五丫头,你这又是笑什么呢。” “没什么,不关三夫人的事。”蓝瑾儿赶忙抢着回答道,强行收敛了笑意。 福珠却是嘻嘻哈哈的道,“三娘,瑾儿姐姐就是嫌了屁股后面尾巴多才屈尊我们唐府的,好不容易甩掉了两根,你这里又给装上两根。你说她笑不笑?” 三太太一怔,福珠却不等她开口又道,“三娘,你是好心。 可没得塞两个上不了场面的奴才给瑾儿姐姐。你可是没见瑾儿姐姐身边的那些丫鬟们,随便拉一个来都不是我们家的这些奴才能比的。不信,如月,你去带了瑾儿姐姐的两个贴身丫鬟来给大伙儿瞧瞧。看我可是胡诌的。” 蓝瑾儿赧颜,忙道,“福珠妹妹,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从我们小家小户出来的,怎么能和你们这深宅大院的姐姐相比。我只不过是不大喜欢使唤人罢了,想着今儿上午七绕八绕的和丫鬟们绕圈就禁不住好笑。绝没有其他意思。” 三太太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眼眸微转,又笑道,“五丫头说的可是真?那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了。这瑾儿姑娘美貌绝伦,难不成她的丫鬟也要胜人一筹?我可是不信!” 说话间,如月,如秋,已经领着二丫与青进了屋来。众人的目光便又都投向她们。 两名丫鬟都梳着简单的双挂髻,点缀着几小朵水蓝色绢花。身着水蓝色妆花褙子,水蓝色绣花鞋。 个高的丫鬟身姿玲珑,瓜子脸,秋水瞳,樱桃嘴,如芙蓉般静雅幽然,很有大家闺秀的娴静之韵。 另一个比较小,却是明眸皓齿,灵气四溢。换身妆扮,不比任何官家小姐输了气势。 两人齐齐向三太太屈膝行礼,“奴婢二丫(青)见过三太太,祝三太太容颜不老,青春常驻。” “果然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三太太抚掌而笑,“模样儿还好说,这份气质,倒实在难得。 偏生是丫鬟的命,实在惋惜。” “三娘。”福珠嘴角微翘,道,“我可是胡扯的了?” “我今天可算是张见识了,做了回井底之蛙。”三太太自嘲着,拈着锦帕掩嘴而笑,眼里瞅着那两个小丫鬟,闪过一丝阴黠。 蓝瑾儿面含微笑,安静从容的坐在一旁。说实话她实在不想应付这种女人。可自己是客。总得入乡随俗。于是也不时应付着说几句。免得福珠难堪。 “吴嬷嬷。”三太太说着又唤道,一宝蓝刻金褙子的中年妇人便走出了几步,不等三太太吩咐,就将手里捧的几个锦盒举在胸前,谄笑着道,“小姐,老奴准备的匆忙,你看这些礼物可还给的出手?” 三太太只都接了过来,笑道,“罢了,重在心意。就算不好,这会子你都正儿巴经的端了来,难不成还抬回去不成?” 众人便是陪着哄堂笑一番。 三太太笑着将四五个大小不一的锦盒推到蓝瑾儿跟前,“瑾儿姑娘,这是我的一点见面礼,好歹都请笑纳。” 这话有弦外之音。 蓝瑾儿大方一笑,“三夫人待客实在盛情。那瑾儿就却之不恭了。” 三太太又赏了二丫,青每人一个红包。众人寒暄了几句。三太太便领着一行丫鬟婆子告辞离去。 被三太太这一耽搁,已是申时将尽了。 福珠便唤人领着二丫,青去为蓝瑾儿准备的客房里将行装及这礼品收好。 喝了会茶,蓝瑾儿道,“福珠妹妹,你这三娘可真好,人生的美,性格又好,对我这个陌生人都这么热心。能做她的女儿,你真是幸福呢。” 福珠笑道,“那是当然。你说的这些固然也是好的,只是你不知道的还有。三娘出身大户,兄长是太师李岚大人,二哥是礼部侍郎李龚大人。有个庶出的同龄妹妹则嫁给了供备库使刘潜玄大人。三娘虽然出身高贵,可是待人却极为和善。更难得是她年纪轻轻,就将我们唐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是爹的贤内助。我们唐府上下,主子也好,下人也罢。没有不敬重她的。” 蓝瑾儿嘴上跟着称赞,心里却暗暗叫苦。 这都什么事?自己遇到的情敌未免太过强大! 可是,这个三夫人也是,这么好的家世竟然会下嫁到唐家做妾。那什么太师就更离谱了,离皇上那么近,好歹也给女儿谋个皇妃或者王妃当当啊,何苦要嫁做商人妇! 那叫她怎么办! 三夫人是唐府的当家,又这般年轻貌美。就算胖子的娘想让她进门,那枕边风也扇不过三夫人。 内忧外患,四面楚歌。 形势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许多。 她要想嫁进唐家做三少奶奶,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胖子压根就没有过那个大背景的未婚妻。那她多费点心,恐怕还有一丁点的希望让他明媒正娶。 可这个可能,有可能么? 看来真还需要奇迹。 与福珠看似随意的攀谈中得知,唐老爷现有两妻七妾。两妻,即,大夫人、三夫人。大夫人生有三子一女。即,唐福林、唐福来、唐福贵、唐福珠。三夫人未有所出。 福珠还有个姐姐,名福琴。是死去的二夫人所生。 另外的七名妾室,却也只有周姨娘生有二女。名,福彩、福瑞。 周姨娘原是三夫人的陪嫁丫鬟。 唐家大少爷、二少爷均以娶妻生子。 大少爷娶有一妻三妾。 大少奶奶李曼诗。是李太师的嫡长女。入府七年,膝下只有一子,唐翔,是唐家的长子嫡孙。其他妾室均未有所出。 二少爷娶有一妻两妾。 二少奶奶孔霖飞。是苏州大户孔梓良的嫡出二小姐。入府六年,只得一女。唤唐冰冰。其他妾室也无所出。 蓝瑾儿倒吸了数十口凉气。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不停的闪,是非之地,非凡人所能留! 第六十七章 上山(一) ( ) 从蘅芙院出来,顺着小河往上走半里路左右。 。便是一座山脚。有石梯可上。大太太就住在半山腰的“君隐居”。 “瑾儿姐姐,你也挺能随机应变的。三娘突然来,安的不是什么好心。着了她的道,那是想甩都甩不掉。”上了几十级台阶,觉得是到了安全之地,福珠才开口说话。经过这一战。她对蓝瑾儿的印象更好了。至少她有在大宅院里生存的本领。 “撒谎是女人的天赋嘛。”蓝瑾儿下着霞彩千色梅花娇曳地纱裙,穿着爬山实在是失策。绊脚不说,裙角成了移动拖布,已经面目全非。只得用两手不停拽着,又道,“我也是不得已,要不是你三娘那么嚣张,我才不敢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 有点讥嘲的味,福珠付之一笑,“姐姐自由惯了。一定觉得我们这种女人很不堪,很虚假的。” 蓝瑾儿苦笑,她有什么资格笑话别人?在裴府,那才几个女人,就逼得的她成了撒谎专业户。 “大太太为何要住在山里,出门都不方便!”二丫突然蹦出一句。山势陡峭,实在是走的吃力而有感而发。 青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衫,瞅瞅福珠,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二丫吐了吐舌头,偷偷朝她扮了个鬼脸。 如月如秋就笑道,“那有什么,我们小姐私下里也是和我们随和惯了的。 青姐姐不用局促。” 青只是淡淡一笑。 蓝瑾儿与福珠走在最前头,福珠回头笑道,“可不是,别说是出门。就是我这个做女儿的想多陪陪娘亲,那也是来回一趟累的够呛。” 蓝瑾儿道,“山里清静,倒更适合居住。” 说话间就看着福珠直笑,“妹妹,你娘可是用心良苦,你还不领情。” 福珠没会意,只道,“瑾儿姐姐说的是,府里人多嘴杂,住在山里倒还自在。我娘也就是这个意思。我爹劝了好多次,她都不肯下山。” 蓝瑾儿却道,“躲是非求清静是其一。还有其二你可知?” “还有其二?”福珠不解,“我还真不知道。” 蓝瑾儿嬉笑着将她上下一扫,道,“难道福珠妹妹不知道多登山可以强身健体,减肥瘦身吗?” 福珠恍然,却也不恼,笑道,“那我还真是辜负娘的一番苦心了。瑾儿姐姐也别忘了提醒我哥。他比我还来的少呢。” 气氛渐渐欢快,众人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关系也走的近了些。 约莫爬了两柱香的功夫,众人才到了“君隐居”。 均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看来,身体锻炼实在刻不容缓。 “福珠妹妹,明天起早点,我们来爬山,爬到顶上去可好。”蓝瑾儿喘着气,抹了把汗,道。 “啊?”福珠揉着肚子,由如月搀着,面露难色,“山顶啊——” 古嬷嬷早在垂花门口徘徊张望,见了众人老远就笑着迎了前来,“五小姐,蓝姑娘,也不知喊了步辇差人抬上来,瞧这一路累的。快歇歇去。” “君隐居”虽然建在山上,可各处的建设却与山下一致。就连地砖,也仍是刻了“君隐居”三字的。 房屋也是雕梁画栋,庭院较之山下,更加清幽宽大几分。 古嬷嬷领着众人进了堂屋,大太太正坐在罗汉床上摆弄棋子。见了人来,显得很是高兴。 大太太华服锦衫,体态微阔,看起来十分的随和可亲,或是说那个如来佛的脸型天生就让人觉得亲切。五官和胖子及福珠都很相似,看着她,蓝瑾儿不禁想起胖子憨憨的可爱的嘟嘟脸来。 福珠上前唤了声娘,请了安。虽不疏离,却也远不似见到三太太时的那般热火劲,不过看起来却更真切。 蓝瑾儿跟着屈膝一礼,“瑾儿见过大太太。” 窈窕清丽,是个招人喜欢的女子。大太太略微打量,毫不掩饰的流露几许赞赏之色。看来老三的品味还是不错的。 众丫鬟跟着一礼。便都退到一旁站着。 “瑾儿,老五。到我身边来坐着。” 大太太招了招手,亲切的唤道。发髻上的翠金步摇就随着一起轻轻晃动。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来。 蓝瑾儿见自己裙子拍了后依旧太脏,那床实在太华丽,便只在一旁站着。大太太却一点也不介意,亲自拉了蓝瑾儿挨着她坐下,拍抚着她的手,问她是哪里人,今年几岁之类的。 古嬷嬷抿嘴一笑,吩咐了屋里那几名小丫鬟领着如月四人到隔壁小间去喝茶吃果子。遂亲自收拾了几上的棋子,亲奉上茶水,道,“小姐,蓝姑娘可是贵客。我自作主张,煮了一壶大红袍。” 大太太笑道,“好极,好极。” 福珠带着几分醋意看了眼蓝瑾儿,才朝她娘道,“娘,可见你偏心着呢,三哥来了你都舍不得赏喝。” 大太太就着她光亮的额头一戳,“你以为这是市上卖的那些充数的大红袍?这可是真正的贡品,没掺一丝假的。我可舍不得给你们兄妹俩糟蹋了。” 三人于是坐着喝茶吃果子聊天,期间福珠向大太太汇报了三太太到蘅芙院一事。并大力夸赞蓝瑾儿聪慧机警。 大太太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浓而不腻的笑容,不时的夸几句。 蓝瑾儿虽然不大喝茶,却也知道大红袍也就产自那几株茶树,量是极有限的。市面上所卖的,也正是大太太所说,掺了假,或者干脆是假冒的。 而大太太身边的嬷嬷都知道拿这么好的茶来招待她,可见大太太对她是极看重的。 正因为如此,她却更是猜不透大太太的心事。 大太太一看就是个好脾气。就算不在这山里养着,也不是那阴险狡诈毫无胸襟的三太太的对手。而她自愿躲在这山里享清福,可见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选自己做媳妇。 福珠贪婪的喝了一大口茶,便将蓝瑾儿未接受的那枚玉佩交还给大太太。大太太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淡了几分。 她生气了?关于自己和胖子之间的事,要不要和她们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踌躇间,大太太已经命古嬷嬷拿了装玉坠子的锦盒来。古嬷嬷长了皱纹的脸上,也明显的有几分不悦。 第六十八章 上山(二) ( ) 众人各怀心事,竟然都保持着沉默。 。屋子里噤若寒蝉。 蓝瑾儿轻轻啜了口茶,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她们都是胖子最亲的人,就算是心里有何盘算,那也定是为了他好。大家的出发点或许还都是一致的。再说了,婚姻大事本就是一家人的事,犯不着藏着掖着,彼此猜忌。 可是,该怎么才能言简意赅,情真意切,又不失女儿家的矜持呢? “大太太。”蓝瑾儿唤了一声,调整好了状态,带足了感情,认真的说道。 “认识三爷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对我好。我欣赏他身上的淳朴与那份待人的真诚。他向我提亲,我也认定了他是我相公。因为他让我有了归宿感。我以前不相信命。可如今我信。” “可是无疑,三爷的婚姻并不是简单的感情就能左右。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可我不想让他为难。不想让唐家为难。并不是因为我怯懦。更不是我嫁他的心不诚。只是因为起码的作为人的责任感。我要对他负责,对自己负责,对我们的感情负责。所以,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做他的妻。我就不能接受这枚本该给唐家三少***玉佩。请大太太还有古嬷嬷,福珠妹妹不要因此而不高兴。” 蓝瑾儿说的很慢,其余三人就静静的听着。直到蓝瑾儿落了声,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大太太才啃声。 大太太的脸上又恢复了那慈爱的颜色。 看蓝瑾儿的眼神,亲切中又多了几分喜欢。 “是个好孩子。既然你肯对我说知心话,那我也不瞒你。” 大太太挪动了身子,古嬷嬷便在一旁给她轻轻捶了捶背,捏了捏腰。又拿了两个织锦靠枕,垫在她身后。 大太太年纪并不大,脸色红润,估计五十不到。可显然坐久了有些吃不消。靠着垫子歪了歪。才又坐直了身说道。 “三太太不是善类。想来福珠已经告诉你了。唐家的男人妻妾多,可却添丁寥寥。”大太太突然眼色一沉,露出一丝憎恶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不希望唐家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蓝瑾儿微怔,难不成,她真想悔婚?难道她气昏了? 蓝瑾儿的疑惑大太太尽收眼底,于是对她宽慰一笑,“你放心,我还不至于糊涂到拿鸡蛋去碰石头。” 既然如此。。。。。蓝瑾儿依然不解。大太太便继续说道,“好在那个小蹄子如今才十一岁。李家为了面子,断不会将女儿这么早就嫁过来。” 蓝瑾儿错愕,自己的情敌是幼童!。 “老三是早到了婚龄。我和他爹的意思,都希望他先纳妾给我们添几个孙孙。可是,老三这孩子别看平时脾气好,孝敬父母。可犟起来却是个不听人劝的。成天东游西荡,不成家,也无心生意。。。。。。说是没遇到中意的。 ” 蓝瑾儿恍然,原来,她们是想让她做妾。。。。。。那块玉佩,原来是颗奶糖,嚼了会粘牙。。。。。。是她会错了意。。。。。。妾也是媳妇嘛,可笑她还在她们面前正儿巴经说什么感情。。。。。。竟是自作多情,糗大发了! 可是,别的大妾小妾都生不出孩子,她可以?还不是白费心机! 又听见大太太陷入了痛苦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那时她们李家走投无路,李若嫣才嫁给了老爷做小妾。。。。。。仗着老爷的宠爱,在家里兴风作浪。为了得到夫人的位置,竟然亲手杀了肚子里的骨肉想陷害于我。好在冉儿(二夫人)替了我背了罪名。。。。。。那贱人却也得了报应落下了病根。。。。。。李家有今天,都是老爷的梳理与帮衬。。。。。。老三是个可造之才,只要他用心,做官也好,经商也罢。都是前途无量,只要你们感情好。他断不会亏待你,若是脚跟站硬了,扶你做了正也是容易的。。。。。。” 蓝瑾儿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怪不得大太太这样急。是想借了胖子对她的喜欢而下心思成家立业。。。。。可你说这么多,不怕把人吓跑了么? 杀了肚子里的孩子来陷害于人。。。。。。难道大太太认为她是个刀枪不入的,还是想让她步三太太的后尘,先做妾,然后仗着相公的疼爱,再兴风作浪翻身做女主人么? 天可怜见!她没那本事,也不想! 嗷嗷,蓝瑾儿真想朝她们吼几声,却只能将碧根果放在嘴里咬得霹雳乓啷响。毕竟,她们是古代女人,穷尽一生之力也只能围着这些无聊的事情打转转。 可大太太再说些什么,她就有些听不确切了,只是沉溺于那壶大红袍,那盘好吃的果子。。。。。。 “瑾儿,你的意思怎样?只要你肯答应。我让古嬷嬷立即去操办。虽然不会对外声张,可府里上下还是要热热闹闹的办一场。你放心,成了亲之后,你就住在我这‘君隐居’,料她的手再长,也不敢伸到我这里来搅合。。。。。。” 人家老太太断断续续说了这么久,又喊得那么亲热,安排的如此“妥当”,蓝瑾儿不可能装作没听见。 那包含了太多含义的目光停驻在她脸上,她也不可能当做没发觉。 虽然不至于羞赧,却也是不自在。 “那个,我肚子饿了。先吃饭好不好?” 找不到地洞,蓝瑾儿只能厚着脸皮弱弱的提议道。 众人微愣,大太太还没什么,片刻后就呵呵笑了起来。古嬷嬷似乎很有些不满,小姐说了这么多,她怎么能避之不答?唐家是什么地方,就是能在这做个三等丫鬟也是难得的。更何况是做姨娘!不知要祖上烧多少高香才得的好事,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姐姐说的是,古嬷嬷,这都过了晚膳的时辰了。我这肚子早打鼓了。先传了饭来,吃了饭再慢慢谈。”福珠体贴的圆着场,却是笑的有些勉强。有些内疚。 事实也是娘太心急了些,总是沉不住气,不然也不会让三娘一眼就看出了倪端。又想着她下午的奸计没有得逞,以三娘的性格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不免担忧起来。 古嬷嬷朝着门外喊了声,便有几个丫鬟撩开了帘子进了屋来。 “传饭来。”古嬷嬷略板着脸吩咐道,又转过身低声询问大太太,“我看就摆在这里。你也累了这么久,这腰怕是招不住罗腾。” 大夫人微微颌首,古嬷嬷便如此吩咐下去。 蓝瑾儿见大太太蹙着眉头,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便问道,“大太太,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姐是腰腿痛。”古嬷嬷抢着回答道,“几十年的老毛病了,累着了就犯病。” 不难听出她话里有怨气。蓝瑾儿暗自好笑,这么大年纪了还使这小性子,不过倒是个护主的奴才。 “瑾儿略懂医术,可否让瑾儿看看?”蓝瑾儿问道。 古嬷嬷的眼里便露出不屑来,“一直都是从宫里退了的王御医给瞧的。” 言下之意很明了。 蓝瑾儿却不以为然的一笑。“大太太,将手给我。” 大太太也是不信她小小年纪在医术上会有什么高深的造诣,不过,既然她有这份心,那也是好的。便伸了手腕给她搭脉。 第六十九章 惹祸 按说,大太太养尊处优。不该得了那劳累病,腰椎间盘突出——可偏偏就是。蓝瑾儿因问道,“大太太,可是年轻时受过腰伤?” 大太太微怔,便是点头,“正是。怀了老三时,山里砍柴跌伤了的。” 倒是个坦诚的,一点不忌讳过往的贫困史。也难怪如此,胖子才不会嫌弃许暮的木板床,不介意她的乞丐装。 “您这是常年的气滞血瘀而引起的腰椎间盘突出症。幸好这些年医治得当。不然,后果可是严重了。”蓝瑾儿道,“可是光吃药效果有限。这样吧,饭后我帮您针灸。再找两个手脚灵活的丫鬟,我教她们穴位推拿。平日里多帮您按按。对您的病情很有好处。” 见她言行从容自信,众人虽有怀疑,却也存了几分信任。 说话间,五六个粉衣白裙的小丫鬟,托着荷叶边的烤漆托盘鱼贯而入,将各色的菜肴摆放在堂屋正中金丝楠木的椭形六人桌上。各人的丫鬟便进来伺候各自的主子用饭。 饭罢,喝着茶聊了会天。大太太便挽留蓝瑾儿与福珠在山上过夜。一来为了蓝瑾儿给她施针。二来今晚夜色确实不大明朗,还起了风,不方便下山。三来想尽早得了蓝瑾儿肯定的答复。 两人没有异议,于是点头道谢。古嬷嬷便吩咐丫鬟去收拾两间厢房。福珠命如月,青,两个丫头去蘅芙院拿换洗的衣裳。 大太太去沐浴之际,福珠便领着蓝瑾儿带着几名丫鬟到庭院里散步。 廊下都挂了红灯笼,因此,即使夜色不好,院子里的甬道也照得十分明朗。 却是一出了门便遇见一丫鬟脚步慌乱的走来。灯笼的红光照的她通红的脸上有几分急色。 是大奶奶房里的丫鬟,何故这么晚找来? “小秀?”福珠唤道,“怎么这样跌跌撞撞?” 小丫鬟便停了脚,行了礼回道,“五小姐,老爷正罚大爷呢。老夫人偏又病着不敢惊动。大奶奶让我来通报了大太太去说说情。” 福珠微怔,大哥也会被罚?三娘都搞不定? 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娘这会正在沐浴——思兰,你去禀报古嬷嬷。”福珠吩咐着又问,“小秀,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小秀说,“还不是那痴病,因那捧的顶艳班的戏子,和人吵了起来。得罪了诸位将军白什么的。被人打了不说,如今又被老爷拖了回来跪在祠堂呢,一身的伤。” 福珠怔住,“诸位将军?姓白?这人我倒是没听过。可大哥这又不是一两次。爹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 小秀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好像闹得这一场,老爷失了一单极大的生意。” 福珠忙命丫鬟去让家奴备了肩舆来,转而对蓝瑾儿道,“姐姐,我怕也是要下去一趟。你是在这里休息,还是一起下山?” 蓝瑾儿想了想,道,“你和大太太坐了肩舆走。我让二丫陪着慢慢下山,我在蘅芙院等你。” “那倒不用,我让人多备一架肩舆吧。”福珠道。 “不用了,你们有事尽管忙。我权当漫步。”蓝瑾儿道。 福珠见她推的真诚,便也不再勉强。 “怎么了?老大闯什么祸了?”大太太湿着头发三步并做两步的走来,身上只穿了中衣,古嬷嬷拿了件袍子跟在后面。 “娘,你别急。会有什么大事?”福珠见大太太神色担忧,安慰道,“不过是和人争风吃醋惹了顿打,想来爹是恨铁不成钢,说不定等我们下去了,爹的气消了,什么事都没了。” 福珠说的轻巧,大太太并未缓了神情,古嬷嬷三两下给她披上锦袍,道,“小姐,还是帮你甩干了头发再去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夜里湿气重,你这要是凉了怎么办?再说了,凡事有三太太挡着呢!” 便有丫鬟追着拿了绵的帕子过来给大太太擦头发,大太太欲言,却一眼瞥见了小秀,脱口的话咽了回去,只叹了口气,“这肩舆怎么还不到!” 话音才落,两架敞露的垂丝帘四抬肩舆便到了,众丫鬟扶着大太太上了舆,放下帘子,又有丫鬟拿了丝枕给妥当的垫在腰后,古嬷嬷才吩咐起轿。 “如秋,你也跟着瑾儿姐姐,仔细点伺候着,多打几盏灯照路。”福珠如此吩咐了才走。 如秋应是,便随着小丫鬟去拿掌灯。 “小姐,这大爷看来胆子够大的呢,大奶奶不是三太太的外甥女么?他也敢在外面胡来!” 二丫见人都走光了,压低了声音在蓝瑾儿耳边说道。 蓝瑾儿瞧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别学人嚼舌根。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不稀奇。” 二丫似有所思,“小姐的意思是,大爷并不服管,才在外面胡闹的?”又道,“我看有钱人家的爷都这样,管你妻贤妻恶,都是喜欢花天酒地的。” 蓝瑾儿不由一笑,“你这小丫头,叫你不说,你偏还说的起劲。” 二丫却嘟哝出一句,“希望姑爷以后不要这样。” 蓝瑾儿摇头一叹,见如秋与两丫鬟提了几盏琉璃灯出来,便也不再啃声。 “瑾儿小姐,要不,我送你们下山吧?”一小丫鬟提了灯道。 圆圆的双眼皮大眼睛很是灵活,蓝瑾儿一笑,“我是走惯了山路的,有她们俩陪着就够了。谢谢姐姐的好意。” 三人于是各提了一盏好看了琉璃灯下山去。 “你们老爷凶么?”二丫耐不住不说话,一路与如秋攀谈着。 蓝瑾儿知如秋是福珠身边可信的,便也由着二丫。 “也不是凶,老爷只是严厉。对下人都是赏罚分明。”知秋道。 二丫道,“赏罚分明,那会由得大爷在外面捧角?” 知秋笑道,“这方面倒是不管的,老爷也是个风流的。” 老婆一大堆,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们三太太倒是个度量大的,不然你们老爷也不会有那一屋子的姨太太。”二丫道。 “不度量大又能怎样?除了周姨太,其他姨娘可都是生意场上的人送的。” 如秋叹息道。“那些姨太太活的还不如我们这些丫鬟。” 二丫不信,惊道,“怎么会?” 如秋却是不答,只道,“我们二爷倒是好的,踏踏实实,待人也和善。一心帮着老爷打理生意。只可惜,” 如秋欲言又止。 二丫忙追问道,“只可惜什么?” 如秋瞅了一眼蓝瑾儿,神色顿时一黯,道,“只可惜二奶奶得了失心疯。” 蓝瑾儿一怔,回视着如秋,知秋便是嘴角泛出一丝苦涩,“二奶奶是个好人,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娘家是开瓷窑场的,当初也是和唐家有生意往来。孔老爷见我们二爷为人稳重,才老远的结了这门亲。嫁进来一年就生了个女儿。第二年便又怀上了,可却在一次意外中不幸小产。。。。。。一个已成了形男婴就这样没了,二奶奶不久后也疯了。” 夜风徐徐吹来,蓝瑾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生命,有时候太过无力与脆弱。 “二爷是个极重情义的,从来都不嫌弃二奶奶得了这个病。四处寻医问药,亲自照顾二奶奶。有时候被二奶奶又抓又咬,他却只是忍着,哄着。有时候二奶奶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就想办法逗她开心。见了的,无不为他们的遭遇感慨。” 第七十章 送花 “我能去看看二奶奶么?” 下了山,蓝瑾儿突然问道。 一阵风过,送来屡屡暗香。 会是怎样一个不幸的女子?而这美轮美奂的深宅大院里,又有多少这样无奈的生命在随风飘摇? 伸手接过缓缓飘来的柳絮,蓝瑾儿无限感怀。 但愿自己能是个例外。 能么? “可以。我带你去。这会二爷可能也在老爷那边。我们正好去陪陪二奶奶。”如秋道,蓝瑾儿的提议让她很高兴。反正大爷的事是轻是重她们都插不上手。不如去陪陪可怜的二奶奶。 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蓝瑾儿对她笑了笑。 “我可以摘些花么?” “当然了,前面栀子花开的很好。”知秋虽不知何以她突然又有了摘花的兴致,可还是很热忱的领着她们往花园走。 栀子花,很香,可以除烦静神。 蓝瑾儿折了许多柳条枝,就着几朵栀子花编了个桃形的装饰花篮。曾在昆明的尚义花市当过一个月的义工,插花,礼品花篮,装饰花篮什么的都学了几手。这样,即有了栀子花的香,又不会过于浓郁。挽在手里,或是挂在家中,都很悦目。 “我将这个送给二奶奶她会喜欢么?” “小姐,你不会绣花,倒是会编花篮。吓我一跳呢!”二丫抢着提过篮子上下翻看,啧啧称赞,终于发现小姐也有女孩子家的本领了。惊喜的很。 “是哦,瑾儿小姐手好巧呢,我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花篮。” 爱花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如秋爱不释手,“二奶奶定是会喜欢的,二奶奶从前喜欢插花。” 蓝瑾儿道,“那我们快些走吧。” 二奶奶住在含香阁,离蘅芙院很近,来的时候有路过。 含香阁的丫鬟显然与如秋很熟络,见了如秋都笑着和她打招呼。 “如秋妹妹,难为你又来看我们奶奶了。”丫鬟香草领着一行人走过穿堂,往花厅走去。 闻有琴音。 “二奶奶在弹琴?”如秋目光一闪,明亮了几分,“她今儿个可好?” 香草笑得甜,显得很高兴。 “竟是安静了一整天,二爷不知道多开心,正陪着二奶奶抚琴呢。” 如秋的脚步却不由的慢下来,蓝瑾儿知意,便道,“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香草忙道,“不碍事的,难得我们奶奶清醒,你们来看她和她说会话也好。” 众人便轻步进了花厅,见一红袍女子正席地而坐,梳着左斜的坠马髻,宝红的发钗,宝红的耳坠,神情安详的径自拨弄着案上的七琴弦。 在她身侧几尺的根雕茶台前,一霜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闭着眼细细聆听。剑眉挺鼻,刚毅中不乏细腻。嘴角微扬,恰好掩饰掉了脸上的那抹倦色。 很和谐的一副月夜赏琴图,蓝瑾儿将呼吸放弱了些,生怕惊扰了这对璧人。 琴音戛然而止,抚琴人抬起头来,一双细挑的眼还沉浸在旋律的婉约之中,看来便有些朦胧。 二爷睁开眼,朝红衣女子温柔一笑,才注意了有客人来到。 “二爷,二奶奶。这位是五小姐的朋友,特地看二奶奶来了。”香草引见着。 二爷就立即起了身来,两人行了礼。蓝瑾儿便提着花篮朝二奶奶走去。 二***眼神由朦胧转为恍惚,身子坐着也并未挪动。蓝瑾儿就自己蹲坐了下去。这么美的女子,几乎不染一丝尘埃。谁见了这副柔弱都会心生爱怜的吧? “刚才路过花园,见栀子花开的好,就想着折了几朵送给二奶奶。”蓝瑾儿轻柔的说道,“我叫瑾儿,二***琴弹得可真好。” 二奶奶木讷的接过花篮,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栀子花。开了么?” 就用纤细的,带着划痕的手指轻轻的触抚着洁白的花瓣,喃喃的道,“好美,好香。” 蓝瑾儿涌起一阵心酸。如此的柔静的女子,怎有人狠得下心来伤害她! “是哦。栀子花开了,好大的一片。明天我陪你去看好吗?” “好。”二奶奶朝蓝瑾儿笑了笑,如栀子花般纯美霞洁。 “二奶奶,该吃药了。”突然有个长了点雀斑的丫鬟端了药送来。 二奶奶脸上的微笑倏然散去,警惕的往后缩着身子,露出痛苦的神情来,几乎是哀求着说道,“我不要喝。” “二奶奶乖,大夫说了,您不喝药,晚上就睡不着觉。”丫鬟哄小孩似的哄着,小心的端着一碗汤药,跪在地毯上。 二***眼神里充满了抗拒,还有畏惧。 丫鬟舀起一勺药,放在嘴边吹冷了,再送到二奶奶嘴边。二奶奶却极快的撇过脸去。 “算了,既然二奶奶不想喝,那就不喝了。”蓝瑾儿见她的身子开始发抖,恐她精神紧张,又要发作。 “这。。。。。。”丫鬟做不了主,迟疑着看向二爷。 二爷已经起了身来,蓝瑾儿抓住二***手,“我们不喝药,我们弹琴好不好?” 二奶奶别过脸来,面色已是苍白如纸。 竟是如此恐惧! “把药给我。”蓝瑾儿从丫鬟手里接过药来,却是哐当一声将药碗打翻在地。 “你——”丫鬟惊呼一声,众人不解的看着蓝瑾儿。怎么能打翻二***药!病人喝药是天经地义,怎能不想喝就不喝! “好了,我们可以不喝药了。”蓝瑾儿温柔的笑着,下意识的将二奶奶冰冷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二奶奶紧绷的身子顿时松垮下来,开始大口的喘气。 “二爷,这,这怎么是好,奴婢再去煎一碗。”丫鬟醒过神,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蓝瑾儿笃定的朝二爷摇头,二爷便道,“算了,飞儿她不想喝,那就不喝了。” “可是——”丫鬟很是意外,“大夫说了——” 二爷面色坚毅的摆了摆手,跪在二奶奶一侧,看她的目光无限温柔,眼底又是无限伤愁。 是哦,初见的人都会为她而感伤,何况是经年面对的爱人! 慢慢的,二***手开始有了力量和温度,蓝瑾儿温和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以后也叫你飞儿吧。我陪你去睡觉好不好?” 二奶奶顺从的点头,蓝瑾儿便起身搀着她走。香草在前面带路,二爷在一侧扶着。 一路蓝瑾儿都用柔和的声音缓缓的说着话。二奶奶躺在粉幔之中,蓝瑾儿摸到她紊乱的脉搏已经渐渐平稳。可却又显露出异样。不由的皱了眉头。嘴里却依旧缓缓的说道, “飞儿的琴弹得真好,刚才弹得是凤求凰么。。。。。改天你教我弹古琴好不好。。。。。。我们去花园,去湖边,让琴声伴着漫天柳絮一起飞扬,飞到小鸟也飞不到的高高的蓝天,你喜欢蓝色吗,一望无际的蓝。。。。。飞儿一定会喜欢的。你说那里会不会也有花香,栀子花的香。。。。。。” 在蓝瑾儿春风般舒缓柔静的催眠中,孔霖飞静静睡去。 第七十一章 讨亲 蓝瑾儿将花篮悬挂于粉帐外,二爷轻轻的掩上房门,领着蓝瑾儿往花厅走去。 “今天真是谢谢你,飞儿她好久没这样安静的睡觉了。” 二爷的声音里竟然夹带着激动,却又禁不住担忧,“可是,飞儿她不吃药真的没关系?” “患了精神疾病的人,吃药未必是好的。”蓝瑾儿迟疑,该不该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他?唐家的事,自己又能管多少? 可是,飞儿她那么可怜。不说她是胖子的二嫂,那自己一眼也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子的。又怎能置身事外? “你也看见了。飞儿她害怕吃药。”蓝瑾儿道。“为了她的康复,应该尽可能的让她精神放松,保持心境平和愉悦。” “蓝姑娘是五妹的朋友?我看姑娘很有些经验。飞儿也喜欢你。可不可以,请你在这里多陪陪飞儿?”二爷问道,又说,“是不是太冒昧了。” 看得出他很紧张飞儿。 蓝瑾儿一笑,有些凄然,“没用的。” “为什么?”二爷神色一紧,“可是飞儿她没救了?” 蓝瑾儿摇头,“不是。飞儿的病情并不严重。可是。唐府不适合养病。而且。是个容易生病的地方。” 一想到自己将来或许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蓝瑾儿不寒而栗。 二爷神色一沉,他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透。 “可是药里——” 蓝瑾儿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胖子的这个哥哥,是像他爹的吧。 可是,他能怎么办?一个要经营那么大家业的男子,总不可能对飞儿形影不离。 “如果二爷不介意。瑾儿倒想请二奶奶去舍下小住几日。” 蓝瑾儿说着却又忍不住苦叹一声。 过了初一,还有十五。其实终究也是治标不治本。可除了这样,她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飞儿。 “看来,也只能如此。”二爷长叹一声,揪心,却无力。 “谢谢蓝姑娘了。” “我也想和飞儿做个伴。何必言谢。”蓝瑾儿道,“明天我就告辞了。你让人收拾几件飞儿喜欢的衣裳或者物件带上就行。” “明天就走?” 二爷微怔。 是不舍吧? 蓝瑾儿羡慕,这样的夫妻情深,已经很少了。 不过也让她看到希望。他能如此,胖子对她也会如此的吧? “也好。”二爷迟疑了片刻便道,“我让香草和紫叶跟去吧。她们都是飞儿的陪嫁丫鬟。” “不用了。我会亲自照顾飞儿。”蓝瑾儿一口回绝。有怀疑的人,她一定不会用。哪怕是得罪人。 飞儿能被人下了毒,那么含香阁的丫鬟每个都有嫌疑。虽然她无力去调查凶手,但防备却是必须的。 带飞儿走,就已经是引火上身了。她必须得处处小心。 其实,就算她不带飞儿走。自她踏进唐府的那一刻开始,就已触犯了他人的禁戒。 几个丫鬟匆匆走来,脚步慌乱。 “二爷,瑾儿小姐,老爷请你们到宝林园有事商议。”香草匆匆一礼,禀道。 “小姐,不好了,青她——”二丫焦躁不安,却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蓝瑾儿预感不妙,二丫并不是个没见识的丫头。 二丫扫了一眼众人,知道这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便道,“三太太要给大爷纳妾,是青——” 好嚣张! 蓝瑾儿双眉紧敛,这个女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向她挑衅,还如此的急不可待。是想让打她个措手不及么? “唐老爷同意了?”蓝瑾儿压住火气,问道。“你见过青了吗?她怎样了?” “嗯,如月说老爷同意了。” 回答的是如秋,“青姐姐现正在三太太房里,我们却是没有见到。” 二爷问道,“谁是青?” “是瑾儿小姐的丫鬟。”如秋回道,“下午才和瑾儿姐姐来唐府的。。。。。。” 是啊,下午才到,哪里知道她会穷追不舍,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那爹他怎么会同意?”二爷疑惑,又安慰着蓝瑾儿,“蓝姑娘放心,我会劝爹的。若青姑娘不同意,没人能勉强。” 蓝瑾儿冷笑一声。 三太太的目的,当然不会是想给大爷找个贴心的女人。 宝林园灯火通亮。 垂花门口如月正在眺首张望,神色焦急。另有几名丫鬟不言不语的在一旁伴着。 见了蓝瑾儿等人,忙迎上来行了礼,便道,“瑾儿小姐,三太太她——” “我知道了。”蓝瑾儿已经恢复了镇定,问道,“你们下山也才不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啊,谁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们才走到蘅芙院门口,就有三太太的丫鬟来找,说三太太找青姐姐问点事。青怎能不跟去?没想到,过后三太太就让我来找瑾儿小姐。说有好事商量。我又听老爷房里的小枝说,原来是大爷在外面惹了大祸,老爷气的要死。三太太说大爷是意志消沉才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又说青长的很像大爷曾今喜欢的一名女子。说不定给他纳门妾,家里有个可心的人,兴许心就收了。老爷听了,于是命人找来青,果见人才好,难得的是与大爷少时钟情的一名小姐长的极像。也就同意了三太太的建议。” 蓝瑾儿沉默不语,随着众丫鬟进了大厅。 三太太这一招果然厉害。让她骑虎难下。 若是答应,自然青也会同了其他姨娘的命运。若是不答应。那她就得罪了老爷,得罪了大爷。或许还会得罪了大太太。 大厅内坐满了人,却都是阴沉着脸。屋里的气氛肃煞的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胖子也在,见了蓝瑾儿欲要迎来,便被身旁的福珠轻轻一拉。 蓝瑾儿避开他的眼神,扫了一眼屋内。 太师椅上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青金长袍老人必定就是唐老爷。 这时二爷朝他躬身一礼,恭敬的喊了声爹。 蓝瑾儿便福了一礼,“蓝瑾儿见过唐老爷。” 大太太便命丫鬟给他们摆坐。 唐老爷俯视的目光在蓝瑾儿身上驻留片刻,点了点头,嘴唇微微翕动,“嗯”了一声。 蓝瑾儿又拜见了大太太,三太太。其余的女人却是分不出谁是谁来,此刻也无人有心向她介绍,她也就一一笑脸屈膝算是打过招呼。起码的礼貌还是不能少的。 三太太身边有个满头珠翠的少妇正在抹泪啜泣,她是大奶奶吧,蓝瑾儿猜测。 蓝瑾儿若无其事的坐在大太太身边,等着唐家人怎么向她开口要人。 “瑾儿。”大太太唤了一声。 蓝瑾儿暗暗叹息。胖子他娘,你能不能不出头?却也只得笑脸相向。 “想必丫鬟们也跟你说了吧。老大其实也是个苦命人。都怪我,教子无方,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让你笑话了。” 说这些干嘛?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遮不住了也不能不遮! 老爷明显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三太太便笑道。 “人不风流枉少年。大姐,大爷只不过贪玩了些。性情却是极真的。只不过我这外甥女自小娇生惯养,不会体贴人。若是家里有个温柔体贴的,就像二爷那样,还不是就安安心心的守着家了。” 大奶奶闻言更是低垂了头。手里的那方绡金帕子早就湿的能滴下泪来。 她是个傀儡么? 还是,也被权欲迷了心智?可以不择手段,与三太太狼狈为奸。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很多人都会改变初衷,移了性情,变得面目全非的吧。 见蓝瑾儿不啃声,三太太又道,“虽然大爷不是我亲生的,可从来我都是当他亲儿子一般看待。只希望他能好,我们唐家便是好。晚上,见他伤成那样。。。。。。我实在是心疼,伤心的很。” 三太太适时的掉出几滴泪来,众人便跟着落泪。 三太太哀求的眼神看着蓝瑾儿,“我知道,我这样做实在太过于冒昧了。可为了大爷的幸福。我也只好自私这一回——求蓝姑娘把青姑娘许给我们大爷吧。” 看着三太太的泪水涟涟,唐老爷叹口气,眼底透出许多憔悴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青是她的人,她又怎能将她推进火坑?不说三太太胸襟狭隘,笑里藏刀。就真是门好亲事,那她也无权做主。 蓝瑾儿淡淡一笑,“我没有意见。不过,三太太,你可曾询问过我那丫头的意思了?” 三太太抹了把泪,却道,“一个丫鬟家,谁不盼望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只要蓝姑娘同意,做丫头的,哪里有不肯的。” 蓝瑾儿点头,“三太太说的是。能做唐家大公子的妾,确实是很多女子梦寐以求的夙愿。可是像大爷这样的情况。纳妾是为了收住他的心。那就必须的找个愿意对他好,能对他好,也能讨他欢心的女子。不然,他人费再多的心思也只会白费功夫,甚至是弄巧成拙。所以,必须还得当事人心甘情愿一心一意才好。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那是别人猜不透的。” 第七十二章 意外的结果 唐老爷面色有些黯然不定。虽然事情唐突,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丫鬟。唐家都摆出这副阵势来要人了,实在给足了面子。她蓝瑾儿什么来头?却装傻充愣,如此淡然处之。虽然言之有几分理,可分明就是推搪之词,实在是不识好歹。 唉。 蓝瑾儿暗自苦叹,此时让她来惺惺作态,实在使不上劲。以她的定力,压抑着没爆发已经是极限了。这个未来公公,怕是就此得罪了。 至于得罪的苦果——偷偷瞄一眼胖子。两人的婚事,怕是只得从长计议了。。 三太太的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黄毛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不过是牛刀小试,杀鸡儆猴。 “那,也好。梦萝,你去将青姑娘请出来。” 话音刚落,梦萝就已应声而去。 大***抽泣不知何时停止了。屋里重又陷入一片沉寂。 蓝瑾儿看到角落里二丫的拳头拽的紧紧的。 不多会,梦萝领着青走进门来。蓝瑾儿一怔,青还是那一脸的沉静,带着淡淡的谦和的微笑。脸上的妆容一如初始的淡雅整洁,眼眸依旧如湖水般缓缓的闪动着静柔的波光。 这倒让她意外,没想到青的定力如此之好,发生了这种事还能这般镇定。看不出悲喜。就像一切都不是发生在她身上,而只是个连观看的心思都没有的悠闲路人。 “青姑娘,真是恭喜你了。你家小姐已经将你许了我们大爷。你可高兴?还不快谢恩?”三太太身边的吴嬷嬷堆着一脸谄笑,走过去拉着青的手道。 好一个三太太,竟然也是如此卑劣下作之辈! 蓝瑾儿腹诽着,露出一抹怒色。难道这个女人真能一手遮天?这么多爷,太太们在场,她的一个狗腿子都敢如此信口雌黄! 明摆了想坑蒙拐骗! 还不如明抢算了!蓝瑾儿冷笑一声,原以为她的手段会多高明,如此也是胜之不武。倒是高估了她。 唐老爷眼里明显闪过几许厌恶,没分寸的老东西,这么低级的手段也耍的出来,真是丢人现眼!这要传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唐家举家老小合起伙来骗人家一个小丫鬟。让他的老脸往哪搁? 三太太闻言也是脸色一变,显然是没料到吴嬷嬷会自作主张在这么多人跟前弄虚作假。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虽是火冒三丈,那也只得强压下来陪着笑脸。 “是吗?”青淡淡一笑,脱开吴嬷嬷的手,不卑不吭的向众人福了福,“奴婢青见过唐老爷,各位爷,各位太太,各位奶奶,小姐们。” 然后挺直了背脊走到蓝瑾儿跟前,已是神色毅然,噗一声跪下去,拉高了嗓门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说道,“小姐。奴婢此话只说一遍。奴婢此生只愿服侍小姐一人。誓死不易主!若有违背,永世不得超生!” 蓝瑾儿怔住,虽是暗诽她何必如此毒誓。可还是面露欣然,可见当初自己没有看错了她。 自以为是的三太太,如今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瞧瞧人家的丫鬟什么气节,瞧瞧唐家的奴才什么嘴脸。唐老爷顿时恼羞成怒,冷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邻了瞪了一眼三太太,“管好你的奴才!” 三太太一脸委屈,可吴嬷嬷放肆在先。此时再怎么争辩也只是越描越黑。因此朝着怒不可恕又一脸倦容的唐老爷福了福,“都是奴家处事不当,奴家知错。还请老爷息怒。老爷慢走。” 唐老爷一走,三太太又走到蓝瑾儿跟前俯首道歉,“瑾儿小姐,今天实在是我唐突了,考虑不周全。只因大爷将老爷气得不行,我这一着急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原以为是两全其美的。没想到你们主仆情深,又被我那不知轻重的奶妈一搅合。好好的事,竟然全都变了味。唉,实在是惭愧,实在是对不起了。” 这就叫能屈能伸吧? 三太太说的言真意切,脸上也无半点做作之态。难为她这个不可一世非横跋扈的女王低声下气的向她赔礼道歉。若此时若再与之计较,那未免太小家子气。蓝瑾儿除了佩服之外,也就只能握手言好了。 “三太太你大人大量,不要责怪我们不识抬举才好。也是我这丫鬟没有福气。辜负了三太太的美意。” 如此息事宁人,慢慢的人也就散去。令蓝瑾儿疑惑的是,在场也有许多姨娘。竟然无一人在一旁说风凉话。电视里看的,不管是深府大院,皇宫豪门,或是平常人家。这不管当家的人是谁,那得理的时候都会有冷言冷语,失理的时候更加少不了冷嘲热讽。 可几乎是连对三太太不敬的眼神她都没看到。实在让人纳闷。 难道,自己忽视了什么? 可不管如何,三太太的那张脸,是笑是嗔是忧是伤,在她眼里,已经是狰狞的代号了。 有了青的事这一闹,蓝瑾儿第二日的辞别也就格外的顺利。 一出唐府,蓝瑾儿浑身就自在起来,充满了力量。 “小姐,我们就这么走了么?”二丫心思纠结,却也没主见的巴望着蓝瑾儿。“小姐,都这样了你还没事人一样,还笑。。。。。” “还不走,难道你也想做一回姨娘?”蓝瑾儿一脸无辜,没好气的驳了句。 “那,你和姑爷。。。。。。”二丫满脸委屈,眼里水汪汪的一片。 傻瓜都看得出,目前的形式对小姐有多不利。可唐府,实在是水深火热。不管小姐以什么样的身份呆在里面。那都得不到安宁。 后面马车里不是最好的例子么? 二爷何其能干的一个人,那二奶奶也成了疯子。。。。。。 呜呜呜呜。。。。。。二丫干脆大哭起来。 蓝瑾儿与青相视一眼,也都陪着哭丧着一张脸。 “小姐,你放弃了么?”青突然问道。一直以来,她都是属于惟命是从绝无意见的那种。 “你有什么好法子么?” 被二丫这一哭,蓝瑾儿乱如麻的心又惊醒了。 “不如,你和姑爷私奔吧?去小姐的老家也好,广东也好,哪怕,哪怕是东渡到扶桑。只要你和姑爷感情好,那就远远的离开这京城,过你们俩个人的日子。我看姑爷也不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他定会同意的。” 青表情认真的分析提议道。 蓝瑾儿被逗乐了,哈哈大笑。 没想到一向卑躬屈膝的青也敢这样离经背道,竟是和她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可见英雄所见略同。 可笑着笑着,却是笑出了满脸的眼泪,她竟是连私奔都不能! “小姐,你怎么哭了?”二丫抹了把泪,抽搐着问道。 “还不是你,你不知道眼泪也可以传染?”蓝瑾儿哭着道,突然又笑起来,两手朝二丫的胳肢窝挠去,“我看你还敢不敢逗我哭。。。。。。。” 第七十三章 致命的误会(一) “禀小姐。有客求见。” 蓝瑾儿领着飞儿在湖畔赏荷漫步,迎面而来的二号躬身禀道。 “可是唐家二爷?”蓝瑾儿朝飞儿一笑,瑾芳宅有客人,不是胖子亲自带来的朋友,就只有二爷了。 “不是,是一名姓楚的公子。”二号恭敬的回道。 “姓楚?”蓝瑾儿一惊,楚寻!他何以找来了! “在哪?” “还在门外。”二号对主人的反应同样惊讶,当差以来,还没见小姐这么大惊小怪的。 蓝瑾儿一听,忙吩咐二号,“你仔细点将二奶奶送回。我去开门。” 又柔声对飞儿道,“飞儿,我有个朋友来了,让二号送你回去可好?” 飞儿轻轻颌首,“飞儿可以自己回去。” 蓝瑾儿见她状态不错,也就放了心。裴府一别,一晃就是大半个月。说实话,她还真是将楚寻当好朋友的。怎么说呢,和他在一起,就像是前世和朋友在一起一般,无拘无束。没有多少时空的代沟感。他能来看她,还真是有些兴奋。 拉开门,果见是楚寻。一袭暗紫宽袍,长发如墨般披撒。还是那么风流妩媚,妖冶迷人。蓝瑾儿笑脸盈盈,“真是你哦,好久不见,楚公子别来无恙?” 楚寻脸上却找不到半点惊喜,反含一丝埋怨,“什么地方,竟然将本公子拒之门外。早知道,爬墙了!” 蓝瑾儿绽然,“谁叫公子你高人不出招,偏偏学着庸人循规蹈矩。” 两人相视而笑,便进了门来,边走边谈。 “呵,看似那呆子对姑娘不错,这鸟笼住的可还舒服?”楚寻显然也被一池盛开的荷花吸引,赞道,“红菏菡萏,清出淤泥,好景致。” “公子到底知道多少哦,怎会找来?又怎知道这宅子是他的?”蓝瑾儿问道。 “这已不是秘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唐家三少爷金屋藏娇。”楚寻背手而笑,“真是傻人有傻福。” 蓝瑾儿不予否认,反问,“这许久公子去哪了?上次在平湖,瑾儿去过妙回轩的一家分号。” 楚寻道,“就知道是你。可知你那一句给我惹了多少麻烦?” 蓝瑾儿以为他开玩笑,“怎么会?当初在青云镇,那老掌柜也没见对我这个陌生女子隐瞒公子的身份。可见你们虽然低调,那也不至于不能见人。” 楚寻耐人寻味的看了她一眼,“那是一种试探。”可想想这解释起来太麻烦,又道,“罢了,不提那些。阔别数十日,姑娘对在下可有思念之情倾诉?” “不许这样开玩笑!”蓝瑾儿四顾,今非昔比。如今也算是名花有主,玩笑开过头了难免遭人非议。不过还好游廊里一眼空到尽头,才吁叹一声,“以后千万不能说这些话了。让别人听见了误会。以免流言蜚语玷污你我之间纯洁的友谊。” 接着又继续问道,“什么试探?” 要知道,楚寻在她心里可是个神秘人物,总觉得他身上有许多秘密。她倒也不是个好奇心强的。可要是神秘程度深,那就应当别论。 “为何姑娘总以为我与你开玩笑!”楚寻却是万般无奈状,不无夸张的抗议说,“难道你看不到我眼里的柔情蜜意?实在让人肝肠寸断!” 蓝瑾儿忍俊不禁。知道他为人并不如外表看到的那么轻浮。因而,也真不将这话当回事。只回了句,“谁叫我心如止水!” 说笑着已经到了住宅外,蓝瑾儿便引着楚寻去花厅,亲自生火烧水煮茶。 “可惜没公子爱喝的苦丁茶。不然这大热的天,喝苦茶倒是最能消暑解渴的了。” “姑娘还记得?”楚寻道,“我这次回了趟云南,带了好多来。下次送些与你。” 回? 蓝瑾儿一笑,那他是云南的了?瞧你小样故弄玄虚,连是哪里人都要隐瞒。如今还不是自露马脚? “笑的这么诡异,想到什么了?”楚寻故意带着几分不屑,挑着眉问道。 “在想,楚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经过哪里又是为了什么停留?”蓝瑾儿摇头晃脑的笑着,又正色道,“不瞒你,我对你有许多好奇,琢磨的焦头烂额也是一无所知。” 楚寻呵呵一笑,却是笑得有些勉强,抿了口银针,在心里踟蹰了片刻才道,“此次,专程为姑娘解决烦恼而来。” “我的烦恼?”蓝瑾儿微愣,“公子要为瑾儿解决什么烦恼?” “姑娘现在面临着什么难题?”楚寻面色突然暗沉,一双碧眸深不见底。在他脸上,蓝瑾儿还从未见过如此正经深邃的表情。 她想想,摇头。她的难题,他又怎么能解决的了?就算能,他凭什么帮自己? “你爱他吗?”楚寻突然问道,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的逼视着蓝瑾儿。其实他心里也是有答案的。只是一直搞不懂这个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说他难以捉摸。在他心里,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蓝瑾儿一怔,不由的垂下了眼脸,“何以突然这样问?”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刻意的去想过这个问题。决定和一个人过一辈子,可以与爱情无关。这是前世她刻骨铭心的爱情泯灭之后所感悟到的真谛。 “如果姑娘想做他的妻,在下可以帮姑娘清除一切障碍。如果姑娘想离开他,在下也可以帮姑娘开辟一条崭新的道路。”楚寻虽然有些言不由衷,可表情还是十分的慎重,不容置疑,“总之,只要你清楚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蓝瑾儿彻底怔住,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这么做! 爱?她不相信。她自知没有魅力让一个男人爱的如此无私。 不是爱,那就一定有企图,有目的。可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子,能给他提供些什么?值得他如此费心? “这个玩笑开大了。”蓝瑾儿抬起头来,这种尴尬的气氛她很不喜欢,于是若无其事的笑道,“公子该不会是阿拉丁神灯里的神仆,送小女愿望来的吧?” 楚寻却并不发笑,天知道他心里有多么纠结苦楚,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对他不动心。她却真的如她所说的,能做到心如止水。而他偏偏就是对这个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女人萌生了情愫。 可是,他却没有选择爱情的权利与自由。相反,只能将之当做一枚棋子。 蓝瑾儿随手掏出帕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慢悠悠的念叨,“回来,回来,失了神的楚寻快回来。” 楚寻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抬,蓝瑾儿就鹅毛一般轻盈的升起掠过案几跌落在他怀里。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她也身轻如燕? 来不及诧异,楚寻炙热的唇就压了下来,等她意识到已遭强吻,却是被他酥痒的气息熏的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想挣扎,可手脚不听使唤。想喊叫,声带却不受控制。 不要!她不要被他温软的唇挑逗,更不要被挑逗出来的迷惑。。。。。 “你们在做什么!” 悲催——是胖子! 可是为何她依旧力气全无?她自信这点自制能力还是有的,楚寻的吻虽然温柔煽情的要命,可她清楚的知道,她并没有意乱情迷,最多也就是被迫那么享受了一下下。。。。。。那是可以随时终止的一种,可是,她依旧只能被他温软的舌尖纠缠着。。。。。。一定是他施了什么妖法! 终于,无力的挣扎突然间有了力量,睁开眼,是楚寻含笑的眸子,是楚寻柔情的凝视—— 蓝瑾儿窘迫的紧闭了眼,她真是没脸见胖子了,她可以感觉到他生气又受伤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她和他——这不堪又无法解释的一幕。 可是,她真的好无辜! “公子为何要这么做!” 蓝瑾儿闭着眼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因为姑娘不相信楚寻。”楚寻的声音,隐忍后的平静。 “公子要向瑾儿证明什么!”蓝瑾儿睁开眼,从他怀里爬起来,手脚却有点不利索,“又有什么是需要证明的!又有什么是能用这种方式证明的!” 她并不觉得有身如玉有什么了不起,她并不以为婚后和别的男人有过身体接触就会肮脏不堪。可是,她不能容忍是他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将她随意摆布!而且,明知道这花厅大门敞着,明知道随时会有人来。他为何要陷她于如此窘地! 本来是质问,脱口而出却是无限委屈。她最恨自己身不由已! “证明在下对姑娘没有不良目的,证明楚寻有苦——”楚寻的声音突然变得无力。伴着“嘭”的一声戛然而止。 狗屁不通的理由——蓝瑾儿闻声回眸,却见楚寻已歪斜着倒地。 蓝瑾儿错愕,话还没说完怎么就倒下了! 心脏病发作? 还是——胖子将他打昏了! 或是——胖子不声不响的用暗器将他打死了? 第七十四章 致命的误会(二) ( ) “你,杀了他?” 蓝瑾儿叫苦不迭,虽然他卑鄙无耻,可罪不至死。 蓝瑾儿始终躲避的目光终于转向了唐福贵——果真如她所料,脸红脖子粗,原本多清澈的一双大眼睛,如今正愤怒又受伤的看着她。 虽是问心无愧,可到底底气不足。不管是何原因,看见自己的未婚妻躺在别人怀里,又被亲又被摸,是个男人都会生气。他没走过来扇她两巴掌已经很风度了。 蓝瑾儿颤颤的收回目光,虽然她也是受害者,可这委屈也是该受的。她只能惶恐不安的朝瘫倒在地的楚寻的身体探去。但愿他没有死。不然这个误会可真闹大了。 还好。有呼吸,有脉搏。尽管微弱。可到底是活的。 蓝瑾儿总算舒口气,在楚寻身上扒拉一番,并未发现有何异样。 “楚公子,楚公子。”蓝瑾儿推攘着叫唤,没病没伤的,怎会突然昏倒?难道,真是中了暗器?蓝瑾儿再次扭头疑惑着看向唐福贵。 “你对他做了什么?是不是使了什么独门暗器?” 虽然她的语气并不强硬,可对内伤的唐福贵来说显然是火上浇油。是,他的确是恨不能将楚寻一掌给劈了,他还恨不能将那个背叛他的女人活活给掐死。 可当时他惊愕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等他反应过来,楚寻已经倒下了。可恨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反而还质疑于他,叫人怎么能不五内俱崩,怒火中烧! “多行不义必自毙,是他咎由自取!活该如此下场!” “你——” 没想到一向善良敦厚的胖子竟会说出这般狠毒无情的话来。不过自己理亏在先,蓝瑾儿只得忍气吞声,“我是问你,是不是你将他打昏的。人命关天,他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我和他之间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其间的误会我再给你解释。现在救人要紧。若是你失手,那也请你告诉我。” “这种心术不正之人,你还要救他?”唐福贵心如刀割,他的心已经在滴血,而她却在紧张别人!她就真的那么在乎那个轻薄浪子?枉他将她视作珍宝,她却如此不自爱,竟然在他的地方与人如此亲密纠缠,她究竟把他当做什么! 唐福贵实在伤恨难忍,“不是我看到的那样还能是哪样?你想说你不是自愿的吗?可你明知他对你心怀不轨却还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以为你冰清玉洁,却不料你竟与他是一丘之貉!”说到痛处,遂艴然冷对,“如此小人,实在是死有余辜!” “死胖子,你要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蓝瑾儿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他娘说的没错。平时里脾气好,犟起来也是头驴!看不出她一再忍让吗?还得理不饶人了!就算是错,那也犯了,难不成,让她吻回来不成! “发生什么事了小姐?” 闻声跑来的丫鬟见他们两个怒面相向,硝烟弥漫,又见一美艳男子倒在衣衫不整的蓝瑾儿身侧,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也惊慌不已。 “楚公子?”大丫到底胆子大一些,走上前来认出了此人正是裴府见过的楚寻,又见一向对小姐言听计从的姑爷气的脸都变了形,心里猜出了个大概,“小姐,楚公子怎么来了?他没事吧?” “我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来,你帮我,将他扶到客房去。”蓝瑾儿冷哼了一声,冰冷着一张脸,咬着牙搀起楚寻的胳膊。 “不许你再碰他!”唐福贵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了一声,这个女人,非要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他吗?他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可一碰到蓝瑾儿那双怒瞋的泪如雨下的眼睛,他的心里又一阵酸痛,虽是挣扎着还是心一软就矮了半截气,冷着脸道,“我的意思,我来。” “不敢劳驾三爷,这种小人,别脏了三爷的手。”蓝瑾儿抬手抹掉眼泪,没好气的冷嘲道,一把推开了他的手。 “算了,小姐,你先坐着歇会。楚公子也不是我们女儿家抬的动的。”大丫生怕他们由口角之争转为暴力相斗,小心的赔着笑,说着喊道,“红,快去喊两个小厮来。” 红听了拎着裙子撒腿便往外跑。 蓝瑾儿也不执拗,松了手却仍旧只跪在地上,对胖子不理不睬,只问着大丫,“飞儿呢?” “青和二丫陪着。她很好,小姐不用担心。”大丫道。 蓝瑾儿这才起了身来,“你去问问李管家这京城有什么名大夫专治疑难杂症的,比如暗器,中毒,妖术,蛊术之类的,让他请来给楚公子瞧瞧。” “小姐,楚公子他。。。。。。”大丫神色一紧,没想到楚公子伤的这么重,小姐都没办法医治,岂不是凶多吉少?可见了蓝瑾儿冷峻的脸,吓的将话咽回肚里,只应了声“好。”遂担忧的瞄了一眼唐福贵,快步离去。 蓝瑾儿将经过细细回想了一遍。 若是身体的疾病不可能她诊断不出来。可房间里就他们三人。楚寻突然昏死也就只能是这三个人所为。 她虽然怀疑过是胖子吃醋将他打伤,可没有伤口,也没见他出手。若是暗器,她还真不知道胖子有这杀人于无形的暗器。就算真有。以他的性格,也不该是背后偷袭于人的小人。气疯了大概也不会。 那她自己是很清楚了,虽然事发前迷迷糊糊,可事发时清醒的很,并没有加害于他。 那就只剩下楚寻自己了。他自进门起就很正常,不像是来寻死和她永别的,还说过下回要送苦丁茶给她。至于,那一幕,虽然事发突然,可想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楚寻又是个不拘世俗的,何况她也还不是胖子之妻,爱恋也好,邪念也罢,都好理解。他绝不至于因为冒犯她而自我了断。 。。。。。。。 环视一眼,四周并无异常,她实在想不通他到底为何突然陷入了浅昏迷的状态——但愿他没事。虽然所有的人都将他列入妖人之列。可这个妖人无条件的救过许老,救过小三。他的身上其实也有许多可贵的品质。自己对他,虽不是爱慕,那也绝对有情义。 可是,楚寻要向她证明什么? 证明他对她没有不良目的,后半句没说完,估计是“楚寻有苦衷”。 这话是什么意思? 非礼算不算不良目的?当然算。那既然如此,这话怎么想都不通了。。。。。。苦衷,他有什么苦衷?吻她就证明他有苦衷?简直就是颠颠倒倒。。。。。。 蓝瑾儿想的头都要炸了,越想越糊涂。 “小姐,二奶奶又疯了!” 二丫慌慌张张的跑来,人未至声先到。蓝瑾儿一怔,她已经安静了两天,怎么突然发病了? 由不得多想,正好小厮也赶来,蓝瑾儿忙吩咐道,“五六号,你们将楚公子抬到客房安置好,一刻不离的守着,若有异样,及时禀报我。七八号,快跟上三爷去看二奶奶!” 第七十五章 致命的误会(三) “不要。。。。不要咬我。。。。啊——你走开。。。。。走开啊。。。。。鬼。。。。。。好怕,好可怕。。。。。” 书房里飞儿惊怵的喊叫着,双手抱着头在唐福贵的臂弯里挣扎着乱撞,又是抓又是咬。 屋内纸墨翻飞,瓷片碎了一地,桌椅纵横。。。。。。青妆戴凌乱捏着的手指鲜血滴答。 “青,你一直陪着二奶奶,她怎么突然发疯了?”蓝瑾儿见了纷乱不堪的场面很是惊诧,这几日飞儿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为何突然如此发狂?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二号将二奶奶送回。然后奴婢和二丫陪着二奶奶在外面玩。二丫说不如带二奶奶到书房来写字。。。。。。开始的时候也好好的,可写着写着。。。。。二奶奶就烦躁不安,而后,而后就乱摔东西。。。。。二丫就去找你们,奴婢一个人拉不住。。。。。后来,后来三爷他们就来了。。。。。” “所有的人都出去,书房暂时封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踏进书房半步。”蓝瑾儿板着脸吩咐着,众人不敢多言半句,纷纷走了出去。 飞儿披头散发的嘶叫着,额头上青筋暴露,大汗凌厉,苍白的一张小脸已经扭曲的不堪入目。还好唐福贵力气大,任由她撕咬也不放手。 蓝瑾儿触目惊心,那么温柔似水的一个女孩儿疯起来会是如此癫狂。可如今不是感怀的时候,只有让她战胜心魔,飞儿才能获得真正的解救。 唐福贵抱着在恐惧与痛苦中沉沦的飞儿往外走,蓝瑾儿用力抓住她慌乱的手,沉着充满力量的声音说道,“幻由心生,飞儿!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不许害怕!更不许躲避!勇敢的面对它们,看见了吗?多么狰狞的面孔正从四面八方朝你扑来,你躲不了了,躲不了了!可是它们绝对伤害不了你,瑾儿向你保证,没有什么可以伤害你,给自己信心,给自己力量,告诉自己你要亲自将这一切的邪恶统统赶走!看你的手里有什么?寒光凌厉的神剑!那是神赐予勇敢的人战胜邪恶的力量,刺向它们,刺向对你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只要你勇敢的刺出那一剑,你就可以战胜它们!你就可以将它们击败!力量,勇气,告诉自己,你一定可以!” “啊——” 在蓝瑾儿的激励下,飞儿终于奋力的怒叫一声。。。。。。。“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说的那朵并蒂莲已经盛开了,正怒放着娇艳的生命,走,跟我看看去。对了,还有你做的荷花茶,也到收拾的时候了。。。。。” 飞儿一番挣扎后终于慢慢的消停下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蓝瑾儿手上醒目着好几道鲜艳的划痕,唐福贵脸上也中了招,真丝的苏绣长衫早被被糟蹋的不成样,头发也散乱开来,倒像也跟着发了一场疯一般。 “以前你见过你二嫂发病吗?”蓝瑾儿松口气,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虽然她也想问问他脖子上的伤痕痛不痛,肩上的咬痕要不要紧。可一想到刚才他骂她的话,心就一阵一阵的发酸。 “见过。基本上每三天要这么发作一次。期间每天会有不定时的情绪波动,晚上经常会做噩梦。”唐福贵的回答也冷冰冰,目不斜视的抱着飞儿往她房里走。 蓝瑾儿于是不啃声,只闷头走路。一波接一波,事情总是没完没了。飞儿的病发如此突然,而又如此巧合,刚好她一离开她就发病,还发的如此歇斯底里。不得不让她心生怀疑。 希望只是个意外。瑾芳宅里不过二十来号人,若也出了内鬼。那叫她怎能不心怵心寒! 回到了孔霖飞房里,二丫已经打好了温水守在床边,青胡乱换了衣服侯在一旁。黛与橙也站在一边。 唐福贵漠然将飞儿放下后便独自回房。 “手还出血吗?”蓝瑾儿关切的问了一句,青微垂的头抬起来,“奴婢没事,已经包扎了。” 蓝瑾儿了了一眼,便对二丫等道,“好好照顾二奶奶,我一会再过来。” 便拉了青往她屋里走,“今天吓着了吧?受委屈了,手割得深么?还疼不疼?” “不疼了,多谢小姐关心。”青感激道。 蓝瑾儿细致的给她清洗包扎了伤口,“幸好伤的不深,不过,可能还是会留下小小的一道疤。” “这点伤算什么,小姐,你也受伤了。。。。。你去看看姑爷吧,二奶奶咬了他好多口。”青道,又不放心的看了蓝瑾儿一眼,还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你给飞儿点根安神香。不要打扰她,醒了马上过来叫我。” “嗯。” 这一折腾,蓝瑾儿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两个人走到一起,既是天意,也是人愿,那就该好好珍惜。只要人健健康康的,那比什么都强。何必为了一些口角,一些误会而彼此折磨呢? 蓝瑾儿提着药箱去找唐福贵,见他衣服也没换,脸未洗发未梳,邋遢着一身躺在床上。 是还在生她的气么?还是被飞儿折腾的精疲力尽? 蓝瑾儿心一软,残余在胸口的那股闷气也就消失殆尽。心底生出许多柔情来。 “伤的怎样?被飞儿咬了好几口。给我看看。严不严重。”说着便去拉他的衣袖。 唐福贵却往里翻了个身,背朝着她。 “我知道,我错了,我伤了你的心,我道歉,当我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而且,我真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起来听我解释好不好?好不好?” 蓝瑾儿低声下气的哀求道。 唐福贵却是向里躺着半天一动不动。 蓝瑾儿见状屈辱难忍,咬咬牙,赌气道,“那三爷好好休息吧,三爷既然不想见到瑾儿,那瑾儿这就走。谢谢三爷这些天的照顾,瑾儿实在无以回报。只有诚心为三爷祈福,希望三爷今后不要再遇人不淑,不要再碰到瑾儿这样表里不一,下流龌蹉,水性杨花的坏女人了!” 说着蓝瑾儿就起身往外走,这吃醋生气欺负人也是有个限度的,为什么要揪着人家的辫子不放?谁人无过?况她又不是故意的! “不许走!” 唐福贵从背后紧紧的将蓝瑾儿环住,“你伤的我还不够吗?你还要走?是不是要撕碎了我的心你才罢休?” “我何尝希望这样来着?你却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相处这么久,我以为你了解我,可你却一点也不信任我。那我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第七十六章 毒药草(一) “那你也不能如此狠心离我而去!我不让你走!” 唐福贵终是扛不住,屈辱愤怒全部化作伤愁。尽管,真的真的很恨她,恨不能将她的心撕开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他。可当一旦触碰到她,心里只剩万千柔情。 蓝瑾儿回过身,面容何其憔悴。却挤出笑来将他凌乱的头发轻轻梳理,“傻胖子,我怎么舍得走。除了你,在这个世上我还有什么?” 两人终于和好如初,虽然唐福贵心里有疙瘩,可又放不下她,恨不起她。更不愿她伤心难过。因此,只能将伤痛埋藏于心底。 李管家先后领来数十名京城名医,可对楚寻的昏迷都是束手无策。 蓝瑾儿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且搁置。因为飞儿的事同样让她揪心。 蓝瑾儿拉胖子作陪,在书房呆了半日,虽然她不是福尔摩斯,可也知道案发现场的重要性。所以,可疑不可疑的她都过目一遍,揣摩一番。 “瑾妹,这花是你插的?” 唐福贵已经奉旨翻遍了所有角落,却无一有价值的线索,也就不再有了之前的热情。坐在一根横倒的凳子上歇息,看蓝瑾儿有模有样不厌其烦的对着一幅东巴古画冥思。 “嗯。”蓝瑾儿头也不回的答道,因为飞儿喜欢花,所以她也就乐得大展其插花之艺,在许多房间都有摆放。“那是嫦娥奔月,怎样,形象么?” “嗯,还真有点那意境。”唐福贵点头,他虽对花草无研究,可各门艺术之间都有相通性,赏析的能力还是有的。因而又问,“那黄色的一小串是什么花,我看着有些多余。” 说着径自走到屋左角的多宝格,从格台内的花瓶里取下那一串花来,自言自语的道,“却是画蛇添足了,不过若是一大串到又是锦上添花,权当是那株桂树。” 蓝瑾儿听着好奇,便回过眼来,“什么小串大串的。” “喏,这个。”唐福贵捻起两根指头粗的一串花来,比划着放在刚才的位置,“你看,是不是拿掉更好?” 蓝瑾儿微怔,这瓶花是她昨天晚上插的,并不记得有这支花在内。 看着那花,蓝瑾儿心里猛然一搐,神色顿时黯淡。是洋地黄,又名毒药草。是一种很好的治疗心脏病的草药,可同时,也是毒药。 她的身边,果真有内鬼。还做得如此隐蔽。一小串黄色的花夹杂在一大瓶淡黄色为主的花艺里。若不是唐福贵绘画养成的挑剔慧眼,竟然连她这个插花人都糊弄了过去。 “瑾妹,你怎么了?”唐福贵见她脸色不好,以为是自己失言又得罪了她,“我也不是说你插的不好,不过要虚心接受他人意见,精益求精才会有进步。。。。。” 蓝瑾儿不等他说完,便沉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找到飞儿发病的原因了。就是它。” 唐福贵怔住,不解的看着她。蓝瑾儿便解释道,“就是这束花,有毒。普通人闻了可能没什么。可它却能诱发一部分有精神病史或者神经衰弱患者的病情发作。这束花突然隐藏在这里,绝对是有心人所为。” 事到如今,蓝瑾儿不信也得信。 可会是谁? 瑾芳宅的人手有限,丫鬟们虽是有分工,可事实上界限也并不清晰。所有的人都有进入书房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拿了这束花放在这里?诱使我二嫂发病?”唐福贵错愕道,“为什么?” “聪明了不少。”蓝瑾儿夸道,比起以前的木讷,如今的反应还算不错,“的确,做这种事一定是有动机,有目的。总不可能是为了破坏我的杰作。” 她不知道胖子知不知道唐府里女人们之间的争斗,可事到如今,她必须和他谈一谈。 于是她将她所知道的飞儿的事一点不落的都告诉了他,唐福贵听后果然巨震,“不可能!二嫂怎么会是中毒!谁会这么狠心?我不相信!” “你二嫂不仅是身体中毒,而且,我怀疑有人给她不定期的心里催眠,不停的将一些恐怖意识注入到她的脑海里,导致她精神错乱不得康复。” 蓝瑾儿不管唐福贵是不是能接受,可她,必须让他知道人心会有多险恶。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人的手段可以多么的毒辣残酷。 “怎么会这样?”唐福贵失神的念叨,“会不会是误会?” 看来,胖子他娘是太疼这个儿子了,家宅里的争斗他是一点都不知情。不比二爷,只听她一提点,便全然相信了这是事实。 可蓝瑾儿何尝又忍心?胖子生性单纯,待谁都真诚,说一不二。如今突然告诉他与他朝夕相处的家人里,竟然有带着人皮面具的魔鬼,他又怎能不震惊痛心! “胖子,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们也已经成了别人的肉中刺。如果这一切都得我一个人来扛。我怕我会受不住。我需要你陪着我一起走过这片阴暗丛林。所以,你必须面对这一切,你必须得学会保护我。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懂吗?” 一时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原本多么美好的世界,却在一刻之间连连塌陷,几乎将他砸的粉身碎骨。 唐福贵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不知情,什么都使不上劲,与白痴有何区别? 与蓝瑾儿的婚事不能自主已经让他很烦心了。又有个楚寻突然跑出来站在他面前与他心爱的女人卿卿我我。虽然,或许真如她所说的是误会。可这种误会始终是理还乱,是永远消不掉的心结。 如今,她又告诉他,他身边的人个个都居心叵测。温柔善良的二嫂是被人逼疯的,毒疯的。那个凶手极可能是自小疼爱他的三娘。而且,她还要将毒手伸向他最心爱的女子——他该不该相信?他又怎敢不相信!她若是也步了二嫂的后尘,那他就该将自己碎尸万段了! 蓝瑾儿正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她的目光无比真诚,充满了信任,充满了期待,充满了鼓励,充满了希望——其实只要她说的,他都信。他的确是该面对这一切,给她幸福,给她依靠,给她安定。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样。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游手好闲了。我答应你,我会好好保护你。” “嗯。”蓝瑾儿紧紧握住他的手,“只要我们相互支持,彼此信任。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怕。”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唐福贵含笑念叨,扛上责任,同时更深的感知到了何谓幸福。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蓝瑾儿见他接受了事实,指着他手里的那束花问道。 “宅子里下人不多,平时你待他们都极好,我相信不管是谁,他定是有苦衷才这么做的。”唐福贵想了想,“我看,还是开门见山的问吧。” 蓝瑾儿微怔,不过又想,她与胖子都不是善心计之人,诱敌自投罗网似乎很难。可直接问当然也是问不出来的。盘问或者检举揭发或许会得到一些线索,不过,也是胖子说的,她待他们实在不薄,而也能被收买,或许真有苦衷。那就敲山震虎,不为拿出真凶,算是警告一下。能收手就收手,不收手,也算是主仆一场,给了次机会。于是,她点头道,“好,那就听你的。” 第七十七 毒药草(二) 蓝瑾儿靠在椅子上,微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摆弄着那只毒花。宅子里的下人陆续到来,脸上都带着茫然的表情。 因为不放心飞儿,唐福贵自告奋勇去接丫鬟的班。蓝瑾儿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家宅内的这些事情,他实在是没兴趣管的吧。 等到人都来齐了,蓝瑾儿才抬起头来,扫了一眼这些与她朝夕相处的奴才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很不好过。她也没有刻意隐藏,显得神色疲惫,失意惆怅。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失神落魄的,突然将我们喊了来。”二丫一直是与蓝瑾儿走的最近的,与唐福贵交了班,她和青才赶来大厅集合,已是最后两个,也只有她敢在这种场合开口说话。 青的神情与二丫的焦灼心疼完全不同,脸上虽有匆匆之色,略带疑惑,却依然是一如往昔的镇静。 蓝瑾儿苦笑一声,并未回答二丫,只站起了身来。 “你们认识这种花么?”蓝瑾儿拿着花枝慢悠悠的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凄然一笑,“它叫毒药草,是药,更是毒。据我所知,我们瑾芳宅并没有这种花。当然,或许它偷偷长在哪个角落里我没看到也是有可能的。” 所有的面孔依旧是茫然,也有被逗笑了的,可都没有异样表情。众人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落寞的拿了只花来问他们,均是摇头表示没见过。 蓝瑾儿继续道,“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瑾芳宅,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到我的书房,跳进我的花瓶里,这些我都没有兴趣知道。今天,特地将大伙召集过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我要告诉大家,这支花就是二奶奶今天突然发病的诱因。也就是说,这种花香会刺激二***神经,使她精神恍惚,产生幻觉,最后导致的结果你们都看见了?” 众人于是惊叹,没想到这样一小支花朵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又在交头接耳这花是哪里来的。蓝瑾儿依旧看不出谁的脸色有异样。 蓝瑾儿坐回凳子上,叹口气,语重心长又伤心疾首的道,“我一向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宗旨,对瑾芳宅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我都从来毫不设防。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伤心,很难过。我不知道是谁,是谁会偷偷摸摸的将这只花插在书房的花瓶里。但我可以肯定,这不是无心之失,而是有心之为。也就是说,你们之中,至少有一个人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对他的信任!” 蓝瑾儿的声音突然凌烈,可更多的还是痛心,众人吓的不轻,面面相觑。 “不过。”顿了顿蓝瑾儿又道,“这件事我并不想追究。不管你是一直潜伏在我身边的细作,还是半路被收买的眼线,或是因不得已的苦衷偶尔为之。总之,我都不想再追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珍惜我们主仆之间的情谊。不要因为一时的贪念、误念而再做对不起我的事情。若是再有下次,那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再念旧情,绝不姑息!” 众仆纷纷跪地,都是指天发誓,抢着表明忠心。蓝瑾儿看谁都不像有心虚的样子。 “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希望以后也不要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希望我们瑾芳宅上下齐心,大家都坦诚相待。不要学人家勾心斗角,更不要做一只见不得光的内鬼。搞得大家疑心重重,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大家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也才有意思。你们只要在这宅子里一日,就是我瑾芳宅的人。我断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或是有谁有什么难处,也只管和我开口。能帮忙的我也一定帮忙。好了,你们都起来。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大伙折腾的都累了。都散去吧。” 慢慢的众人散去,空阔的屋子里又只剩大丫二丫不忍离开。 “小姐。”见了蓝瑾儿揪心的样,二丫的眼里又噙着泪来,“小姐你不要伤心了,都是二丫不好,没有照顾好二奶奶。” “妹妹,你别竟说那没用的话,惹小姐伤心。”大丫锁着眉头打断妹妹的话道,“小姐,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奴婢到有个建议。” 蓝瑾儿无力的笑了笑,“你说。” “不管小姐与姑爷将来怎么样,准备怎么样。可很明显,小姐的城府心机很难与人相斗,恐难自保。”大丫直言不讳,“如今宅里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让人提心吊胆。依奴婢看,小姐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蓝瑾儿示意她说下去,大丫又道,“奴婢相信患难之交,小姐,你不如将胡大哥请来吧。” 蓝瑾儿闻言一喜,是哦,胡彪是个人才。有勇有谋,粗中有细,圆滑玲珑。不管是打理宅子也好,将来做生意也罢。实在需要这样一个信得过的臂膀。 “好。就照大丫的意思办。”蓝瑾儿心情舒展了一些,笑道,“大丫,你也是我的智多星。今天的事,我说是说不计较。可你还得暗地里帮我留意一些。不过,要不露声色。免得弄得人心惶惶。” 大丫福了福,“小姐对我们姐妹有知遇之恩,大丫也知道小姐和姑爷心思不多,有想到的,自然是挨骂也要告诉小姐的。小姐放心,以后奴婢会更加多个心眼的。奴婢这就去书信一封,请胡大哥速速赶来。” 蓝瑾儿点头,大丫迟疑了片刻又道,“你和姑爷——” “我们没事,不过是场误会,解释过了也就好了。”蓝瑾儿笑了笑。 大丫这才放心,于是告退,蓝瑾儿却又唤道,“等等。”大丫于是又回来。蓝瑾儿道,“你让胡大哥来的路上绕一绕,从各处镇子上买些丫鬟来,只要他看着可靠合适,多多益善,有医学根底的择优。再给他附上五百两银票。” “这么多?”两人一惊,五百两能买多少人?这瑾芳宅才多大,哪里用得着那么多?莫不是姑爷有钱,小姐就不将银子当回事了? 蓝瑾儿便道,“我自有用处。”又说,“银子不要去账房取,我一会去找姑爷要。此事暂时保密。” “神秘兮兮的。”二丫和蓝瑾儿一样,给点阳光就灿烂,已经是眉开眼笑,附耳道,“小姐可是有什么计划了?小小的透露一点嘛。” 蓝瑾儿道,“也还不具体,不过我们总不能全靠姑爷养活,得自力更生是不是?有句话,女人当自强,你可曾听过?” 二丫摇头,“只听过男儿当自强,小姐不念书,尽念错句。” 三人便是一笑,大丫去书信,蓝瑾儿去看楚寻,二丫则去伺候孔霖飞。 “对了,二丫。找胡大哥的事先别和青说。”路口分手时,蓝瑾儿轻声叮嘱道,二丫和青一起伺候孔霖飞,担心时间长了她说漏嘴。 二丫微怔,蓝瑾儿朝她一笑,只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七十八章 夜话(一) 自孔霖飞搬来后,唐家二爷一有空便奔往瑾芳宅。本来飞儿上午发病,蓝瑾儿想着该差人通知二爷的。可后来因为心情烦躁一时忘记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又见飞儿醒来后没有异常。便也就作罢。却不料二爷在亥时了还赶了过来。 “二哥,这么晚了怎还跑过来。” 唐二爷到的时候,唐福贵正与飞儿琴瑟合奏,不亦乐乎。 “昨天也未得空来看飞儿,心里挂着。”唐二爷进门便道,见飞儿气色不错,脸上便露出笑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今天可还好?” 飞儿对他温柔的笑了笑,便叹道,“奴家今日闯大祸了,在瑾儿的书房内疯闹了一场。因死睡了一下午,这会子竟是毫无困意,倒和三弟合谱了一首好曲子。” 唐二爷一愣,飞儿发病他不奇怪,奇怪的是飞儿竟能如此平静的将自己的病情说出来。 唐福贵看出哥哥的狐疑,便解释道,“瑾妹说,不能瞒着二嫂,要让二嫂学会接受自己的病情,要用正确积极的态度去面对疾病,才能战胜心魔。” 二爷微怔,这个说法倒是与其他大夫的意见完全相悖。以前所有的人都是尽量的不在飞儿跟前谈论她的病情。除了吃药,其他时候对她只是一味的呵护,迁就。哪里敢让她去面对心魔,更不敢奢望她能战胜心魔。 唐二爷看蓝瑾儿的目光更多了赞赏,还有几许钦佩。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地。心里也为三弟能得如此冰雪聪明的红颜知己而高兴。 “二哥,这两天生意可忙?大哥能不能下床了?爹的气消了没有?”唐福贵问道,因为爹一直都在气头上,他都不敢去请罪。因那日青的事,唐老爷对蓝瑾儿没有好映像。隔日又听府里下人嚼舌根说原来她是三爷在外面养的女人。气的将唐福贵赶了出来。 其实唐老爷倒不是生气唐三爷养女人,而是生气蓝瑾儿竟然不进唐家门。宁愿无名无份惹人非议,也不愿做个光明正大的小妾。加上枕边风的误导。以为蓝瑾儿是不三不四又狂妄自大的女流之辈。 一提起生意上的事,二爷就愁眉不展。若在平日,他是不愿在飞儿跟前谈及公事的。可见三弟难得问了一句,加上心里头却确实也憋得慌,也就不那么避讳,当着众丫鬟的面就说了开来,“大哥的伤倒没事,虽是断了根骨头,可已无大碍。生意上就麻烦了。那白将军原与市舶司新上任的提举白屏是堂兄弟。事发时,他两兄弟都在场,同行的还有一名日商,松冈雄。他是目前最有经济实力的日商。” 唐二爷看了一眼唐福贵,担心他没在听,却见他蹙眉静听的样子,便又继续说道,“本来市舶司收买的舶货,很大一部分都是转卖与我们唐家的。被大哥这一闹,恰巧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就连与松冈雄在洽谈的一笔丝绸生意,都极有可能泡汤了。爹和我,这几日都在为这事情奔走。却总是不得法。” 唐福贵始终蹙着眉头,也不知听懂了没,见二哥没再说的意思,便道,“听说那日确实是大哥动手在先。既然如此,何不让大哥登门道歉?” 唐二爷显然很高兴唐福贵能提出意见,点了点头,道,“若在平时,这个法子倒是使得。凭着我们与市舶司的关系,自是没人会拿这事做文章。问题是那白屏的丈人就是刘一升,刘家一直窥视着这档买卖,恰巧我们与市舶司的合同即将到期。他们岂有放过这次机会的理?” 蓝瑾儿听的头大,这些东拉西扯,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让她很是难懂,可又不好打扰两兄弟的兴致,只好继续干坐着。 倒是青,听得津津有味,很感兴趣的样子。 “那个松冈雄呢?商人,应该会以利益为重,怎么也会因此而中断与我们的买卖。”唐福贵又问。 唐二爷真是很意外了,平时三弟是从不过问这些事情的,不知今日哪里来的兴致。便又回道,“松冈雄并不曾与唐家有过生意往来。他之前主营药材,因为生意做的好,这才想涉足其他领域。本来是冲着我们唐家的名声来的。却不料亲眼目睹大哥的为人,又因白家刘家从中作梗。却是没有合作意向了。” 说着二爷长叹一声,买和卖,这两笔都是大生意。却在一时之间全部失去,唐家受到的精神经济打击都不小。 这个蓝瑾儿倒听懂了,道,“想来他在丝绸方面没有经验,那就只能格外慎重的选择实诚的卖家作为合作对象。而他原也是冲着你们的信誉来的。却被大爷给吓跑了。是不是这样?” 众人一笑,唐二爷便点头道,“正是如此。”又想蓝瑾儿的心思灵敏,便问道,“不知瑾儿可有什么好办法挽救残局?” 这个,蓝瑾儿倒真没有,于是她只好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唐福贵道,“可以请他到我们的织染坊现地考察,也可以请他到我们的各分铺去看看。” 唐二爷对他赞许的笑了笑,叹道,“是个好法子,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只可惜,松冈雄是个性格孤僻之人。本就很难约见,如今对我们唐家抱有成见,更是避之不及了。” 众人跟着叹气,人家始终不肯见你,那你的货再好也没有用。 “我有办法!” 蓝瑾儿突然灵光一闪,抚掌而呼。 众人俱是一震,被她这一声吓的不轻。 “瑾儿快说来听听!”二爷闻言自是高兴,他对蓝瑾儿的才干是很赏识的。 看他这么热切的反应,蓝瑾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也不知道行不行。” “行与不行先说来听听。”二爷鼓励道。 蓝瑾儿想了想,道,“一般性格孤僻之人,他都会有几样爱好。不知二爷可曾留意过?” 唐二爷点头,略作迟疑,道,“有,松冈雄善音律,好女色,嗜酒,不过有节制。” “这就好办了。”蓝瑾儿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说道,很自信的样子。 “瑾妹你有何办法,快说来听听,急死人了。”唐福贵忙催道。 “放心,我这个法子在座诸位都有参与权。保证一夜就将他搞定。” “都有参与权?” 众人异口同声,由她的话又联想到二爷所说的松冈雄的爱好,便是惊倒,“一夜就搞定?” 二丫紧张的道,“小姐,你不能乱来!” 蓝瑾儿知道他们都想歪了,窃笑不已,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着便对二爷道,“二爷,你明日派人多送些上好的绫罗绸缎来,最好是有唐家特色的。再带我们去松冈雄住宿的客栈附近踩点。然后去熟悉的青楼找十位漂亮姑娘送来,不过举止要庄重些的,言行不能太轻佻。其他的事,暂时你就不用操心了。” 唐二爷听了倒没什么,做生意的,的确经常使用美人计。就是普通的应酬,那也离不开这些声色佐助。不过将那么多烟花女子带到家里来,未免太过匪夷所思。这传出去,毕竟也不好听。 几名丫鬟却是听着脸已绯红,蓝瑾儿道,“你们不要胡思乱想,我绝不搞那低级的诱惑。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才要请青楼女子。免得到时候万一人家有那方面的需要,闹得难堪。” 她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连唐家两位爷都尴尬起来。 “咦——我不说了。”蓝瑾儿见他们一个个都面带窘色,知道一时解释不清。便走到飞儿身边,道,“飞儿,借你的琴一用。”飞儿挪开身,蓝瑾儿就对众人笑道,“你们还没听过我弹琴吧,我虽然弹得不好,可大致的音还是不会走的。我弹一曲你们听听。” 众人这才恢复了几分气色,因为以前蓝瑾儿说她不懂音律的,所以都有几分好奇和期待。 其实蓝瑾儿不是不懂音律,而是只会拉小提琴,吹萨克斯。古琴真是没摸过几次。只是这几日跟着飞儿,看得多,自然也就熟悉了。 只见她有些生疏的拨弄了几下琴弦试音,便慢慢的弹奏出了旋律来,等到手法熟练了,蓝瑾儿便又跟着唱开了腔。 众人俱是一怔,不知蓝瑾儿所唱是何意,但听得有几分异国风情。只有唐二爷脸上渐渐露出笑意,且笑容越来越浓厚。 第七十九章 夜话(二) “【没想到瑾儿还能精通日本语,这曲也好听。】” 唐二爷笑逐颜开,用流利的日语夸赞道。虽然瑾儿琴弹得不怎么样,可唱的的确是好。是首表达了愁浓浓乡愁的日本民歌。没想到她不仅精通医术,还有外语之才。 “【二爷亦是如此。请多多指教!】” 蓝瑾儿同样惊讶,看来这唐家的钱真不是抢来的,二爷在生意上所下的功夫着实不浅。心里又多了几分敬佩。于是有模有样的行了个日式礼。 其他人虽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光看两个人的气色,就足够他们跟着开心的了。 “二爷,不是瑾儿自夸。我不仅会日语,还会正宗的日本料理。”蓝瑾儿黄婆卖瓜,又憧憬道,“我想在瑾芳宅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时装秀,到时候可以请一些音乐界及织染界的大家名流光顾。内容绝对的丰富多彩,让人流连往返。我不仅要拉回松冈雄这个大客户,还要让唐家的织染坊名声大噪。” 蓝瑾儿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忘记了牛皮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众人听不大懂她的现代语,可最后那两句浅显易懂的表明了宏大志向的话都听了个确切,一个个被弄的心里七上八下,在信与不信之间拼命挣扎。 “小,小姐,你不要乱来。”二丫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还是那句话。 “我赞成。”唐福贵第一个附和道。他知道蓝瑾儿是从未来世界来的,相信她既然敢说,那就有把握能做得到。因而很给力很温情的来了一句,“我做你坚强的后盾,当然了,也是你的左膀右臂。” “准了。”蓝瑾儿气势十足的一挥纤臂,又笑脸道,“要你做的事情可多着呢。” 唐二爷做事向来稳重,虽是将信将疑,可转念一想,蓝瑾儿是个有分寸的人。就算不成功,那也绝对不会惹出大乱子。不管结果如何,难得三弟也有这份心参与。不如借此机会让他磨练磨练。于是也点了点头,“行。那你们就好好去做,明天我拨两队人来,要什么只管写了单子去采办。” 蓝瑾儿此刻是兴致勃勃,脑海里的蓝图勾画的色彩斑斓。憋了这么久,还真有些手痒痒了。 三个小丫鬟见事已成定局,连二爷都赞同了,想必是她们太多虑了。于是也都跟着兴奋起来,二丫两眼放光,“小姐,我要做什么?” “你呀,最主要的一个身份就是‘造型师’。”蓝瑾儿对着她笑了笑,“到时候你可以好好发挥你的特长,将所有的模特都打扮的美美的。” 二丫欢呼雀跃,“小姐你太好了!” 蓝瑾儿笑的合不拢嘴,又继续分派道,“大丫负责服装的设计与剪裁制作,青负责布景,至于飞儿——”蓝瑾儿顿了顿。 “我也有份么?”飞儿见提到她,显然很是意外,却又很期待的样子。 “当然了,你可重要了。”蓝瑾儿挨紧了飞儿坐着,笑盈盈的道,“你负责整个的背景音乐的制作,不过,我不会让你太累的,让胖子帮着你。” 说起来都不简单,办一场以时装与音乐为主题的露天酒会,琐事,大事都等着蓝瑾儿一手策划操办,辛苦可想而知。可为了引导胖子顺利的步入商场,她也只好试试看。反正就算办不好,就当图个新鲜。 因为实在夜已太深,二爷便留宿在瑾芳宅。遣散三个贴身小丫鬟。蓝瑾儿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让飞儿先去睡觉,说关于时装秀的事情还要与二爷商议。 心里的疙瘩解不开,蓝瑾儿是不安心的。 “二爷,我想请你帮点忙。”待屋里只剩下三人,蓝瑾儿的神色突然郑重起来。如今,她只能选择相信唐二爷了。一来他是胖子的哥哥,二来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三来他睿智有魄力。 “瑾儿只管说。”二爷见她转变如此迅速,全没了之前兴高采烈的半分影子,料想她是有什么很重大的事情要说,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我想,二爷路子广,能否帮我查几个人。”蓝瑾儿正色道。 二爷点头,“你说。” “我。”蓝瑾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波澜,“查我,还有东条胡同蓝府的那个失踪了的叫‘蓝瑾儿’的女子。” 二爷三爷俱是一怔,从未听说找人查自己的! “查你?”二爷错愕道。 唐福贵不安的走到她身边,“你是说,失忆的那个你?”他揪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好好的,为何要查?” 蓝瑾儿拉着他在自己身旁坐下,默不作神的看着他,好一会方道,“你可知楚寻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唐福贵脸色一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提及的事情。 蓝瑾儿看出了他的心思,却并不理会,又问二爷,“二爷,你认识‘妙回轩’的人么?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背景?” 二爷微怔,回道,“不认识,不过据我所知,他们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组织,至于是什么性质的组织,我却是一无所知。” 蓝瑾儿点点头,“我也觉得他们很神秘。我之前说的楚寻,他自称是‘妙回轩’的少东家。他今天来跟我说,若是我想嫁给胖子做妻,他可以帮我清除一切障碍。” 唐家两位爷巨怔,这话,未免太狂妄! “他岂会那么好心?他对你——”一提起他唐福贵就心生敌意,可一想,事情或真有蹊跷。所以,语气又软下来,道,“若他真想你嫁给我,何必对你那样。” 二爷不知他们所云,话都是没头没尾的,可看三弟的气色,也猜了个一二,便道,“会不会是他不知道事情的复杂性,才信口开河的。” 蓝瑾儿却极为肯定的摇头,“不会,这个人深不可测。我相信他既然敢说,那就有这个能力。我如今怀疑的,是他的动机。” 唐福贵也在沉思,想起在裴府的过往,不得不承认楚寻对蓝瑾儿确实有真情意,便带点醋意道,“或许,他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才想成全你。” 蓝瑾儿看了他一眼,坚决的摇头,反问道,“若是你,如果我选择他,你会为我们排除万难么?何况,这个难,可不是一般的难。” 唐福贵语噎,换做是他,就连碰一下,他都受不了。又岂会将心爱的女子推向他人? 二爷对三弟的闷气只淡然一笑,暗自将谈话消化了一遍,理出许多疑问来,问道,“瑾儿你失忆?” 蓝瑾儿点头,“我怀疑楚寻之所以肯帮我,会不会是因为我失忆前的那个身份?” 回想起与楚寻的相识,的确有许多巧合之处,“我是在妙回轩当两支发钗的时候结识楚寻的。看得出,他们很紧张那两支发钗。我原也以为如他们所说的,是他们遗失的祖传之物。可结合后来的一些事情想来,绝对不会是他们说的那么简单。所以,我很想知道我在失忆之前的真正身份。还有那个失踪的‘蓝瑾儿’,我是如何替了她嫁入裴家的,这一切都很让人疑惑。” “瑾儿你,嫁入裴家?”二爷失口问道,愕然相向。 于是蓝瑾儿将从她醒后的事简单的讲述了一遍。二爷连连称奇,“那个楚寻,还真是个奇人异士。更没想到你们俩之间,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了。” 第八十章 我也不是故意的 唐二爷面带疑惑,失忆的人他有见过,可没见过瑾儿这般聪慧灵秀的,因问,“瑾儿,既然你失忆,为何又知道那么多?我的意思,你的医术,你的那些本领,还有你的奇思妙想。若人没有一定的记忆作为根底,恐怕思维很有局限。” 蓝瑾儿微微一笑,这唐二爷果然心思缜密。虽然自己愿意相信他,可还是决定将一部分保留,只道,“说来也是怪,我对自己的过往毫无记忆。可尚存的技能不少,就如吃饭睡觉一般,成了我的本能。就说日本语,我虽然会说,但在二爷未提及日本这两个字之前,我也并不知道我会日语。就像灵感一样,它们都是噌的一下跳出来。但我又不知道我是如何学会的日语,如何学会的那小曲。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二爷点点头,好像也说的通。就如飞儿失了心智的时候,琴棋书画一样都没忘记。便也不再多问,看着对面的两人道。“既然如此,虽是困难,我还是会尽力去帮你查询。不过,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当下与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你与三弟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三弟,瑾儿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唐福贵与蓝瑾儿相视一眼,他当然会珍惜的,只是她。。。。。。未免让人不放心。 蓝瑾儿见唐二爷态度如此诚恳,大是感动,带着感激对二爷道,“瑾儿会记住二爷所说的。” 二爷笑了笑,“喊二爷多生分,你虽然没有正式与三弟成亲,可我和飞儿都是将你看做弟媳的。以后就喊我二哥吧。” 蓝瑾儿便含笑应道,“是,二哥。” 三人又坐着说了会话,讨论了一下关于如何接近松冈雄的事情,便散了。 折腾了整整一天,蓝瑾儿竟然无一丝困意。真怀疑自己是铁打的身子,铜铸的臂膀了。突然想起这一下午加一个晚上都是围着飞儿在转,把昏迷的楚寻抛在了脑后,便想去看看,便和唐福贵道了晚安径直朝楚寻的房间走去。 唐福贵一怔,本来听到她又要查询她的身世,心里的气就不顺畅。这会深更半夜的又要跑去看那个卑鄙的家伙。新伤旧怒一涌而上,三两步窜到她身后,拽住她的手就往自己房间走,“你跟我来!” 蓝瑾儿听他的语气生冷强硬,也不敢踟蹰,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几乎要被裙子绊倒。 “可不可以慢一点?”她小声的提议道。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虽然看不到胖子的脸,可这语气大是反常。联想到上午他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免心怵。这小子要是发起狠来也是凶神恶煞。她不得不担心他这匆匆忙忙的把自己拖了去,会不会动用私刑暴打她一顿以解心头之恨?若是动起手来,他那么高大,还不是老鹰抓小鸡一般让她无还手之力? 胖子听而不闻,只有粗粗的呼吸声。心里实在憋闷的很,到了门口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 蓝瑾儿吓得一震,这晚上还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间就吞了火药一般?门被他踹开的也被他一脚踢闭,动作倒是潇洒利落。可蓝瑾儿哪里有欣赏的心情。 蓝瑾儿几乎是被拖进了房里,被胖子毫不留情的一把甩在床上,这一甩,不仅摔的她骨头铮铮作响,更摔的她心惊胆颤。胖子何曾这般粗鲁的对待过她?别说是甩,就是说话的声音,那都是怎么温柔怎么来。 “你拉我来做什么?”蓝瑾儿很想拉高了声音,可胖子眼睛里冒出来的那团火气刺得她有些语弱,这万一激怒了他吃亏的是自己。因而放低了声音道,“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发闷脾气,不要动手打人。” 说着蓝瑾儿因腿上的疼痛露出痛苦的表情。这床上垫的可是棕垫,又不是席梦思。且床榻是银杏围板千工拔步床,四周那木头的硬度可不是盖的。胖子那貌似洒脱的一甩,使她的大腿撞在了床沿上,脚踝弹到了围板上。都是硬碰硬,她又哪里碰得过。。。。。。怕是伤到了骨头。。。。。。。好狠心的人! 唐福贵憋着一口气,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才好。是打是掐还是咬,反正心里头恨的牙痒痒。今天一定要和她说个清楚,这再怎么,女人家还是要守点规矩,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没有异心,难保他人不起歹意。况又是长的人见人爱,鬼见鬼馋。上午不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事实?一想起上午那一幕,唐福贵更是气的抓狂。 蓝瑾儿蜷着身子嘤嘤的哭了起来,原以为他是温柔体贴的,没想到还没过门就对她动粗。这要是时间一长,感情淡了,还不知会怎样对她。。。。。。。原来人都是会变的,原以为他会是个例外。原来爱与不爱,感情都是不值得依托的。。。。。。。想着,蓝瑾儿竟然心寒意冷,只是泪如雨下,却是哭的声音都没有了。 唐福贵这还没动手,没开口,就败下阵来。傻着眼对着那微微颤颤的小身子不知如何是好,是不是自己刚刚下手重了?可他明明只用了一分力,可她哭的那么伤心,看样子疼的紧。。。。。。。 “我,我帮你揉揉。摔哪里了?脚,脚,我去拿跌打膏。”唐福贵吓得手忙脚乱,翻箱倒柜的找来药膏,拉过蓝瑾儿的脚来一看,果然脚踝处已经肿了个大包。唐福贵见了眼一红,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想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弱质女子,哪里经得起他这粗手粗脚的一扔! 蓝瑾儿推开他的手挣扎着爬起床来,一言不发的拖着左脚往外走。她还从来没被男人打过,就是她那不喜欢老妈不喜欢她的老爸也从来没碰过她一个手指头。而今,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摔了腿伤了脚,叫她怎能不柔肠寸断?纵然平时千般好,那这一甩,也就看得出他的心里,她也不过如此! 唐福贵心里一抽搐,她越是这般隐忍,就越说明她心里苦楚。想她孤苦伶仃在这个不属于她是时代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自己没能照顾好她也就罢了,竟然还错手将她摔伤。真是死一千遍也不足以平息对自己的恨意了! “瑾妹你推我吧,打也好骂也好,你不要伤心了好不好?”唐福贵跑过去拦住她的去路,“要不你骂吧,骂舒服了再将我打死,踩死。你这样哭,哭坏了可怎么办?” 蓝瑾儿见他总是拦在前面堵了路,便真的伸手一推,没想到手才碰到他,那高大的身躯就直直的往后倒,重重的摔在地上。 蓝瑾儿本能的一震,唐福贵却又立即爬起来,“你再推,到这边来推。” 蓝瑾儿转眼看过去,他在身后乱七八糟摆了几根凳子,又站着做出让她推的架势。不免又是伤心又是好笑。 “你不怕疼,我还心疼这些凳子,没得拿它们撒气。” 说着蓝瑾儿又放声哭起来,何苦狠心伤了她又这么来哄她。。。。。。 唐福贵走过来将她抱住,“我并不是有意伤你的,我只是太紧张你,想找你谈谈,不想却失手将你摔成这样。你不要伤心好不好,你知道我总是太冲动。。。。。。” “嘭!”的一声,唐福贵这里还在解释着,门却被谁一脚给踹开了。 第八十一章 劫匪不入室 蓝瑾儿吓的往唐福贵怀里一钻。门被狠劲的“踢开”的那一刹,她本能的反应,可是有人入室打劫? 不仅是她,唐福贵也呆若木偶,盯着眼前的情景眼都不舍得眨一下,蓝瑾儿真担心他的鼻子会喷出血来。 呼——蓝瑾儿张口深呼一口气。世间,竟然有如此风华绝代的劫匪! “你,来找他?” 相互打量了好久,蓝瑾儿讨好的笑着,指着她怀里的人问道。 这沉默的一长段,已经足够让她意识到很多事情了。 这个女子像抱一个婴孩一般的抱着楚寻,甚至楚寻在她手里好像是连婴孩的重量都没有,轻飘飘的如同一片羽毛。这让她想起那天楚寻是怎么将她拉入怀中的。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的本领非同小可。 这个女子美的不同寻常。比仙多十分妖野,比妖多十分静敛,比人,那就没得比了。 她穿着和楚寻一样颜色的衣裳,却是晚礼服一般性感高贵的低胸燕尾短裙,薄如蚕翼的淡紫披纱。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看了那半裸的丰胸长腿也要垂涎。披着和他一般墨黑的长发,眼睛,也如楚寻那样,闪着碧色的光芒。 无疑,她和楚寻的关系非同一般。难道,她是来找她报仇的?那碧色的眼眸看她的时候寒若冰霜,隐含着点点煞气。蓝瑾儿暗暗叫苦,这要是真是寻仇来的,就凭她和胖子,那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的轻而易举。因而只得赔着笑脸,“你们,的情侣装好好看。你和他,实在是天造之色,人间绝配。” 这话也绝对的没有夸张,唐福贵显然也意识到了来者不善,下意识的将蓝瑾儿藏在身后。 蓝瑾儿见她始终无动于衷,晚风吹得她黑发飘散,绝对的美景佳人,可她却渐渐失了定力双脚发软,要不要这么耍酷?好歹也干脆一点。于是蓝瑾儿又开口说道,“美女姐姐,风这么大,要不进屋坐会?不想坐的话,你看天色已晚,不如先回屋歇着?” 女子的眼里终于露出一丝不屑来,扯了扯嘴角,突然又显露一丝苦楚,俯首看着楚寻道,“你竟然会爱上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我实在看不出她有哪一点值得你喜欢。” 蓝瑾儿脚伤在身,歪在唐福贵身上,道,“美女姐姐,你不要误会。我和楚公子只是普通朋友,我也是有相公的人,不会喜欢他。” 女子突然好笑起来,竟然无限凄凉,“没想到,你也会落到单恋的下场。好,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在黄泉路上能有心爱的人做伴。” 蓝瑾儿听她话锋不对,怕是就要对她下手,忙解释道,“美女姐姐,我想你误会了。楚公子他还没有死。” 女子凄美绝伦,看了一眼楚寻,又冰冷的注视着蓝瑾儿,嘴角突然挑起一丝漠然笑意,“好,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今日他不死,不代表能活下去。他体内的情蛊已经侵入骨髓,在十日之内必将衰老致死。” 蓝瑾儿大惊,情蛊?传说中的情蛊? 当日楚寻跟她提起蛊术的时候,她还没能反应过来。如今一听这情蛊,可不是电视里都有看过的?想来,蛊,应该是属于生物学的范畴。只是蛊术对生物的研究和使用比现代科学要神秘和精湛的多。所有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传说的情蛊似乎属于苗家人独有的本领,女子会将情蛊中在情郎的体内。若有一日,情郎变心爱上了别的女子,并在身体上背叛了情人。那么,那男子就将情蛊毒发作致死。 可是,他们俩怎么看也不像苗人。而且,楚寻对她,也还只是亲吻了一下而已。看来这现实中的情蛊,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 “我们,唉,是你种下的情蛊么?”蓝瑾儿有些口吃了,这个楚寻也是,不亲会死么?亲了会死他不知道么?何苦拿两个人的性命来开玩笑! “是。”女子扬着尖削的下巴,“是你自我了断还是让我动手?” “我,非死不可?”蓝瑾儿苦笑,悲哀的看了一眼胖子,楚寻那冲动的一个吻,不仅让她挨了他一摔,如今怕是又要挨她一掌了。 唐福贵虽然自知不是那女子的对手,却也毫不畏惧的将蓝瑾儿搂在怀里将她侧过去,“既然这位姑娘也说了,是楚寻他自作多情单恋瑾妹,那姑娘你又岂能将他的将死归咎到瑾妹头上?她也是无辜的,你要心有恨意,也只能恨楚寻他用情不专,怨不得他人。” 女子似乎没有兴趣再多言,冷哼一声,抬手一挥,就有寒意袭来,唐福贵便摔开在数米之外,恰好跌在他之前摆的凳子处,一阵乒嘭乱响。 不过还好,女子似乎并不想伤害他性命,唐福贵摔的并不厉害。 蓝瑾儿苦不能言,看来,这一劫是逃不过了,又怕胖子再冲过来,忙道,“你快些动手吧,不过请不要再伤害其他的人。虽然在你们眼里,人命的确不算什么。可到底多杀一个人,对你也没有好处,我乖乖受死便罢。” “瑾妹不要!”唐福贵从残桌断椅中爬起,又要冲过来,蓝瑾儿厉声喝止道,“不许过来!不可做无谓的牺牲!你若过来,我做鬼也不会理你!” 这一句果然凑效,唐福贵果然不敢轻举妄动。女子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也不耽搁时间,便很效率的向蓝瑾儿推出一掌。 又是“嘭”的一声,蓝瑾儿以为自己必然也如胖子一样摔的七零八落,却不料嘭一声过后她还安然无恙。 脚还在痛,眼睛没有花,一阵七彩光芒过后她竟然纹丝未动! 嘭一声是那女子的身体撞破栏杆时发出的声响。 唐福贵大叫着她的名字跑过来,惊喜道,“你没事!” 蓝瑾儿诧异莫名,她的确没事,有事的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你打的她?”蓝瑾儿明知不是,却也只得问他,因为,根本没有第五者在场! 唐福贵愕然摇头。遂跑到门外,见那女子与楚寻纷纷跌落在花园里,栏杆已经被撞断。 “楚寻,你好毒!”女子趴在楚寻耳畔伤远多于恨的看着依旧昏迷的楚寻,凄厉切切,“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第八十二章 点你算轻了 蓝瑾儿彻底的摸不清头脑了,虽然经过了穿越这一大荒诞事。可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可以躲过风华绝代女子的那一掌。之前,她还被胖子轻轻一仍就摔得稀里哗啦。 瘸着腿走出去,胖子正蹲在女子身旁,脸上不知是惊是奇还是憾,扭头说了句,“她受了内伤!”紧接着又加了两个字,“很重!”接着又去查看倒在女子身侧的楚寻。 宅子里的下人睡的再香甜,那也被刚才那剧烈的一声所吵醒。有了飞儿的事在先,谁都不敢懈怠,三两下爬起床来朝声源处靠拢。 场面不算混乱,可的确让人震惊。 “快救人!”蓝瑾儿喊道,拖着腿过去给女子把脉,“五脏六腑俱伤,肝脾大出血。胖子,你快封住她的血脉,不然她将失血致死!”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蓝瑾儿受了伤,又喊着要救人,搞不清状况,不敢轻举妄动。 “这人,好漂亮。。。。。。”二丫最后赶来,却冲在最前头,惊得目瞪口呆,又见蓝瑾儿受了伤,嚷嚷道,“这人可是劫匪!小姐你竟然被打伤了?那你还救她?” 说完又道,“姑爷,你好厉害,竟然徒手将这劫匪解决了!” 脸上已是带着兴奋。 蓝瑾儿也没心情给她解释这么多,胖子不好意思的看了蓝瑾儿一眼,便照了吩咐给伤者封住穴道。 蓝瑾儿命李管家连夜去抓药,又安排好人手看护,这才由青与二丫陪着回房伺候着歇息。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女子的话不停的回想在她耳际。楚寻真的会死于蛊毒?他明知会有此结果,为何还要如此行为?女子昏死前的最后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楚寻好毒?她的内伤又是谁人所致?为什么自己会躲过那一掌?还毫发无损? 不行,她一定要搞清事实。于是蓝瑾儿又蹑手蹑脚了起了床,青却是在外间听到了动静,轻声道,“小姐,何以起来了?” 蓝瑾儿嘘了一声,不想惊动二丫,便小声说,“你陪我去看看楚公子。” 青微愣,却也即刻穿了衣服,动作很是迅速,“可是,小姐的脚伤无碍么?” “不碍事,擦了我自制的独门跌打油,这会已经消肿了。”蓝瑾儿说着已到了门口,却是听见二丫一声喊叫,“小姐,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蓝瑾儿与青被吓了一大跳,便又听二丫说,“你有行动也不能落下我。这么晚去找楚公子作何?小心姑爷吃醋!” 说话间,二丫也已穿好衣服追了出来,三人于是一同朝楚寻房里走去。二丫却是一路的问题,因为唐福贵与蓝瑾儿对晚上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大家只看到结果,却不知道经过,难免浮想联翩。 对于二丫提出来的问题,蓝瑾儿只是闭口不答。因为她自己还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她越是不理不睬,二丫越是心痒难耐。倒是青,只是扶着蓝瑾儿走,不多一句话。 蓝瑾儿事发后也安排了三号,四号守着楚寻。两人倒是很尽责的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守着。见了蓝瑾儿来,虽然一怔,却也二话不说的打开了房门,请蓝瑾儿进屋。 屋内是亮着灯的,当蓝瑾儿的目光落在楚寻脸上的时候,不由的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这是楚寻么! “天哪!”二丫吓得连连后退,捂着嘴大叫,青的反应到很平静,因为她本来就没看过几眼楚寻的脸。 三号四号不知发生了何事,警惕着冲进屋来,也是膛目结舌。 “楚寻!”蓝瑾儿走过去抓住他的手,突然趴在他的被子上哭了起来。不过几个时辰,他竟然老了十岁! 看来,情蛊之毒确有其事,她真不敢相信他真的会衰老致死!如今他已是三十几岁的面容,明天呢?后天呢?蓝瑾儿彻底的伤感起来。 想起他何其潇洒的音容,总是一副放浪不羁的形象,谁人会相信他竟然会飞蛾扑火一般痴迷又决然的坠入这死亡的深渊! 她突然信了,他说的苦衷,这就是他的苦衷,只能成全她的苦衷。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傻?证明了他的心又如何?人都要死了,向一个女人证明自己的心又有何用! “三号,你去备车。”蓝瑾儿坐直了身,擦掉脸上的泪水涟涟。 三号不敢迟疑,忙应声而出。 “青,你和四号在这里守着楚公子。二丫,你陪我出去一趟。”蓝瑾儿悲恸着分派道,众人见状也不敢多言,小心的应着是。 二丫忙回房给蓝瑾儿拿了披风,担心的问道,“小姐,这么晚,要不要喊醒姑爷陪着一同去?” 蓝瑾儿摇头,“你要是害怕,我一个人去。” 二丫于是也不敢吭声。 京城里蓝瑾儿是见过好几家“妙回轩”的分号的。如今,医治楚寻无方,那就只得求助于他们了。不管有没有用,总还是一线希望。 站在一家“妙回轩”的门口敲了半天门,却是没人回应。 “怎么办?”三号下手犹豫了。 “砸!”蓝瑾儿狠狠的说道,“没人开门就把门砸开!” 三号颇有敢死队大无畏的精神,提起脚就往门上踹,二丫也不闲着,先是拍打着窗户,见气势不够,跑了好远才找到一块大石头,捧着石头就往窗户砸。 “砰砰”,门被三号踹开来,却也是跟着跌落在地,一冷面男子突然出现在门后,冷冷的盯着三人,也不吭声。 蓝瑾儿忙冲过去,拱手道,“我是楚寻的朋友,他出事了,你去看看还有没有的救?” 蓝瑾儿神色焦急,那冷面男子却波澜不惊,只冷冷的说道,“请姑娘带路。” 蓝瑾儿见他如此镇定,心中到宽了几分。想想他们都属于神秘的组织,或许有什么神秘的本领都是外人所猜测不到的。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众人便回到了瑾芳宅。 那冷面男子看了楚寻一眼后微微蹙紧了眉头,将从未正眼看过的蓝瑾儿一番打量,便道,“不相干的人全出去。” 蓝瑾儿忙撤离了所有人,再关好了门,回到座位问道,“楚寻他可还有救?” 冷面男子不言不语的盯着她,好一会才不慌不忙的道,“如今,能救他的只有一人。” “谁?”蓝瑾儿问道,“可是给他下蛊的那个人?” 冷面男子点头,“你既然知道他体内有情蛊,又何必勾引他?” 冷面男子轻描淡写,并未听出有责备的意思,蓝瑾儿哭笑不得,却也不解释,只道,“那女子如今正在对面房里,只是受了重伤。” “哦?”冷面男子突然来了兴致,难得的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她是如何受伤的?” 蓝瑾儿于是便三言两语将那女子夜闯瑾芳宅的事情告诉冷面男子。冷面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蓝瑾儿被笑的莫名其妙,这人都伤成这样了他还笑得出来?这也太没同门之情了吧? 那冷面男子看着楚寻好一番笑,终于笑出几分敬赏来,便对蓝瑾儿道,“带我去看看幽然。” 想必幽然便是那女子的名字,蓝瑾儿也不敢乱说话,便领着冷面男子出去。 五号七号守在门口,见了蓝瑾儿忙行了礼开了门,蓝瑾儿自觉的撤退了屋中伺候的两个丫鬟,关了门。 冷面男子嘴角的那抹笑意还在,伫立在幽然的床前看了好一会,突然一掌劈向她高耸的胸口。 “你要做什么!” 蓝瑾儿忙出手阻止道,莫不是要杀了她?她不是救楚寻的唯一希望么?难道这个冷面男子不想楚寻好? 通常每个集团内都会有内部矛盾,难道他? 可蓝瑾儿又哪里阻止得了出手疾速的冷面男子,她扑过去的身体被他轻轻一勾便甩倒一旁的椅子里。 不过,冷面男子的那一掌倒并没有劈下去,只停留在幽然的胸口上方便不动了。蓝瑾儿看得出,他好像是在凝神运气。 是为她疗伤?蓝瑾儿狐疑着,不久后便看到一只闪着五彩光芒的小虫子出现在幽然的胸口。 “小精灵!” 蓝瑾儿惊呼道,这种小虫子,楚寻也给过她一只,可她差点都忘记了! “小精灵?”冷面男子托着那只小虫子,勾着嘴角笑道,“主人告诉你它叫‘小精灵’?” 主人? 蓝瑾儿诧异,之前见了这冷面男子的态度,还以为是个和楚寻棋风相当的对手。 “嗯,他给过我一只,叫‘梦幻精灵’” 冷面男子笑了笑,便不说话。蓝瑾儿殷勤的给开了门,虽然心里很多疑惑,可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可冷面男子却将蓝瑾儿堵在了门外,道,“请姑娘在门外等候便可。” 蓝瑾儿不大信任的看着他,“他是因我而伤,我得对他的生死负。。。。。” 蓝瑾儿话还没说完,那冷面男子就猝不及防的在她身上点了两下。蓝瑾儿顿时成了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守门神。 第八十三章 二丫初发飙 总算明白了郭芙蓉的心情。哑口的蓝瑾儿也多么希望能有人回应她的画外音,“谁来救救我呀。” 冷面男子喜怒无常,看不出他对楚寻有一丝的恭敬。这要真害了他。那她就是引狼入室,至少也是个杀人的帮凶。还有,那么多谜团也就无从解开了。就算侥幸不被判刑入狱,也要被愧疚心和好奇心折磨一辈子。 冷面男子拴好门,慢条斯理的托着小虫子踱步到楚寻床前。不慌不忙的坐在床沿,盯着楚寻那张渐渐老去的美人脸似笑非笑,一耽搁就是两盏茶的功夫。这才悠悠然吐出几个字来,“不知道主人脸上爬满皱纹时,还会不会如此招人喜爱?” 自言自语后,又端详了好一会,这才将从幽然体内召出的小虫子握进楚寻的手心。就那么握了好一会,楚寻的眼就突然睁开了。 “她怎样了?”楚寻对冷面男子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他的突然出现,碧色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幽静的光芒。 “哪个她?”冷面男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幽然。”楚寻道,嘴角轻轻一勾。 “没死。不过估计醒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死。”冷面男子挑着眉道,突然掀了被子说,“往里挪挪,我三天没睡觉了,被你们俩这一折腾,耗了不少真气,困的要死。”接着打了个呵欠。 楚寻果真往里挪了挪,让了个位置给冷面男子。 两人并肩躺着,楚寻睁眼望着帐顶,“阿四,我们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吧。” 冷面男子闭了眼,淡淡的道,“嗯,要叙旧换个日子。” 楚寻笑了笑,便不再做声。 “小姐!”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咣当一声,伴着二丫这一声喊响彻开来。 楚寻皱了眉,坐起身。冷面男子梦里呓语一般的道,“我只不过小小的惩戒了她一下,主人不必惊慌。” 楚寻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起了床来。开了门看到蓝瑾儿小撅着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便忙给她解了穴道。 “阿嚏,阿嚏,阿嚏。”蓝瑾儿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喷了楚寻一脸唾沫。二丫心疼的要死,指着楚寻就骂,“你,你个没良心的,小姐好心救你,你却点了她的穴道在这门口吹风!” 楚寻一脸无辜,抬了袖子抹掉口水,二丫赶忙扶着摇摇欲坠蓝瑾儿,“小姐,你的脚还好吧?” 蓝瑾儿打完喷嚏,便是手软脚软,头脑发昏。恍惚看见楚寻站在面前,知道他活了过来,心里一阵轻松,“你,你真醒了?怎么救醒的?可惜我没看见。”说着又是一声“阿嚏。” 楚寻也不躲避,只等她打完喷嚏就不由分说的抱起她,“你身上好烫,我送你回房,要不要煮一碗姜茶?” 二丫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怒目视之,“楚大公子,请你注意影响,放我们小姐下来。我自会送她回房,自会煮又甜又辣的姜茶送到她手里喂到她嘴里。不用你这种恩将仇报的人费心!” 蓝瑾儿虚弱无力的想挣扎着起来,道,“楚公子,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回去。二丫,也并不是楚公子点了我的穴道。你不要错怪他。” 二丫气愤难平,“哦,不是他,就是那个家伙了。”说着忿忿然进了屋,见那冷面男子优哉游哉的躺在床上睡觉。二丫也不冒然动手,扫了一眼屋内,却是拿起床脚的暖水瓶,揭了盖子朝他的脸上泼去。哗哗几声响,冷面男子便成了落汤鸡。 “看你还敢欺负我们小姐!”二丫狠狠的摔下瓶子扬长而去。 阿四闭着眼抹了一把脸,翻个身又继续睡去。 “小姐,我替你报仇了!” 二丫出了门就得意的喊道,又见楚寻依旧抱着蓝瑾儿,便是蹙着眉,楚寻也不理会她,等她出来了便是往前走。 蓝瑾儿这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若是她有精神,也会气的跳脚,恨不能从荷花池里舀两盆泥水来浇在那冷面人身上。 “小姐,你的头真的好烫!”二丫见蓝瑾儿眼皮无力的耷着,两颊通红,便探了探她的额头,却是吓得手一缩,“好高的温度!” 楚寻双眉紧锁,便加快了脚步,蓝瑾儿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来,道,“竹茹,蚕砂,橙皮各三十克,煮一刻钟。” 说完便再没了力气,二丫念叨着就跑开了,“我去抓药,你送小姐回房!” 可能是这一晚闹腾的太久,二丫这么嚷嚷应是没人被吵醒。 楚寻抱着浑身滚烫的蓝瑾儿回了房,将她放在外间的软榻上。却也是一筹莫展,让他下毒解毒是高手,可对这些是一窍不通。脸上也全没了往日花花公子的放浪形象。 青是睡着了的,被吵醒后见了楚寻便是一惊,不过须臾后便又恢复了镇定,“楚公子,你醒了。小姐怎么了?” “兴许是着凉,浑身烫得很。二丫已经去买药了,你可有法子先给她退热?”楚寻愁眉不展。 青便去打了一盆温水来,用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又去查看蓝瑾儿脚踝上的伤,给上了一到药。 楚寻更是锁紧眉头,那么纤细玲珑的脚踝肿的像个馒头一般,这个小傻瓜,就不知道保护好自己么? 只听青叹道,“怎么比刚才厉害多了?”说着看了一眼楚寻,“出门前这肿已经消了的,许是出门给楚公子找大夫,又不小心扭到了。” 楚寻心里责备阿四任性胡为,更没想到蓝瑾儿竟然忍着伤连夜去给他搬救兵。 毛巾换了一道又一道,可蓝瑾儿身上是越来越烫,镇定的青也不禁着起急来,“怎会如此?小姐怎会烫成这样?” 还好二丫匆匆端了汤药来,楚寻忙扶起蓝瑾儿,二丫便吹冷了药,一勺一勺的喂进蓝瑾儿因高热而干红的嘴里。 服侍完蓝瑾儿喝药,二丫便是没有好脸色对着楚寻了,“夜已深沉,请楚公子早些回去休息吧。小姐自有做奴婢的悉心照顾。请楚公子今后好好管教自己的手下,我们小姐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儿,经不起你们这些世外高人一再折腾。不管楚公子居心为何,念在小姐救你一命的份上。请以后自觉的离我们小姐远一些。不要打扰小姐和姑爷安定平稳的生活。” 二丫带着七分怒色,三分警告,老气横秋的扬着下巴说道。楚寻听了未免好笑,可又笑不出来。只是仍旧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高烧昏迷的蓝瑾儿。 二丫显然没料到楚寻的脸皮如此之厚,对她如此露骨的逐客令不予理会,还连个反应都不给。如此挫败感实在难以忍受,也不管什么女子礼仪了,指着楚寻就呵斥道,“我们小姐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你不要因为一己之私就在这里混搅合!瞧瞧你们这些人,女的衣不遮体,男的要不浑身妖气,要么不近人情。脸皮比猪皮厚,心比蛇血还要冷。也不知道都从哪里跳出来的。你若是再敢缠着我们小姐不放,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二丫虽然不大清楚白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也知道因为这个楚寻的到来闹得瑾芳宅人仰马翻,起了内乱。认定了这个楚寻是来挑事的,反正,左看右看都看他不顺眼。又加上蓝瑾儿被他们点了穴道大半夜的在屋外吹冷风,更加笃定了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楚寻终于觉得耳朵痒了,就是他能忍,也不知道昏睡的蓝瑾儿能不能忍。病人还是该有个安静的休息环境才利于养病。因此,他只好站起身,说了句“你们好好照顾她,有什么需要,随时来喊我。”便出了门。 看起来脸色有些沉重,楚寻慢悠悠的踱回了房。 青看着楚寻的背影,朝着二丫笑了笑,“二丫妹妹,楚公子并不坏,看得出他对小姐极好。你又何必如此出言中伤他?女儿家说那些话,到底是不妥的。” 二丫极为不满的瞪了一眼青,“你知道什么?这个人对小姐可是居心叵测。你没见上午小姐和姑爷吵翻了天?你可不要被他给迷惑了,立场得坚定一些。” 二丫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有些忧心,看这楚寻来来去去生生死死都很是莫名其妙,在裴府的时候也曾听阿梅讲过楚寻这个怪人是如何之怪的。不免为蓝瑾儿和唐福贵未成定局的婚事担心。 青并不知道太多,只听了丫鬟口里传出的上午在花厅见了小姐衣衫不整的和楚寻共处一室,而被姑爷当场抓获之类的流言,当时未必相信。可后来又亲眼见了小姐趴在楚寻的身上大哭,还半夜跑去替他找人治伤,又见如今二丫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又信了几分。便问道,“是么?我倒是不知道的,这楚寻是怎么和我们小姐相识的?” 二丫一时没有防备,又在气头上,巴不得一吐为快,回道,“我也不知道,我进裴府的时候那家伙已经和小姐关系很好了。若不是后来他突然消失,我看,小姐未必会跟姑爷来临安。” 青淡淡的笑了笑,却是不再发问。又恐二丫再说下去,便道,“看看小姐吃了药好些了没?” 第八十四章 借点银子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丫鬟们因得知楚寻活了过来,便准备好了早点送去,却在半路硬生生被二丫给劫了。火气未消的二丫郑而重之的告诫瑾芳宅的所有丫鬟,只当那伙人不存在,别说是早点了,就是水,那也没有半滴! 哼,赶不走你,仇视你总行吧?她二丫对待敌人虽然做不来心狠手辣,那也绝对的不心慈手软。 青在蓝瑾儿面前第一次嚼起了舌根。 蓝瑾儿高烧已退,不过仍是有些虚弱,所以就歪在床上用早膳。青一口一口细心的喂着亲自下厨给熬制的鱼片粥,很是忍不住嘴角的那一丝笑意。蓝瑾儿便问道,“偷偷笑什么?” 青就不遮不掩的笑了几声,道,“还不是二丫那丫头让人哭笑不得,昨天晚上在这里将楚公子好一番训斥,今儿早上又不让丫鬟给他们送早餐。没想到,二丫妹妹调皮起来可真是逗的很。” 蓝瑾儿闻言几乎捧腹,“好二丫,有个性。”笑了会又道,“你去给他们弄些吃的吧,我也有话要问楚公子,一会一起送过去。” 青便默不作声的含笑退去。不一会就盛了两碗粥,端了几样糕点。蓝瑾儿便拖拉着瘸腿一起去了楚寻的房间。 敲开门,楚寻气色不大好,看起来有些憔悴。见了是蓝瑾儿,略有些吃惊,遂奉上柔媚的笑脸。“好早,姑娘烧退了么?” “退了,我给你们送早点来。”蓝瑾儿笑了笑,便与青进了屋。青放下早餐便找了个理由退了下去。 蓝瑾儿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楚寻一晃老去十年的脸,或因为眼眸里少了那抹妖异轻佻之色,整个人看起来反而更加的风姿绰约。 楚寻坐下,品味着广东风味的鱼片粥,赞不绝口。看蓝瑾儿的目光多了几分亲切温和。反正,蓝瑾儿觉得,如今的他,和以前大是不同了。 “楚公子,我看你精神不济,可还有哪里不舒适的?” “那到没有。不过,我这毒虽然解了,可也十分的伤身体。怕是没有一年半载,很难恢复。”说着,楚寻很是温柔迷离的看了她一眼,低沉的声音说道,“昨天,冒犯姑娘了。还有,姑娘也很让楚寻感动。” 提起昨天的事,蓝瑾儿还是百感交集。原本是憎恨来的,可自从知道他体内中了情蛊,再就恨不起来。如今又见他这般衰弱,遂略有些干涩的笑了笑,“楚公子的行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心思,自然也无法揣摩。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想,我们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免得大家尴尬,到头来连朋友都没得做。” 楚寻微微蹙着眉,突然抓过蓝瑾儿的手,“你真的要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蓝瑾儿脸颊微微发红,虽然在心里不曾为他有过漪动,可毕竟他的那个吻还是缠绵炙热的让她有些难堪,或者,还是这个身体的初吻。便只“嗯”了一声,本来想说,那都是你强人所难,可想到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又说不出口。 楚寻眉眼纠结,半眯的眼里又有碧波闪烁,声音便有些低落,“难道,经过昨日一劫,姑娘还不明白楚寻的心意?” 蓝瑾儿使劲的抽出手来,笑的有些牵强,“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楚公子说清楚的。以前,许是瑾儿的言行不够庄重,引起了公子的误会。因为,在我的家乡,男女之间,开开玩笑大家都不会当真的。所以,每次公子出言调笑瑾儿的时候,瑾儿也没有在意。却不料公子会有昨日那般冲动的行为。可能是瑾儿之前的疏忽大意所致。不过如今说清楚了。那我们以后,就不用误会了。” 楚寻虽然很是郁闷,可眉心还是慢慢舒展开来,有些自嘲的道,“好,既然如此都不能感动姑娘,那确实是楚寻自作多情。不过仍然能和姑娘做朋友也不错。楚寻昨日说的话依然有效,只要姑娘你开口,你是坚持要嫁给那呆子也好,还是要自谋出路也罢。楚寻都可以无条件的帮你达成心愿。” 蓝瑾儿见他能如此洒脱,便松了口气,“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我会解决的。谢谢公子的好意。” “你解决?你拿什么解决?”楚寻很是倦怠的笑道,听不出有奚落的意思,反倒有些怜悯,“你没家世,没背景,唐老爷怎么会认你。其实以他们家在商界的势力和在江湖中的地位,未必会忌讳朝廷中那个挂名的太师。不过,为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女人大动干戈,唐老爷不会这么傻。” “是么?”蓝瑾儿很是不信,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方道,“自来都是商不与官斗。就算唐家财大气粗,那也是一介平民。” 楚寻笑了笑,“这话放在之前的任何一个朝代都好说。你可知唐家一年纳的商税有多少?你见过哪个平民的宅院敢用琉璃瓦?唐府的大门可是比京城内外任何一家王府的大门都要气派张扬。若不是根底稳固,哪个商人敢如此炫耀?” 蓝瑾儿摇摇头,这些她确实都不懂,“不过,既然唐老爷这么厉害,会什么还要怕市舶司的那个白屏?” 楚寻淡淡一笑,“生意场上不存在什么怕不怕的。大到一个名族,一个国家,那还有战争,更何况做生意了。” 那到是,都敢挑衅美政府,世间还有什么绝对的强势可言。 “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既然唐老爷不接受我,不是因为忌讳太师的权利。那你怎么帮我?” 楚寻道,“帮你办法多了,若要光明正大,你只需认我做个干哥哥。有了这层身份,唐老爷自然会应允这门亲事。” 蓝瑾儿微怔,干哥哥?这个楚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会冒死也要一亲芳泽,一会,又要认她做干妹妹,将她嫁进豪门。 好奇的看着他,楚寻一笑置之。蓝瑾儿找不出破绽在哪里,没有回答楚寻的问题,反问道,“昨天,我算不算救你?” 楚寻见她冥思了半天,才闷出这句话来,便笑了起来,“当然算。” “那,我想向你借一笔钱,可不可以?”蓝瑾儿虽然不喜欢吃馅饼,可不代表她不喜欢走捷径。 楚寻倒是真意外,忍不住大笑,“唐家三少爷的女人竟然会向我楚寻借钱,实在是给面子。行,要多少。” 蓝瑾儿有些犹豫,自己想要的,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不知道楚寻舍不舍得借? 楚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放心,我虽然比不上唐家有钱。不过,只要你能开的了口的,我自然借的起。” 蓝瑾儿这才横了横心,定定的道,“我要一万两。” 楚寻一言不发的看着蓝瑾儿,这个傻丫头,又打什么主意?莫非,想单飞? 蓝瑾儿见他不回答,以为他为难,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算了,就当我没说。” “你和他吵架了?”楚寻揪着眉头问道。 蓝瑾儿低下了头,心便有些酸。 楚寻静静的看着她,看来还真是伤心了。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宽慰道,“他这个人除了冲动简单了一些,没有其他毛病,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人。不然,我怎么也不会放弃你。可你若过的不开心,随时都可以回到我身边。恋人也好,兄妹也罢。以后妙回轩就是你的家。” 蓝瑾儿虽然对楚寻有越来越多的怀疑,可还是在种种疑惑中感动,不管他的行为多么怪异,眼里未必有多少真诚,可从她的角度来说,他总是在帮助自己。第一笔当首饰得来的资金,然后又是救命之恩,还有今天这比钱,这番话。就是她的亲老爸,那也没有如此大方过。 “你以前认识我?”蓝瑾儿忍不住问道。 “你何以有此疑问?”楚寻眼里闪过一丝狐疑,她拿着那么重要的信物都可以不认识他,那他又怎会认识她? 她的身份一直不明,也曾让他费过好一番心思去查询,却终是无果。 蓝瑾儿见他神色异常,忽然笑道,“没什么,只是你对我的方式,很奇怪,实在让人想不透,这才想问问。”说着抓起桌上的银票很是夸张财迷的道,“哇,你真舍得借我这么多钱?你不怕我拿了你的钱跑路么?还有,万一我还不起怎么办?” 楚寻的笑容便有些苦涩,目光落在那清新宜人的小脸上。他何尝想用这种方式来对她?和她在一起,经常都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错觉。可他偏偏是一个不得不为了许多人的未来而疲于奔波的不能自己的人。 若她得知,他一直都在利用她,将来还得利用她,不知道还会不会给他这么好脸色。 “你什么都可以怀疑,可就是不能怀疑我对你的感情。若不是真情真意,我就是和再多的女人上床。那也不会引发我体内的蛊毒发作。这是做不来假的。” 楚寻脸上有一丝恍惚,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希望给自己留条后路,就算只能让她对自己笑一笑,那也远比仇视要让人好过的多。 蓝瑾儿不想和他谈论感情问题,收好了钱,又好奇的问道,“昨天,为什么幽然姑娘会打不伤我?” 第八十五章 有心失言 唐福贵与大丫一早就去了趟绸缎庄,由大丫亲自挑选了各种布料命人送回瑾芳宅。再去京城的番坊番市逛了一圈,买回了蓝瑾儿昨夜所列陈出的各样器皿原作料,认准了松冈雄在番坊的宅院。回途中,唐福贵因想到原来蓝瑾儿也会弹琴,便特地去给她买了一架梅花段落霞式古琴,又听大丫的建议到珠宝店买了好些佩戴的首饰。大丫说的对,虽然小姐不喜欢珠翠满头,金银满身,可女人嘛,还是要哄哄的,送东西是为表明心迹,送的越多,说明心越诚。于是唐福贵恨不能将整个珠宝店的首饰都给搬回瑾芳宅来,乐的“头翠楼”的掌柜嘴都笑歪了,估计三五天之内喝水都会漏湿下巴。 大丫跟在后面心花怒放,同时又羡慕那个珠宝店的老板,没想到有钱的爷这么好宰,他这一笔赚的可是不少。 回到瑾芳宅,大丫自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张罗。唐福贵便往蓝瑾儿的房里走,心里挂念着她的气消了没,脚伤可曾好一些。 进了屋,却只见青坐在团席上绣花,娴静如水,连他进门都未能察觉。 “青,小姐呢?”唐福贵未见蓝瑾儿,因问道。 青猛的一抬头,见是唐福贵,便是脸一红,躲闪着目光,支吾着不说话。 青向来都是大大方方,淡定从容的,唐福贵见她神态异常,便声音放弱了些,“你想什么呢,可是我吓着你了?” 青这才起身,微垂了头道,“原是奴婢失神,望公子恕罪。” 唐福贵摆了摆手,又问,“小姐呢?可是去二奶奶处了?脚伤可好了?你怎么不跟去?” 青忙给唐福贵煮水泡茶,神态已经恢复正常,回道,“公子坐会吧。估计小姐就要回来了。小姐要去看过楚公子才去二奶奶那边。” 唐福贵脸色一黯,怎么又往那跑了?青慢条斯理的跪在案前,问道,“公子可曾知道昨夜楚公子醒来了?” 唐福贵一怔,只道,“醒来就好,不然他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青淡淡的笑道,“是哦,我昨晚见了小姐那般心急如焚,心里也跟着着急。如今楚公子醒来了,好歹小姐的心思没有白费。不然,白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说着青脸上便显露出些伤感来。唐福贵揪紧了眉头,有些不悦,看着青道,“你说什么?” 青赶紧闭了嘴,目光闪烁了一下,笑容便有些僵硬了起来,道,“没什么,公子,你喝什么茶?” 她的神态更是让唐福贵心疑,遂加重了语气,“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问她。” 青忙拉住他,“公子,你不要总这么大脾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姐半夜起来去看楚公子,没想到楚公子一下子就老了十岁。小姐吓的哭了起来。然后就让二丫陪着出了趟门。我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后来带了个人回来,就将我们全部都支走了。再后来,因为久等小姐不归。二丫便去楚公子处寻找。没想到小姐被人点了穴道,站在楚公子的门外吹冷风。还好楚公子解了穴道送小姐回来。小姐发了一夜的高烧,脚也肿的跟馒头似地。好在小姐医术高,昏迷前告诉了二丫一张退热的方子。不然,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青倒是一点没夸张,实事求是的一番话却将唐福贵气的七窍生烟,狠狠的一拳打在矮案上,顿时茶飞杯碎。 青吓的一哆嗦,却见唐福贵的手已经被溅开的瓷片划伤,顿时慌了神,“公子,你,你这是作何?你怎么生气了?手流血了,我去喊小姐回来——” “不用了!”唐福贵又是一拳,生生将剩下的茶壶口杯震碎开来。 “公子,我,我哪里说错了,你怎么气成这般?对,对不起。。。。。。”青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委屈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唐福贵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了些,连一向镇定的青都吓哭了,遂吞了口气,坐了下来。“不关你的事。” 青这才胡乱擦了眼泪,清理着残骸。 “小姐去多久了?”经过调整后,唐福贵的语气平缓了不少。 “一个时辰吧。”青头也不抬的答道,听见唐福贵的呼吸又粗重了好些,然后就是往外走的脚步声。直到那熟识的银纹靴在余光中消失,青才抬起头来,朝着晃荡的水晶帘楞起神来。 听蓝瑾儿问到昨晚的事,楚寻回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日我给过你一个小精灵?” 蓝瑾儿点头,“嗯,幽然体内也有一只,我昨晚看见了,是它救的你?” “是,它救了我。”楚寻笑道,“它也可以保护你,非常人,都伤不了你。” 蓝瑾儿微怔,不解,小嘟着嘴道,“可是,昨天胖子就伤了我。” 楚寻看了她一眼,望着她的伤脚道,“是他弄的?” 蓝瑾儿点头,楚寻叹口气道,“你就为了这事难过的吧?不过他绝对是无心之失,若他用了内力,伤的就是他了。” 唐福贵对她如何,她心里何尝不知。就算是真动手,那也是爱之深,恨之切。她不过是一时伤怀罢了。至于楚寻说的,蓝瑾儿似懂非懂,“非常人”,可不可以理解成习武之人?没想到那小东西不仅长的可爱,还是她的保护神,这太让人兴奋了。又问,“今早我也试过了,为什么我召不出它来?我好想看看它。” 楚寻看她目光期待,便道,“将手给我。” 蓝瑾儿听话的伸出手去,楚寻轻轻的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一会便道,“你杂念太多,放松些,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蓝瑾儿照做,她也知道要一心一意才能唤得出小精灵,可早上自己尝试的时候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没想到此刻被他捏住,心便一下子静了。 这一幕恰巧落入唐福贵的眼里,他真的有敲过门,可无人应答,于是便推门而入。不料见到的又是刺心揪神的场景。 昨天是第一次,因而反应迟钝。可如今是警戒在心,见他们旁若无人的只顾沉醉在执手之间,醋意翻江倒海般瞬间将他淹没。这,这还了得!昨天可以说是意外,那如今算是什么!瞧那你情我愿一脸享受的神态——枉他真信了她的诡辩之词!想起她无辜又清纯的泪脸,想起她受伤又无助的可怜样——只有他,才会被她骗的晕头转向,欺的神魂颠倒! 耻辱!真是耻辱! 唐福贵恨得咬牙切齿,嗷嗷了两声,咆哮着对准楚寻俏挺的鼻子狠狠的就是一拳。 第八十六章 只要你疼我 要说楚寻的身手,那是百八十个唐福贵也不放在眼里。虽然如今重伤在身,几乎废人一个。可功力尽失,不代表就可以任人宰割。不然,躺在床上的阿四也不会假寐到听而不闻的境界了。 只见唐福贵的拳头触碰到那挺俊的鼻梁的那一瞬,楚寻只微微一缩,那冒着火气的拳头就扑了个空。拳头的主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且恼羞成怒,强行着峰回路转,却始终是一团怒火坠进一片汪洋般白费功夫。 “误会!误会!住手!” 蓝瑾儿急的大叫,她并不知道楚寻如今的身体状况,生怕惹毛了他,胖子还不被打成酱肉饼?于是慌忙起身拖住唐福贵,“冷静点!你听我说!” 楚寻气息不均的讥笑道,“呆子,你用力过猛,无一丝迂回的余地。平时不练功,只知道吃喝玩乐。遇见事了竟然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都打不过,还好意思痛下杀手么?你爹你叔叔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唐福贵气的眼冒金光,可见楚寻的确病的不轻。只得憋着气收回拳头。 楚寻喘出两口气,脸上已是一片潮红,几乎要虚脱了一般。 唐福贵一怔,又羞又愧。死拽着拳头干磨牙。 阿四不大情愿的下了床,慢腾腾的伸个懒腰,踱步过来扶起楚寻,面无表情的对唐福贵与蓝瑾儿道,“两位要吵架,麻烦换个地方。我家主人该疗伤了。” 说着拿起楚寻未动过的糕点,满塞了一个进嘴里,扶着虚弱的楚寻回了床上。 蓝瑾儿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担心错了人,楚寻的伤竟然如此之重。怪不得会那么憔悴,看来这情蛊之毒真不是好玩的。又想起昨晚冷面人猝不胜防的一点,余悸未了,显然此刻楚寻也无法牵制他。这个家伙可不比楚寻好说话,最好是有多远,躲多远。便很识时务的拉着还在呆愣的胖子逃一般的出了门。生怕他愣神后又一次冲动的进攻。 一出门,唐福贵就甩脱蓝瑾儿的手,鼓着眼气呼呼的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你放尊重些!” 其实他气呼呼的样子真的很讨人喜欢。只抿嘴一笑,蓝瑾儿悠然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站在游廊里放松了心神闭上眼睛,她一定要将小精灵召唤出来,不然,解释也是徒劳。 唐福贵的熊熊气焰只能干烧,恨不能拉着她过来吵一架。不知她要做什么。不像是生气,又不向他解释。走了实在是不甘心,不走又拉不下脸去喊她。也就隔着柱子,伫立着不动,暗自生着闷气。却见蓝瑾儿始终没有动静,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见她泰然自若的站在那儿不声不响,不顾不看。就如刚在在房间里看见的一个模样。不过忽然间就见她眉目欢笑起来,手中莫名其妙的的多了一个闪着七彩之光的小虫子。 “你看,它是不是好可爱!” 蓝瑾儿没事人一般的托着小精灵送到唐福贵眼前,很是兴奋,神秘兮兮的道,“你猜昨晚为何幽然姑娘会打不伤我?” 唐福贵本想气昂昂的装作没看见,可忍不住也被那小虫子吸引,却仍是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一撇,便挺直了胸扭过头去,瓮声瓮气的道,“我怎会知道。” 蓝瑾儿见状便单脚跳过去哄他,“还生我的气么?我都原谅你了,你要再这么癞蛤蟆一般的鼓着眼睛瞪我,我就再不理你了。” 唐福贵还从未见过蓝瑾儿如此撒娇的样子,袅袅嗔嗔,娇媚撩人,看着让人疼爱还来不及。于是心一软,刚才的怒气冲天又化作烟雾,飘渺无踪了。 蓝瑾儿窃窃一笑,橡皮泥捏的醋缸子,太不牢靠了。“在你来之前,我已经狠狠的教训了他,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胖子你。让他识趣点以后不许再骚扰我。至于你看到的,是因为他在教我如何召唤这个小精灵。” 蓝瑾儿复又将他的手拉住,贴近了他的身子说,“胖子,我的脚还疼着呢,你扶我回房好不好?” 唐福贵顾不得责备自己没出息,浑身上下,里里外外,万千温柔的细胞都被激活了,扶着蓝瑾儿纤细的腰肢,酥软到了骨子里,声音也温柔起来,“要不,我抱你吧,免得又伤了脚,心疼的人是我。” 蓝瑾儿很是用了力道的点点头,便挽着他脖子,由他抱着,又问,“一早就出门了么?东西可都买到了?小日本的住处可看确实了?” 两人你侬我侬恩爱更胜平常,丝毫未觉察到牡丹花后有一双失落凄然的眼睛正朝着他们背影的方向暗自垂泪。 “瑾妹,你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我?”软玉在怀温香萦绕,唐福贵哪里有心思去和她谈论松冈雄那么枯燥的话题。他又不是不谙世事的木头人,虽然当初真的只想能牵牵她的手就好,看看她的脸就好。可如今,那灿若星光的眼眸已经撩的他意乱情迷,那杨柳般细柔的眉一直弯到了他心坎里,那翕合的红唇白齿更是温柔又凶猛的撕咬着他压抑住的耐性——何时,何时他才能将怀中这一团清香醉人的气息揉进他的身体!揉入他的血液!永永远远,只为他一个人芬芳——唐福贵感觉自己有些迫不及待了! 蓝瑾儿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紧紧的将他搂住,“等松冈雄的事情一解决,我们就成亲。就在这瑾芳宅,我们成亲。我可以不要名分。。。。。。只要你疼我。” 唐福贵胸中一暖,她的脸正热热的贴着他火热的胸膛。乌黑修长的睫毛在他眼底轻轻扑闪。这是唯一一个让他体会到何谓爱的女人,而她竟然肯为了他什么都不要!上苍怎么会这么宠幸他! 不过,她能什么都不要,他却不能什么都不给。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里注定就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即使有人非要挤进来,那他也统统不要! 唐福贵加快了步伐,他有好多话想和她说,可又觉得一切的言语都是那么无力,且多余。 蓝瑾儿是个躲在十五岁少女体内的二十五岁成熟女性,从那碗拉面开始,她就很感性,也很理性的将自己交付给了这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她崇尚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唐福贵身心的变化她又岂会不知? 门依旧是被踢开的,与昨晚不同的是,那嘭的一声不再让人胆颤惊心,而是如豫剧开场时的那一声震天锣鼓——激人入戏。助人燃烧。 第八十七章 你好馋 若不是担心会吓坏了这个古代小男生,蓝瑾儿真不介意女孩子家主动一些,狂野一些。可到底时代差距不容忽视。大宋的民风是不是比较的保守? 隔着十公分的礼貌距离,隔着各自身上薄薄的一层单衣,年轻小伙强有力的心跳,正发了狠的撞击着她猛然间苏醒的欲念——明明已经是只欲/火焚身的小母豹,她却不得不装作矜持一些,生涩一点。像个不谙情事的少女一般,羞答答的玫瑰慢腾腾的开。 有多久没和人温存过了?十五岁的肌肤不会焦渴,可二十五岁的灵魂会焦渴。蓝瑾儿从不苟同滥情放纵,却绝对的赞成恋人间正常的情爱生活,说到底,她算是个享乐主义者。 他的吻越来越激烈,火一样烫过她娇红的嘴唇,咬过下巴那细柔的弧度,烙在白皙修长的颈项。 她压抑着小小声的呻吟着,颤动着。没想到初见时那个傻愣愣,憨呆呆的大男孩还很能挑逗女生。她曾真的担心过将来有一天洞房花烛夜,是不是得让她来上一堂生理卫生课。 不过,事实证明她杞人忧天了。可见,人真的不可貌相。 唐福贵是怎么吻她都觉得不够。她的每一寸肌肤都那么的香甜无暇。让人流连,让人痴迷。 她像一朵盛开的雪莲,又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她的纯洁让人怜惜,可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诱人的果香又让人想狠狠的咬上几口。 她的胸顶的人真的很难受,让他的温柔顷刻间沸腾燃烧。嘬着她,咬着她,揉着她。恨不能将她吸干了,咬碎了才罢休。 她的喘息越来越让人迷醉,让他着了魔一般的疯狂起来。他的手,不再安于她那光滑细腻的背,柔软纤巧的腰肢。银红的披帛在磨蹭间洒落在地,像晚霞一般绚烂夺目。 轻轻一扯,云烟般飘柔的薄纱外衫从她肩头滑开。绣着白牡丹的葱绿色抹胸溢于眼底,丰隆中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诱人乳沟。唐福贵的血液在那一刻彻底的翻腾起来。眼前是他看一眼便喜欢上了的女子,唇齿间是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娇躯。可是,即使在梦里他也只敢隔望着她。而此刻,她竟然如此温顺热情的在他怀里,他的手已经解开抹胸后的那个小小的蝴蝶结,只要指尖再轻轻的一松,她身上唯一的那一件冰绸小内衣就会悄然滑落。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一切可都是真的?她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女人了?他是不是在做梦?不,这不能是梦!她是他的!是他的女人! 他的手勇敢探向她的胸前,冰凉的一片绸布象征性的挂在他们之间。如水的肌肤,如火的女人。她娇媚的让他炫目,他的手触到那一团饱满时,她的紧贴着他的身体跟着紧张的一颤,他的指尖便有无数道电流窜向他的五脏六腑,连毛孔都跟着激烈的颤动。 他下意识的温柔了一些,缓慢了一些。温厚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那细小如豆的一点,让它收缩,再收缩。直到它足够的饱满,坚挺,他便衔掉那多余的瘫软的冰绸内衣,将她压倒在地。 该要她吗? 贪婪的舌尖疯狂的游走在她玲珑有致的上,他却突然踌躇了。 他对她的爱,至死不渝。他从来都不怀疑。 可是,毕竟是她的第一次。他还未能给她任何实质性的承诺。她真的不在乎么?不后悔么? 身下的娇躯轻轻的扭动起来,打消了唐福贵最后的顾虑。只觉得浑身上下燥热无比,他需要她,渴望她,不能忍,一刻都不能忍! 他的手,划着细圈绕过她的肚脐,猛的向她的下身探去,蓝瑾儿忍不住大叫一声,他却生起无限怜惜,他怎能如此自私!如此娇嫩的身体怎经得起他如此粗鲁的侵略! “瑾妹,是不是吓着你了,我是不是太激动了,我温柔一些好不好?” 蓝瑾儿咬着嘴唇,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迟疑——床单上不需要君子,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被他咬住了颤抖的嘴唇,她再难忍耐,疯狂的吸吮着他薄薄的唇,嘬着夹带着她体香的火热柔软的舌。 他被她炽烈的双唇搅的烈火焚身,她的热烈疯狂的鞭打着他的焦灼——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慌乱的敲门声很不识趣的响起。 唐福贵趴在蓝瑾儿肩头,喘了口气,很是懊恼的喝问道,“谁!” 是谁这么卑鄙无耻,不知道门锁着就意味着不方便么! “我,”门外的应声有些急切,却又怯懦,“公子,我是红,小姐可在,幽暗姑娘很不好了!” 蓝瑾儿甩了甩头,摇掉被打断的残留的激情,“在,你先去楚公子房间通报一声,我马上就到。” 红应声而去,两人吁了口气。唐福贵不甘心的咬着蓝瑾儿,含着那绽放的蓓蕾不肯起身。 蓝瑾儿双颊绯红,摸索着抓过衣服,笑道,“傻胖子,幸好你没忘记锁门。” 虽然半途而废,可两人的关系无疑亲密了不少。唐福贵拉起蓝瑾儿,将她纳入怀中,咬着她的耳骨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真馋人,晚上我们继续好不好?” 蓝瑾儿捧着那沉醉不醒的孩子脸,狠狠的亲了一口,“早晚我都是你的人,都听你的。” “都亲红了怎么办?”唐福贵骄傲又心疼的抚摸着她脖子上的吻痕,“一二三四五。。。。。。疼不疼?” 说着却又是埋头下去轻轻的嘬着,蓝瑾儿酥痒难耐,咯咯的笑了起来,“小傻瓜,人命关天,你也跟我去看看好么?” 两人这才迅速的穿好衣衫,唐福贵体贴的给蓝瑾儿拿来梳子,捋了两撮头发撒在胸前想将脖子上的红印遮住,却是无济于事。 蓝瑾儿只好作罢,总不能跑回去找围巾,映像中她的衣柜里好像也没有。时间紧迫,还是救人为紧。遂两人向幽然处跑去,唐福贵见她的腿依旧瘸着,要抱着她走,蓝瑾儿哪里肯依,担心太招人,而且,脚虽然瘸着,可还真没几分痛意。 两人匆匆赶到的时候,青,红,橙,五号,六号,楚寻,阿四都在场。 “怎么了?”蓝瑾儿问道,走过去坐在床沿给幽然把脉。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她,俱是一怔。蓝瑾儿知道他们为何惊讶,虽然不在乎,可还是一阵脸热,尤其,楚寻也在场。不过,她和胖子是一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就是几个吻痕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青在看到蓝瑾儿的那一刹觉得天旋地转,往后踉跄了一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慌忙道,“小姐,幽然姑娘刚才吐了好多血!”遂作出悲痛的样子。 蓝瑾儿问道,“吐出来的血在哪,我看看。” 橙便从床底端出一个青花瓷的痰盂来,蓝瑾儿只看了一眼便道,“不打紧,都是腹中的淤血,要吐出来才好。” 说着又看着阿四,“幸而有你帮她疗伤,幽然姑娘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阿四一言不发,也懒得看蓝瑾儿一眼,便走出了门去。 楚寻对蓝瑾儿笑了笑,心里却是无奈的酸痛苦楚,也跟着出了门去。 蓝瑾儿只叮嘱了红橙,“好好照顾幽然姑娘,有什么事情,不管是大是小,都及时来通知我。” 便起了身,唐福贵赶紧的过来扶着,青忙扶在另一侧,蓝瑾儿便笑道,“我只是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便,又不是真瘸子。” 青道,“小伤也不容忽视,注意一些总是要好的快一点。”说着更加的拽紧了蓝瑾儿的胳膊。 第八十八章 她好怪 蓝瑾儿只觉得被青拽着的胳膊生疼,只当她是女儿家的羞态和慌乱,也未多想,便道,“青,你去二奶奶那里换二丫,我找她有些事情。” 青这才松了手,也不看她,只微低了头福了福道,“好,奴婢这就让二丫妹妹到小姐房里去。” 说着埋头匆匆走了,唐福贵看着她的背影道,“青今日好像有些不对劲。” “是吗?”青已经走远,蓝瑾儿翘首望过去,“可能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昨晚为了照顾我,一宿没睡。加上我这副样子,她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 唐福贵便收回视线,笑了笑,亲昵的揽着蓝瑾儿的肩臂,说,“今早和大丫出去,给你买了好多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给我买了好多东西?”蓝瑾儿仰头睨向他,“先声明,你这么有钱,若是买的便宜货我可不要哦。” 唐福贵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狐狸尾巴藏不住了?以前还以为你视钱财如粪土。” “还说,你的狐狸尾巴藏的更深。去你家了才知道原来你是商业巨子家的公子哥。你要早告诉我你家富得流油。我早跟你跑了,哪用你追的那么费劲。” 两人说笑着一路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二丫也到了。见了两人的亲密劲指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张口结舌的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惊愕道,“小姐,姑爷,二丫是不是眼花了?” 二丫双手来回的揉搓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眨了又眨,而后拉着蓝瑾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蓝瑾儿赶紧的将她拉进了屋,“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么?难道你不希望我们俩好?” “希望,当然希望!”二丫毕竟是小女孩,顿时羞红了脸。可这真是她盼望已久的结果。说实话,心里还是嫌这进度太慢了些。不过好歹小姐入了道,她心里也跟着甜丝丝的。至于成不成亲,姑爷的人品及他对小姐的情谊没人比她更清楚,她可完全不担心他会负了她。于是调皮的撩起蓝瑾儿的头发又是好一番笑,嘻嘻哈哈的打趣道,“不过,这也太骇人了些。我可得喊姐姐来看看。这么狼狈的小姐,可是很难见到的。” 蓝瑾儿笑着扯住她的衣角。和她们姐妹俩几乎就是亲密无间的,狼狈就狼狈,不怕看。可如今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形象问题还是早些解决的好,便拉着二丫坐下,“你笑了我还不够,还喊你姐姐来看我笑话。罚你一炷香之内给我解决形象问题,且得在不减少回头率的同时避免再有异样的目光。” 二丫不以为然的挑着眉,将蓝瑾儿好一番端详,便言之凿凿的道,“放心,小姐惹了祸,自有二丫清场扫尾。” 说着咧开嘴木偶人一般的冲唐福贵眨巴着眼睛,唐福贵被她的鬼样子逗的大笑起来。 二丫起身去拿道具。即梳子,剪刀和围衣。唐福贵知她要替蓝瑾儿弄发型了,便说,“我去找大丫,看她将今早买的首饰都收在哪,或许还用的上。” 二丫便夸张的嚷嚷,“羡慕死人了,可是见者有份的。” “有我的,便有你的,着什么急?”蓝瑾儿催促道,“快些,快些,我今儿还没去看飞儿呢。眼见的又要吃中午饭了。” 二丫也不再顽皮,将蓝瑾儿不多的头饰摘掉,拿桃木的密梳梳直了头发,从额顶分了好些头发下来,边弄边说,“还好小姐没有刘海,不然这巴掌大的脸,就要遮没了。” 说着执着剪子卡擦了几下,将碎发清理掉,简单的梳了个样子,道,“小姐,睁开眼来看看,可行不?” 蓝瑾儿对着镜子照了照,还有几分日式的感觉,两边两级短发刚好遮到了脖子和下巴,二丫又道,“一会我再给小姐绣一根丝巾,保证这一妆扮比以前还要漂亮。” 蓝瑾儿很是满意,二丫便去打水给她沐浴洗头。蓝瑾儿也不闲着,自己找来了换洗的衣物,又将那几张银票顺手塞进柜底。 如今只等胡彪过来,她就可以在京城大展拳脚了。她可不愿自己年轻的生命沉沦在无休无止无味无趣的宅斗中。与其处心积虑的做阔太太,不如光明正大的做自己的事业。总有一天,她要让唐老爷心甘情愿的承认她这个儿媳妇。 唐福贵抱着古琴进了屋,在外厅喊道,“瑾妹,你在里屋做什么?我进来了。” 蓝瑾儿辗然而笑,将衣柜关好,“进来就进来,还让我去迎接么?” 唐福贵便进了里屋,蓝瑾儿见了他满手的东西,眼眸闪亮,欣喜道,“你给我买琴了?” 傻胖子还真是有心,昨晚不过是才弹了一只曲子,他就给买了琴来。这种被重视,被宠爱的感觉,实在是好好哦。 唐福贵将典雅的落霞式古琴摆放在琴案上,又将一屉首饰放在一旁,调试着琴弦道,“其实你很有音乐天赋,只要肯多加练习,将来必会超过我和二嫂。” 蓝瑾儿斜睨着他,笑道,“我哪有什么天赋,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学钢琴,五岁拉小提琴,都是老妈逼的。不过古典音乐,也就是你们所擅长的,古筝啊,古琴啊,笛子萧之类的,我压根就不懂得。” 唐福贵自然未曾听说过小提琴和钢琴,想来在这个时代未必有,听蓝瑾儿的语气似乎并不喜欢音律,便道,“我给你买琴并非是想逼你学琴,只不过方便闲暇之时解解闷,你若果真不喜欢,权当摆设罢。” 真体贴。蓝瑾儿心里甜滋滋的。走过去坐在他身旁,“谁说我不喜欢了。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说着突然又起了身来,甜腻腻的笑道,“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是么?”唐福贵跟着站起来,很是不信的看着她,却是满脸欣喜,“你真有礼物送给我?” “嗯。”蓝瑾儿温巧的点头,又说,“不过,我可是个穷鬼,送的礼物却是不值钱的。但是你不许嫌弃。不然,我可是要生很大很大的气的。” “有多大?”唐福贵笑道,接着又拽紧她的手,很急切的道,“你快说,是什么?” 第八十九章 后世预订 唉,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总不可能藏一辈子不拿出来,或者自卑的丢进垃圾桶。她可没那么浪费。 蓝瑾儿也不脱鞋就爬到床上去,抬开床尾叠得整整齐齐的金缕薄褥,捧着一件石青的衣裳,耸着眉双手送到他跟前,“喏,就是这个。” 貌似无所谓的态度,其实她心里还是紧张的,这个,也算示爱么?很过时的方式,不过,如今的恋人是古人嘛。可是,瞧他身上绝对的贵族妆扮,她真是有些羞于拿出手。 “你给我缝的衣服?”唐福贵很有觉悟的惊喜道,他知道她在女红方面最多和他一个水平。平时二丫没因她拿针的姿势取笑她。而她也很不屑于这些女儿家的活计。而她能做出一件看起来并不怎么样的衣服,实在让人震惊加感动! 唐福贵狠狠的将蓝瑾儿揽入怀中,差点没热泪盈眶,“瑾妹,我真的错怪你了。你对我这么好我还怀疑你。我保证,我以后再不会胡乱猜测,再不会冲动伤你了。” “不就是一件衣服么?看把你兴奋的。也还不知道能不能穿呢。”蓝瑾儿心里嘿嘿哈哈的乐,嘴里却矫情着。 唐福贵松开手,深深的望着她。两情若是久长时,就是要朝朝暮暮,恩爱相对,痴情相守,这才好滋味。 “试试你给我做的衣。”目光沉浸在她同样有他的眸子里,他和她,是不是有点像夫妻了? 唐福贵麻利的将自己的外袍脱掉,蓝瑾儿很配合的踮着脚伺候他更衣,却是手脚笨拙,动作生涩。看来,还得勤加练习,蓝瑾儿的心里也甜蜜蜜。不过,却是才给穿了两个袖子就穿不下去了,生生给剥了下来甩在床上,“还是不穿了,简直惨不忍睹!” 说着捧腹大笑起来,唐福贵也跟着笑,好歹有两个袖筒,依稀分辨得出是件袍子。可他哪里会介意它好不好看,走过去拿起撒乱开来的石青外衫就往身上披,“怎么能不穿!这可是我的心上人一针一线为我缝的,甜蜜牌外套。我就要穿,下午穿它出去陪你逛街。” 唐福贵边说便极利索的将自己高大的身躯钻进那还可以装个蓝瑾儿的几块大布里,美美的笑着转了两圈,幸福的抬起两臂,目光落在她笑红了的脸上,“瑾妹,你帮我系腰带。” 蓝瑾儿只顾捂着嘴乐,“又短又大,不伦不类。打死我也不让你穿出去给别人看。还逛街呢,别到时候成游街,人家当我们是怪物看。” 两人便笑做一团,蓝瑾儿几乎岔了气。直到肚子抽筋,两人才靠着背席地而坐大喘气。 这种感觉真好,厚厚实实的肩膀,靠着特安稳。蓝瑾儿缓了气,说,“在我们那个时代,恋爱中的情侣,若女生传统一些的,都会给男生编织围巾或者毛线衣来表达爱恋之情。我这才想着给你做衣服的。只是不知道这衣服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煞是费劲。” “给我说说那个时候的你吧。我想了解你多一些。”唐福贵道。 蓝瑾儿转过身,温情脉脉的看着他,突然凑上去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有了你,我便不要过去。如今的我,就是真正的我。” 唐福贵呆了一歇,这,瑾妹真的好热烈。 蓝瑾儿见他又傻傻的发愣,暗自嘀咕,不会起反作用吧?下次是不是要收敛一些? 想是想,做是做,蓝瑾儿依旧娇腻腻的在他耳边说道,“弹首我那个时代的情歌给你听。”说着才挪正了身子对琴而坐。 她弹的是蔡依林的“今天你要嫁给我”。 “。。。。。。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饥寒,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鸟儿的高歌拉近我们的距离,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昨天不要回头,明天要到白首,今天你要嫁给我。。。。。。。” 这是首欢快甜蜜的小恋曲,也正是蓝瑾儿憧憬的最完美的爱情。温馨浪漫,与子成悦,平淡相守。 唐福贵不知何时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陶醉的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一摇一摇的跟着节奏晃动。她的声音真好听,一辈子都听不够。 “瑾妹,因为有你,我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们一定要相亲相爱,白头到老。下一世,我还要遇见你,爱上你,娶你,疼你。” 这里两个人说着绵绵的情话,二丫已经打了水站在帘外偷听,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听声音,大丫也来了。 蓝瑾儿现代人的观念,又当她们是姐妹,自然不避讳这些。倒是唐福贵,抱着蓝瑾儿的手便松了开来。让他当着丫鬟的面和人亲热,到底还是不习惯。 帘外的姐妹俩知是躲不住了,二丫便窜出来,耐人寻味的笑道,“小姐,下辈子我还做你的贴身丫鬟,现在就预订。” “好没出息。”蓝瑾儿笑她,见大丫也跟来了,便道,“大丫,创作顺利么?” 大丫虽然没二丫调皮,可也是个活泼开通的性子。唐福贵与蓝瑾儿的感情是她看着怎么走过来的。虽然在听到二丫说小姐和姑爷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后有些责怪蓝瑾儿不该在成亲前失了女儿身。可如今亲眼见他们如漆似胶,也只有羡慕和祝福的份。 “很顺利,和你们的感情一样顺利。”大丫笑道,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看看蓝瑾儿,又看着唐福贵,很是正色的对唐福贵说道,“姑爷,你也知道小姐以前吃过多少苦。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你一定不能辜负小姐。希望你能早日娶小姐过门,希望你们能白头到老,永远都似如今这般恩爱相好。” 蓝瑾儿被她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肃穆老练给逗的忍俊不禁,拉着大丫的手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嫁女儿呢。” 大家便一番哄笑,蓝瑾儿忍不住去摸了摸大丫十三岁的脸。她们虽然未曾跟她说过她们的过去,可她怎会不知道要经历过多少事半大的孩子才会如此早熟稳重。便道,“大丫,二丫,你们都是我的妹妹。不管你们以前受过多少苦,以后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会让你们找到自己真正的价值所在,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 第九十章 多事之秋 听了蓝瑾儿的话,刚才还嬉笑的姐妹俩突然就泪如雨下。 蓝瑾儿绝非存心招她们哭,只是一时忘了姐妹俩向来对这话题很敏感的了。便起身抱住两个伤心的泪人儿,大姐姐般的安慰道,“若心里有委屈,就该说出来。能解决的,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不能解决的,就该释怀。不管怎么样,开开心心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而只有放下包袱,才能真正轻松快乐起来。你们都还这么小,我看着你们心里始终藏着事,这样不利于成长哦。” 姐妹俩相视一眼,二丫便满腹委屈可怜兮兮的道,“自从遇见小姐,我们才又能活的像个人样,才又找回了笑的感觉。可是我们的遭遇,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得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等忙过这一段,我再细细的和小姐说。我们也不奢望能怎么样,只希望能跟在小姐身边,好好的伺候小姐,报答小姐。” 蓝瑾儿看着心疼,掏出帕子给她们擦干眼泪,最近两个丫气色好了不少,原本瘦瘦的脸颊也有些肉嘟了起来。越长,越有些像唐福贵了。于是忍不住顺手捏了捏,一时也避不开内心的诸多感慨,“傻妹妹,我不需要你们报答。和你们在一起,我何尝不是重新体会到了亲情和友情?你们一直都在帮我,照顾我,处处为我着想。我对你们,早超出了主仆情谊。” “咳,那个,你们继续哭,我去打水。”唐福贵倏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很是不忍看着女儿家流泪,怪难为情。而且,如今正值热恋之中,给佳人打洗澡水,很甜很暧昧,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这里哭的姐妹俩,遂破涕为笑。二丫赶忙的往外跑,“姑爷,你再陪小姐坐会。我来。” 才说的要好好报答小姐,很自然的比往常更自觉更勤快些。 大丫沉思的看了蓝瑾儿几眼,去绣篓里翻出一块薄丝银纱来,上面已经绣成了一朵巴掌大的粉红牡丹。本是给蓝瑾儿做披帛的,还未完工。如今见她脖子上的青痕,让人看见实在不雅。便突发其想将之改为围巾。那一朵娇艳的牡丹刚好可以遮住那一片吻痕。且质地轻柔,即使是夏季,也不会有闷热感。 等蓝瑾儿出浴,大丫也就将围巾改好了。二丫又给蓝瑾儿找了条白绸的抹胸长裙,桃红的薄纱罗外衫。梳了个简单的飞月髻,只带一朵新买的九鹤啸舞坠珠钗。这一装扮,不仅妥善的遮了羞。整个人看起来越加的娇媚婉丽,飘逸脱俗。 “姐姐,”二丫目光不离蓝瑾儿,“我觉得这次的时装秀,很可以借鉴小姐这一身的装扮。以花为主题,大胆的往简单和夸张里做。力求媚而不俗,艳而不妖。而且,很可以表达出唐家盛产的绸布的流畅色泽,及罗烟纱的轻灵飘逸。” 蓝瑾儿赞赏的看着二丫,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能悟出“主题”这个词来。懂得烘托和凸显。真是天才。 大丫双目闪亮,拉着二丫道,“妹妹,你的想法真是好。被你这一提醒,我已经有了很多的创意,你真是太聪明了!” 看着她们都蠢蠢欲动,唐福贵也跟着热了心。他倒不是在乎什么生意,而是能与相爱的人携手并进,感觉浑身是劲。 差不多午时了,蓝瑾儿让二丫传人将两人的午膳送到飞儿房里,大丫二丫便结伴而去,蓝瑾儿又将唐福贵买的首饰挑了几样喜欢的细细观看,调侃道,“这么多,真的还是道具?你对别的女孩子出手也如此大方么?” 蓝瑾儿也是无心一问,倒是等话落了音,却真起了好奇心,歪着头盯着胖子等他回答。要知道,交往久了,才发现他真的是个宝。抛却家财不说,光那份体贴可爱,也足够吸引人的了。她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 唐福贵刚听到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虽然在认识她之前未曾对谁动过心。可都这么大人了,又成天和一堆公子哥混在一起,难免随波逐流没心没肺的风花雪月过。因而很担心蓝瑾儿会耍小女人的脾气翻他的情史,可见蓝瑾儿眼里没有蛮不讲理秋后算账的意思,便放了心,却也不想佯装清纯,遂笑道,“以前送出去的不多,不过,瑾妹要是介意,我带你一起去要回来?” 这叫近墨者黑么? 蓝瑾儿见唐福贵和她贫嘴,还嬉皮笑脸的。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道,“以前送出去的我不管。反正以后你要再送东西给别人,那我也送。你送一件,我赠她两件。看你舍不舍得。” 没想到她这无礼起来也别具一格,唐福贵忍俊不禁,揽着她的腰,海誓山盟般的郑重,“一个你已经将我的心填的满满的了,哪里还有心思送东西讨别人欢心。瑾妹放心,以后我会一心一意待你。像二哥待二嫂那样。不管发生何事,我对你都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虽然不信这一套,可听着也是很受用。蓝瑾儿笑逐颜开,挽着唐福贵的手一起去看飞儿。却是还没出门,二丫就上气不接下气的闯了进来,倚在门槛上哀伤的看着蓝瑾儿,眼神飘忽不定。 “怎么了?”蓝瑾儿问道,这两天够折腾的了,又出事了? “我看见,我看见青她跳湖自尽了!”二丫似乎还在震惊中没有清醒过来,不大相信所见是事实。 “青她跳湖自尽?”蓝瑾儿不可置信,望着唐福贵,唐福贵也是不信,道,“我们快去看看。”又问二丫,“可有人下湖救人?” 二丫木讷的点头,也跟在后面跑。在她印象里,青一向与世无争,低调淡然。怎么会和自尽这个词眼对上号? 昨晚她还好好的,就今天去二奶奶处和她换班时神色有些不大正常,那也不至于让人联想到她受了什么非死不可的打击! ———————— 第九十一章 宁死不开口 这是场谁都不敢相信的意外,瑾芳宅上下人口不多,可还是炸开了锅。因为不止二丫一个人亲眼目睹。青绝非失足滑下水,绝对的义无反顾的跳进的湖里。从神态上来看,也绝对的不是因为天气热而想去湖里泅水取凉,绝对的凄然决绝!可是,低调为人的青,何以突然选择自尽?被逼?被谁逼?想不开?为何想不开?有苦衷?有何苦衷?不想活了?为何不想活了? 这些问题困惑着所有的人。不过还好瑾芳宅的小厮多。青在第一时间获救。虽然喝了几口水,可绝对不至于溺死。 蓝瑾儿遣散了所有人,看着那张带着淡淡忧伤的脸。这个表情,她第一次在青脸上看见。是她很不熟识的甚至完全陌生的青。 “青。我知道你醒了,也知道你怀孕了。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让你困扰,我可以悄悄帮你拿掉。若你舍不得,那就尽管生下来,单亲妈妈虽然会吃一些苦,可并不是就熬不过来,况且,还有我们。不管如何,我们都不会不管你。不管你有多少苦衷和委屈,那你都不该拿自己的性命来对抗命运。要学会珍惜自己,知道吗?” 青的眼角便有两行泪珠滑落,可是她依旧闭着眼睛,悄无声息。 对于蓝瑾儿来说,未婚先育的她见多了。虽然许多当事人会迷茫无助,尤其是一些夹带着感情变故的,女孩子家更是无法承受。可也真的不用寻死觅活。很多当时认为过不去的坎,其实咬咬牙熬过来了会发现天还是一样的蓝。 虽然她的语气柔和,可她内心里对这种自杀的行为是反感多过于同情的。因为这个人是青。她绝对不是个脆弱不可击的。她都怀孕四个月了,不可能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有身孕。可之前,她掩饰的那么好,隐藏的那么深。不露一丝痕迹给外人。如今却突然的爆发了,行为如此反常。不得不让她在震惊的同时觉得纳闷。 “要不,你告诉我孩子他爹是谁吧?他知道你怀了他的宝宝么?”虽然蓝瑾儿不喜欢她的这种行为,可青终是她的丫鬟,平时表现不错,能帮她的,她是一定会帮。“你们之间,有可能么?需不需要我找他谈一谈?” 青却突然拿被子捂住了头,大声哭起来。蓝瑾儿微怔,没想到青的反应会如此激励,看来,多半是场悲剧。 唉,感情,真是让人无能无力的东西。蓝瑾儿的心一软,想想青,或许是走投无路了才这么做的吧。 蓝瑾儿隔着被子拍了拍她,她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蓝瑾儿安慰道,“你如此伤心,说明你很在意肚子里的宝宝。你这么哭,会伤了他的。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但是哭解决不了问题。死,也解决不了问题。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你就该面对。你不要害怕,我们都会帮你的。” 被子里的哭声渐渐小了些。青揭开蒙头的被褥,泪眼婆娑的看着蓝瑾儿,痛不欲生,“小姐,奴婢没脸再活下去了,你就让奴婢去死吧。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了。我不过是一个无亲无故的丫鬟,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 这番消极的话实在不像是出自她印象中那个青之口,蓝瑾儿只得出言开导,青却只是以泪洗面,只字不提孩子及孩子他爹的问题。 蓝瑾儿看她情绪太激动,便开了些药命人买来煎给她喝,青喝了药不久后便含泪睡去了。 唉,老天爷是欺负她懂医理么?这瑾芳宅才几个人,客人,主人,丫鬟,不是病就是伤。还是接踵而至。蓝瑾儿一上午的好心情彻底泯没在青的眼泪里了。 兴奋剂失了药效,疲惫就铺天盖地而来。蓝瑾儿昨晚的高烧虽已退却,可余热未了。这一折腾,彻底的趴在床上起不来。又因担心青,怎么也睡不着。 大丫忙着制衣。二丫,黛要照顾飞儿。红,橙守着幽然。绿,黄守着青。还好唐福贵是个闲人,不然蓝瑾儿身边真的连个人都没有。 唐福贵见蓝瑾儿瞬间瘫软下来,疲惫不堪。知道她身体不曾复原,又是心疼,却也无措。偏偏事情接二连三的来,都让她一个人扛,是个铁打的人,怕也支撑不住。于是他很体贴的提前充当模范丈夫的角色,坐在床沿给蓝瑾儿捶背捏肩。 “抱抱我好么?” 蓝瑾儿倏然间脆弱起来,忧伤的,落寞的看着唐福贵,声音虚浮乏力,“陪我睡会,抱着我睡会。” 唐福贵微怔,那个,虽然他也很想。。。。。。可是她这会方便么? 蓝瑾儿看他顿时面红耳赤,知道他想歪了。拉着他的手,无力的摇晃着,目光落在那张渐渐让她迷恋的脸上,展开一个朦胧的笑靥,“我就想你抱抱我,我发誓,不占你便宜。” 她这会,真的真的特别渴望有个结实的臂膀当枕头,因为她的心,突然间空了一般。空空的心在空荡荡的空气中飘荡。可那颗空空的心,偏偏还有些莫名的疼痛和不安。至于为什么不安,她却不知道。她唯一能做的,是找个可靠的胸膛给自己靠一靠,兴许,不安的心就踏实了。 唐福贵更加的觉得局促。虽然连她的衣服都曾脱光过,可突然受到如此邀请,还是让他紧张。而且,她此时的弱态迷离,更加的激起了他爱怜她的。 “你之前熟悉青么?”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蓝瑾儿恹恹的问道。 “不熟悉。在你来之前,我未曾在这住过几日。”唐福贵心不在焉的答道,搂抱着她软弱无骨的腰身,闻着鼻尖淡淡的发香,已让他如痴如醉。这个时候,似乎很该君子一些,可他还是克制不住间断的想起上午那被打断的那一幕幕活色生香的画面来。 “青怀孕了,已经有四个月。你可曾留意过她和谁要好过?”蓝瑾儿的声音变得越加的虚浮,似乎从远处飘来一般。 怀孕?唐福贵愕然。摇摇头。没想到青这样老实的丫鬟也会和人有私情。还有了孩子,还四个月之久了。怪不得会跳湖自尽。 第九十二章 闻风而来 唐福贵充当稳床情人的同时,顺道补充了个午觉。 睁开眼,怀中的小人儿睡得正香,鼻尖上沁出密密细细的汗珠,额头亦是湿漉漉的一层汗,许是中午吃了药发汗的缘故。唐福贵忍不住拿下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还好,冰冰凉的。希望出了这一道汗,伤风能彻底好了。 “咳咳。” 唐福贵侧睡的胳膊甚是僵硬,正准备稍稍的换个姿势,却是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惊住。 “三娘?” 唐福贵错愕的回头,一张笑盈盈的贵妇人的脸便跃入眼里,不是三娘是谁? “三娘,你如何来了?” 唐福贵吓得一坐而起。虽然两人是和衣而睡,可抱的还是很紧,姿势也很暧昧,又没盖被子。。。。。。别说是三娘,就是亲娘看见了,那也够窘人! 三太太精心妆致过的脸上带着纵容的笑,打过水晶帘走近了来,凤眼斜睨,低声嗔道,“细点声,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惊惊喳喳。听说瑾儿病了,别吵着她。” 说话间目光下移,落在他身旁的美人儿身上,见她娇身曲蜷,衣衫半敞,慵态迷离,果然是个风流不自重的。脸上便笑得越加的惯纵,不怒反嗔,“不是三娘说你,这次你也太胡来了些。你若真喜欢这姑娘,早该娶进门了才对。这样放在外边,惹是生非的,遭人话柄。不说你爹和你的面子上过不去。就是瑾儿姑娘,一个女儿家的,人家会将她往好里想么?” 唐福贵赧颜,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心里却在嘀咕,我何尝不想娶她过门来的,还不是你和爹只想着家族利益,不肯让他娶她为妻? 三太太目光不离蓝瑾儿,这种女人她可是见多了。自以为生的几分姿色,便清高自诩目中无人。妄想用身体笼住男人的心轻松的扶摇直上,做那尊贵的正经主子。 这种人,算是女人中最笨的一种。目光短浅,天真幼稚。连身子都失去了,却连个门都不曾进。她还有什么资本?男人的宠幸么? 以她的经验,那是最靠不住却最能自溺的东西。 三太太克制住心底的轻蔑,笑着拉过薄褥给盖在蓝瑾儿的小腹上,便示意唐福贵出去说话。直等到了门外,三太太才开口责备一番,“一出来就这么多天。父子俩吵架,也记仇的么?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素来最疼你。你有什么话只和他好好说便行了。不许再赌气。” 唐福贵眼里带着一丝倔强,嘴上却解释道,“三娘,我并没有和爹赌气。只不过瑾妹病了,二嫂也不大好。我就留在这儿帮忙。爹他,可还在大气?” 三太太看着唐福贵,叹口气,埋怨道,“你爹他昨晚怄了一宿气,你大哥已经让他很寒心了,若你再步他的后尘,不说你爹你娘,就是三娘我也会活活被气死。” 唐福贵微怔,又听三太太说道,“你在外面惹的这些事情,唉,你向来都是个听话惹人疼的好孩子。怎么这次就这么荒唐了?” 唐福贵听着这话很不对劲,刚要分辩,三太太就睨了他一眼“我和你爹可都是听说了,瑾儿的人品很有问题,乱七八糟的男人都寻上门来了,你可是还将人给打伤了?和瑾儿大闹了一场?” 唐福贵闻言惊恐,身上冷汗直冒。这些怎么会传到他们耳里? “这其间是有误会的,瑾妹她才不是那种人,她对我是一心一意的。”唐福贵慌忙辩解。 三太太听了直摇头,又道,“刚进来时,听这里的下人在议论,上午有个丫鬟跳湖自尽,可有此事?别说三娘不帮你,你可好生想想怎么对你爹交代。” 唐福贵的脚步慌乱,偏生这个青也是,瞎凑什么热闹,还嫌事情不够乱么! 唐福贵进了大厅,见唐老爷正在板着脸坐在太师椅上,身旁桌上放着的茶水已经热气全无,却是满满的一杯。看来,这等了还不是一小会了。屋里带来的几个下人也都敛气屏声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唐福贵微垂着头走过去,低声喊了声“爹”,而后一言不发的坐在一侧,等着挨训。 唐老爷也不客气,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茶杯竟然纹丝未动,而红木的方桌却已深深的裂了一条缝。 唐福贵怯怯的一颤,只等“嘶”的裂声落了音,才瞟了一眼唐老爷,端着那盏茶送到他跟前,“爹您消消气,喝口凉茶润润喉。” “你要还认我这个爹!马上跟我回去!与这个女人一刀两断!”唐老爷怒不可恕,别看身形不粗,声音却是十分的浑宏有力,可谓老当益壮。 唐福贵咬咬牙,挺直了胸说道,“爹,孩儿已经说过了,今生非瑾儿不娶。爹您也曾年轻过,应该体会得到孩儿的心情。还请爹爹成全!” 唐老爷气的全身发抖,“若是个清白的女子也就算了,你竟然要娶一个寡妇进唐家。别说是妻,就算是做个妾。如今也是不可能的了!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别痴心妄想!” 爹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了? 唐福贵叫苦连天,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只得以情据争,“爹,那些都是误会,其中的原委很复杂。瑾妹绝对是个好姑娘,重情重义,她是为了救人才做了寡妇替身的。而且,在未圆房之前那男方已经过世了。当初也是孩儿执意追求的。。。。。。”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么多。总之一句话,你要还认你爹你娘,那就和这个女人划清界限!我们唐家丢不起这个人!” 唐老爷哪里听的下去解释,寡妇就是寡妇,他唐家社么身份地位,怎会沦落到要娶一个寡妇进门的地步! 三太太的丫鬟梦萝悄声的走了进来,附耳在三太太面前嘀咕了一阵,三太太便脸色煞变,唐老爷见了,不耐烦的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第九十三章 已不是秘密 三太太装作很是焦灼的看了一眼唐福贵,叹口气道,“刚才不是听说这里有位丫鬟投湖么?奴家便让梦萝和吴嬷嬷去看一下。没想到她们才走到半路,就又听说那丫鬟悬梁自尽了!” 唐老爷火冒三丈,指着唐福贵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你看你这里都是什么人!” 唐福贵语噎,百口莫辩。只得沮丧的坐了下来。 三太太又是一叹,问梦萝道,“如今人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梦萝回道,“李管家已经请大夫去了,好像还有口气。” “瑾妹可知道了?”唐福贵问。 梦萝福了福,回,“听说蓝姑娘也病了,下人们并不曾去向她禀报。” 梦萝又对三太太道,“吴嬷嬷已经过去帮忙了,说大概是无碍性命的,幸好发现的及时。不过。。。。。。” 梦萝突然脸一红,便不说了。 “不过什么?”三太太呵斥道,“有什么说什么,吞吞吐吐的。” 梦萝便微垂了头,低声道,“吴嬷嬷说那丫鬟似乎有了身孕。” 三太太闻言一怔,惊愕中渐现愠色,大气直喘。唐老爷气的无语了,瞪着唐福贵道,“她就是这么纵容的下人!” 唐福贵见唐老爷的矛头直指蓝瑾儿,慌忙道,“不关瑾妹的事,这丫鬟是瑾妹住进来之前就怀孕了的。我们也是上午才得知。” 三太太亦拉长了脸,色肃言威,“老三,这也太不像话了!既然你们早知道那丫鬟做了这不齿之事。该罚则罚,怎还主子小姐一般的供着起?如今可是笑话大了去了!”三太太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痛心疾首。克制住满腔的怒意对梦萝道,“你去看看请来的是哪位大夫,若与我们唐家不熟识的便将他截住打发了。若认得的,请他号了脉到我跟前来回话。一并叮嘱在场的丫鬟小子,此事不得泄露半句。也不许私下议论。若是透出去半点风,在场的一律跟着发配掉。” 梦萝应声而去,三太太脸上很是厌恶的样子。攒紧了眉又吩咐梦篱,“你去请瑾儿姑娘过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还能没事人一样!” “我去。”唐福贵站起身来,忧心忡忡。他虽是万事不管的公子哥,那也知道一些规矩。三娘难得在他面前发脾气,看来青是在劫难逃。可蓝瑾儿心地善良,断不会让青受那惨无人道的酷刑。恐到时候更是惹怒了爹,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因而想去劝导劝导。 唐老爷眳横了他一眼,三太太便朝梦篱摆了摆手,示意她去。这里又缓和了颜色对唐福贵苦口婆心道,“老三,本来这里的事不该我这个做三娘的来管。可瑾儿她也太不懂规矩了。知不知道人言可畏?昨天和那男人闹的生生死死的事,就像一阵风一般,刮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如今丫鬟又不知在哪偷的野汉子,这要再传出去,唐家的脸到底还要不要?我今儿个和你爹一路过来。轿子外都有人指指戳戳的。你爹他能有今日的成就也不容易,断不可将唐家的名誉毁在这些荒淫之事上。” 唐福贵胀的满脸通红,真真人言可畏,也不知是谁将这事泄露出去的! 蓝瑾儿恍惚间听见有人喊她,又被摇来摇去的,便微睁了眼来,见是一个小眼睛圆下巴的粉衣丫鬟,只一愣,想起她是三太太房里的丫鬟梦什么来的。心里很是狐疑。朦胧着眼扫了一圈,是在自己的床上,可胖子哪里去了?怎么走了也不喊她? 梦篱眼睛虽小,可眼梢挑的老高,“老爷和三太太都在大厅等蓝姑娘呢。” 只说这一句便丢了一个鄙夷的眼色给蓝瑾儿,目不斜视的沉默在床边等她起床。 老爷和三太太? 蓝瑾儿暗暗一惊,怎么将他们招了来?是来赶她走还是逼他回? 三太太所到之处,必无好事。 蓝瑾儿无视梦篱的鄙夷,打了个呵欠。衣服上全是汗味,可她却懒散的连换衣的精力也欠缺。于是只两手拢了拢头发,无精打采的往外走。 胖子的家人,自然不敢漠视。蓝瑾儿一路调整好面部肌肉,带着温和恭谦的微笑进了大厅,朝面色暗沉的唐老爷和三太太福了福,见了礼。 又见大厅内伺候的竟然全是唐府的下人,她瑾芳宅未见半个丫鬟小厮的影子,暗诽这丫鬟都忙着,小厮怎么也都跑了? 难怪唐家两位大神都铁青着脸。 瞄一眼唐福贵,见他目光灼灼,神色忧忧。看了让人可怜的紧。两位大神一定是兴师问罪来的。蓝瑾儿便也微垂着头学着丫鬟的站姿立在唐福贵身边,听候发落。 “瑾妹,你坐。”唐福贵虽然害怕他爹,可蓝瑾儿缩肩垂眉的样子实在让他心疼不过,走路都还一颠一簸的,站在那儿风不来也要倒一般。因此也顾不得此举会不会激怒唐老爷。 蓝瑾儿心中一暖,只是站着不动,细声道,“不用了,我站着就是。” 唐老爷见她软语娇颜,袅袅弱弱,好不可怜。那晚匆匆一瞥,一是被气昏了头,二是距离远灯光下毕竟光线不足。因而未曾看确切。不想她生的如此千娇百媚,玲珑风流。怪不得素来不贪女色的老三会为她神魂颠倒。就是他带着万千成见来的,也不得不被她清柔俏媚的气质所折服。可是,再怎么好也是嫁过人的,实在可惜。 雍容贵气的三太太挺直了腰身摇到蓝瑾儿身边,大方的牵着她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身侧。客套的询问了几句身体的状况,才和她说起青的事情。 蓝瑾儿没想到青会再次寻死,震的说不出话来,只道,“我去看看。” 三太太却拍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淳淳教导,“瑾儿,你来京城时日尚浅,不知道大家大户的规矩情有可原。出了这样的事,那是不能姑息的。不然,以后还怎么管教奴才们?还有谁将主子的威严放在眼里?” 第九十四章 酷刑 蓝瑾儿微怔,“三太太的意思?” 三太太摇摇头,眉心忧虑,不忍中又有不容抗拒的绝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我们唐府的规矩。凡府中下人背着主子,互有私情的或是有与外人通奸者,轻则府中男女一律贬做贱奴。重则,也就是说私情至孕或毁人家庭者,女的腹杖,男的脊杖。然后再贬做贱奴。” 蓝瑾儿不明白,问道,“何谓贱奴?何谓腹杖?何谓脊杖?” 三太太微蹙者眉头,叹口气,“梦篱,你告诉瑾儿姑娘。” 梦篱谄然应道,“是。奴婢遵命。”便对蓝瑾儿解释道,“所谓贱奴,即发配到唐氏集团旗下的矿山处,男者做最底层的苦力。永无翻身之日。女者沦为矿工的私泄工具,永无解脱之时。所谓腹杖,即腹部之杖刑。脊杖,即脊背之杖刑。均为三十重杖。” 这,简直灭绝人性! 蓝瑾儿揪着眉看着伪装下依旧流露出幸灾乐祸的三太太。 说的再难听不过是“偷/情”两字,孔老夫子也说食色性也,怎么能拿无人性的酷刑来惩治人性的行为? 唐家未免也太黑暗了!谁定的这变态规矩! 可这青如今也还不算是唐府的人,三太太不是明摆着狗拿耗子么? 一定是上次偷鸡不成赊把米,怀恨在心。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怕是要痛下杀手。 “有没有列外?”蓝瑾儿存着一丝希望,问道。 “有。”梦篱嘴角撩起一个轻蔑的笑意,答道,“除非与之通奸者是有身份地位又肯保他者。” 这个好理解。特殊人物特殊对待。不过有就好,可以先不翻脸。问问青再说。 蓝瑾儿只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梦萝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郎中走进屋来,那老郎中很是卑谦,见了唐老爷和三太太便弯腰叩拜,一脸谄媚。 三太太问清了青的状况,确诊受孕四个月后便打发走了他,命他此事不得对外宣扬。 “梦萝。你让吴嬷嬷带着那小贱人过来。”三太太很是揪心,厉色吩咐道。 吴嬷嬷领头,梦篱,绿两个丫头左右搀拖着青,大丫与红走在最后,一众人先后进了屋来。青脸上的泪迹未干,头发散乱遮搭了半边浮肿的脸,神情落落凄凄,我见犹怜。被梦篱一按便瘫软倒地。大丫不平的瞪了一眼梦篱,忙将青扶起来朝着蓝瑾儿三太太的方向跪好。青却是耷垂着脑袋无半点活气。梦篱呲着牙很是愤恨的拽了一把青散乱开来的头发,使得她仰直了脖子面向众人。 三太太极为嫌弃的斜睨了青一眼,好像看一眼就会脏了她的眼睛一般。可目光落到那张即使狼狈,却依然清秀的脸上时,顿时就来了兴致,发出一串琳琅的笑声,“原来是你啊!” 笑了一歇才看向唐老爷,讥嘲道,“老爷,当初您还说人家的丫鬟如何的忠贞不移,弱骨铮铮。如今,您可睁大眼睛看看?” 唐老爷微怔,很是嫌恶的朝地上那凌乱不堪的人儿看去。 是她?真是人不可貌相!越是那清高倨傲的,越是这般低贱龌龊。女人,全都是表里不一! 唐老爷只不说话,又眳向蓝瑾儿,有其主,必有其仆! 蓝瑾儿何曾觉察不到唐老爷砸过来的恶狠狠的鄙视,暗暗觉得可笑。有钱人偷鸡摸狗后还可以光明正大的给造个窝,妻妾成群的半老头子还好意思理直气壮的鄙视年轻人的不安分!你若不是胖子他爹,非狠瞪回去烧死你不可! 蓝瑾儿将内心的轻蔑化作云淡风轻的微笑,很是不当一回事的回视着唐老爷。哼,不就是怀孕么?是个女人早晚也得怀孕,至于吹胡子瞪眼睛么? 唐老爷一见这种眼神就来气,想那日,那个青可不也是这种态度?从容镇定,处变不惊,大义凛然。谁会料到她是偷汉子的婊子! 想来老三就是被她这种清纯可人的外表所蒙骗,谁会将这张静若处子的小脸和寡妇,荡妇联系在一起? 还好未曾娶进门,若不然,就这装单纯装的毫无破绽的一张脸,不知道要挑出多少是非来! 蓝瑾儿哪里知道在这个信息流通不那么方便快捷的年代,自己的那点不好见光的秘密早已经被添油加醋的传的家喻户晓! 若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大街小巷最轰动热门的谈资,大概会气得撞墙,哪里会有心情装模作样。 三太太很是享受的欣赏了青的狼狈之态,言语里极是不仁,“瑾儿,你总是能带给我们惊奇。” 唐福贵急的抓心挠肺,一个劲的给蓝瑾儿使眼色,可蓝瑾儿压根就不看他。 “三太太言重了。人谁无过?小年轻的谈场恋爱也是很平常的事。青原也是不知道唐府的规矩,一时疏于自律,才得此恶果。以后瑾儿必将严加管教,宅邸的下人一律以唐府的规矩严谨行事。” 话说的隐晦,却再清楚不过。这瑾芳宅又不是唐府,谁都知道蓝瑾儿来之前这宅子几乎是空置的。唐福贵一个公子哥会给丫鬟讲什么唐府的规矩么?要说起来,青最多也就是不自爱坏个名声罢了。 这笨女人果然着急着往套里钻。 三太太对她的话不可置否,含沙射影的笑道,“瑾儿小姐是出了名的性情中人,自然不会将俗世的框框条条放在心上。对离经叛道的事也是见怪不怪。不过,你得体谅我们这些拿面子在世道上混的凡夫俗子,做不来瑾儿你的那份洒脱和宽容。” 三太太笑的让人毛骨怵然,蓝瑾儿越听越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成出了名的性情中人了?她怎么又不将俗世的框框条条放在心上了? 疑惑的目光求助于胖子,胖子那张英俊可爱的脸此刻却比苦瓜还要苦,清澈的眼底百般焦愁,万般无奈。 一定出了大事,蓝瑾儿预感。 第九十五章 月光公主 “小姐,青给小姐丢脸了。青只敢求小姐赐死予奴婢,青无颜再活下去,可青不想被棒子活活打死。求小姐看在这几日倾心相待的份上赐青一杯毒酒!” 一直在沉默中哀恸的青突然挣脱梦篱的魔爪,趴在蓝瑾儿跟前磕头哀求道,泪似骤雨倾下。 青是知道唐府的规矩,知道她难逃此劫才一再寻死的? 蓝瑾儿突然想明白了青的反常行为,她只不过想死的有尊严一些! 蓝瑾儿顾不得猜测三太太话里的意思,起身拉着青,劝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将腹中胎儿的父亲供出来么?就是你想死,未必他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会同意。试试总是一线希望,或许结果不会如你料想的那么糟糕也不可知啊。” 青却凄然的摇头,言语激动,将一片痴情演绎的淋漓精致,“不可以,我不可以说,都是我的错,我不想打扰他!” 不想打扰他? 蓝瑾儿本来对青的这种寻死行为就是气愤多于怜悯。造个这么大的人是件容易事么?造棵白菜还望卖个好价钱,卖不到好价钱也得贱卖,贱卖卖不掉可以喂猪喂牛,猪牛都不吃了那才烂在土里做肥料。怎么能不争取就直接做肥料! “好,既然你铁定心了要死,那淹死毒死吊死打死又有何区别!你既然敢争取死的方式,为何不敢争取活下去的理由!如果你真的生无可恋,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被打死为好,好歹也痛痛快快的痛了一场!” 蓝瑾儿忿忿的说完就甩开了青的手径自坐了下去,痴情很可贵么?当然!可是生命同样可贵! 连自己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人,还值得被人珍惜么! 青被训的一愣一愣,不再乞求,也不再流泪,迷茫的望着蓝瑾儿,“若是我咎由自取,我还可以争取活下去么?” 蓝瑾儿叹口气,“大不了最后还是一个死!” 青闭了闭眼睛,痛苦的揪着眉,好一会才睁开眼,却是看着唐福贵,嘴唇都咬破了才开口说话,“公子,你可还记得今年正月十五的花灯会?” 她这是什么意思,关花灯会什么事?唐福贵点头,“蓬莱号”上那一场别开生面的花灯会怎么会不记得?不过,细想也并无特殊事情发生。不过是一众人赏灯举杯,唱词赋歌罢了。这样的聚会,王公贵族之间,隔三岔五就有一次。 青只又问,“那公子还记不记得二月十五那晚,同样是在蓬莱号上,发生了何事?” 唐福贵微怔,那一次玩的就很出格了,因当着唐老爷和蓝瑾儿的面问起,不免赧颜,“记得又如何?” 青的脸变得酸涩起来,嘴角划过一丝苍凉迷幻的笑意,深深的望着唐福贵,拉开了唱腔,“举杯邀月踏歌行,舞纨随郎灯下醉。。。。。。” 才听了两句,唐福贵惊诧而起,指着青道,“你是月光公主!” 一时间脸上万千情绪,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唐福贵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掏出一方柔白的帕子,遮在青的脸上,只露出一汪深谷幽泉般的眼眸来,怔怔了片刻,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里。二月十五,如今是六月十八。。。。。。再不会算数的人也数得出中间正好相差四个月零两天。 可是怎么会是她!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还是自己外宅里的丫鬟!怎么可能进入那么奢华扉糜的场所!怎么可能是众星中佼佼而立的月光公主!即使是她,那她又何必隐姓埋名装作一切都和他无关! 蓝瑾儿当然不会幼稚到看不懂眼前的场景,青眼里的痴迷,胖子眼中的惊惶—— 荒唐!真是荒唐! 丫鬟怀孕了,一心求死。女主人不忍心,想尽办法激起她的求生欲。到头来,竟然说孩子他爹是男主人! 可笑!真是可笑! 可悲!好可悲! 讽刺!天大的讽刺! “怎么回事?”唐老爷虽然惊讶,可语气里夹带着几分期待。他当然知道蓬莱号,那是莫家大公子的私家航船,专供聚宴游乐,出入的都是才子佳人,年轻人都喜欢疯闹,弄出点风月之事来不足为奇。看两人的神色,青那腹中之肉莫不是老三的? 若果真如此,那丑事竟然是喜事了。他早已三番五次的劝说老三先纳妾好为唐家开枝散叶,可这傻小子就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就算如今是个意外,得个孙子抱抱岂不是惊喜至极? 三太太忍不住嘴角的那丝得意,斜睨着呆怔的蓝瑾儿。痛快!实在是痛快!你怎么不哭?怎么不闹?一个是你依托的男人,一个是你贴身的丫鬟,你不妒?你不恨? 呆吧,呆吧,一会还有你呆的!耍人,当真比耍猴过瘾! 青朝着唐老爷磕响头,诚惶诚恐,凄凄切切的回道,“请老爷不要责怪公子!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公子至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是奴婢心里实在太过喜欢公子,这才想方设法的接近公子。可奴婢万万未曾想到会怀了公子的骨肉!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配为公子生儿育女。可是,奴婢又真的好舍不得。。。。。。因而优柔寡断一直拖着。奢望着能在有生之年可以多看公子一眼。可是如今,腹中胎儿再也掩藏不住,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就算小姐心地慈善愿意接纳奴婢,那奴婢也不敢苟活于世,只希望能安安静静的死去。。。。。。求老爷看在腹中孩儿的份上,不要让奴婢死的太过难看!” 三太太闻言大为感动,黝黑微卷的睫毛眨巴出几滴眼泪来,上前拉着青,小心翼翼的扶她起来,眼里满是溺爱怜惜。梦篱见了主子这般脸色,也不容吩咐,赶忙的殷勤端来凳子,服侍青坐下。 “好孩子,你何罪之有?你可是唐家的大功臣!不许这么鄙薄自己!”三太太心疼的责备道,暗紫丹寇的十指紧紧捉住青冰凉颤抖的手双,又嗔怪的看着唐福贵,“老三,你做过的好事可还记得?青所说可是属实?这腹中的孩儿可是你的?” 第九十六章 改口 唐福贵支吾着,半天才憋出一句,“大。。。。概,是吧。” 说着垂下了头,觑视着蓝瑾儿,见她正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脸色惨淡如纸,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般。不由的心如刀绞,酸疼起来。 三太太听了唐福贵的回答,顿时眉眼欢笑,如获至宝,朝着唐老爷深深福了一礼,“恭喜老爷,老三可算是长大成人了。大姐知道,不定怎么欢喜呢!” 说着还不容唐老爷反应又忙命道,“吴嬷嬷!你还不快些回去将这个好消息禀向大太太!” 吴嬷嬷讪笑着领命,三太太又道,“还有,赶快命人收拾一座干净的院子,我看就‘田冉居’吧,那里正好也有一池莲花,给青姨娘住正好不过。” 三太太干脆利落的声音铿锵喜悦,唐老爷脸上不知何时也挂上了欢喜的微笑,对三太太的安排甚为满意。孩子都有了,给个名分是很应该的。况这小丫鬟虽然出身卑微,可看着人才不比大家闺秀差去哪里,更难得她对老三一片痴情。 唐福贵几欲出言阻止,无奈终是开不了口,毕竟,那肚子里的孩子——唉,瑾妹,瑾妹,你会理解我么? 三太太这里气也不歇一口,又忙不迭的看向蓝瑾儿,感激涕零,“瑾儿,还好你及时救了青,倒像是有先见之明一般的。若不是你将青这头傻倔驴骂醒,我们唐家的骨肉可就保不住了!”说着又恳切的向唐老爷请求道,“老爷,如今瑾儿她也算是有恩于我们唐家了,而且,她也已经和老三有了夫妻之实。可不可以求老爷开开恩,勿要计较她的寡妇身份,而且,外面的谣传并非一定是真,我看她和老三倒像是真情真意,又岂会不要脸面与别的男子沾染不清?不管传闻如何,请看在她力保青那腹中骨肉的份上,也给她一个名分。至于墨儿,兄长那边自有奴家去周旋,相信他也不会计较老三在大婚前娶两个小妾。” 蓝瑾儿被巨雷劈中,又遭山洪袭击,加上身体着实虚弱,摇摇欲倒。 大丫的脑袋差点被炸飞了,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来扶住蓝瑾儿。事情怎会如此转变!上午小姐和姑爷还浓情蜜意生死相许,为何姑爷在这个关键时刻不站出来为小姐说一句好话! 大丫不知唐福贵早就为此辩驳过了,况三太太的话里不是说了,请唐老爷答应也收了蓝瑾儿做姨娘,纵使那话刺的耳朵生疼,可唐福贵还有何话能说? 青喜极而泣,丝毫未将蓝瑾儿的苍白放在眼里,再次跪倒在她跟前,“谢谢小姐对青的教诲,若不是小姐的激励和鼓舞,青断不敢将此事公布于众,断不敢想象还能得到老爷和太太的谅解。小姐就是青的再生父母,青定将更加倾心的服侍公子和小姐!” 听了这话,唐老爷就很不高兴了,脸上又玩起了阴沉。即便是个妾,那丫鬟的身份总比寡妇来得干净,至少不丢人,不会遭人闲话。何况如今青又有了老三的骨肉。儿子中他向来最疼老三,那孙子里自然也最重老三的骨肉。母凭子贵,她怎么能在一个臭名昭著让人嫌弃的寡妇跟前总是如此小心卑微? 三太太便扭着丰腴的腰肢上前拉起青,嗔怪道,“你如今可是有孕之人,怎么还能动不动下跪?你已不再是谁的丫鬟了,和瑾儿是平起平坐的,两人好,那也是姐妹之情,而非主仆之谊。你若还是开口小姐闭口小姐的,人家还以为瑾儿欺负你呢。” 三太太的话怎么听怎么碜人,蓝瑾儿不禁冷笑,地狱天堂果然只一线之隔。 大丫哪里见过蓝瑾儿如此苍白凄凉的神情,深怕她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而垮掉。只恨唐福贵和青的无情,只顾着自己,丝毫不将小姐的感受当回事。尤其是青,平日里也没见这般的没眼色,那话不是美酒浇在伤口上么!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存心的!可恨小姐刚才还为了她的身死和唐老爷三太太顶嘴! 蓝瑾儿看她眼角湿润,便差使她去给冲杯红糖水,她也真的虚弱的快要支撑不住了,很需要补充点能量。 唐福贵远远的见着蓝瑾儿额头上的头发已被汗水浸湿,脸上无一丝血色,再也按捺不住冲过去蹲在她跟前,想着她受到的打击和奚落,想着他的无能无力,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好窝囊!言行也便真的窝囊起来,噗通跪倒在地,眼角顿时一片湿热,“瑾妹你要不要紧?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心好不好?手怎会这般冰凉?我送你回房休息好不好?” “不打紧,可能有些中暑。傻胖子,你不要哭,我不伤心,我不怪你。” 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的被做爹了。较之于她的惊,他怕更多了恐。蓝瑾儿倒真不伤心,不就是玩个一夜情么?她能接受!压根就不介意! 不能接受的是青,她是中戏毕业的么?这么久的朝夕相处,除了今日,她哪一日不比任何人都淡定安分?突然就成了胖子的旧情人。。。。。。说出来让人怎么敢信! 蓝瑾儿忍不住摸了摸唐福贵孩子般委屈忧伤的脸,心里疼疼的。很温柔的朝他笑了笑,咧开的嘴角却撕裂了干燥的嘴唇,怎么脱水了?天气这么好,难道心情烦躁也会让人中暑?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对他笑,她不怪他不恨他么?他怎么对得起她! 唐福贵想着她的好,更加的心痛。眼角竟然有滚烫的泪滴滑落下来。若不是想到那孩子是无辜的,他真的想什么都不管不顾,现在就带她走! 唐老爷极为不爽的咳咳了两大声。虽然,她看来的确是病的不轻,可老三也太不像话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眼泪轻弹!怎么能向人下跪!还是当着爹娘下人面为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寡妇!如今他更该心疼的是同样虚弱的青姨娘! 三太太大为失望,鄙薄的笑脸上慢慢浮现一层阴霾。她这头高调唱开的好戏,她却病的无力接招,实在是气闷。原以为她会大哭一场,至少也会和老三斗上一气。那么她便可以伺机将她彻底的践踏在脚下,让她永无翻身之日。没想到她到这个时候还能沉得住气!还能假惺惺的装贤淑!秀恩爱! 第九十七章 真相 大丫匆匆端来了红糖水,一并拿了几个糕点,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脸上只是一味的心疼,脑子里始终回想着三太太和青的话,一字一句揪心一般的疼。 出了这么大的事,二丫哪里还能老老实实的守在二奶奶跟前。早就躲在帘外偷听了半日,忍无可忍满腔愤恨的跑进了屋,她才不管谁谁谁在场,指着唐福贵就骂,“姑爷,你做的好事!你就由着小姐被人欺负成这样么!你上午的话我可字字句句还记在心头,你就是这样疼小姐的么!” 小姐的委屈,就是她的委屈。二丫骂了两句就扛不住哭了起来,仰着泪脸转向青,“可怜小姐心里将你当做姐妹,因为担心你,小姐连饭都未曾吃的进一口。而你,却处心积虑的与小姐抢姑爷!你这个肮脏小人!我还说怎么着你今儿个如此反常,原来你一直居心叵测!见姑爷和小姐彻底的好了,你就急了,你怕了。可恨我们都上了你的当!你若真想死,会光天白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寻死么!你可真是聪明,聪明!玩的小姐团团转,帮你磨利了刀子往自己身上捅,你真真是个蛇蝎女人,卑鄙无耻!” 二丫越骂心越酸,歇了口气,看着蓝瑾儿的弱态忍不住嚎啕大哭,“小姐,我们走!我们不要和这些佛口蛇心,口蜜腹剑的人在一起!她们真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呜呜呜呜。。。。。。都怪二丫不好,是二丫一不小心和青说漏了嘴,说了你在裴府和楚公子的一些事情,才会害的小姐身败名裂,如此遭人欺凌。。。。。。。” 二丫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又在局外,早将三太太和青的嘴脸都看在眼里。与青素来的种种表现联系起来一想,实在是有诸多可疑之处。尤其是那日在唐府,三太太何其精明的一个人,将整个唐府的女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又怎么会允许跟了她那么多年的老妈妈犯那么低级的一个错误。如今想来,那必定是个局,故意让她们侥幸占了上风。只为了让青更好的表现,好让她能更好的接近她们。套取更多的信息。 不然,谁知道小姐是从哪里来的?谁又知道小姐和楚寻的关系非常暧昧?这些消息还传的如此迅速,她的戏做的可还真是好! 不然,怎会一再寻死都只让人越加的同情,而一点也伤害不到性命! 想通了这些,她哪里还能任由蓝瑾儿的尊严被一众人随意的践踏!又见唐福贵竟无只言片句,不由又急又气又伤又绝望,这才失了理智跑出来对着他大骂一通。 蓝瑾儿虽然没有宅斗经验,可头脑不是死的,本也觉得事情蹊跷。经二丫这猛然一点,果不是?青哪里是存心寻死!她们分明就是一伙的!合起伙来耍她,玩她,让她像个小丑一般的在舞台上卖力的上串下跳! 想起今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蓝瑾儿暗暗的替自己把了脉,不由的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 “无法无天!一个丫鬟也敢在这大厅之上随意咆哮!没有规矩的东西!” 一个低贱的丫头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指着老三的鼻子骂!若在平时,老三还不知被她们如何的糟蹋!一想到让他骄傲的老三是那般低眉顺气的在蓝瑾儿跟前一味的讨好呵护,唐老爷又是恨又是疼。原本还真如三夫人说的那般,趁着心情大好,将她一起收了作罢。如今看来,这伙人真是太没有规矩,尊卑都不分,哪里配进他唐府的大门! 三太太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心思如此灵敏,竟然都被她看穿了。可看穿了猜透了又如何?一个丫头片子的话,谁会当真?反而助了一把力,将那不景气的笨女人推上浪尖,再狠狠的摔下来,摔她个粉身碎骨! “放肆!”三太太中气十足的怒喝一声,梦萝梦篱便快步上前去一左一右将二丫拖住,梦萝便去揪二丫的嘴巴,大丫见妹妹被欺负,赶紧的冲过去帮忙,一时四人扭作一团。 “住手!”蓝瑾儿一时怒火攻心,竟然敢打人!发了狠的将杯子推到在地,用力的喊道,可使得劲过大,带动着身子跟着声音两晃,极是累人。 唉,不值得拿自己的健康和坏人生气。气死了自己还不便宜了小人?于是她缓了口气说道,“你们又不是没教养的野丫头,亏了还是唐家三太太身边的,怎么疯婆子一般的跑到别人家里来打人?三太太的连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声音虽不大,可气势还是有,又加上哐当一声,梦萝梦篱还真住了手,听着后面的话气的眼睛发红。二丫趁机在梦萝的后颈死扣了一把。 “来人。” 蓝瑾儿捂着胸口又喊一声,可声音怎么也强硬不起来。不过估计宅邸里有闲的出的都与二丫一般站在门外偷听,因而,虽只是小小的一声,竟然有几个小厮立即的跑了进来。 三太太愠怒,却又鄙弃的一笑,忍不住了吧?就等你发作! 唐老爷一怔,她这是要做什么?造反? 蓝瑾儿抓紧时间吃了个玫瑰糕,只等一二三四五六七号都来齐了,才缓缓道,“将青这个细作给我锁起来。” 既然青她是个坏蛋,那就好办了,不然,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处理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一石惊起千层浪,唐老爷一拍桌子,“谁敢!”身后的几个阔背熊腰的家伙跟着拽紧了拳头。 青夸张的缩紧了身子,眼里又有百般委屈,“小姐,我没有,不是我说的。。。。。。” 小厮们上前的脚步被唐老爷那一拍震退,只有三号依然往前走,却是脚低灌了铅一般,唐老爷那一掌可不轻,那张高级的红木桌子嚓嚓裂了两条缝。若是劈在人的身上,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蓝瑾儿抹了把汗,这胖子的武功修为怎么比他爹差那么多? 蓝瑾儿朝三号摆了摆手,三号便犹豫着退后几步。 “唐老爷,我管教我的丫鬟,您不需要如此大火气吧?再说了,您拍碎的那张桌子,如今可是我的。” 你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 第九十八章 叫板 身在高处,他的威严岂容如此侵犯! 唐老爷差点被蹭蹭蹭窜上来又滋滋滋憋不下去的那口气给胀死。 见过不识抬举的,没见过这般不自量力的! 见过翻脸不认人的,没见过这般悠然自得理直气壮的!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瑾芳宅确实是她蓝瑾儿名下的财产,青也的的确确是她的丫鬟。尽管,这里的一草一木花的都是他唐家的钱! 就说他拍碎的这张桌子,她若真向他索赔,按理,那也得给赔! 唐老爷生意做的大,脾气更大,冲动的唐三爷就是得了唐老爷的真传。可是,此刻他总不能对蓝瑾儿说,“虽然这宅子是送给你的,但如今我不高兴了,我要统统拿回来吧?”或者说,“虽然这宅子是送给你的,但如今我有需要的东西,那我拿走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尽管怒火中烧,但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至于和一个丫头蛮不讲理,因此,一时噎的无话可说。只拿眼睛狠瞪着唐福贵,瞧吧,瞧吧,这就是你爱护维护呵护的女人!她果然是能耐!敢和你爹叫板! 唐福贵被蓝瑾儿的行为吓得冷汗直冒,她莫不是气疯了失了理智?我老爹,那可是你未来的公公,这话,说出来以后还怎么相处? 可是,再借他十个胆,此刻他也不敢去责备蓝瑾儿。因此,他只好躲开唐老爷杀得死人的凶恨的目光,垂头丧气又胆战心惊的埋着脑袋数手指头。 唐老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出息的兔崽子! 青只是抽抽搭搭的,二丫没好气的提醒道,“青姨娘,做丫鬟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脆弱过,那是天塌下来都可以当被子盖的宽阔胸襟。莫不是身份抬高了,眼泪也跟着娇气了?” 二丫的嘲讽只让青哭的更加委屈。百般隐忍,又遏制不住的眼泪堆攒在眼角,嘴唇百口莫辩似的欲张欲合,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来。让人看着不知道有多痛心,多悲切。 蓝瑾儿算是开了眼界了,被这种人欺骗,不掉价! 三太太只在一边看热闹,惹怒了老爷,凭你怎么唱下去,看怎么收场! 蓝瑾儿朝着三号招了招手,三号赶紧的凑上去。 “身上有没有绳子?” 三号一怔,摇头,“小的立即给小姐取去。” “不用了,将你的腰带解给我。” 三号又是一怔,却是毫不犹豫的将缠绕了几圈的腰带给脱了下来,反正,少了这根东西也不会掉裤子。 蓝瑾儿也不理会气呛了的唐老爷,更不理会拿异样眼光看她的其他人。只走到青跟前。 “青,你可还记得上次在唐府说过什么?” 青猜不出她到底想做什么,可她相信,不管发生何事,唐老爷必定舍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遭罪! 因而青道,“奴婢说过,此生只愿服侍小姐一人,誓死不易主。” 蓝瑾儿点头,“你还记得。那你又记不记得那日二奶奶犯病,之后查出是有人做了手脚,之后我对你们说过什么?” 她倒要看看她有多大能耐,敢与唐老爷对着干。青也不装糊涂,回道,“说谁要是再做出对不起小姐的事来,那就不管是谁,小姐都不会再念旧情。” “嗯。”蓝瑾儿满意的点点头,脸上已经看不见怒色,温和的道,“既然你记得就好,那如今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拿着这根腰带吊死,要么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 蓝瑾儿像在商量着晚上该吃萝卜还是青菜一般的轻松随意。 青心里扑扑一跳,却又忍不住暗暗讥讽,果然是个胸大无脑的白痴,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就是她肯,唐老爷会肯么?大太太会肯么?三太太会肯么? 青闭了闭眼睛,挤出几行眼泪来,做出凄然状。还不等她开口,唐老爷就暴跳起来,“蓝瑾儿,你敢动我唐家的人!” 蓝瑾儿也不生气,只坐了下来,“我不动也行,那就报官吧,一二三号,你们去。五六七号,你们去将京城大街小巷的大夫全部都请来。” 她这是威胁? 幼稚!跟他唐一泉抬官府! 可是,她邀请那么多大夫干嘛?存心闹大了事?让他封不了口?她就不怕把他逼恼火了让他们出不了这个门! 蓝瑾儿不带情绪的看着愠怒的唐老爷,好性子的解释道,“唐老爷,不是我想动谁。只是今早我被人下了春药,如今,还残留着药份还在体内作祟。所以我才要请很多很多的大夫来医治。而今天早上,一直都是青负责我的饮食起居,我不该怀疑她么?难道丫鬟对主子做出这种事来,主子还无权处理么?” 众人闻言一惊,俱都转目看向可怜兮兮的青,果真有此事?太匪夷所思了! 唐福贵反应最为剧烈,差点跳起来。瑾妹被下了春药?难怪她上午热情的反常。那若是自己再晚去一会。。。。。。唐福贵暴汗。 二丫拍着胸脯平缓着内心的激荡,还好是春药!若是毒药怎么办! 蓝瑾儿只看着唐老爷揪紧的眉头,继续道,“既然唐老爷不许我动,那我就只得报官了。顺便也让京城上下几十万张嘴去理评理评,我该怎么做?我蓝瑾儿是个臭名在外的寡妇,再爆一条料也不过是个吃春药四处勾搭男人进屋的寡妇。我不怕出丑。 又或者,唐老爷您家大势大,干脆将我瑾芳宅十几口人都杀了灭口,再将这个嫌疑犯带回去给您宝贝儿子做媳妇? 不过,唐老爷,作为一名大夫,我有责任提醒您。相信您心里也有数,这男人和女人上床,一次中彩的几率会有多大?若要是个良家妇女,为人本分老实的也就罢了。一般都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作为跳板,或者工具什么的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青这个丫鬟大伙也领教了,您先放下感彩,放下抱孙心切的心情。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个人的话,有多少的可信度?在场的人,有谁敢否定她做戏的本领?四个月,她就像根冬眠的毒蛇一样,潜伏在角落里,无人觉察的到她的心思。只等时机一到,她就可以如此完美如此轰动的上演了一场如此精彩如此让人咋舌的好戏,若不是二丫心思慧敏,她几乎骗倒了所有的人。 还有,从日子上算起来他们两个相好之日距今是四个月零两天也就是一百二十三天。可是,她腹中胎儿的胎龄,刚好是四个月。而胎龄的计算方法,专业点来说,是二十八天为一个月。说起来,她腹中胎儿刚好是一百一十二天。就算没有这组数据。那谁敢肯定她在处心积虑的和堂堂唐家三少爷上床后又不会想方设法的再去和别的男人好一场,爱几场?确保弄个孩子出来拿做永远能留在三爷身边的筹码?可谁敢肯定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唐家三爷的?” 第九十九章 溃败 蓝瑾儿喘口气挑着眉继续道,“不过,唐府财大气粗,多养几个乱七八糟的人的确不费什么事。若唐老爷不介意自己的儿子受委屈,背黑锅,被人算计得逞,那么我在这里说青的为人也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一番话下来,诺大个厅里鸦雀无声。下人们又惊又羞,眼睛都看着地上。青依旧只是无声的流着泪,不急不恼,不辨不诉,万般屈委状。蓝瑾儿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估计这会就是剥光了她的衣服她也能保持这份不变的镇定。 唐老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虽然蓝瑾儿的话露骨刺耳,可他还真不得不当回事。看来事情很复杂。万一这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他唐家的骨肉,那笑话就闹大了。 唐福贵膛目结舌,看看蓝瑾儿又看看青,不时的又参考着唐老爷和三太太的眼色。蓝瑾儿的话让他赧颜,青的为人让他汗颜。总之,这两个女人他都是越来越看不明白! 蓝瑾儿逼视着青,可她只是半垂着头,“你从来都是不多话的人,而今早,你却故意用二丫的事引诱我去了楚公子的房间,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在楚公子的粥里,同样下了那无色无味的春药。可惜,你不知道,我和楚公子是兄妹,我们都不同于常人,几乎可以说是百毒不侵。若不是我生病吃着其他药产生了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加上身体本就虚弱,你那药对我一点作用也不会有。还有,”蓝瑾儿转向唐福贵,“我猜,你也是受了青的挑拨,才去楚公子房间找我的吧?” 唐福贵呐呐点头,还在为那句,“我和楚公子是兄妹。”而狂怔,便听的蓝瑾儿又对青道,“结果,你设计的抓奸未成,反而我和胖子更加的好了。你以为是我体内的药力迟缓了发作,所以着急,你才会用计鼓动红到胖子房里来寻我。结果,你见了我脖子上还是有吻痕,没想到陷害不成反而成全了我们。所以,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你会受不了这个打击。我相信,那一刻,是你唯一的一次真情流露。我说的,可对?” 蓝瑾儿看到青的喉结动了两动,眼睛却依旧是闭着流泪。 三太太脸色很是难看,青下药的事并未曾请示过她。不过,她完全相信青的处变能力。只不过,没想到这个蓝瑾儿竟然说她百毒不侵。更没想到她这个毫无心计的人会将一些羞于启齿的话说的如此明了。竟然会抓住青的人品来质疑这个孩子的来历。不过,她说的这些,全都是无凭无据的推测!三太太冷哼两声,“瑾儿,你的想象能力可真丰富,用词也不是一般的大胆露骨,果然寡妇就是寡妇,一出口就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呆了。不过,你就算是吃醋,那也不带这么栽赃陷害诬蔑诋毁的。” 蓝瑾儿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不善于和谁斗,也无心去和谁斗。就算这一切都有凭有据,那她也无法将三太太这个主谋扳倒。她要的结果,不是真能怎么样,而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实公布于众。当然,也撒了一小点的慌,就是和楚寻是兄妹那句,她还是想为自己周旋一下的。 至于胖子,她已经完全不用担心,只要青不是个好人,她就有信心让他斩断那条肮脏的后腿。而唐老爷,虽然脾气暴虐,可人定是个聪明的,不然也不会有他强大的商业王国。如果她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执意要给胖子认下那个莫名其妙的孩子,那她就怂恿胖子和她私奔。反正,胖子不是说过,他娘有很多个儿子么? 存了这份心思,蓝瑾儿自然不会顶着病怏怏的身子去和三太太针锋相对,索性点连个敷衍也省了。反正如今已是臭名昭著,她也乐得做个破罐子,不用再维护什么形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说话就谁都可以不理,懒得和这些一辈子斗不厌的恶毒妇去纠缠。 三太太见蓝瑾儿公然藐视她,无视于她的质问,自尊心大是受挫。可还是沉住气来,淡漠宽容又不屑的一笑。 青琢磨着是时候再度登场了,便止住哭泣。理了理撒乱的头发,扯了扯皱褶的衣裙,面色凛然的朝蓝瑾儿走去,漠然的跪倒在她的跟前,心灰意冷一般的平静脸孔。只是声音,透着那么一股深秋寒夜般的萧瑟兮兮。 “小姐,奴婢早知今日,并不曾奢望能得到世人的谅解,心里早已存了必死之心。很感谢小姐对青的怜惜之情,让青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我的生死。青也知道,小姐和公子情投意合。小姐对青无端的怀疑和指责,也是因为紧张而想捍卫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青不怪小姐。相反的,青很感动,也很佩服。也只有小姐这样的勇敢和果断。才配做公子的女人。” 言语间,青的脸上已经带着一股坦然的笑意,“小姐,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将手中腰带赐予奴婢,青愿意以死平息这场风波。但愿还能还小姐一个清白!” 青伸出双臂送到蓝瑾儿跟前,无怨无悔毅然决然的微笑着。 若在之前,蓝瑾儿定会被她饱含屈辱到慷概就义的一番话而刺痛。可如今,她只是带着观众的眼光欣赏着她的一颦一笑,一字一句。 只等青说完了,蓝瑾儿也微笑着将腰带双手捧送到她手里,奚落道,“青,你此去定是前途无量。若是立即投胎,应该向阎罗王申请转世为戏子,必定可以成为一代戏曲大师,千古留名。若你能在地府多待些时日,游荡个千把年再投胎,则可以成为一代影后,所向披靡,席卷全球。我祝你,一路走好。” 青只淡淡一笑,捧着那根夹带着汗臭味的腰带,一一向唐老爷,三太太,唐福贵跪别。只是在看唐福贵的时候,坦然的目光突然克制不住逃溢出几分凄然与不舍。看的唐福贵心乱如麻。 倘若瑾妹和二丫的猜忌有误,那不仅冤死了一个多情多义的如花女子,更冤死了一个无辜的胎儿。 可是,他宁愿相信她就是在做戏,这一切都是假的! 唐福贵狠了狠心,冷漠的回视着她。 青的心狠狠的一揪,果然,最是无情男儿心。 青落寞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外走,脚步从容而明确。 “等等——” 唐老爷何尝不知道她这是以退为进,博人同情,可还是迟疑着喊出了一句,青头也不回的原地伫立。 “事情还未弄——” “奴婢说过,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唐老爷不必再深究。”青仰头挺胸的打断了唐老爷的话,“事实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结果。奴婢一死,或许,一切都可以恢复平静了。” 青的话,无限凄凉。 青的眼角,又有泪滴滑落。 但凡男人,此情此景此人,都是要心生怜悯的吧。 莫说瑾芳宅的众小厮,就连唐老爷带来的众家丁,那都暗暗存了不忍。都拿目光偷偷的瞟向几位主子。 男女之事,要说清,那也是说不清的。两方好像都有理。可如今青似乎更加的遭人同情。她只是一个孤苦伶仃一无所有的孤儿。听那话里,是真有委屈。可她偏偏不争不辨,甘愿受死。犹如寒雨中的瑟瑟落花,让人倍觉凄零。明明是她错在先,如今反而显得蓝瑾儿欺人太甚一般。 “毕竟是两条人命,事情并未调查清楚,你必须活着。” 唐老爷板着脸命令道。 蓝瑾儿冷笑,这就是人性的悲哀。明明是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却因为一个“或许是”的胎儿而遭到姑息。 她很想给他们上一堂计划生育课,优生优育课。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唐家的,那也不该用这种阴暗的方式带到这个世上来。 可是,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她泄气了。因为真的已经心身不济,心力交瘁。 蓝瑾儿招招手,大丫二丫便扶着她起来,蓝瑾儿目光落在青的背影上,心态很是恶劣,“不管如何,我不赞同青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下来。请你们不要仗势欺人将人强行带走。若果真你们一意孤行,那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蓝瑾儿说的也是斩钉截铁,又是威胁,又是挑衅,她若不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唐老爷必定一掌将她给劈成两半。 蓝瑾儿又对青道,“若你还当我是你主子,就请自行回房。” 然后才转向唐老爷,三太太,脸上淡淡的,“瑾儿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先行告退。” 大丫二丫也冷着脸伺候蓝瑾儿回房,二丫临行狠瞪了一眼唐福贵。他今日的表现,可是让人失望透顶!小姐做错了点事就大发脾气,自己做错事了就成缩头乌龟。一个男人,不能为自己的女人出头,那还叫什么男人! 三太太暗里得意,村姑就是村姑,不堪一击。明显的上风都把握不住。再怎么折腾也是死路一条。 “老爷,您看,现今该如何是好?”三太太满是揪心的看向唐老爷,担忧的瞟一眼青,“若让她留在瑾芳宅,怕是凶多吉少。万一这肚子里的孩子。。。。。。。” 三太太叹口气,转身向着唐福贵,“老三,你也看见了,瑾儿她可不是个一般人,说生就让生,说死就让死。执拗的不行。狠起心来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唐福贵无言以对,脑子里一片混沌。 “老三,青,你们一起跟我回唐府!” 唐老爷铁青着脸怒喝道。 青闭了闭眼,等的就是这句话。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众人一惊,梦萝梦篱及另外跟来的两位小丫鬟赶紧的跑过去扶起青,青却如一滩烂泥一般扶也扶不住。 三太太面色焦青,懊恼的嘀咕了一句,“看把人折腾的!” 唐老爷便瞪向唐福贵,“还不将她抱起来!这事还让粗手粗脚的家丁来么!” 唐福贵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内心纠结的不行。瑾妹还在病着,若此刻他家去,她不定怎么伤心难过。可青,又实在让人可怜。或许,其间真有误会。。。。。。 一零零 弃妇 二丫将那架崭新的梅花段落霞式古琴砸了个粉碎,生生将午觉中的蓝瑾儿给砸了醒来。 大丫站在床边气鼓鼓的瞪着眼,倏忽间,两个丫的眼角便是唰唰的流下了几行热泪。 “小姐,我们去告唐家!告他们强抢民女!鸡蛋碰不过石头,那也要弄得他一身腥!” 二丫气急败坏,一脚踢飞了琴骸。 “小姐,刚才我从外面回来,带着斗篷都有人戳脊梁骨了!” 大丫委屈的大叫,像是找蓝瑾儿讨公道似地。很不满意都火烧眉毛了,小姐还没事人一样的只顾吃喝睡。 蓝瑾儿皱着眉坐起身,很是无奈的笑了笑,倚在床上,指着二丫,苦口婆心,“和你说多少次了,女孩子家不要这么暴力。虽然如今咱不缺钱,可你这样也太浪费了,要砸,砸那些不要紧的坛坛罐罐。你要看这琴不顺眼,就该拿去市集上当众卖了,打着我的名号,说不定被无聊的人一炒作,卖出个天价来也未可知。。。。。。算了算了,砸都砸了,我这也是马后炮,砸了琴没关系,小心你那三寸金莲,那可是肉做的,独此一双。” 又指着大丫,“叫你不要带斗篷,你偏要带斗篷,自己将自己当做过街老鼠,这会还怪人家指指戳戳。摆明了自取其辱。” “小姐,你还奚落我们!”二丫闷气难消,朝着断琴又是两脚,“死胖子,臭胖子,没心没肺的家伙,我踢死你!” 大丫坐上床沿,很是委屈的趴在被子上,脸上的泪,止也止不住。 蓝瑾儿摇头叹气,她何尝不是牢骚满腹,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初就不该撂下那些狠话,明明不打算怎地,偏偏随口说了几句就彻底得罪了唐老爷,连个挽回的余地都没有。而自己又没有本事真找他们算账,简直糗透了。还有那个胖子,一时间疏忽将他落在大厅里,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现已是杳无音讯。想私奔都不能了。 “你们不要一脸怨妇相好不好?被抛弃的人可是我,却总是让我来安慰你们,冤不冤啊我。” 蓝瑾儿满脸沮丧,弃妇就弃妇,没理由就要闹得家不安宁了,偏偏这两个丫头彻底的成了火爆性子,还成天絮絮叨叨。生怕她忘了背弃之愁似的。 二丫一跺脚,恨恨的吐出两口气,“小姐,我们走,卖了瑾芳宅,离开这个鬼地方!一辈子不让那死胖子找到,悔死他!” 大丫就没这么放得开了,倏忽抬起头来,“可是,小姐都已经是他的人了,怎么能这么便宜他?” 蓝瑾儿苦笑,整整五天了,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她的耳朵早起茧子了,“好妹妹,我要吃荷叶鸡,我还要吃糖醋黄鱼,还要吃宫保鸡丁,你们去帮我做好不好?” 蓝瑾儿可怜兮兮的哀求道,推攘着大丫。 “小姐,你真打算就这么算了?便宜青那丫头?”大丫却挣扎着不走,反问道。“她毁你清誉,落井下石。凭她的功力,如今说不定早哄的那背信弃义的家伙站在了她那边,正万千宠爱集一身呢。” 蓝瑾儿差点气死,恹恹的道,“不放过,等我吃饱了有力气了,我去杀了她!” “妹妹要杀谁?” 一阵爽落的笑声传来,二丫立即的跑过去,“楚大哥,你来的正好,快来帮着想想办法,要不,你去将青那毒妇给宰了!” 二丫挽着楚寻的胳膊,很是亲昵,一说到青,眼神就变得凌厉。打从听说小姐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后,又见他如今和善可亲,对蓝瑾儿呵护备至,早将他视若神明,很为小姐有这么个能干又帅气的哥哥而骄傲。 “哥,你今天又年轻了一岁!” 蓝瑾儿的目光落在那张俊美的脸上,吞了吞口水。 大丫赶紧的斟茶倒水,收拾二丫爆发后的残局。暗道小姐说的真没错,如其糟蹋了当垃圾,真不如拿到外面卖几个钱来。于是姐姐的口吻教导二丫,“妹妹,以后再不要糟蹋东西了,你别忘了,两个月前我们还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钱这个东西,是不嫌多的。要真的看着碍眼,赶明儿我们一起拿包袱卷了,全都拿到妙回轩去,想来阿四哥看在楚大哥的面子上,也不会在价格上坑我们。” 大丫不愧做了管事的,就是比二丫会划算。 蓝瑾儿起了床来,今儿穿的是密不透风的交领旗袍短衫。也不知道是怎么刮出去的时尚风。如今临安城里的花街柳巷,正经不正经的姑娘们穿的全都是抹胸长裙,轻纱外衣,脖子上系一根牡丹花丝巾。气的大丫将几日来辛苦设计的服装草图全给撕了个稀巴烂,二丫更是连宅子里的牡丹花都给连根拔了,丢进了荷花池。 “幽然姐姐还好么?”蓝瑾儿喝着清香的荷花茶问道。这荷花茶还是飞儿做的。打那日唐老爷将青带走后,隔日便使了人来接飞儿回唐府。二爷也未曾再露面。 蓝瑾儿因为心烦,干脆连李管家在内,除了大丫二丫黛三号五号,其余的下人全都卖了出去。阿四倒在这守了两天,直到蓝瑾儿,楚寻都精神了,幽然也醒了,才回了妙回轩。 楚寻见蓝瑾儿穿戴如此简洁,碧色的紧身束腰上衣,曳地的白色堆纱长裙。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光可明鉴,紧紧的被束在脑后盘了个葵花髻,浑身上下无一饰物。简洁到了极致,却又淡雅脱俗到了极致,便又是一笑,“妹妹,你要这样出去一走,明儿牡丹花又要过气了。” 这是蓝瑾儿气恼下扭扭歪歪画的图,大丫二丫赶了夜给做的。蓝瑾儿挑着眉不屑的道,“我这身装扮,可不能是个人就穿的出来的,没有妹妹我这天生丽质的脸蛋儿,窈窕有致的身段儿,敢跟风,那就是东施效颦,自揭短。” 蓝瑾儿抿了口茶,不服气的道,“大丫,二丫,一会我要去逛街,不怕被唾沫淹死的,就一起走。” 楚寻畅然一笑,“瑾儿可就为难这两位皮薄气大的丫头了,须知,她们如今最怕的就是这‘逛街’二字。不如一会哥领了幽然,咱们一起去逛逛,今日是韩王妃的寿辰,正好我也想去拜会她老人家。” 三人不约而同的眨了眨眼,蓝瑾儿立即问道,“哥,我们怎么去?” 二丫生怕落了她,“我也要去!” 楚寻笑道,“行。我和王妃是故交,想来,我带了你们一干人去,她也不会嫌聒噪。” 一零一 小女人的生意经 蓝瑾儿迟疑住,撅着嘴道,“哥哥和幽然姐姐去吧。我有自己的事,不和你们一道瞎凑热闹。” 虽然她的脸皮可以很厚,可到底还不能处处都理直气壮的装作毫不在乎。更不能去给楚寻丢脸。 二丫在一旁干着急,“小姐,你会有何事?诺大个京城,除了唐家,你还认识谁?王府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开开眼也好!” 蓝瑾儿充耳不闻,只看着楚寻道,“哥,我要把瑾芳宅卖了。我要做生意,另外找个合适的地方。” “哦?”楚寻微怔,“你要作何生意?女孩子家不大适于抛头露面吧。尤其你现在,那可是非常时期。” 一提起生意,蓝瑾儿就来了兴致,眉飞色舞,“我要开一家高级女子会所。” 别以为就你们唐家会做生意! 二丫大丫可是领教过蓝瑾儿的雄图大志的,上一次拍了胸口保票的那个时装秀还没动工就搁浅了。当然,期间原因诸多,不能全怪罪在蓝瑾儿身上。可她们一见她的这种表情就不禁心里发怵。女孩子家,找个好婆家才是最重要的。折腾生意做何?况又不是生计忧虑。就单单唐福贵送的那些首饰,那她们吃喝一世也是足够了的。当务之急,很应该集中精力想对策挽回和唐福贵的那段感情才是。怎么能分心去做什么生意? 再做,人家孩子都生出来了! 因而大丫二丫立即举手反对,“我不同意!” 楚寻皱眉思索,何谓高级女子会所?压根没听说过。 蓝瑾儿丝毫不理会两个丫的抗议,只讨好的对楚寻笑道,“上次和哥哥借钱,就是为这事呢。我想下午去逛逛,找一座大一些的宅子,或者空地也行,筹谋着打造一个高端的女儿国。专门做女人的生意,赚富太太的钱。医疗,保健,美容,娱乐,消费一条龙服务。此举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办成了,保准赚大钱。” 三人听的一愣愣过一愣,半响楚寻才叹道,“果然前无古人,果然奇思妙想,果然是我楚寻的妹妹。” 两个丫的O型嘴差点定了型,小姐向楚寻借钱,她们为何一点都不知道?大丫很是忧心的问道,“要花很多钱么?你向楚大哥借了多少钱?为何还要卖了这宅子?毕竟,这个可是唐公子送你的,真卖了不好吧?” 嘴上说说是一回事,到底怎么做那又是另一回事。怎么能卖宅子呢? 蓝瑾儿一提起这个又免不了烦躁,赌气道,“就他送的我才卖,不仅这宅子,就是衣服首饰我都要卖掉!大丫,你现在就给我写单子去,我不仅要贴个卖宅子的告示在大门口,一会,所到之处,我都要贴满!” 对于唐福贵的离去,蓝瑾儿虽然能理解,可还是恨的。虽然多半是被囚禁了,那托个人来带个话还是有办法的吧?就说下人不敢,那托唐二爷也是不难的吧?难不成,这两兄弟都是那墙头草的么! 反正关于她的谣言已经够多的了,不如再搅一搅,确保京城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蓝瑾儿因为不要脸,因为心胸狭窄,因为心狠手辣而被唐家三少爷甩了,如今落魄到要卖宅邸了,干脆点,将唐家的脸面也一起都丢光! 看他们把她晾在一边! 大丫当然不要去,她慎重的提醒道,“小姐,万万不可,宋刑统有律文规定,田宅交易需凭牙保,违者准盗论。房屋田地购求信息可以发布到庄宅牙行去,你这样做,怕是会引来麻烦。” 庄宅牙行?想必就是房屋中介所。蓝瑾儿道,“我只是额外的贴个告示广而告之,庄宅牙行也是要去的,真要交易了那肯定得到正规的机构去办理正规的手续。你只管去,大概意思就写,此宅出卖,明码标价,售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有意者随时可以去办理过户手续。” “小姐,你打劫啊!”二丫闻言大惊,胸口怦怦乱跳。这宅子买过来的时候所有费用加起来才不到一千五百两。加上添置的一些家具器皿,顶多顶多也就四千两。小姐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傻瓜才会买!光是那份高额的契税,那就得两千两了! 大丫不安的抹了抹蓝瑾儿的额头,蓝瑾儿手一挡,“我没发烧,我已经很是手下留情了。” 楚寻玩味的看着那张忿然的脸,“妹妹,你这不是要把唐老爷给气死么?” 蓝瑾儿耸耸肩,没皮没脸没心没肺一般的样子,“反正他家钱多,我只是提供个机会给他创造历史记录罢了。” 两个丫面面相觑,二丫到底反应灵敏一些,恍然抚掌,“小姐,你是故意要天价卖房,闹得满城风雨,而后逼着唐老爷天价买房平息风波么!小姐,你真聪明!” 大丫兴奋的抱着妹妹手舞足蹈,“过瘾!过瘾!谁叫他们欺负人来的,就是要狠狠的宰他一笔!权当小姐的名誉损失费!” 蓝瑾儿闻言紧敛了眉,“呃呃呃,我的名誉费就值这么一点么!” “超值了!”两个丫朝她扮了个鬼脸,两人提着裙子就往帘外跑,大丫道,“我这就去写告示!” 二丫早赶在前头,“书他两百份,贴的满城都是!” 这里楚寻和蓝瑾儿跟着乐呵,楚寻叹口气,目光落在蓝瑾儿隐藏着点点忧虑的眼眸中,“你就不担心这一折腾,你和他就彻底完了。” 蓝瑾儿故作不屑,“姻缘天定,我不强求。” 楚寻道,“那又何必如此赌气,你若要钱,多少我都有。” 蓝瑾儿道,“就算你是我亲哥哥,那也没有理由一再向你索求。” “何况,房屋买卖,最终也是两厢情愿才能成交。绯闻炒作,虽然不光彩,可也是正当的商业操作手段,往往还很有效。他们唐家能用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打击我,那我何不顺着这股臭风捞一桶金,也算是物尽其用,各取所需。”蓝瑾儿振振有词。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破罐子破摔了。楚寻也不多言语,只道,“走吧,下午陪你去相地,晚上一起去王府。听你说的,要赚富太太的钱,正该多结交点上层人士才对。” 一零二 找个替身挡口水(替换昨日的错更) 我好萌! 一大早起来,一零二的章节内容咋变成一一二的了! 赶快删了重新发过~原来存稿太多未必是好事! “寻,为何他们都那样怪怪的看我?” 幽然被楚寻哄转后成了绵羊般的小女人,就连之前让蓝瑾儿听起来毛发怵然的冰冷声音,那也从寒冬的冰块变成了酷暑的哈根达斯。 蓝瑾儿将两人的转性彻底的归咎于情蛊,之前妖不妖人不人的,全都因为那东西乱了性。如今人模人样的,看着不顺眼多了? “因为,羡慕吧,看我们是神仙眷侣嘛。”楚寻骗傻子不用负责的笑道。 “可是我看着不大像,”幽然揪着眉头扫向一路不仅行不安分的注目礼,还指指戳戳交头接耳的路人们。“他们的目光很不友善。” “唉,中原人都这样,表情比较丰富,面容比较虚伪,一般都不会轻易流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你看到的都是假象。”楚寻拉着她的手温柔的拍了拍,顺势送到嘴边啄了一口。 幽然的眼里便不再有其他。 蓝瑾儿偷偷捂着嘴笑,哇咔咔,好久没这么兴奋过了,这就是古代传媒的缺陷性,虽然人的嘴巴像蜜蜂一般的勤于传播,可流言也只能像闷头苍蝇一般的胡飞乱撞! 人人都知道蓝瑾儿是个美貌绝伦不要脸的狐狸精,可关于她的谣言传得再凶狠,那也不识庐山真面目。 从瑾芳宅出门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寻和幽然这对绝配的情侣身上,不都说唐三爷之所以不要蓝瑾儿,真正原因是因为她勾搭上了绝世美男么? 就是这个男人吧,怪不得她会那么不识财呢! 瞧他们那亲热劲,大街上的,手拉着手,身贴着身,目中无人,怪不得唐三爷气的转身就纳了个妾回家! 蓝瑾儿心安理得的成了小跟班,耳边不是还在响着咂砸声么,“果然美若天仙,就连身边的小丫鬟,那也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啊。” 哼,死三太太,你千算万算,没算到你扣得黑锅有人替我背吧! 蓝瑾儿心情大好,可还是压抑住了招摇过市的顽心,走到街角租了三架半旧不新的肩舆,一起抬去城中心逛庄宅牙行。 听说南宋的房产生意很是红火,做房产中介的比比皆是,是口很铁很香的饭碗。宋律对庄宅牙行的明文保护诸多,朝廷严禁私下房地交易。据大丫解释律文说,黑市交易,被抓住的,就当犯了偷盗罪。偷盗罪在宋朝的处罚很严酷。偷得越多,罚的越重。一般价值用布匹的当行市价来衡量,偷一尺布,打六十板子。两尺布,一百二十板子。京城一般的宅子,少说也值个一两千尺布的价钱。那是屁股打开花了还受不完得苦,牢底坐穿了还结不了的罪! 不过,这很好! 严律下出安稳,难怪南宋经济富饶! 临安的街道以御街为主干,南连皇宫北门,北至景灵宫,全长十里。另有南北向四条干道,东西向四条干道。全城因地制宜,被若干小街道划分为不同坊带。 蓝瑾儿一行只沿着最热闹的御街走走停停,在各个庄宅牙行里寻找合适的售地售房信息。至于瑾芳宅出售信息的发布,蓝瑾儿心里有着小算盘。那可是得买好合适的地方再说。不排除这京城的房价会被瑾芳宅这一闹,有节节高升的可能性。 她可不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心诚,办事的效率自然就快,蓝瑾儿走了六家庄宅牙行看了三处宅子两处空地后,最终相中一处私家园林。占地三十亩余,古树参天,花木葱茏,亦有小桥明湖,只是楼台轩榭不多,可都还显新。蓝瑾儿十分满意,风景都是现成的,只要因地制宜的加盖一些设施房屋,稍作装点便可。 虽然地处比较偏僻,离西北角的西湖闹区有一段距离,可好在道路的质量不错。而且,由于户主忙于脱手,价格也相当相当的狠占了便宜。可蓝瑾儿还是很精明的一压再压,结果从四千六百两砍成三千八百两。累的牙保嘴唇发白了才敲定这笔生意。 买好了地,又委托了售宅手续。 “蓝姑娘,你确定要卖这个价?”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伶牙俐齿的牙保错愕的语塞,毕竟从业十几年来,遇到如此咋舌的事还是头一遭! 庄宅牙行的功能比现代的房屋中介所还要齐全完善。只要买卖双方签好合约,其他的一切繁琐手续都可以委托办理。牙保说只要两天,房契便可以落实。估计胡彪三五天后也可到达。到时候她便可以着手动工,开始辉煌灿烂的人生了。什么唐老爷唐三爷,全都踢到脑后去! 三人从牙行出来,已是暮色时分。楚寻却也不备礼,只租了马车直奔韩王府。 蓝瑾儿一路只筹谋着生意上的事,想着园子各处的施工恐怕少说也得半年以上的功夫,因而和楚寻道,“哥,你说我先开家医馆好不好?先将治病上的名声打出去,免得到时候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幽然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看着蓝瑾儿,在她的观念里,治病救人,那都是极无趣又累人的事,好奇的问道,“瑾儿,你为何要开医馆?” 她早已从楚寻的温柔热情中释怀了眼前这两人过去的那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史,适应了如今他们哥哥妹妹的角色。 “赚钱。”蓝瑾儿想了想,选了个最好理解的答案。 幽然却仍是不能理解的看着蓝瑾儿,她缺钱么?于是从脖子上摘了根闪亮闪亮的红宝石项链,“这个在你们这里是不是很值钱?” 蓝瑾儿顿时被吸引住,目光落在那足有几百个光滑切面的水滴形红宝石上,半天不眨一眼眼,据她的眼力,这,绝对的价值连城。 “嗯。”她木讷的点头,看不出来,这个女人身上有这宝贝。 “那我送给你,谢谢你。”幽然恬然一笑,将项链交到蓝瑾儿手里。 少说也有三百克拉? 她说要送给我? 难道是假的? 可去哪里找这么真的假货? 幽然略显失落,“瑾儿,你不喜欢么?” 蓝瑾儿回过神,看着楚寻,楚寻只轻轻一笑,她便又看着幽然,她有价值观念么?不过是一不小心挽救了她偏离的爱情,值得拿这么贵重的礼物答谢么? 蓝瑾儿下意识的收紧了手掌,小钱,她不贪,大钱,不放在眼里。可如此的珍宝,那就应当别论了。况且,是人家心甘情愿送的。 “可是,你真舍得?” 蓝瑾儿不放心的问道,这万一哪天她反悔了要回去怎么办?她又不是中原人,说不定不懂中原礼仪。 幽然见她担心的是这个,脸色和缓了开来,“只要你喜欢,下次我再送两颗给你,比这颗还漂亮。” 蓝瑾儿差点晕倒,“你家做宝石生意的?” 楚寻咳咳的阻止了幽然的回答,道,“那倒不是,她家,也比较的富裕。既然送你了,你收着就好。” 蓝瑾儿嘻嘻哈哈的乐,附在楚寻耳边道,“你有几个这样的女人要解决?有这等好事,下次记得还找我。” 一零三 手术 门子不带一点色彩的目光扫过楚寻等人,遂礼貌的告知今日王府有要紧事,不仅临时取消了王妃的寿宴,一并不接待任何宾客。因而将三人拒之门外。 楚寻却不以为然,很是居高临下但又不让人觉得傲慢的语气说道,“请务必去禀报一声,就说楚寻特地来拜会王妃。” 蓝瑾儿虽然觉得楚寻太过坚持,或许人家真的是不方便见客,但既然他都说了,便很觉悟的拿出一锭银子给面色为难的门子。那门子却是手一挡,只道,“那就请诸位候着,小的破例为你们通传一声。” 门子一走,楚寻就笑道,“没想到你也会使这一套。” 蓝瑾儿不理他的取笑,正色道,“电视里就这么放的,去哪里都得拿银子开门。难道他嫌我给银子不够?要给多少才合适?” 楚寻笑而不语,知道她向来不明不白的用词很多,也不细问究竟。不过是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那门子立即就来引楚寻等人进府。较之之前的礼貌客气,此道更多了恭敬。 韩王府内虽不比唐府的精雕细琢,可更加磅礴大气,且多了沉郁幽静的深府气息。 不过,所经之处下人却都面色匆匆,门子将人引到一垂花门时,便有一笑容庄重的丫鬟将楚寻三人接过引到厅里坐着,亲自斟茶倒水细心伺候,却是不时的拿眼斜向门外。 蓝瑾儿怪不好意思的,明明人家家里真的出了事,冒牌老哥却非得这个时候来。可楚寻和幽然倒好,旁若无人的温情相对,气定神闲的品茗细啄。蓝瑾儿因为下午砍价砍的口干舌燥,一口气灌了三杯茶还是不解渴,不顾人家丫鬟异样的眼神,只嫌茶盏太斯文。 不多会,便有一妆戴浓重神态激动举止却依旧看来优雅的半老太太被嬷嬷丫鬟们簇拥着浩浩荡荡快步迈进屋来,眼里只盯着楚寻,目光中几多盼切,边走边唤道,“寻儿,你都好久不曾来看姨母了!” 语气中未有半点责备,只有相见的欢喜。楚寻只轻笑着迎上去,“寻儿不是来了么?特地来给王妃祝寿。” 说着变戏法一般的手中多了个细巧的精雕小盒,约有半尺高,打开来却是一尊精工细作的金花珀释迦牟尼佛像,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王妃眼神一亮,惊喜的接过来,爱不释手,“总是寻儿最懂我的心思。” 可说着激动的笑脸上却立显悲恸,对着那佛像虔诚的拜拜,“佛祖保佑,还望看在弟子几十年来如一日的潜修之上,助世子妃能顺利的诞下小王子。” 念叨了一番才又亲自放好珍贵的金花珀像恭敬的捧上递给身边的嬷嬷,嘱咐道,“小心的供好。” 这才拉着楚寻坐了下来,圆润丰满带着几丝皱纹的脸上却是滑下泪来,“寻儿,你此来姨母说不出的高兴,只是,世子妃她,唉,也不知道挺不挺得过这一关。” 楚寻见府中光景,竟然连王妃的五十寿辰都取消了,便知情况恐怕不乐观,直言问道,“世子妃她究竟如何了?” 王妃叹息,好不焦灼,“都躺下三天三夜了,折腾的筋疲力尽,宫里的太医却也无法,只说,恐怕母子都难逃此劫。。。。。”说着已是啜泣起来。 楚寻闻言揪着眉头,也不虚言安慰,却是突然拿目光看着蓝瑾儿,“瑾儿,王妃是我的姨母,素来疼我,你去看看可有法子挽救?” 王妃这才注意到两位同来的女子,只感入眼惊艳,因楚寻素来小事不拘,大事严谨,断不会无缘无故向她荐人,便也不介意蓝瑾儿一弱小女子,遂道,“那就请瑾儿姑娘速速瞧去。” 蓝瑾儿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个释迦牟尼像,哪蹦出来的?听见他们和她说话,恍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救人是医生的天职,她自然不会推脱,只是这连太医都下了死碟的病例,她怕也无力回天。 一众人行走到世子妃的卧房外,见无数衣着华贵的男子妇人及各种妆扮的下人都满脸焦躁的或在庭院中翘首徘徊,或勾长了脖子忧色冲冲,或垮肩垂背的站立不安。。。。。。 看来,这世子妃的人缘不错,蓝瑾儿顿时感受到了那种大家庭中遭遇不幸时的众心合一的紧张感。于是也跟着颜色肃重起来。 不过事情看来真的悲观,因为那扇紧闭的门里似乎已经死气沉沉,连产妇的叫喊声都没有了,蓝瑾儿不禁眉头紧锁。王妃会意,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只尽力便可,毋须太多压力。”便命人领了蓝瑾儿进屋。 众人只是一味焦虑,哪敢寄予一个小丫头什么大的希望。 蓝瑾儿进屋后直奔床榻撩开碍事的幔帐,见床中女子已经面色苍白奄奄一息,也不顾屋中两位垂头丧气的太医和稳婆,只解开女子的中衣检查腹部下身,宫开十指,右肩位,骨产道窄小,床单上的褥子明显新换过,只有新鲜血迹,羊水已流尽,已经完全停止收缩! 这意味着顺产已经不可能,隐隐有微弱不规律的胎心音可以探到,若放在现代,立即实施剖腹产或许还能挽救母子性命,可是,如今是古代! 监测仪那些都可以放开,问题是没有手术刀,没有止血钳。。。。。。蓝瑾儿立即的喊道,“快请王妃进来!” 因为她声音大,话一落音,屋外守候的王妃便快步进了屋来,蓝瑾儿一秒都不敢耽搁的沉着又郑重的道,“王妃,尚有一线生机,不过我的方法你们看起来可能残忍,且此刻时间紧迫条件简陋,我不能保证母子一定平安。还请王妃定夺!” 王妃很是果断,“不管用什么法子,你只管尽力,不管结果如何,韩王府定当记得姑娘这份恩情!” 有了她这句话,蓝瑾儿立即命丫鬟去准备手术用品,请一名太医另去备内外用的止血消炎药物,可惜幽然功力尽失,只好请楚寻进来帮忙。若不能用穴位止痛止血,蓝瑾儿纵有一千个胆也断不敢作此决断。好在王府中的主子们都不十分的迂腐,知道性命最重,也不很忌讳什么男女之别。 两把匕首两只镊子两把剪子,数坛烈酒,数根绣花针数根银线,蓝瑾儿就在众人诧异万分的注目下熟练又束手的展开了一台别开生面的剖宫产手术。除了楚寻,打下手的太医稳婆丫鬟俱都惊骇得差点晕了过去。 好在前世学艺精,且经过幽然的病例,知道只要内力足够,穴位止血止痛法远比现代的药物效果要好的多。因而蓝瑾儿始终都很镇定。只是担心产妇手术之后伤口的康复,怕是有些麻烦,毕竟没有抗生素,且手术过程消毒极不严谨,说那个点,指甲缝里残留的有害细菌就有三十几种。 一零四 越看越顺眼 直到捧出了一个全身发紫血迹黏黏的大头男婴,直到嘹亮的哭声彻底的击破屋中长久的,无比压抑和悲闷的空气,蓝瑾儿才敢扯了扯嘴角,僵直的背脊松了松,总算小的不用活活憋死了。 稳婆丫鬟等煎熬了这许久,不敢看不敢走,在一旁哆嗦的手脚发软,毛发抽筋,汗滴发抖。如今听见哭声,自是劫后余生般的去处理婴儿。蓝瑾儿却是一刻不敢松怠,她也说不清世子妃活下去的希望有多少,因为配合内功治疗,不知道能神奇到什么地步。她能做的,就是争分夺秒、一丝不苟的按照正规的手术程序剥离胎衣,缝合一层一层又一层的肌壁。 楚寻一刻不离的守在床边,对血淋淋的一幕视而不见。只不停的给她擦着汗,反反复复,乐此不疲。目光至始至终都顿在那张全神贯注的俏脸上。疑惑她是不是千面女郎。刚刚还市侩的像个小商妇,和人磨嘴皮子讨价还价。这会脸上又有了神圣庄重之色,锋利的刀口可以那般熟练冷静的切过人的肌肤。 屋子里不知何时点满了灯,灿若繁星。 蓝瑾儿打完最后一个结,守候在一旁的太医立即的去处理伤口,再也忍不住叹道,“老夫从医数十年,哪怕是最好的军医,也不曾见过有姑娘这般大胆紧律的。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这种剖腹取胎之法,着实骇人听闻,老太医看的是胆战心惊满头大汗。更难得这姑娘年纪虽小,却能如此胆大心细,沉着冷静,果断利落。老太医是由衷的佩服。 蓝瑾儿体力透支,只敷衍道,“晚辈也是救人心切,突发奇想,这种法子,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采用,如今这世子妃还未脱离生命危险。”说着看向楚寻,“哥,你如果可以,给她用运气疗伤,我担心她会伤口感染,且之前失血太多。” “这里交给我,你快去歇会。”楚寻扶着她起来,一坐就是近两个时辰,蓝瑾儿几乎半身不遂,恨不能一头栽倒,可栽地上怕痛嫌脏,栽楚寻怀里——只得刺麻的撑着。心里又还惦记着楚寻的“魔术”,很想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有什么道具?可看见屋子里另有几个人影晃动,又不好开口。 只走了两步,立即有丫鬟接过楚寻的手搀着蓝瑾儿往外走,一开了门就见王妃领着一众人在门外迎候,俱都忧喜参半,神色激动。 “瑾儿啊,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王妃紧紧的握住蓝瑾儿的手,也不嫌弃她满手满身的半干不干的血迹,只是拿半红的眼深深的看着她。 蓝瑾儿笑的疲惫,患者家属的心情她很是能理解,“王妃不必言谢,瑾儿是大夫,救人是我的职责。对了,宝宝可还好?” “好,好的很,在娘胎里憋了这许久的气,哭的还能那般洪亮,必是个有福的。这会奶娘刚喂吃过了,睡的好不香甜。”一青衣褙子的嬷嬷忙上前来回道。 蓝瑾儿便知王妃怕是一直都守在这门口,世子妃真是好福气,有个如此真心待她的婆婆,死了实在可惜,“世子妃她吉人自有天相,这么多亲人在关心着她,守候着她,她会挺过来的。” 旁边一玉面华服男子闻言却是再也憋持不住,忧心忡忡的看着门里,自言自语问天问地的道,“惠娘何时才会醒!” 蓝瑾儿很受感动,都说患难见真情。看来这韩王府的人都比较的重情义,比起唐府人的骄纵虚假,这里看到的面孔,多了太多的人情味。 一想到自己势单力弱,在瑾芳宅的那一场力量悬殊的舌战中如何的溃败不堪,蓝瑾儿就忍不住心酸疼,意寒冷。 婚姻,只有得到家庭的认同才会幸福。像世子妃这样,婆婆疼爱,老公的疼爱也才有意义。 “世子爷不必太过忧心,瑾儿和哥哥都会尽力帮助世子妃渡过难关的,再等两柱香的时间,哥哥给她疗完伤,你就可以进去看看她了。不过,不能太叨扰病人,让她好好休息。” 世子爷感激的朝蓝瑾儿点点头,“姑娘的大恩大德,赵轩没齿难忘!” 蓝瑾儿只朝他微微一礼,“世子爷言重了。” 王妃听着蓝瑾儿的话露出了狐疑之色。她喊寻儿哥哥?寻儿只有一个妹妹,叫楚楚,不是已经失踪十年了么?她可没少费工夫去找寻她的下落。难道?寻儿找到了? 王妃万千激动,若她可真是楚楚,那可真是韩王府的福分了! 王妃眼里,蓝瑾儿是越看越顺眼。这模样儿,身段儿,这招人喜欢的劲儿,那是再没有比她更强的了! 早有被吩咐伺候蓝瑾儿的丫鬟已经侯在一旁,那青衣褙子的嬷嬷得空道,“恩人辛苦半日,老奴已备好客房,请恩人先行洗梳,王爷和各位小王爷小王妃郡主等已在前厅设宴恭候两位恩人。” 蓝瑾儿想着如今世子妃危在旦夕,世子爷和王妃都是这般的焦急,哪里适合摆什么感恩宴,因而对王妃道,“王爷王妃的厚意瑾儿心领,只是这会实在困乏,哥哥也耗费不少真气,还请王妃体谅,我们就在客房自行用膳即可,也方便休息。” 王妃哪里瞧不出她的心思,难得她还如此会体谅人,真真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比起王侯将相家的这些娇贵的千金小姐,不知道贴心多少。若不是这会抽不开身,真想好好拉着她好好说会话。又见蓝瑾儿果真一脸疲倦之态,赶忙的吩咐着众丫鬟好生伺候着回房歇息。 蓝瑾儿着实累,洗漱完后随便扒拉了几口丰盛的饭菜,倒在被子里就呼呼大睡,直到被人一阵摇晃,朦胧中蓝瑾儿以为是世子妃病情有变,虽是困的眼皮千斤重,可也使劲的奋力的撑开眼皮,人也就跟着懵懂醒了。 睁眼却是看见幽然坐在软榻上,不紧不慢的喊着她,按在她身上的手掌不时轻轻的推了推。 “可有事?”蓝瑾儿又闭了闭眼问道,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有事,大概是人生地不熟的无聊了。“我哥呢?” 幽然道,“刚才王妃来看你,这会去寻的房间了,就在隔壁,寻命我唤醒你一道过去,有事与你说。” “好事还是坏事?”蓝瑾儿懒懒的问道,很是不想动。不是医生不知道医生的辛苦,神经肌肉奋战了近两个时辰,哪里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 “不知。”幽然淡淡回道。 蓝瑾儿眯着眼瞥见两个丫鬟正垂臂守在帘外,眼睛不停的瞄向她,便知再躺着有点不像话,毕竟是王妃,能亲自来看一个小老百姓,很是应该表现出受宠若惊才对。便伸了个懒腰去掉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的疲惫感准备起床。 外面的丫鬟便是窃窃一笑,见蓝瑾儿有掀被子的动作,立即收敛面容打起珠花帘快而稳的步子到了床边,伺候蓝瑾儿起床。 叫思青的捧着好几套绣工精美色泽华丽的衣裳供蓝瑾儿淘选,说都是艳华郡主的,崭新着,一到不曾穿过。 蓝瑾儿随手指了套湖蓝色的,夏天嘛,蓝色看起来比较清凉。 思青便训练有素的伺候蓝瑾儿穿衣,动作干净利落,绝无一丝多余重复之处。 叫思虹的丫鬟面含着微微笑,捧着一个首饰匣子站在一旁,目光跟随者蓝瑾儿移动,只等思青给她挽好头发,才将匣子打开来送到蓝瑾儿跟前,道,“这是艳华郡主的首饰盒,让奴婢拿来给姑娘挑选,拣喜欢的凑合了先戴着。” 想来是王府的人见她头上无一饰物,特地拿来给她配妆的,倒是有心。蓝瑾儿就着她手上瞧了一眼,匣子里的首饰约有十几样,看着件件做工精致,价格不菲。可见这个艳华郡主也是个大方实诚的。于是捡了一只弧浪型赤金边镶翡翠发钿别在左上鬓,配上依旧斜梳的那个葵花髻,清雅中很显高贵。 蓝瑾儿对着镜子照了照,头发盘的不及二丫好,可也还顺溜,于是满意的点头,手指轻轻的点过匣子,“可以了。” 两位丫鬟却是为难状,思虹道,“姑娘再挑几样吧,不然郡主会责怪奴婢的。” 蓝瑾儿将头上的发钿压了压,笑道,“我本不爱这些东西,只是艳华郡主盛情难却,这才挑了这发钿,郡主若是问起,你只照实说吧。” 一零五 陈年旧事 丫鬟见她说的诚切恳定,虽是不安,却也不好再劝,思虹自是收好匣子。思青又从妆台上拿起事先备好的上好的胭脂,香露,唇红等,准备给蓝瑾儿上妆。蓝瑾儿自然不肯,大热天的,往脸上抹什么都不比素脸来的清爽舒适。 两个丫鬟好不为难,凭哪里的姑娘小姐,见王妃怎能不郑重装戴一番呢?又担心是因为自己服侍的不妥,或是选的胭脂太浓郁,香露的气味不合她的心意。不免有些诚惶诚恐起来,王府的贵客,要是得罪了可如何是好? 蓝瑾儿少不得解释两句。她当然知道,在古代,丫鬟这个岗位竞争何其激烈,心理压力往往很大,她可不想无故给人造成额外的心理负担。 简单的穿戴好,蓝瑾儿与幽然手挽着手出门,却是才走到隔壁窗口,就闻有欢颜笑语声,伴着阵阵香风扑面而来。 遂有早在门口候着的丫鬟将两人引进屋,一迈入高高的门槛,便见着风姿富贵优雅的王妃笑脸盈盈,一旁坐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一位相仿年纪的铜肤少年郎。少女挽着缕鹿髻,戴赤金钗。穿绣白蝶月银绫衣,翠丝纹金罗裙,着碧翠串珠锦履。尖削的下巴单看很纤巧,只是脸型太阔了些,因而显得两腮太空,又突出了原本不高的颧骨,加之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骄傲之气,显得有些目中无人而不大讨人喜欢。 那少年郎棱角分明,五官线条雕塑般的极富立体感。目光凛凛,背脊直挺,看着倨傲的很。 蓝瑾儿只一眼,便猜到貌不似神似的两人是姐弟。 “瑾儿,幽然,这位是郡主艳华,这位是四王子赵霖。”楚寻向进屋来的两人介绍道。蓝瑾儿便和幽然一同向王妃和郡主、小王爷福身行礼。 不知道是否蓝瑾儿的错觉,当那两双眼睛落在她身上时感觉总是怪怪的。尤其是赵霖,目光微闪,不看他的时候总觉得他在好奇的打量她,可当她看向他,他又避开了,留给她一个傲慢的侧脸。按说,他这种气质的人不该有此腼腆之举,怎么看,都是个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又活泼机警的皇族公子。 蓝瑾儿老老实实坐在楚寻下首,梦似乎还未清醒,一时提不起神来。 王妃将含笑的夹带着激动的目光停顿在她身上,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言辞,见蓝瑾儿怏怏的,知道是不曾休息够,便又自责不该吵了她休息,态度虔诚的让蓝瑾儿不得不重新振作精神挺直了背脊和一众人寒暄客套。 “瑾儿,其实应该改回你楚楚的真名了才对。”王妃感怀的目光与楚寻相视一眼,“寻儿和我说了,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唉,时间过的真快,这一晃就是十六年。想当年,我和你们的娘亲结义金兰之时,你还在她腹中。你的名字都还是我取的。你可知你和霖儿之名的由来?” 蓝瑾儿微怔,瞋向楚寻。我叫楚楚?很不喜欢这个名字,怎么不说是干妹妹,而要说亲妹妹! 楚寻不理会她眼神中的不满,对王妃的问题却很感兴趣似的,“哦?这个连我都还不知道,王妃不如说来听听?” 那赵霖却忍不住轻咳两声换了个姿势,好像浑身都不自在,艳华却拿了锦子捂着嘴嗤嗤的笑他。 蓝瑾儿不解的眨巴着眼睛,王妃却突然走到她跟前拉了她的手去挨着她坐着,如捂握着亲人一般。 “楚楚,当年若不是你娘,我和霖儿早就成了金兵的刀下魂。那年,我随王爷。。。。。。于是我们结为好姐妹,宣言生生世世都要同福共苦。当时我们都已临盆,相约一起回杭州。可你爹突然去世,你娘必须赶回云南,我们只得在汴京匆匆分手。” 王妃已是全然沉浸在了回忆之中,被自己复原的悠久记忆中的画面而感动,“。。。。。。大雨滂沱加深了离愁之苦,你娘素来最喜欢柳永的歌赋,临行时还唱了一首他的‘雨霖铃’。依依不舍中我们又定下了新的盟约,若来日各方生得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男孩取名‘霖’,女孩取名楚。若是两女或两男。。。。。。” 王妃叙述的有声有色,随着模糊又清晰的情怀或喜或悲,“。。。。。。后来,你在战乱之中和你娘失散,我和你哥哥多年寻求未有结果,还好你娘给你的遗物还在,又恰巧被寻儿碰到。。。。。。如今,也该是我和霖儿好好照顾你的时候了。” 照顾? 传说中的指腹为婚? 怪不得赵霖会坐立不安! 蓝瑾儿惊诧万分,这个打击太大了。她差点将手中的官窑白瓷杯跌落在地,还好身手敏捷半空中转了个圈又给接住了,却也是撒了满身的茶汤。 思青赶紧的拿了绵绸的帕子过来给她温柔的擦拭。 蓝瑾儿求救的目光看着楚寻,可是楚寻一脸惊讶的样子,蹙眉看着她,似乎在说,他原本也不知情! 蓝瑾儿无法镇定心绪,目光转而成了威胁,别给我装无辜!你娘会不和你说?这么多年来王妃会不和你提及?连赵霖和艳华都事先知道,怎么可能你不知道! 楚寻干脆不再看她,将目光转向赵霖。那赵霖很是干涩的一笑,便就盯着杯中的茶叶认真研究,却又忍不住间或的拿余光去瞟蓝瑾儿。 “我陪楚楚妹妹去换一件衣裳吧。”艳华发现原本融洽的氛围弥漫着几分尴尬,似笑非笑的对蓝瑾儿道,“可有烫着手了?” 蓝瑾儿漠视着她眼角的鄙夷,朝她友好的一笑,“谢谢郡主关心,茶水是温的。衣服一会我家去再换,不必麻烦了。” 王妃闻言脸上不悦,明明白白的做主道,“这么晚了还回去?就在本府住下了,一来世子妃还需瑾儿你费心,二来,你和霖儿也好彼此熟络熟络。都是自家人,也都不必拘泥。瑾儿放心,不说你如今又于韩王府有大恩,就是没有今天的事,那我绝不会失信于茹娘。” 一零六 咄咄逼人 王妃不容反驳的语调让蓝瑾儿啼笑皆非,之前还羡慕世子妃有个好婆婆来着,如今这好婆婆又紧赶着要来认她做儿媳妇,横看竖看都是好事。聪明点,很应该弃暗投明了才对。可她虽然是现代人,却总是不识时务,也没本事做到始乱终弃。胖子虽然很不争气,很该被甩。可千年修得共枕眠,她狠不下心来辜负这千年的修行。不过好在大家都还不太熟,只有恩情没有感情。处理起来比较的简单。 蓝瑾儿遂起身朝王妃福了一礼,委婉干脆的拒绝道,“王妃实乃重情重义之人,让人感涕。不过,瑾儿亦有自知之明,妄不敢攀附四王子的高贵身份。况瑾儿这些年来东飘西泊,因并不知当年娘和王妃的那一段往事,因而,已与心仪之人定有婚约。还请王妃看在不知者不罪的份上,不要责怪瑾儿违背了娘亲当年的诺言!” 王妃很是震惊,美梦落空,面色跟着焦虑起来,也不顾及仪态,激动的起身,“怎会如此?!” 遂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寻,楚寻无奈何的朝她点了点头。王妃却是不甘心,愣愣了片刻方才坐下,拿眼深情款款的看着蓝瑾儿,很有几分倔强,“正如瑾儿所说,不知者不罪。既然同样是婚约,自是父母之命在先。我们韩王府也并非拘守之家,只要瑾儿你并未嫁人。那指腹婚约就依然有效。” 蓝瑾儿暴汗,这样也推不掉?这个王妃也太有魄力了!竟然如此直截了当的主张她毁亲嫁入韩王府?她蓝瑾儿何时成香馍馍了? 若是,王妃知晓了她的大名,怕是要为这一番话将肠子悔青吧! 蓝瑾儿心跳加速,这实在是没有经验,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偏偏楚寻又不替她说一句话。 “瑾儿,我看就这么定了吧。你和谁家的公子有婚约?本妃自会替你做主,于情于理,你也该是我韩王府的媳妇。。。。。。” 蓝瑾儿哭笑不得,这韩王妃未免逼人太甚,热情的过了火。到底是她娶老婆还是她儿子娶老婆?貌似,那赵霖也并不大乐意呢,看来,外表慈爱的王妃,定也是个专横的母亲。 脸颊一阵火辣,不知道如何才能灭了王妃的心思,思量再三,怕是不下狠话就脱不了身了,于是也只得自揭伤疤了,“承蒙王妃厚爱,只是,瑾儿实在无福消受,只得辜负王妃了。因为,瑾儿会给王府抹黑。瑾儿的名声,很不好听。” 蓝瑾儿垂下了头,暗暗叹气。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她的老太太,却只得生生的将距离给拉远。 这些皇亲国戚,就算不是势利眼,那也十分的爱惜名声,最不齿的,怕就是她这种传说中的伤风败俗之女吧? 给王府抹黑?名声不好听? 王妃微怔,狐疑的凝视着蓝瑾儿。赵霖也不再故作不屑,正视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蓝瑾儿又看着楚寻,楚寻却装作不懂她的眼神。蓝瑾儿狠瞪了他一眼,只好厚着脸皮说,“我叫蓝瑾儿,想来你们多少都有听过关于我的传言。虽然不尽是真,可瑾儿确实与唐家的三少爷私自定了婚约。” 蓝瑾儿? 王妃惊愕,盯着那张怎么看怎么清纯可人的脸,目瞪口呆的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转目看向楚寻,楚寻嘴角苦涩,“都怪我,没有早些找到妹妹,让她吃了许多苦,如今又要被这些恶意的流言缠绕。” 王妃血气冲顶,一阵眩晕。怎么可能是她!她的楚楚怎么可能是京城里最轰动最遭唾的谈资! 楚楚是她最佳的儿媳人选! 真心实意喜欢她的为人是其一,注重当年与茹娘的交情也是其一,更主要的,她是想通过联姻来拉拢楚寻这股强大的势力!虽然不知道他神秘家族的具体背景,可他呼风唤雨的能力却是亲眼所见。不料偏偏看着样样极好的一个女儿家,却是人人唾弃的一个烂名儿——指腹为婚冠冕堂皇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叫她该如何是好? 艳华和赵霖也是膛目结舌,尤其是赵霖,他和唐福贵还素有交情。唐三爷的那点风流韵事从佳话演变成丑闻,他可没少参与嬉笑嘲弄。 万没想到,闹得唐家颜面尽失的女子竟然是娘从小就跟他念叨的楚楚,是他还在娘胎里就定下的小娘子————就算他很不屑于这门亲事,就算她从小与亲人失散,那她也不能如此的不自重! 赵霖扭曲着眉眼,糊里糊涂的被扣了几顶绿帽子,她的能耐可真不小! 蓝瑾儿暗里叹口气,看见艳华正咬着嘴唇,拽着帕子的指节怵怵发白。 火爆到现代家庭都不能接受的桃色绯闻,更别说古代的皇族能能坦然受之了。 唉,这就是感情用事的尴尬,这么大把年纪,不知道冲动大都不会有善果么? 逼得她这么厚颜无耻的来解决麻烦——不过好歹是不会被王妃惦记了。 蓝瑾儿抚平了心绪,小人不计大人过的打圆场,“王妃,如今的瑾儿已不再是当年的楚楚,是瑾儿对不起王妃和小王爷在先,无颜再将瑾儿和楚楚画上等号。请王妃毋将当年的往事放在心上,就当,失踪的那个楚楚已经死了吧。” 这话再清楚明了不过,你们不用害怕,尽管放心,我不会赖着你们的。 蓝瑾儿恳切的语气让王妃松了口气。可余下的心痛和不舍却是更深了些。怎么看都是个懂事体贴的女儿家,处处顾忌他人的感受。除了举止懒散了些,除了那个坏的名声,她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哥哥,幽然姐姐,我们也该回去了吧。出来这么久,大丫二丫该着急了。”蓝瑾儿亦觉得压抑,她何尝感觉不到王妃发自心底的失落。若没有那个指腹为婚的誓约,那么或许她还能以大夫的身份住在王府,可如今,留下来只会让所有的人局促不安。 王妃口头上也还挽留着,可也并不再坚持。蓝瑾儿以医者的口吻交代了一番世子妃应该注意的事项,叮嘱若是病情有变,随时可以命下人到瑾芳宅找她。 王妃念念不舍感慨万千的送走了三人,对月长叹,造化何以如此弄人! 一零七 谁的伤,谁的恨 赵霖憋屈的一肚子鬼火,不等向王妃告安就气闷的回房。艳华同情的看着弟弟愤怒匆忙的脚步,心里焦虑,忍不住拖着曳地长裙小跑的跟上去,宽慰弟弟也安慰自己却又不大自信的说道,“四弟,你何必为这种事苦恼,谅她也不敢拿着两家大人的空口誓约而纠缠于我们!若你实在担心,恐娘亲将来心软,卷入这场是非。不如,我们去说与爹爹,娘向来听爹爹的,爹爹也一定会想办法堵住那个狐狸精的嘴,不让她将此事声张出去!” 她的话让赵霖更加烦躁,直板着脸一言不发,越加的步履匆匆,将艳华远远的甩在身后。 狐狸精?你知道什么叫狐狸精! 纠缠?你看见人家有一丝要纠缠的迹象了! 人家不知道多么的洒脱识大体,从头到尾就没将这门亲事放在心上! 难为他从小到大一味的计较反抗,生恐娘亲真给他娶个莫名其妙的异族女子回来,生恐娘亲为了报恩而拆散他和碧娘这对青梅竹马。因而绞尽脑汁的想说服娘亲只等碧娘一过及笄之年就将她娶进门来。从不信佛的他这两年也总是遇庙拜庙,遇佛拜佛,求天求地求神仙不要让那个楚楚在他大婚前出现。 今天晚上,娘亲突然差人将他正儿巴经的喊到屋里说了一通话,得知噩梦一般的楚楚突然现身,他是心急如焚,搜肠刮肚的一路想着法子该怎么摆脱她——是坦诚布公的告诉她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即使得到了他的人那也得不到他的心让她知难而退?还是装作龌龊下流的纨绔子弟让她心寒心怕落荒而逃?。。。。。。 可是,从她进门起,他却突然停止了搜肠刮肚——若她能死皮赖脸的非要他为娘亲当年的誓约而负责,那他也可以考虑考虑。毕竟,他这条小命也是当年人家的娘大着肚子孤身冲进金兵营给救回来的。如今她又救了咱的侄儿。做人嘛,尤其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当知恩图报。。。。。。 可是,她却惊惶的摔了杯子! 还一脸的不乐意!还满口的推托之词! 他实在想去和她理论一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是一个女儿家,那也不能如此的不负责任,如此的视婚约如儿戏不是?纵然你美貌绝伦,难道嫁给他会委屈了她? 可怜他还在为此纠结,她却自爆毒料,她竟然是唐三爷为之离家出走的那个女子!她竟然是传闻中最善招蜂引蝶最善媚惑男人的新一代金牌狐狸精? 他胸中的气啊,恨啊,火啊,堵的他七窍生烟——可悲他气概一番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大发慈悲,若是她能哭哭啼啼的诚心忏悔,发誓从今往后痛改前非,踏踏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做事,那他也可以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毕竟,人谁无过?有心改之,则善莫大焉。 可恨她却不识好歹,干脆大义凌然的挥剑斩情丝了! 可恨她的脸上竟然无一丝的自责!无一丝的悔过!无一丝的悲伤!无一丝的遗憾! 可恨她还能谈笑自若的当做她真的就不是他担惊受怕了十来年的楚楚!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无情的女子!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女子! 眼都不眨一下就将他的高傲和自尊狠狠的践踏到了尘埃里! 艳华看着四弟愤慨的背影,很是不放心。别说四弟是当事人,就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也还余悸未了,惶恐未消。万一那女人是一时意气之话,才说的堂而皇之,大仁大义。她若真如所见的一般好相处,又岂会闹得臭名远播?她会攀上唐家不放,不就是看在唐府有钱有势的份上么?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又是个寡妇,很该安分守己才对,或是默默无闻,或是找个相当的人家再婚。断不会如此和一个富家公子纠缠不清,闹得人家身败名裂。 韩王府虽然远比不得唐家富可敌国,可也是王公贵族。若她此刻拒绝是因为还对唐三爷存着一丝希望,那若有一天她的希望彻底破灭,难保不回来找四弟的麻烦。 想到这些,艳华再也不能坐视不管。她可不敢想象韩王府若是和“蓝瑾儿”三个字沾惹不清,会是怎样不堪的下场!她可不想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艳华看着赵霖的背影消失在深深的庭院之中,抬步下了阶梯,向韩王爷的书房走去。 韩王赵晔为宋太祖的五世孙,早年政途坎坷,曾任河北大名县县令,金紫光禄大夫等职,因颇有政绩,又善圆滑迎合,于宣和六年封郡王,定居汴京。直至北宋灭亡,因助赵构南逃有功,加之善文善墨,很得高宗赏识,于建言二年被封为韩亲王。 此时,韩王正连夜为高宗赶作“百媚图”,所谓“百媚图”,实则为同一女子的百种姿态图。因高宗近日十分仰慕一民间才女,却又不愿以皇室特权虏之,甘愿费劲心思讨得佳人欢心。更因想在才女面前卖弄超脱技艺,而夸下海口,定于乞巧节前作出该女子的百张仕女画相赠。 仕女画绘制要求何其精细,高宗纵是日夜不歇,那也不能于两月时间赶制出一百幅。却又君无戏言,少不得寻求追书如有神的韩王助他一臂之力。 得蒙圣宠,韩王自然不敢视以为荒淫无聊之举,反受宠若惊。因而,这一月来,每日里废寝忘食,却依旧神采奕奕,追书如飞。 “爹。” 艳华小声的唤道,生恐惊扰了全神贯注的韩王。韩王作画时最忌他人打扰,若不是艳华实在闹心,纵使平时再得父王宠爱,也不肯轻易迈进这间书房。 “艳儿,这么晚来找爹爹可有要事?”韩王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对着的是一副即将完工的挥扇仕女图,图中女子珠圆玉润,翩然若仙。 “爹,艳华有要紧事想和爹爹说。”艳华的目光跟着韩王的手指移动,只差羽纱衣的一根飘带不曾作色。 “你说,本王顺耳恭听。”韩王轻轻带着宠溺的笑。 “不,爹。我们坐下好好谈。”艳华表情却很是认真。她知道这画的重要性,她可不信爹在听到那个消息后还能保持着这份镇定。 一零八 新闻简播 从韩王府到瑾芳宅,遥遥数里。王府安排了一辆超豪华的马车送三人回去。蓝瑾儿一入了车厢,愤怒的焦点,连带着压抑许多天的怨气,一股脑儿全指向楚寻。 “楚寻!你明知道你妹妹和那什么四王子定有婚约,说我是你干妹妹不行么!你是不是还嫌我不够烦!还嫌我名声不够臭!是不是不打算让我过安定日子了!” 终于爆发了?你以为就你心里头不顺畅? 楚寻对她咆哮式的讨伐不屑一顾,很不给面子的嗤笑道,“反正那傻呆子无能娶你,赵霖一表人才,哪看哪都比他出息。你若真咬紧这门亲事,韩王府也不会将你怎么样,最多暗地里给你几个白眼,绝对不敢指使人给你下春药。” 哪壶不开提哪壶,龌龊!蓝瑾儿咬牙,“你无聊!你冷血!你缺德!” 幽然见蓝瑾儿如此辱骂楚寻,自然维护,面色一沉,“瑾儿,寻说了,他事先并不知情,不许你侮辱他!” “他不知道?你不是说他有事与我说的么?不就是这个事!”蓝瑾儿气焰嚣张,连带着对幽然也没了好脸色。今非昔比,你和我不过一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了!还想为人出头,谁还怕你不成! 楚寻温柔的拉过被激怒的幽然,很不厚道地说,“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发起火来就和小孩子差不多,没得理可讲的,要不然也不会噎死唐老爷了。” 幽然咽下怨气,带着被维护的得意很大方的不再计较。 蓝瑾儿恨恨的盯着楚寻落井下石的脸,句句带刺!想找人吵架么? 哼,你想吵,我还偏不和你吵了! 蓝瑾儿竭力平复心绪,闭着眼打起盹来,眼不见,心不烦。 楚寻却不依不饶,“忍一忍,风平浪静。你要是早沉得住气,何故会僵持及此?如今这大好的时机,你怕是要错过了。不知道会白便宜了谁。” 蓝瑾儿听着话里有意思,却偏不理。 她是从何时开始真心眷恋上了那个呆子的?竟然到今天,到她坚毅的说出‘心仪’两个字他才恍然——其实这几天来她的反常就已经很说明事实了——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嫁入唐府,正是他所期望的,她爱不爱谁,又有何区别? 楚寻压抑住心底的郁闷,嘴角抽动了两下,和缓了语气,却仍是忍不住带点挖苦道,“刚才我在王府听人说,太师府的那个丫头,也就是和,惹得你神经失常的那个呆子有婚约的千金小姐,突然间暴毙夭折了。” “啊?!!!!!!!” 这太让人惊骇! 蓝瑾儿忽略了楚寻又一次丢给她的刺。陡然睁开眼,“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暴毙?夭折?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才十一岁!电视小说看多了的她很自然的展开了剧情猜测—— 楚寻夸张着不悦的神情,“瑾儿,你是不是该先给哥哥道歉?无缘无故被你指责一通。我真的好无辜!” 无辜?虽说是她开头发的火,那他后来的话未免也太不留情面了些。不过,她向来能屈能伸,好女不和赖男斗,听新闻要紧——蓝瑾儿遂咧开嘴,干干的呲牙道,“对不起。” 虽然一点诚意也没有,可楚寻抱着好男不和女斗的心思不予计较,遂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说是上午的事情,在自家花园里和丫鬟们嬉戏,突然就倒地身亡了。” 蓝瑾儿肘着脑袋等他继续说下去,楚寻却只看着她,讥嘲转为同情,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完了?”蓝瑾儿竖起头来问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寥寥数语就讲完了?死因呢?因为疾患?还是其他啥的?比如谋杀?错杀?报复? 蓝瑾儿被那怜悯的眼神刺的不爽,就算太师府千金死了,那也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无数个权势的眼睛在窥视着唐家三少***位置,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不善斗又沉不住气又只有两个同样冲动的丫鬟帮衬的小寡妇来捡便宜。而且,她也领教过了,那绝对的不是便宜。所以,同情也纯属浪费。 “死都死了,当然完了。”楚寻耸耸肩,又淡淡的道,“到了。” 果然马车停顿,蓝瑾儿因那句“死都死了,当然完了”的话而呆怔,是哦,死都死了,很该完了,为什么偏要往复杂里想? 下了马车,打发走了车夫。蓝瑾儿的好奇心又闹腾起来,“哥。” 她亲昵的喊了一声,忘了刚才两人还针锋相对,“你下午那一手是怎么回事?” 暴风骤雨过去了?楚寻心一软,情绪却依旧不高。拍着门头也不回的问道,“哪一手?” “就是你送给王妃的礼啊,那么大一个,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蓝瑾儿上前两步,站在他身旁比划着,眼睛却仔细的观察着他阔大的衣袖,藏两条蛇还差不多,藏那么大一个盒子,实在不可能。 门这时被打开来,幽然径自拉着楚寻往里走,三号打了个呵欠,估计是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小姐,楚公子,你们怎么这么晚?大丫二丫都出去找你们一遭了。” 蓝瑾儿迈脚进去,边说,“是么?什么时候?可回来了?” 三号关好门,“晚饭过后,这会怕是歇了。” 蓝瑾儿道,“辛苦你了,这时候了还喊你起来开门。歇着去吧。” 三号嘿嘿一笑,小姐待下人总这么客气,可他总是不习惯,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嗯,小姐你也早些休息。小的告退了。” 楚寻和幽然走的快,即使看着步履悠然,可就是走的快,蓝瑾儿小跑着跟上去,“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楚寻不回答,反问道。 蓝瑾儿见他爱答不理,转问幽然,“幽然姐姐,你告诉我,哥哥总是故弄玄虚,故作深沉。明明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他非要磨上半天才给答案。一点效率也没有。” 幽然温情的看一眼楚寻,视线转到蓝瑾儿脸上就变得漠然,道,“他不说,没有理由我来说。他想让你知道,也就不需要我来告诉你了。” 一零九 我煮荷叶粥 蓝瑾儿哑口无言,遇痴女如此,识趣的就得离远点,被气死了即使偿命也不划算。 楚寻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蓝瑾儿笑,看吧,不止你会噎人。 蓝瑾儿只好嗤之以鼻,不说就不说,你不说,我就当你是刘谦,你表演我就看,你玩酷,我就调台。 清徐的晚风中,荷香袭人。迷离的月色下,荷塘幽幽。 蓝瑾儿从凉亭处拾级而下,心狠手辣的摘下了一只月白的莲荷,两朵硕大的莲叶,诗兴大发,嘴里念叨着跳上回廊,“我家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荷叶东,鱼戏荷叶北,鱼戏荷叶南,我煮荷叶粥。” “好诗,好诗。有趣,又有的吃。” 楚寻听了哈哈大笑,心里那淡淡的惆怅一扫而光。儿女情长不是他的风格。况且还能和她做兄妹,做知己,实在已经很该庆幸了。 蓝瑾儿听若未闻,自顾自的边走便念,两个丫闻声而出,拎着裙子飞跑上前,隔了几年未见一般,“小姐,你们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让我们好生着急。。。。。。” 蓝瑾儿把玩着荷叶上的水珠,很不配合的冷脸孔回道,“我出诊去了。” 大丫也不问她出哪门子诊,只探着头看她将荷叶上的一颗水珠摇成五六颗水珠分散在四处同时转动,很是奇妙。二丫则跑到后面和楚寻说话,“楚大哥,小姐为何不高兴?” “既然是小姐,自然会有些小姐脾气。没事,可自消自愈的。”楚寻看着那张和他赌气的脸打趣道。 蓝瑾儿气的将荷叶一甩,水珠顿时撒了大丫一身,大丫不躲不闪,甚是没眼色的咋呼道,“小姐,你怎么不玩了?教我玩行不?” 全都不道义!就没有人来安慰她,关心一下她么! 蓝瑾儿鼓着腮将两手的荷叶荷花都交与她,“明早我要吃荷叶粥!” 说完就趾高气昂大步往前走,两个丫这时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鞋子全换了,脾气更是不同往常,猜想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楚寻看着她生闷气的样子心情特舒畅,满面春风,如花绽放。 两个丫俱都拿眼盯着蓝瑾儿的背影。 一个生闷气,一个笑嘻嘻,一个面无表情,搞什么? “没事,你们去休息吧。我去劝劝她。”楚寻打发走了两个丫,又附在幽然耳边说了几句,幽然听了恭顺的福了福便独自回房。 楚寻瞬移到蓝瑾儿身后,怡然自得的顺着她的步伐往屋里走。 蓝瑾儿以为是大丫,闷闷的道,“你还不去打水,我要睡觉了。” 他无意再惹她不开心,笑道,“瑾儿,想不想看变戏法?” 蓝瑾儿吓一跳,没想到会是楚寻。他不是一晚上都在嘲讽她么?恨死他了! 不过一听他说变戏法,心里不由的瞬间松动。脸上却依旧矜持着,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爱变不变。” 说着刻意打了个呵欠,“要变就快些,不然我得睡觉了。” 楚寻不容招呼就霸占了她的美人榻,半卧半坐,霜袍墨发倾洒,潇洒不拘。他笑着摇摇头,明明眼里都放光了,还嘴硬。不过,若是再不顺着她,怕是明早的荷叶粥就没他的份了——拒绝供食是瑾芳宅女人们惯用的伎俩。 蓝瑾儿只好坐在新换的天鹅绒团席上,揪着眉狠抓他的小辫子,“你这姿势就不正确,没有魔术师的范。” 楚寻琢磨着什么是范,却也不起来,只说,“管他什么范,能变出东西来就是好范。” 说着漫不经心又很优雅的那么往袖子里一掏,手中便带出一道熟悉的色彩。蓝瑾儿定睛一瞧,不是从给王妃的那个金花珀佛像么?可再一凝神,又不是。虽然乍看一眼很像,可仔细一瞧,虽是个塑像,却是个女人的塑像。 楚寻将塑像递给蓝瑾儿,看着她眼里的疑惑,解释道,“这是我娘,是我一刀一笔给雕的。是不是和我很像?” 看不出他还有这本事,蓝瑾儿的目光从楚寻好看的嘴角移到手中的雕塑上。细细的瞧着,两个巴掌高的雕像,神态很是丰满生动,衣袂长发翻飞,目光幽美灵异,鼻子挺拔柔美——的确和楚寻很相像,貌似,神似,韵似。 “瑾儿,你可否告知我,当初你拿来典当的发钗是从何而来?”楚寻看着她认真赏析的样子,脱口问道——原本,并不是想和她谈这些的——无奈他在她面前总是。。。。。。 那东西果然有来头,不过她却在楚寻的眼底,觉察到了一抹失语后的懊悔之色——虽然只是一刹那就不见了。 “是不是王妃的话让你思念母亲和妹妹了?”蓝瑾儿并没有以牙还牙的拿话去刺伤他,反而很随意的挑开了话题——也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一岔,又忘了问东西到底是藏在哪儿的了。 “你还没回答我。”楚寻看着她忽闪回避的眼神,坚定了探讨这个话题的明确性,既然问都问了,不如就问个结果。早晚,也是要和她好好谈一谈的——她的意识为何难以捕捉? 蓝瑾儿蹙眉,也跟他说她失忆了么?撒谎的话,真让人觉得很没劲。 “楚寻,那两个发钗是你娘给你妹妹的遗物么?”蓝瑾儿猜测,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正脸对着美人榻上斜卧的美人儿。 楚寻的目光落在那在灯光下流溢着幻彩的雕像上,楚楚的鼻子和娘长的一摸一样,若她能活到今日,也应该和瑾儿一样俏皮可爱吧。 “不是。”楚寻摇了摇头,脸上并不掩饰心底的悲伤。 想来也不是,若是的话,他怎会一再出言调笑她?除非他是神经病。 蓝瑾儿给了个抱歉的笑容,妈妈死了,妹妹生死未卜。提起的是人家的伤心事。 “那个,我是在她的嫁妆里拿的。”蓝瑾儿尽量避免撒谎,实话实说,“那时,只想拿它们换几个银子,比如一辆驴车,几只母鸡,几斤白米。不想那不起眼的东西要比预想中要值钱的多。” 一一零 郁色迷离 楚寻看着眼前的笑脸沉默不语,意料之中的回答,却仍还是有些失落。 人在无聊的时候,尤其是无聊而又无排解方式的时候,就特别容易滋生好奇心。蓝瑾儿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问道,“它对你很重要?可是为何你们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和人讨价还价?你。似乎不缺钱?” 楚寻闭目不答,他那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素来最不屑于向人解释。 蓝瑾儿一眨一眨的盯着眼前这幅忧郁的落寞的风情画——这个人今天和她一样的情绪起伏不定——蓝瑾儿耸耸肩,索然无味。不再有追问他的心思。反正问什么他都不会回答,除非他自己想说——或许他不完全是为了隐藏,而是,没有和人交谈心事的习惯。 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雕塑之上。边看边赞叹,真是鬼斧神工。上好的金花珀质地晶莹通透,细腻柔和,找不出一丝瑕疵。而刀工,流畅平滑,浑然天成。绝不比任何一个载入史册的艺术大师的手笔逊色。 蓝瑾儿转目,视线复又落到那张看似祥和的脸上。 空气依旧在流淌,却在他的沉默中朝着诡异的方向慢慢凝结。。。。。。 他到底在想什么?睡着了? 一个人到底能背负多少秘密?她突然很想分担他的秘密,而不是好奇。每个人都需要至少一个朋友,她很想将这句话告诉他。 甚至,她可以发誓,她绝对是永远不会掉链子的拉链嘴。 “那个她,另一个蓝瑾儿已经消失了。”楚寻很有默契的突然开口,依旧眼睑紧敛。他的语速很慢,语调苍苍。 莫不是他懂读心术?蓝瑾儿讶异的看着他,还是,自己的脸上原来就书写着“可信”二字?——深刻到即使闭着眼也能看见? “你找过她?你怎么知道她消失了?”蓝瑾儿问。 “存在的,就没有我找不到的。”楚寻怅然道,脸上显露出近乎绝望的神情,却又透着倔强的否定。忽然又问,“你从哪儿来?我也找不到你的信息。” 他也在查她?有何目的? 蓝瑾儿小小的忐忑了一下,然后直接彻底的抹掉他后面的那个问题,当做没听见。至于他前面的回答,听起来不像是大话,可绝对的是大话。蓝瑾儿却很慈悲的想替他解开这个矛盾,思维本能的循着羊肠小道跑,“或许,她躲在很偏僻很偏僻的角落里。比如迷失于大山,沦落成野人;坠进大海,在鲨鱼肚子里安了家;遇见地震,掉进深谷里;被龙卷风刮进了雪山,然后遭遇了雪崩冻成了冰块。。。。。。等等都有可能啊。又或是死了,被埋进了坟墓。可即便是死,那也是一种存在。怎么能说是消失呢?” 想象力可真是丰富,楚寻不由的一笑。突然睁开的眼却很是迷茫,“你说,有可能真的消失么?不是死。而是消失,好像,灰飞烟灭。” 这个嘛,不适合探讨。总不能告诉他真的有可能吧。比如穿越,时空的错位。虽然不能算绝对的消失,但的确让人找不到。 他面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难道,莫非,大概那个蓝瑾儿也穿越了? 她被自己的猜测而惊惧的张大了嘴,或许,真有可能呃! “你又想到了什么?”楚寻见她神色怪异,追问道。 “你要找她做什么?”蓝瑾儿反问,睁大了双眼。听说她不过是一个有点刁蛮任性的富家小姐而已! “很重要,很重要。不过我不能对你说,不能对任何人说。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楚寻突然激动,她一定想到了什么,他很迫切的想知道! 楚寻的眼睛让她害怕,蓝瑾儿怯怯的干笑两声,“没什么。只是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就算你的势力范围很广。但真的不能遍及每一个角落。因为人类对于世界的认识太浅了。别说宇宙,就是地球。别说是现在,就是未来的很多年。那还有人类到不了的地方。所以,她不需要消失。也有可能你找不到。” 这是敷衍还是忽悠? 楚寻很不耐烦。很想告诉她,大山大海,哪怕是入地三十尺,不需要有人,只要有生物的地方,就有他的信息来源。 可是,他却沮丧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他确实找不到那个她,也拿这个她没有办法——这不仅仅是打击自信的问题。 他将身体重重的跌回到软榻里,不再言语——是不是该和她坦诚布公?而不是打太极? 况且,对着她会有一种想要诉说的,她和他,应该可以更多的有一些了解。 他的脸为何那么难看? 蓝瑾儿被他情绪挣扎后的颓丧吓到,忙安慰道,“你不要太在意,凡事尽力就好。做什么,找什么人,有时候是要看机缘的。而且,世间所有一切都早有安排,非人力所能强求更改。你何必如此较真,徒增苦恼。。。。。。” 为何连她都如此说!难道他,他的族人真的逃不出命运的流转?真的要随着预言的步履泯灭在岁月的荒洪之中!不!他不相信! “住口!”她一本正经传道士的脸孔让他忍无可忍! 楚寻失了理智一般的大吼一声,倏忽起身抓着她的胳膊拼命摇晃,许久不见的碧色波光夹带着一丝邪异的血红突然出现在他的眸子里,且越来越浓烈。我说什么了?我没说错啊。虽然有些宿命论的成分,但这又不是她的原创,她不过是小小的借鉴者,最多也就是一个不入流的传播者,那他也不用如此狂躁吧? “你疯了!” 蓝瑾儿脱口喊道,本能的挣扎一番。 可她马上命令自己保持镇定,硬来,只会将丧失理智的他彻底激怒 ——那个梦幻精灵对他不起作用。她还不想成为脆弱的人性失控后的牺牲品。 他的指尖,穿透了薄薄的衣衫,狠狠的掐进了她的肌肤,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血液,伴着火辣的疼痛正顺着他的指尖流出。 一一二 坠落之夜 “你拽的我好疼,好疼。。。。。。放开我,求你。”蓝瑾儿压抑着恐惧低声哀求,双眼鹿眸一般的无助可怜。 虽然,他不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可他拒绝成为情绪的傀儡——蓝瑾儿的哀怜将他及时唤醒。 指尖摇摇欲倒的身体逐渐清晰,楚寻戛然松手,撒乱的长发遮住发红的眼睛,他怔怔的盯着染指的鲜血,他都做了什么?! 蓝瑾儿死里逃生,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紧张突然松懈后的强烈颤抖。可明明痛的要死,为何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恐惧感突然消失,就连那火辣辣钻心的痛,在须臾之间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其实他和她是同一类人。 再坚强再乐观的人,那也是需要正常的感情来浇灌的。可是他们都没有健康完整的家庭,甚至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在总是带笑的面孔下,都有一颗被孤寂折磨的畸形了的心。只是,他背负的更多,所以他更痛苦,痛到可以让一张完美的面孔扭曲成疯狂的魔鬼——而她,可以只沉浸在自己单纯的脑子里。永远是天使。即使,偶尔也会去发泄,去放纵,那也是堕落天使——心酸的自恋中,她宽恕了强大的魔鬼一不小心犯下的罪孽。 楚寻双膝贴地,仰着的头倒在垂着绛紫绒花的榻缘上,迷人的五官在昏黄的灯光下清晰,却又在忽闪的烛光里沦陷。他的心绪很纷乱,纷乱中透出亘古的孤独和痛苦,蓝瑾儿在沉默的凝视中同情,担心他脸上凝聚的越来越浓烈的孤苦,会将这黑夜吞没。 她默默的将“请勿打扰”的告牌挂在门外,将叶子门从里打好栓,她不想让两个丫突然闯进来发现这恐怖的一幕。习惯伪装的人总是有原因才伪装的。狼狈的自己,失性的楚寻,都不适于见光。 唉,她可怜的肩胛,无缘无故中了他的“九阴白骨爪”,不过还好,大约不带毒。 好在有前车之鉴,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后,她很经验的完善了药箱的装备,不至于受伤后手忙脚乱。 只是脱衣服的时候,动作虽是尽量的小心翼翼,却也还是大幅的牵动了伤口,活生生的撕心裂肺。 湖蓝的绫罗衫和着几颗滚圆的汗珠一起堆落在地。狠狠心扭过头去,原本光洁的连一颗痣都没有的肩胛如今却是怵目惊心,一个一个的伤口,犹如一朵一朵的玫瑰,变态般疯狂的在冰雪中争香斗艳,耀眼的夺目,格外的狰狞。 这就叫摧残——丧心病狂的人才下得了手。 楚寻迷失的游魂一般穿过珠帘撩起垂帷走进里屋,蓝瑾儿背对着床席地而坐,第一时间就用余光瞥见了那张依旧失魂的脸——不像是来赶尽杀绝或者乘人之危的。所以她并没有躲,也没有惊慌。尽管,身上只剩一件二丫花了三天时间用荧光线绣了一千零一颗小星星的黑缎子大肚兜,脖子上,以及腰间的小带子,那都是一个一个的星星串联而成的——如果熄了灯,蓝瑾儿的身上将闪闪发亮,像一个小小的宇宙,旖旎,魅惑。不过,此刻屋里亮着三盏灯。 很多时候,人是可以超越性别而存在的。比如,一个好的医生面对异性的病人。比如,一个真正的艺术家面对全身的异性模特。 有这种理论支撑,所以,她很平静。也没有刻意做出恐被侵扰的样子。只是埋头看身上的肚兜,会不会太惹眼了? 楚寻行尸走肉一般的给她清洗伤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毛孔在酒精的刺激下紧缩颤动,看着她的眉头拧成化不开的痛楚,看着她的红唇吐出煎熬不住的呻吟,看着他的纤长的指尖带着她的血迹在她如玉的肌肤上画过一道又一道殷红的弧线。 她的皮肤很好,吹弹可破,偶尔的温软的触碰中,他的意识逐渐的清醒。 她上身的线条近乎完美,尤其是系的那个花肚兜,充满情趣,可是他却没有揭开它的邪恶思想。若隐若现,呼之欲出,没有比这更适合赏析的。她的光裸的背脊上还留有几道未来得及消散的淡淡的旧伤痕。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永远,她的身上都会留着他的指印。而且是十个。 “你为何不给我止痛?”蓝瑾儿突然想起,质问道,“别告诉我你也忘记了。” “当然不是。”楚寻的声音,低沉的让人感觉不太真实。可能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抬高了语调,心态很是阴暗的说,“因为,看着你痛,我很快活,很过瘾。” “你变态啊!”蓝瑾儿笑道,露齿的有些寂寥的那种,“你真麻木!”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楚寻十指灵巧,伤口包扎的像两只漂亮的蝴蝶,“你就不怕我?” 他是个天生的艺术家,真搞不懂为何之前要将自己堕落成一个妖气四溢的明目张胆的色鬼——她看着他修长灵活的手指想。 “帮我拿件衣服,左边柜子里。”蓝瑾收回目光,笑笑的扫视一眼自己,如今身上可还是有遮羞布的,虽然女人的性征被烘托的越加的迷人,可真的比泳装遮的多。 “你若想对我怎么样,我怕你有何用?”她突然有点捣蛋的心思,诱惑男人,是女人的本能。尤其是被美男子视而不见的时候,通常都会产生这种心理。 所以,她笑的很是暧昧。 楚寻总算愁眉舒展,黯淡伤愁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彩,“你这算是挑逗还是挑衅?” 活过来的眼睛贪婪的在那她虽不十分的性感,却非常的令人遐想的半裸的上身游荡几圈,停驻在她酥胸前那颗水滴型的红宝石上,倏忽落拓起来,“在你面前,我想做一次君子——以洗掉我在你心中色鬼的污名。” 他真的有读心术?为什么想什么他就能说什么?好邪门。。。。。。 在他真的很君子的协助下,缓慢的穿好寝衣,她的目光落在在他沉郁的眼眸之中,不禁停顿。她在他的瞳仁里看到了凄零败落的自己,突然心一酸,落下一滴热泪,滴在他还未来的及拿开的手掌,灼痛着她的心,“连他都不要我了,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你可真精明,一点亏都不肯吃。”楚寻的眼眸回复深邃的黑色,贴着她柔美的背,坏坏的笑道,“我发了一次疯,你要学样吗?不过,女人疯——总是要吃亏的——你知道,其实我真不是君子。” 两个神经质的谈话该结束了。蓝瑾儿咧开嘴,“你走吧,我累了。” “你确定?”楚寻不想走,赖着脸道,“要不要我替你疗伤?” “不要!”蓝瑾儿一口回绝,“你弄伤了我,你做错了事。休想施几分内力就想逃脱内心的愧疚。” “谁说我愧疚了?”楚寻忍住笑,“某人不是说我变态么?折磨人是变态者的嗜好——你慢慢痛吧。我走了。” 看着他眨眼间已到门口的背影,蓝瑾儿懊恼,瑟瑟的喊道,“喂——不用疗伤,可需要止痛啊!” 楚寻回眸,投以意味深长的微笑,“痛能令人清醒。” 这么哲理。。。。。。不容她抗议他就不见了踪迹,蓝瑾儿气的磨牙。。。。。。早晚在你身上挖几个洞! —————————— 指关节穴位丰富,多动动,绝对的有益身心健康——而且,利己助人哦——请往下拉,点点投票,若是灰灰写的不是很难看,再点点加~签(^__^)……祝福所有喜欢读书的筒子们~健康快乐^_^ 一一三 请勿打扰 柔和的阳光将她唤醒,温柔的,无力的,呼唤着她沉重的眼睑。 果然,浓睡不消残酒。后一句什么?唉,头痛,想不起。 睁不开眼的她,于是,干脆狠心的将头痛欲裂的自己继续丢弃在空落的大床上。 其实这几天她一直都有借酒消磨无聊的时光,只不过是夜深人静的不寐之夜,偷偷摸摸的避开两个聒噪的丫,只不过喝的时候都很斯文,一小杯,一小口,拿56°的汾酒当Bordeaux的红酒品,寂寞是她的情调,享受是她的心态——其实开个酒吧也不错,像她这样无所事事不为生活所愁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将来会所里一定要有酒吧,专门收留有钱无处泄闷的美女。 可是昨晚,因为被肩上的伤口折腾的辗转反侧都不能,所以,她将楚寻骂了N遍后,一口气将藏于大花瓶内的两坛据说二十年陈酿的老汾酒喝了个干。 从对酒精的渴望度和灌酒的方式来看,不像是当麻醉剂来使,更像是精神麻痹剂——十足是酗酒。 这一醉,醉的时候痛快淋漓,豪气干云,颇有一代女侠横空出世的豪情壮志。可是,醉了之后是令人煎熬的。煎熬的,不是肩胛的伤口,而是,弥漫在胸腔的脆弱——楚寻临走时说了句什么,“疼痛让人清醒”,所以,尽管后来止住了痛,那也晚了。已经清醒了,再醉,反让人越加的沉浸在脆弱之中无法自拔。 从小到大,其实她有很多机会颓废。她生长于一个富裕,却不完整的家庭。八岁那年,在海洋公园,亲眼看见老爸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抱着一个大眼睛的小男孩在色彩斑斓的七彩鱼前亲昵留影。十二岁那年,老爸为了那个小男孩的生日,将发高烧的她独个留在医院的白色床单上,当美丽的护士小姐拿着是急性肺炎的化验单过来找她时,她默默的,自己排队办理了住院手术。十三岁,妈妈割腕自尽。半年后,她成了单亲家庭里的妈妈唯一得活下去的支柱。十五岁,青涩的却很美好的早恋。被老爸用五十万的支票打发走了那个看起来像约翰尼·德普的男主角而宣告夭折。二十五岁,和相交近八年的恋人友好分手。接着,分手后的第二个月,他死了,死于一场坠机事故。然后,她在他的葬礼上穿越。 听起来很杯具,大杯具。可是,她一直是个乐观的女孩。不管是真乐观还是假乐观。反正,她能忍,能扛,能释放。即使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那她也能找到理由让自己笑。她觉得生活还有太多的美好,美好不仅存在于欢笑之中,也存在于眼泪之下。痛,其实也是可以品味的——她从来不以为这是病态——因为她的笑,是发自于心底的灿烂。像雨后的阳光——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这么说。 所以,她大体上是永远都积极向上的——尽管,其实内心很脆弱。 所以,她喜欢酒,却从来不酗酒——昨晚之前。因为酗酒,很浪费。 药箱里有葛花粉,只要拿水一冲,送进嘴里,被酒精折磨的大脑立即可以清醒。可是她不愿意动。好像也动不了。况且,清醒了之后她该做什么呢? 唉,到醉后才知道。以为一直有英雄情结的她,其实是喜欢平凡小男生的。 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真的难以接受。初恋是学长,那是在男生女生心目中的,未来可以叱咤风云却又温柔多情的白马王子。再恋是泰拳搏击馆的金牌教练,打遍女人无敌手。可是,她从来没有为他们的离开而掉过泪,而自暴自弃,而酗过酒,而梦到和人家那啥那啥啊——唉,二十五岁了才来做花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退化? 难道她真的纯情到因为人家吻过她抱过她而要爱上人家的地步了么?还是堕落到因为得不到因为被甩而犯贱而非要赖上人家不可了? 原本,她只打算被人爱,被人疼,自己绝对的尽职尽责就可以了。这样的感情,才不会受伤,不会被动,不会不洒脱——不会像妈妈一样。 想不通,想不通。所以,她只好继续头疼。继续被未能被代谢掉的大量的酒精麻痹。 因这几日蓝瑾儿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就是一大早爬起来晨练之后关紧房门睡到大中午。所以,两个丫也未曾对依旧在门口的那个“请勿打扰”多心。 只是,广告单已经写了厚厚的上千份,姐妹俩早就蠢蠢欲动,一大早的就让黛煎了一大锅浆糊。见蓝瑾儿始终不起床,按耐不住,便自主的积极动员瑾芳宅所有的人手开了个紧急会议,设定行动方案,分配行动路线。于巳时开始,瑾芳宅的五个下人,三女两男,全部出动。一人一桶浆糊,一把刷子,一叠广告纸,趾高气昂的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在众目睽睽,喳喳呼呼,议论纷纷,指指戳戳之中,将上好的洛阳纸,隽秀的柳体,爆人的售宅信息黏贴在可以黏贴方便黏贴的各个地方——甚至包括唐府侧门的清水墙上——这个区域是由二丫负责的。虽然,这道门比较的人烟罕至,可她还是很负责任的一贴就是一大排,足足二十张!刷浆刷到手抽筋了才罢休。 至于这个轰动效应嘛。不过半个时辰,京城的各个角落都沸沸扬扬的炸开了锅,火爆程度绝对的空前,绝对的白热化。 “咂砸,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啊!银子得堆成山了吧?” “听说去年那宅子才卖一千两呢!十番还多啊!” “房价暴涨,暴涨了?还是,那地底下埋有宝藏?” “我看是那个小寡妇被甩之后受不了打击而患了失心疯,神经不正常了。可怜,可怜啊。” “昨儿个还看她和一个美男子勾肩搭背的逛大街呢!人家说不出的有多正常,就和没事人一样。。。。。” “就是,明明被甩的就是唐三爷,要疯,那也是唐三爷疯。” “我可是听说唐三爷被禁足了,难不成是真气疯了关在家里?” 。。。。。。 咋呼声之中,浆糊都还未干透,衙差们就忙开了,呼喝着喧赶一切堆围的人群,仓皇的撕下一张又一张满大街都是广告纸,并将干的热火朝天的瑾芳宅的五个家伙毫不留情的逮入了衙门。不由分说的以扰乱社会次序毁坏市容之罪将每人大打三十大板后收入监牢。 这里五个忠心的热血沸腾的手下被打的冤声连天,蓝瑾儿还在醉生梦死之中浑浑噩噩模糊不清。 一一四 误解 温文尔雅的唐二爷只身一人在瑾芳宅外敲打了半日门也未得回应,反引来路人疑惑和异样的目光。事态紧急,他只得不顾身份地位一展矫劲身姿,飞身纵入墙内。而后直奔蓝瑾儿的卧房。站在门外好一通喊叫,又在宅子里绕了两圈,莫说是人,就是蚊子也没看到几只。焦虑之下只得又折回蓝瑾儿的房间。 虽然多半以为屋里不会有人,可又想不到她还有何地方可去,不将她找到怎放心! 听说三弟顽强抵抗已是三日滴水未进,娘恨的乱发脾气,连古嬷嬷都不小心挨了两巴掌,爹气的犯了老胃病,扬言要将三弟逐出家门,然后血洗瑾芳宅。唐府上下已是人心惶惶,若再闹下去,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因此,从福建匆匆赶回的他连家门都不曾进就直奔瑾芳宅来。 “瑾儿,你可在?我是二哥,我进来了?” 唐二爷咳咳了几声,胸口一阵闷。目光恰好落在那两尺长的插在门上写了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的木牌上,细细分辨之下才认出了是“请勿打扰”四字。不由的蹙眉思索,这是何意?瑾儿在屋里?为何不应声?生病了?听说,接青回府那日她就病了的,莫非还未愈好? 唐二爷皱着眉头,真真“情”一个字,苦煞多少痴男怨女!便一掌劈开了门迈步进屋。一阵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伴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疾步往里走,看到翠纱帱是放下的,床榻前有锦履。便知蓝瑾儿定是还躺在床上,恐她出意外,忙挑开帐子。见她面色绯红,双眉紧锁,神态慵慵,却似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于是又一番唤喊,终于将蓝瑾儿喊了起来。 蓝瑾儿睁开眼,恍惚看见个人影,慢慢的,那轮廓,那颜色,逐渐的形成了摸样。 胖子他哥?怎么还在做梦?怎么还梦见了他的家人呢?不行不行,我不要梦见和他有关的人。于是她又闭了眼。 “瑾儿,我是二哥。你喝酒了?可清醒了?” 唐二爷更是眉头紧锁,好好的人,都被三娘折腾成什么样了!心里更是下定决心,再不能任由爹纵容那个女人嚣张下去了。唐家,早晚要毁在她手里。 蓝瑾儿再次睁开眼,眨了眨眼睛,任由唐二爷那清隽成熟的脸逐渐清晰,不是做梦? 于是撑起身来,却是牵动了伤口好一阵痛。 “你受伤了?”唐二爷蹙眉,帮忙扶她坐起。到底这几天发生了多少事?也不知道她这个大夫是怎么当的,总是一身伤。 “没事。二爷,你如何来了?”蓝瑾儿痛的缩嘴,“可不可以请二爷给我冲一杯醒酒茶?”头很重,捶了两下自言自语口齿不清的说,“大丫二丫呢?怎么二爷来了也不招呼?” “行,在哪?”他立即起身,目光下意识的搜寻,口中道,“你不知道?” 蓝瑾儿微怔,不知道什么? 也不多想,指着多宝格上的药箱,糯糯不清的说道,“里面有一个广口琉璃瓶装着我磨的葛花粉。醒酒是最好的,可以千杯不醉。一会剩下的都送给二爷吧,你应酬多,经常喝酒伤肝。没事吃点这个对身体有好处。” 二爷捧着瓶子苦笑,醉成这个样子,还不忘关心人,不知是职业病呢还是天生一副菩萨心肠。想着她既然有这么好的醒酒法子却自己不用,可见是故意买醉。那么活泼的一个性子,如今却这般的萧条。又听她疏远的喊他二爷了,心里感怀,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只冲了开水递给她。道, “以后不要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了,你既然是大夫,更不应该在受伤的时候喝这么多酒才对。” 蓝瑾儿埋头喝水,一不留神烫了舌头。我这是作践吗?怎么会?明明就是,是喝酒止痛! 他递过去一张帕子,她的错乱让他生出愧疚,“二哥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心里难受。若三弟看到你为他消沉至此,不知该怎么心疼。唉,若不是我有急事出了趟门,你和三弟也不会被逼到这个境地。” 蓝瑾儿抬起头来,二爷的神情专注而真挚。原来他是不在京城,还以为他也受了流言的蛊惑家庭的压力而避开她,原来,倒是自己错怪他了。 又想那三太太和青,真真是会挑选时机。 唐二爷见她傻愣愣的,醉态迷离,那点小心思是一览无余,便继续解释道,“我去泉州办点急事,走的时候匆忙,不曾过来与你们招呼。因着实想不到三娘会疯了一般的咄咄逼人,不仅埋了青这根引线,竟然还会不顾唐家的声誉利用舆论来打压你们,实在让人震惊。否则,就是有再大的生意,那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蓝瑾儿有些赧颜,目光也迷茫了,只看到二爷的嘴皮子又在动,“这种事情,别说是你和三弟,就是再有经验的人遭遇了,也未必经受的住。关于青,其实我早有派人去查她的底细,不管如何,二哥总是站在你这边的,二哥相信你的判断。如今墨竹不幸去世,可见世事瞬息变化,一切皆有可能。你只管安静的待在家里养伤。其他的事情,都由二哥去处理。” 蓝瑾儿几乎就要忍不住以泪洗面,压抑了多少天的委屈,一涌而上的冲击着她的无助彷徨。唐二爷的寥寥数语,无一不透露出理解宽容和支持,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将自己和整个的唐府敌对起来了。就算唐二爷态度中立,那胖子又怎么不会一心向着自己?都知道他是个傻瓜,是个呆子,平常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这种复杂的不能再复杂的事情,他又哪里有能力应付得来?想着自己潜意识里遏制不住的鱼死网破的报复心思,不免后悔,不免检讨。 其实,自己真的是太冲动了。若能以静制动,或者言辞不要那么激励,唐老爷又怎么会对她恨之入骨——青是什么人,三太太是什么人,其实与自己又有何干——何苦就要意气用事逞一时口舌之快。总以为自己心态成熟了,总说胖子为人冲动鲁莽不计后果。实则自己怕是更有过而无不及——对了,大丫二丫怎么一直都不曾出现,她们去哪里了? 蓝瑾儿猛然抬头,焦急道,“二哥,你有没有看见我家两个小丫鬟?” 一一五 劝 唐二爷啼笑皆非,闹了这么大的事,她这个主谋竟然还不知情况,真不知该怎么说她们主仆才好。不过见她已被自己说动,事情大概不会再继续恶化,也就松了口气,“怕是正在府衙的大牢里面嚷嚷着喊疼呢。” 蓝瑾儿愕然,一定是二丫的主意,竟然私自行动了。可是,官府凭什么抓人打人! 唐二爷看着她揪着的眉头,不容她爆发就道,“是我爹气不过命官府以扰乱社会持续罪给抓的。你这一招威力果然猛烈,他老人家气的都快发狂了。没杀人已经是庆幸,也说明他还顾忌着三弟的感受。瑾儿,你也得体谅他老人家的心情,站在他的角度去看一看,他用一生的努力赚来的高傲和荣耀,却被这些恶意的流言击溃的破败不堪,让他怎么能心平气和的很公正的来看待你的为人?你和爹之间就是缺少了解,才会闹到如此僵局。瑾儿,听二哥的话,万不可再意气行事,府衙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处理了,相信不多时他们便可回家。” 蓝瑾儿绝对是个吃软又怕硬的,而且,非常的讲道理。 可是,她鄙视滥用权势欺压人!尤其,是别人的权势欺压她的人! 不大清醒的脑中断续的回想起那日的情景,这几个人,可都是她的兄弟姐妹,是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能不畏强权跳出来保护自己的人,而今,他们竟然被打,被抓去坐牢,这让她还怎么去理解别人的感受! 唐二爷见她呼吸粗重,目露凶光,才知道低估了几个下人在蓝瑾儿心中的分量,正欲软语劝导,忽闻有脚步声传来。刚一转身,就见着月白绫宽袍的一男一女已是手牵着手走到了门口,暗叹好一对绝色璧人。那眉宇间的超逸绝尘,如梦幻般炫目的不太真实。 楚寻和幽然见瑾儿房间有人并不觉得奇怪,只等走进了屋,楚寻便含笑拱手以礼,“唐二爷,幸会。在下楚寻,是瑾儿的兄长。” 唐二爷早已猜到两人的身份,遂起身还礼,“久闻楚兄大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幽然也跟着福了福身,“小女幽然,见过唐家二爷。” 蓝瑾儿捂着头起床,很不满这个时候了一个个还悠闲的寒暄来寒暄去的,身上的不适时刻提醒着楚寻的残酷,虽不想在二爷面前流露太多乱七八糟的情绪,可还是语气很是不爽的打断了他们,责问道,“哥,大丫二丫可回来了?你们去哪里了?他们都被官府抓走了你可知?”说话间眼角瞟到两人的鞋子,借题发挥道,“好哇!你又将脏鞋踩到我房里来!” 楚寻蹙眉,满嘴的酒气!不要命了么?早知道她会堕落到借酒消愁,昨晚走的时候该点了她的穴道! “可是还没吃早餐?省点力气快上床躺着!” 楚寻略带愠色,侧脸对幽然道,“你去给她弄些吃的,她身上有伤。” 幽然微怔,要我给她弄吃的?弄什么?我怎么会弄! 楚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遂道,“你去厨房看看,两个丫虽然急着闯祸,但她们小姐的吃食,是绝不会忘了备下的,你只看着合适的,给她热一下即可。” 幽然这才不大情愿的去了,走到门口了又驻步回眸,“厨房,在哪?” “算了算了我不吃。”蓝瑾儿烦躁,除了一副像样的皮囊,真不知她还能做什么! “他们不回来,我哪里吃的下!” 唐二爷看着三人的状况,也着实好笑。这宅子里,如今是伤病一堆,却是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本来还想和楚寻聊几句,看来是得先解决其他事情再说,便道,“楚兄,你先照顾着点瑾儿,不要让她乱跑。一会我会差人将大丫二丫他们送回来,一并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手过来照料几日。” “有劳二爷了。”楚寻照单全收,笑道,“我会看好瑾儿的,不让她再闯祸。” 蓝瑾儿睨眼看他,这个事情,可是事先大家商量过的,你虽然有出言阻止,最后却也是默许了的,出了事,就会说风凉话! 二爷轻轻一笑,虽并不笃信他们真是失散的兄妹,可两人眉目间的神态却真有几分相似。行事说话的古怪也有几分相似。若瑾儿真能有个哥哥,那到底也多个依靠。 “瑾儿,那二哥先走了,你可记得好生歇着,不可再忧虑鲁莽了。”唐二爷嘱咐道,他如今也算是多少了解了蓝瑾儿的脾气,虽是个软弱的,却不是个好欺负的。不过楚寻既然应了话,大概是不会让她再惹事。 蓝瑾儿还是起了床,虽然为了大丫他们被打一事心里很不顺畅,可唐二爷对她还是没话说的,一边是爹,一边是弟弟。在这件事情上,最为难的怕就是他了。不真把她当一家人,也不会风尘仆仆火急火燎的赶来向她解释,安慰她,劝导她了。 “二哥,我送你。”蓝瑾儿汲着鞋子往外走,都是熟人,她也没觉得穿着密不透风的寝衣有何不妥。唐二爷也没有拒绝。走到门外,蓝瑾儿才慢下很慢的步子相问,“二哥,胖子他还好么?” 唐二爷看着她潋滟的双目,不忍她太担心,回道,“还好,只是心里记挂着你。不能出门,又害怕你会因此错怪他。所以,难免抑郁。” 蓝瑾儿倏忽一阵泪涌,“你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好了,我偷偷的去看他。” 唐二爷安慰道,“好。你不要太难过。只要双方的心事一致,外界的压力总也有限,关于流言,你大可不必理会,振作起来,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的。” “恩。”蓝瑾儿抹开了眼泪,挤出笑来,“二哥慢走。还有,替我问候飞儿。” 唐二爷朝她点点头,“好好保重。” 蓝瑾儿倚在门墙上,目送着唐二爷离去,难道,自己真的错了?每一步都错了?不然事情怎会变得如此糟糕?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一六 惊喜 蓝瑾儿正一心一意的临风落泪,对天长叹。发现自己很有哀怨情长的资本和潜能,三天两头惹点事,隔三岔五受个伤。难道,笑穿的要用哭死来结束么? 大概是被李氏打坏了脑子,须知她上一世从未这么的力不从心。 “嗷——嗷——嗷嗷——” 突然,蓝瑾儿的绵绵不绝的忧伤的思绪被毫不留情的打断。她本能的警惕,目光四下搜寻,这是猛兽的声音,哪传来的? 难道残酒未消,导致幻听? “不用怕。”身后传来楚寻的声音,“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蓝瑾儿带着一时收不回的敌意回眸,楚寻翩然伫立在庭院中的那丛紫茉莉旁,手里托着食盘,视线却跃过蓝瑾儿向着前方,在她的疑惑中轻轻勾了勾嘴角,“别看我,看你身后。” 蓝瑾儿将目光转向他的视野,顿时呆征,“藏獒!这么多!” 她倒吸一口气,惊呼连连,撒腿朝前奔去。 修长的冷脸阿四正领着一队威姿凛凛的獒队迈步在水上曲桥,花木扶疏中逼压来异域的粗犷之风,壮美的让人几乎窒息! 楚寻蹙眉,她不害怕?原以为她会吓得乱叫,没想到竟是欢喜的乱叫。 “赤古!” 蓝瑾儿冲到一只浑身雪白只有颈部一圈毛色火红的藏獒旁边,双手颤抖而有力的捧着那狮王般威猛的头,笑的热泪盈眶。大嘴巴赤古不仅有王者的彪悍风姿,也很有绅士风度,很大方的和美女行贴面礼,两只大脚盘亲昵的蹭着蓝瑾儿的双臂,炯炯而深邃的眼微眯着很暧昧的眨了眨。 蓝瑾儿长这么大还从未如此心潮澎湃过,激动中又转向另一只毛色黑缎般无一丝杂质的虎型獒,摸着它的大鼻子。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这么多纯种的藏獒,每一只都美到无可挑剔。这要放在现代,每一只都可以成为令人癫狂的巨星。 阿四挑着眉,这些家伙何时变得这般温顺老实近人情了?难道是爱屋及乌?和主人心有灵犀?不会这么诡异吧?或许,他们是主人带大的,口味自然和主人相同?还是,主人已经给他们下了指令? “哥——哪只是送给我的?” 蓝瑾儿与六只极品獒一一打过招呼后,带着紧张的,复杂的心情看着远远伫立的楚寻,哪里还有一丝的恨意,讨好都还来不及。 “你喜欢哪只?”楚寻依旧单手托着食盘,反问道。 “我——都喜欢。”蓝瑾儿龇牙咧嘴,讨好的笑着。 “那就都送给你。”楚寻云淡风轻的笑道,遂目光落在食盘里,“我这个跑堂的,是不是可以请蓝大小姐先回屋享用早膳?你看这午饭的时间都快过了。” 蓝瑾儿手舞足蹈,欣喜的抓狂,哪里顾得着吃东西,立即又上演了一场美女与野兽的亲密秀。 阿四咳咳了几声,实在看不下去了。蓝瑾儿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临了还使劲的揉了揉赤古的颈发,这绝对是国际巨星!和李小龙一个档次的! “阿四,你先将大猊们安置到后院。”楚寻吩咐道。 “不好,让他们住我隔壁!”蓝瑾儿立即的反对,语气坚定。 阿四耸耸眉,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们不嫌挤得慌,闷的慌。只要她不嫌他们不够矜持安分。就是住她房里,也未尝不可。 “瑾儿,你喊他们什么?”楚寻待她走到跟前了,才问,“你好像对他们很熟悉。不过据我所知,这种神犬在中原少之又少。” “神犬?”蓝瑾儿嗤笑道,“虽然獒的确是属于犬种,你这些都是獒中之王,神犬俩字怎能表达的出他们的雄雄威姿!” “我,太谢谢你了!”蓝瑾儿很是郑重的激动的看着楚寻,“别说你昨儿个不小心在我身上留了十个爪印,你就是故意杀了我,那我的心里,也永远存着对你的感激!” 楚寻哈哈一笑,“没想到六只神犬就将我的罪过给弥补了。”这个小丫头,细胳膊瘦腿的,没想到会有这嗜好,“你可知,我送你的精灵,比他们要珍贵的多,怎不见你有这一份的激动。” 蓝瑾儿笑道,“喜欢和价值并不一定画等号,之前,我也养过一只赤古,不过血统并不纯正,是和牧羊犬杂交的品种。和你的这些,简直没得比。” 严格来说,那只赤古,并不是她的。是那个打泰拳的男友的。不过归她养。 “赤古?”楚寻念叨着。 “对,我们称神犬为獒,藏獒。赤古是藏獒中的王族。其中最具王者风范的要属来自喜马拉雅山脉的赤古,集粗犷,彪悍,勇敢,高贵,典雅为一身,很是稀罕,难得一见。”蓝瑾儿只在网络上看到过那种獒,高大威猛,像非洲雄狮。“你为何突然想起送我这么多藏獒?” 说起来头头是道,看起来像行家,懂得比他还多,也不知道哪学来的。不过,她能喜欢就好。楚寻道,“过几日我会离开一段,你这么爱惹是生非,没人保护怎行?” 藏獒忠心护主是天性,绝对不用担心是细作,变叛徒,绝对的会临危不乱,绝对的不会临阵脱逃。一座这样的宅院,能得到一只纯种的藏獒守护,基本上就生人勿进了。他是不是看她受了青的打击唐老爷的威胁而特地弄来给她做保镖的?蓝瑾儿很幸福的笑了笑,遂问,“你要去哪?” 紧接着又觉悟的补充道,“你不用回答,我就随口问问。” 楚寻轻轻一笑,道,“只要你以后少发点小姐脾气,你说的那种獒,我一定帮你弄来。” “真的?!” “当然。你要几只?” “我。。。。。我不知道。”蓝瑾儿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又有几分质疑,“你怎么去弄?那地方又高又远,人迹罕至。” 楚寻高深莫测的仰脸道,“这个,你不用管。” 两人说着话进屋,楚寻贴心的将淡绿色的荷叶粥给她摆好在屋中心的圆桌上,目光落在那双和神犬亲昵过的小手上,“洗手去。” 蓝瑾儿微愣,遂乖乖的去洗手,竟然兴奋的连这个常识都忘了,还医生呢。 这个哥哥,可真不是一般的够意思,六只,六只啊。 蓝瑾儿一直忍不住在心里惊叹,刚才她已经检验过了,那肌肉,鉄键一般,绝对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藏獒。对付一般身手的人,估计以一敌百,绝对的不在话下。哼,那帮狗官府,若不放人,那她就劫狱! 幽然临窗而立,涣散的目光似是落在那丛开的正艳艳的紫茉莉上,面色干僵。那些神犬,曾有金人三番五次的说说,愿拿万顷肥沃的草原,千匹骁勇的战马来换取。他连想都不想的回绝了。虽然,金钱财富,良田城池,牛羊猪马,于他们都毫无用处。可那神犬,有些还是他驯养了近二十年的爱物。竟然轻而易举的全数赠予瑾儿。叫她怎能不多心? 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兄妹? 楚寻的眼角,不经意的撇过窗前那抹妖娆凄落的风景。却只付诸一笑,便回过头来对埋头喝粥的蓝瑾儿道,“伤口可还痛?” 蓝瑾儿头也不抬,这不吃东西还好,一尝到这清香甜腻的荷叶粥,那肚子是边喂边唱空城计,“不痛了,有了赤古,什么痛都好了。” 楚寻绽然一笑,她吃东西的样子太可爱了,和鲁巴差不多。鲁巴是藏獒中的一只。 “阿四,你去府衙打探一下,看那几个家伙怎么样了?可有你帮得着忙的地方。” 阿四安顿好神犬,前脚还不曾跨坎楚寻就吩咐道。这已是未时了,中午饭怎么办?吃惯了那三个小丫头做的美食,一般的东西还真是难以下咽。 阿四只轻轻点了头便收回去脚,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二丫在板子底下哇哇乱叫的场景。 蓝瑾儿抬起头来,阿四已没了踪影,她仍是拉着嗓门很不当自己是外人的喊了一句,“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弄回来啊!” 一碗粥加两个灌汤包,两个葱肉麦饼。这在平时,是很够她食量的早膳了。可却只觉的肚子还饿。 “还有么?”蓝瑾儿端着白胎紫花纹的瓷碗问道。 “有,不过还待加工。”楚寻挑着眉无奈何的摊手,又捂着自己的肚子,“还没吃饱?看你狼吞虎咽,这里一直安分的食虫突然不安分了。幽然,你饿了没?要不,我们出去吃饭?” 幽然侧脸不动,淡淡摇头。“饿”,这个字于他们是陌生的。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 “我去做吧,好久没下厨了。”蓝瑾儿起身,却被楚寻拉住,“算了,你的伤——” “不要紧,这点伤不算什么,以前在裴府,哪天不是带着伤上岗的。人的耐受力,可以随着意志的强大而增长。”蓝瑾儿打断他的话,很轻松的甩了甩手,“真的不痛了,我是大夫嘛,高级医师,不会拿自己的健康看玩笑的。” 楚寻这才松手,蓝瑾儿转目向面色暗淡的幽然,唉这个女人,喜怒哀乐只围绕着楚寻,“幽然姐姐,我们一起去?我教你做饭。” 幽然微怔,做饭?迟疑着看向楚寻,他却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既然他不反对,说明他也希望她去。于是幽然迈开了步子。 “呀——衣服还没换。”蓝瑾儿转身往里屋走,扭头对幽然道,“等我哦。”可见幽然没有等她的意思,遂调皮的白了她一眼,“小心迷路!” 一一七 大话武功 “水缸空了——你去打水。”蓝瑾儿两手拎着云纹绸裙,一进门就找了根凳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朝着幽然指手画脚,“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都洗了去,虽然没有农药,可最低也得洗三遍哦。” 此情此境都很陌生,幽然微蹙着眉头,仙姿冷语,“为何要我去?” 她凭什么在她面前颐指气使,想着觉察到的她和楚寻之间的微妙,情绪因而敌对,“我是来学做饭的,不是来打杂的。” “学徒就是打杂的代名词,这个你都不知道?”蓝瑾儿理所当然的藐视她,为人师的气势十足,“烹饪是一门高深的艺术,得循行渐进。和你们习武练基本功是一样的,哪能一开始就上技术课?” 幽然扬着下巴,红衣醒目,如一朵绽放在毛胚房里的异世奇葩。灵族威名赫赫的三祭司,即便失了功力,那也不能沦落为任人差遣的杂役。“我不去,我宁可不吃。” 幽然很有气节的往厨房外走。 “你不吃,难道我哥不用吃么?你没听见他说饿了?”蓝瑾儿斜睨向她,很不客气的提醒着。眼角的余光落在那黯淡无光的冷脸上,不食人间烟火会营养不良的! 唉,看着也实在可怜。不过可怜人必有可恨处,蓝瑾儿很不地道的在她的伤口上撒了把盐,“我们中原有句老话,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你这么死乞白赖的追我哥,却连温饱问题都无能解决,怪不得他会对你爱答不理。” 幽然伫步,冷冷的道。“你自甘堕落成厨娘,我用不着。我和寻如何,也轮不着你来奚落。” 蓝瑾儿鄙视了一眼,道,“说你两句你就翻脸,一点都不心虚,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翻脸就翻脸,好歹也有个翻脸的样子,带点表情好不好?比如,凶一个?” 幽然不耻一目,“尖牙利嘴,市井小妇。” 蓝瑾儿见她真生气了,转脸笑道,“知道我市井小妇还和我一般见识,可见你也有市井潜力。”说着去拉幽然的衣袖,“好嫂嫂,我和你斗嘴玩呢,你每天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的,不闷坏了么?” 嫂嫂?幽然为之一动。狐疑的目光从蓝瑾儿的额头扫到蓝瑾儿的下巴,再尖利的往上,落在那潋滟流转的双眸中。 楚寻从未说过要娶她。尽管,她使尽浑身解数。 蓝瑾儿娇嗔道,“嫂嫂,你这么漂亮,冷僻的性格若是再稍稍那么改变一点点,我哥一定对你死心塌地。你没发现,其实我哥很贪人情味的么?” 幽然微愣,脸上的肌肉下意识的柔和了一些。 “好嫂嫂,今天你打水,我身上有伤。一会我教你做几样简单的菜。”蓝瑾儿道。 “几个小菜就能抓住他的心?”幽然虽是不信,却又很愿相信。情蛊都不能让他爱上自己,若不是因为功力尽失,她实在连留在他身边的可能都没有。若果真能因为改变自己,而改变他对她的漠然,她岂会不愿意? “当然不能了,你要学会举一反三。不能说一就只一,说二就只盯着二。这么单纯,怎么混嘛!”蓝瑾儿黛眉挑的老高,叹道,“感情的事不能着急,慢慢来。当务之急是快快准备午饭,这太阳都快下山了!” 幽然闻言自是抱着菜篮去井口边,蓝瑾儿坏坏的朝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平生,最看不惯自以为是冷漠又孤高的美女了。活的像尊精致的雕塑,只供瞻仰,实在很辜负大自然造物的苦心。 迫于时间和精力的关系,蓝瑾儿因材制宜,红烧一碟回锅肉,一盘茶油调制的蔬菜沙拉,一盘凉拌黄瓜,外加一个豆腐薄荷汤。都是很简单很夏日很健康的菜肴。 幽然基本上就是洗菜烧火观看,刀具都不曾摸着。因为蓝瑾儿说,“再磨蹭时间来不及了,总不能中饭等到晚上吃吧?还不知二丫他们回来了没有。回不回来,那都得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下次再找机会手把手的教你吧。” 幽然无言以对,却也不郁闷。因为看着瑾儿蓝瑾儿麻利的切菜拌菜炒菜,一来赏心悦目,二来似乎实在比她想象的要简单,因此,无疑巩固了她的信心。扎扎实实的打了一回杂也不算亏。 幽然笨手笨脚的端走了三菜一汤,蓝瑾儿却又开展了新一轮的忙绿。人的午饭是有了,可六只藏獒的肚子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还好昨天剩下有猪膀子,蓝瑾儿又烹了一锅玉米面,一盆鸡蛋羹,以及沙拉剩下的几色蔬菜,想着应该能应对下去。 “你煮这么几大盆给谁吃?”楚寻站在门口问,这么久不来,以为她出意外了,没想到她还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獒贝贝们啊。”蓝瑾儿尝了一口鸡蛋羹,火候刚刚好,“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喊你帮忙给獒贝贝拿午餐,我可没力气端。” 獒贝贝?楚寻毛孔矗立,肉麻的比欢欢乐乐还过分,指着那娇嫩欲碎很让人流诞的鸡蛋羹,“这个不用了吧?拿些骨头去就行了。” “不行,我不遏制他们的野性,但也必须给他们科学条理的安排饮食。这么大热天,你光啃骨头不嫌躁的慌么?多吃蔬菜和熟鸡蛋,会使他们的皮毛越加的健康漂亮。” 蓝瑾儿数好一碟木碗,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端着鸡蛋羹,说着往外走,“你放心,我不会将神犬养成狗狗的。一有时间,我就会带他们去山里夏游,让他们回归自然。” 楚寻啼笑皆非,竟然拿他和神犬相提并论,也不知道她说的可不可信,却也抱着一大盆的玉米棒子面跟在后头。往常,他们的主食是活物。不过初来乍到,要将就的地方肯定不少。 如今已算是盛夏,尽管小道曲径,花木扶风,可到底抵不过午后的爆烈阳光和手中刚出炉的热汤。蓝瑾儿走两步喘三喘,肩上的伤口也晒灼了起来。 “瑾儿。”楚寻喊道,已到她跟前,见她香汗淋漓湿了衣衫,道,“给我吧。” 蓝瑾儿呴背跨肩,十分的怀念现代的居室,厨房餐厅一门间。眼睛被强光刺的疲惫,半眯着了了他一眼,问,“你有第三只手么?” 楚寻莞尔,将一大撂猪膀子放在地上,对蓝瑾儿道,“仔细看着。” 说着,一手托着一尺半宽的柚木盆,右手则在上面轻轻一拂,貌似什么也没发生,却说,“你将鸡蛋羹放在上面。 蓝瑾儿看了看,“虽说是给獒贝贝吃的,可这样也不卫生吧,这盆子,我在地上放过的呢。” 楚寻笑道,“你只管放下。” 蓝瑾儿狐疑的看向他,遂将篮子放在花径旁的草丛里,仔细的将一盆鸡蛋羹架在同样大小的玉米面盆上,却是不等触及底下的面盆,就如放在平板上一般的平稳。 “哥,你真的好厉害哦。”蓝瑾儿见他轻轻松松不费一丝力气的,崇拜起来,“你的内力是不是特别的深厚?” 楚寻也不谦逊,“我若说我是天下无敌,你可信?” 蓝瑾儿不假思索就猛点头,提着菜篮子往前走,“信!你的武功出神入化,比传说中的高手还深不可测。很有玄幻色彩,不和实打实的武学一个样。不过就算是玄幻中的高手,那人家施功的时候,总是要运气,要摆个造型,不似你这般的信手就来。” “幽然也很厉害,受伤以前。”她又补充道,想着那不动神色的一扫袖,就将胖子甩的七零八落,还是不寒而栗。 楚寻辗然一笑,不置可否,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张极认真的小脸,“听你的语气,真见过许多高手一般?” 蓝瑾儿下巴一扬,颇有些得意,“当然了,什么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北冥神功,葵花宝典,一阳指,等等等等绝世武学,我什么没见识过。” 楚寻忍俊不禁,也不知道她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武功,还绝世武学,说的真的一般,“那唐门的武功你可见识过?” “唐门?”蓝瑾儿黛眉一横,顺口道,“唐门暗器,杀人于无形,冠绝天下。” “唐门暗器?”楚寻愕然,便是哈哈一笑,从来只知道她会忽悠,不知道她还有如此胡诌的能力,还面不改色,自己几乎都被她给骗了。不禁对着手中的几盆狗粮忧患,这个,她口中的科学合理,不会也是无根无据想当然信口而出的吧? 还有,那个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子会所,靠谱么? “我说的不对?”蓝瑾儿反问,武侠小说里难道都是杜撰的?她是宁愿信其有,一直带着仰慕的心去欣赏的。 “对不对,你去问唐老爷。问他可会暗器。看他和不和你急。”楚寻笑的直摇头。 蓝瑾儿顿住,唐老爷?干嘛问他,难道他出自唐门?貌似,他的武功也不错,一掌能将桌子劈裂。 “你不知道唐老爷的胞弟是威震武林的唐家堡的堡主唐二泉?唐老爷至今还兼顾着名誉副堡主的身份?”楚寻是彻底被这个小骗子给糊弄了,枉她还说见识过高手,看她一脸错愕,好像连唐二泉是谁都不知道。 蓝瑾儿认真的摇头,眨巴着眼睛,她庞大的联想力不可能高频率的发挥在每一个名词上,“一个是武林大家,一个是商业大家。我总不能因为一个‘唐’字,就想到他们原本是一家吧。” 又想,唐门竟然不会暗器,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没有佛怒唐莲,没有满天花雨——那都是艺术啊!她失落到想哭! 又想,怪不得唐老爷性格如此嚣张,原来有坚硬的江湖背景。 又想,为何胖子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天生资质愚钝? 楚寻也不等她,由着她站在太阳底下发愣。 一一八 客自远方来 “爹,我记得——你是不是又错路了?” 明明是姣好的女相,偏偏一身男儿劲装。 唐宝探究的四下张望着熙攘繁荣的大街,策马几步,赶上前头悠闲于马背的半老头子。 “大伯不是住在那头么,朝那头走,再绕两个弯,再往那头走?” 又一个女相男儿装的赶马上来,扭头含混不清的指着刚过去的一条岔道,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圆溜溜的眼眸子乌黑透亮。 唐宝模糊的记忆被姐姐唐贝的含糊含糊的唤的更清晰了一些。于是不满的看着唐二泉,嗔道,“爹,京城是比较的热闹,可眼下三哥哥的性命比较的攸急,咱改日再来溜圈子可好?” “停!”唐贝拉着缰绳打横了坐骑,将熙攘的人群里很醒目的浩浩荡荡的威武的马队止住,这才回转身接了妹妹的腔,“爹爹,已是夕阳西下,正经事要紧。” 唐二泉强迫着收回四下猎奇的目光,马儿却依旧嘚嘚的一任往前,看着两个宝贵闺女,狡辩道,“谁说我是溜圈儿?你爹我走南闯北哪样没见过?我这去的就是要办正经事!” 姐妹俩相视一眼,齐齐的耸眉。走南闯北,那得追溯到十五年之前了。属于前尘往事不堪回首。打从娶了娘过门,统共就八岁那年带了她姐妹俩来了趟京城,哦,那个时候还不是京城,还未迁都。实在因大哥哥大婚,娘才放了爹爹出门,带着她们远道而来恭贺新人。这一晃,又一个八年。 瞧爹爹那掩藏不住的神采,那浑身骚动的劲儿。哪里还有在家里接到三哥哥的求救信时,那一分的牵肠挂肚,那一分的焦灼悲悯。 感情,都是装给娘看的! 不然,三哥哥信上也只说,希望爹爹书信一封劝劝大伯,替他说句好话,将太师府的婚约给退了。他实在也想学爹爹,任凭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说什么致死非蓝姑娘不娶,要和大伯顽固抗争到底。 反正洋洋洒洒近千行,爹娘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爹爹说,大伯生性固傲,三哥哥生性也固执。一封信怎么能解决这个大个问题呢?万一他们父子俩商议不合兵戎相见怎么办?他那宝贝侄儿岂不是凶多吉少?于是老泪纵横,每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娘因素来本就疼爱三哥哥,如今又感动于他的痴心一片,恨不能双手举到大伯跟前赞同他退婚。可是,无奈九弟或者九妹已经在娘肚子里茁壮起来,实在不宜长途跋涉。只好委派她们姐妹俩带了几十号人跟着爹爹来京城,务必支持三哥哥娶得美人归。 可是,爹爹却一路岔道,本来五天的路程,却一不小心走了十天。一路探子汇报,三哥哥这事情已经闹到如火如荼的境地了。 听说,三哥哥已经被囚禁了五天。 听说,那蓝姑娘原来是不贞不洁之人。 听说,太师府那小丫头突然翘了。 又有最新消息,蓝姑娘开始刁难唐府了! 这让他们左右为难,姐妹俩不禁心急如焚,心乱如麻,到底站在哪一边好呢?可爹爹却慢慢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只一路逛,一路吃喝,优哉游哉的很。 如今,已是到了京城,路她们也识得出来了,怎么还能任由爹爹不分轻重缓急! “爹,你若再吊儿郎当的,我可就书信给娘了,说您老人家如今已是老眼昏花,老年痴呆,不识字,又不识路。看娘以后还敢放你出门!” 唐宝拿着鸡毛当令箭,毫不客气的威胁道。出门时娘可是有交代在先,命她们姐妹死死的盯着爹爹,必要时可以施令于唐堡主!唐贝于是娥眉一扬,振臂一呼,“兄弟们回头,跟我走!” 众弟子于是齐齐策转马身,唐堡主见她们来真的,忙伸手招了招,“等等——闺女,千万别误会。老爹我是日思夜想,老三这事情该怎么解决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复杂的让人头痛。不如,咱们先去会会那丫头?心里有个底了,才不会助错力。” 姐妹俩相视一眼,点点头。原来爹离了娘也是个聪明有办法的。 于是一众人又跟着唐堡主慢悠悠的往前走。 “爹,能快些么?” “不急,爹我不正在动脑子想着该怎么试探那丫头嘛!你们也知道,老三为人憨厚,没什么心眼。他说的话,必是出自真心,却未必真实。” 唐二泉目不转睛的盯着酒馆窗口探出个头来,朝他扬帕子卖笑的艳丽女郎心不在焉的道。 瑾芳宅,阿四领着几个丫鬟汉子快步向蓝瑾儿住房而来,却只见幽然一人在耳房里闷头喝着小酒。 “他们呢?”阿四问。 “不知道。”幽然答。 阿四命众下人站在廊子里等候,径直去了隔壁房间,果见两人正在厢房里招呼神犬。房屋原也是空无几物的,可到底雕梁画栋,尤其是地上那华丽的彩锦长毯,几大只凶猛的神犬在上面踩来踩去的,的确有些不伦不类。 “没想到神犬也爱吃鸡蛋。”楚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丫他们可回来了?”一见阿四,蓝瑾儿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起身问道。 阿四回道,“唐老爷下了狠话——估计一时半会谁都弄不出来。何况案情有了新进展——如今他们已经涉入一起命案之中。已经以杀人嫌犯的罪名正式收押。” 命案? 蓝瑾儿愕然,“什么命案?” 才三个时辰,怎么闹命案了?她不信!肯定是唐老爷串通知府栽赃陷害! 阿四道,“与他们同一个监牢的犯人突然被刺身亡。” “阴谋!绝对的阴谋!”蓝瑾儿愤怒,“他们哪里会有刀!” 阿四道,“已经证明,杀人凶器为一匕首,确为五号所有。” “瑾儿别急。”楚寻上前,拉着她往屋外走,“不用担心,此事我们来处理。” 蓝瑾儿焦灼,命案,她怎能不急?这个唐老爷,太卑鄙下作了! “你去看过他们没有?他们伤的重不重?”蓝瑾儿问。 阿四道,“你们没说让我去看他们啊——不过,我听唐二爷差人给他们找了大夫。” 蓝瑾儿恨的直跺脚,若两个丫有个三长两短,她必找唐老爷拼命! 阿四跟着往外走,“唐二爷嘱咐我转告与你,此事可能并非唐老爷所为。请你务必不要冲动行事。他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还有,托我带了几个下人来帮忙,说都是他外宅的亲信,与唐府素无瓜葛。” 楚寻笑道,“唐二爷对你的事到真是上心。”目光撇过站在廊子里几个下人装扮的男女,道,“唐二爷所虑有理,唐老爷若要杀人,不必大费周章。瑾儿,别上了奸人的当。稍安勿躁。” 蓝瑾儿压抑住冲动,细细一想,唐老爷性格火爆,傲气凌人,我行我素。况且人在高处,自来嚣张,大概用不着诬赖——难道是三太太在背后搞鬼? 游廊里等候的两男两女见了蓝瑾儿齐齐叩拜行礼,男的俱都高大挺拔,二十五六,唤兴南,兴北。女的举止内敛,十六七,唤兴家,兴业。 既然唐二爷说他们不是唐府的,蓝瑾儿也不愿多心,命他们可以先随处看看,熟悉宅中光景。又拿了银子让浓眉大眼的兴南去买半头牛,一只羊回来。 那四人也未见脸色有异样,只惟命是从。 蓝瑾儿忧心忡忡,坐在饭桌上全没了吃饭的心思,楚寻是吃过了才去找她的。幽然见了众人面色不大好,也便停了酒盏,很觉悟的收拾桌上的残肴。 楚寻和阿四俱都拿不可置信的神眼看着她,幽然也不言语,默默无闻。 蓝瑾儿回屋收拾了伤口,换了干净透气的棉质袍子躺在软榻上气闷,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糟糕,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想。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只能保持沉默,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兴北大步前来,禀告大门外有人求见 难道是来买宅子的? 蓝瑾儿本能的反应,遂坐直了身道,“领去大厅,我这就到。” “可是。”兴北迟疑,看着蓝瑾儿。 “可是什么?”蓝瑾儿问,看他的表情甚是凝重。 兴南还是作揖的姿势,言语郑而重之,“来人众多,为首的三人,江湖人士打扮,像是远道而来。随从俱都武士装扮,约有三四十人。小的担心,恐来者不善。” 蓝瑾儿微怔,蹙眉思索,远道而来?江湖人士?武士?她何时招惹上江湖儿女了?莫非,她已经芳名远播,人家慕名而来拜访?又或是,臭名远扬,人家上门铲恶锄奸来了? 不过,有楚寻和阿四在,还有六只极品藏獒在,她才不怕人上门找麻烦。 “他们没有报上名号?”蓝瑾儿问,貌似,除了暗杀,这都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程序。 “没有。小的问过,可那为首的说,见到小姐了自然会说。”兴南答。 “那就请他们进来吧。”蓝瑾儿生了好奇之心,江湖人士,她正期待呢。最好是来无事生非的,心里憋得慌,大打一场也好消消气。又问,“兴家兴业呢?” 总的有个丫鬟烧水斟茶吧?不管来者为何,客套和礼貌还是要的,总不能在小事上又落人话柄。 “小的恐来人闹事,让兴家去通报二爷,兴业守在大门口。”兴南如实禀报。 蓝瑾儿眨了眨眼,他们的心思到周全,面面俱到。不过要真是来揍人的,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一个小丫头守门,岂不是螳臂当车? “恩。想的周到。你去吧。”蓝瑾儿颌首,只等兴北告退,也起了身去找楚寻。 一一九 谁是外星人 蓝瑾儿并非害怕,连幽然都伤不了她,她有何可畏惧? 只不过人家浩浩荡荡来了三四十号人马。自己总不能孤身相迎吧。知道的说她目中无人,胆识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瑾芳宅凄零薄弱无人了! 蓝瑾儿打足了精神迈出房门,便见了玉树临风的楚寻和冷峻孤幽的阿四站在廊子里,双双盯着那丛紫茉莉不言不语,似乎都在等她——总不可能两人结伴在赏花。 “哥,你说我又惹上谁了?”蓝瑾儿三两步走到楚寻身旁,问道,“兴北可有告知你们,有三四十个武林中人上门求见?你说是为何事?” 阿四眉心微敛,每次听她喊主人哥,心里总是怪怪的,肉麻说不上,反感说不上,反正就觉得不对劲,别扭。 楚寻依旧一脸笑,春风袭人一般让人心情舒畅——希望他脸上再不要有妖异之气。蓝瑾儿默默祈祷。 “你似乎总爱流汗。” 楚寻不答她的话,反递上一折纸扇,目光扫过她光洁的额头,果然又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沁出。 蓝瑾儿微怔,伸手接过那折貌似很普通的竹骨纸扇,打开来一看,墨迹似都不曾干透,有淡淡的青竹香,有淡淡的松烟墨香。纸上画的是美女和——这不是她和赤古么? 蓝瑾儿扬着头,愣神,不认识一般的将楚寻上下好一番打量,这个,就是传说中的体贴入微?要不要对我这么好? “其实我不是热,是气虚。身体调养好了,自然不会这么多汗——老扇扇子,容易着凉。” 蓝瑾儿很不识趣的道。 楚寻不以为然,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是嫌我画的潦草,没办法,赶时间嘛。我可不像某人,二世祖一个。每天无所事事,当然可以一笔一画慢慢画了。” 二世祖?目前为止,认识的二世祖只有一个。可是,不对啊。他又没给我画画,只给做过一碗拉面——慢着,楚寻居心为何?提醒我那死胖子对我不够细心? 男人的心,阴险起来也很那个阴呢。 阿四咳咳了两声只往前走,不经意的瞟了楚寻一眼——自讨没趣了吧。还好你内力深厚,劈竹子不费劲。若是常人,赶紧赶慢的赶了把扇子出来,人家还不领情。那还不气死? 蓝瑾儿挺直了背脊,很高姿态的说,“你是做大事的人,以后这种费心思的活,还是不用劳烦你大驾了。费时间不说,还特别的没有意义——而且,副作用大。幽然有没有看见?她已经又看我不顺眼了,我可还惦记着她的两颗红宝石——别被你这把扇子给搅黄了。” 说着将扇子藏在了袖袋里。 “就是因为幽然送你红宝石提醒了我,你救我一命,还我自由。我只好亲自做分礼物,以表感激之情。”楚寻道,笑了笑,又叹口气,说,“应该是道歉的诚意比较多一些。” “道歉?”蓝瑾儿不解,到什么歉?那十个爪印,已经用藏獒抵消了。 “小傻瓜,我利用你,当然要道歉了。”楚寻道,“这件事,一直折磨着我,所以,我决定正式的向你道歉——以求心安。” “利用我?”脑袋里突然闪过长久搁置的疑惑,蓝瑾儿恍然大悟,“当初你冒犯我,是故意的,只为解决掉你体内的情蛊?” 楚寻点头,“是,还有,其实你也救了幽然。” “怎么说?”蓝瑾儿问。 “她练了一种魔功,很厉害。连我都制止不了。而且,因为知道我不爱她的缘故,心理多少有些扭曲。残酷的不像话。不仅肆性妄为,还被奸人所用,在我的族人频临灭顶之灾之际,破坏了我的挽救计划。所以,除了利用你,我别无他法。” 这么复杂? 蓝瑾儿问,“你以前,很妖异,是不是因为情蛊的缘故?” “是。”楚寻道,“若不是族长临死时传予我好几百年的功力。幽然所养的情蛊,不仅可以迷人心智,还会让人沦为行尸走肉。” 最毒妇人心那! 看他今日有问必答,蓝瑾儿准备将话题深入,“你,的族人,在哪里?” 楚寻笑了笑,“有机会我带你去。比你们大宋富裕,美丽。” “有多富裕?有多美丽?”蓝瑾儿追问,不明不白的回答根本就不算答案。“在哪里?” “世外桃源,普通人到不了。”楚寻想了想该怎么回答,“灵族,你应该没听过。如果走路,在滇南有入口。” 的确没听过,不过,历史上也有很多奇异而文明的地方,像迷一样的存在着。像沙漠中的楼兰古国。这是被发现了的。肯定还有没被人发现的。 唉,还是等于没回答。 “你是族长?” 楚寻点点头,放慢了脚步等她。 “你对我们大宋有危害么?”蓝瑾儿问。 楚寻大笑,“要你们大宋作何?皇帝无能,一群庸官,一群庸人。” “你这是歧视?”蓝瑾儿不满,可想想也是,五千年的文明啊,到头来还被一个小岛国欺负,的确有值得检讨的地方。不过,嘴上还是不能很认输的,这就是所谓的骨气,“不稀罕,那你还派那么多人潜伏在我们大宋的土地上?” “错,除了我,幽然,阿四,还有两个你未见过。其他的,都是花钱在你们这雇的。”楚寻道。 意外,蓝瑾儿惊讶,“既然不稀罕,那雇这么多人做什么?还说没有居心?” “找我娘失去的东西。”楚寻回答,“找齐了,或许我的族人还有幸存的希望。” “如果没办法,你们可以移民啊,都到我们的疆土上来生活。”蓝瑾儿建议,二零一二的预言,不是也可以用星际移居来解决么? “没用的,你们这里,不适合我们生存。所以,即使厉害如我,也要定期回去补充精气。”楚寻叹道,“到目前为止,除了你,我可以控制你们这里的任何一种生物。” “天!”蓝瑾儿惊惧,“你不是外星人吧?你怎么控制人类?催眠?还是你可以侵犯人的脑电波?” “脑电波?”楚寻好奇的复述这个名词,“你给我解释一下,何谓脑电波,何谓外星人。” “脑电波,又叫生物电。任何一种生物,都是一个小小的磁场,当它活动,或者思考的时候,这个磁场就会发生变化,变化的磁场中通过的那一道能量波,就叫生物电。” 蓝瑾儿以她不多的科学知识解释道,“外星人,就是天上,我们看见的,或者看不见的星星上的生物。” 楚寻消化着她的话,“这么说来,我是可以感知到你们的生物波。还能随意的影响你们的磁场,让它产生我所希望能产生的生物波。但是,这需要耗费我的元气。不过,我不是外星人——你你曾今说你是天上来的,难道,你是外星人?” 蓝瑾儿有些激动,“你,你的技能远远的超出这个时代几千年了!简直不可思议!” 楚寻疑惑的看着她,“我只是练成了一种武功,你是说我千年无敌?” 是哦,其实武功和蛊术一样,都是很高科技的东西。只是,对学习者的要求十分的挑剔。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的自大和懒惰的思想作俑,智慧的重点,全部转移到了理论知识上去。反而忽略和遗忘原本早就存在的高科技。以为,解释不了的,无法用明确清晰的理论阐述的,支撑的,便是虚幻的,迷信的,不存在的。。。。。。唉,社会的发展,其实很悲哀的啊。 “你作何叹气?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楚寻道,“你是哪颗星星上的?织女星?” 看着他明明就是戏谑的脸,蓝瑾儿道,“是啊,我就是织女啊,还不快点走,人家还在等我们呢。” 一二零 卖房 两人说说笑笑漫步在游廊之中,须知那唐家堡的一老两少已经喝到第四盅茶了。唐堡主的耐性那是经过特殊磨练过的,因而无所谓。再说了,反正他是大闲人一个,在哪里都一样,不是坐就是站,不是骑马就是走路。况且,这茶,是上好的普洱茶,有钱不一定买得到。就是等个十天半个月,他也不介意。 可唐宝唐贝姐妹俩就有些不耐烦了,如坐针毡。一是按捺不住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三哥哥致死非她?又让大伯致死不接纳她?二就是非常地不满了,这等的未免也太久了些,估计从唐府赶过来那也该出现了。这架子,够大!难怪大伯不喜欢! “我说,你们家主人咋还不来咯?”唐宝抄着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发着牢骚,指着兴北恶茬茬的道,“老子等不得了,她这宅子到底卖不卖?不卖我就找客栈歇去了!” “这位公子,稍安勿躁。我家小姐忙着要紧事,一会便到。您喝茶,请。”兴北虽是陪着笑,可态度也不是很热切,暗里嘀咕,走了最好,你要真买,这还麻烦! 唐宝抓紧了眉,狠狠的啪下一锭金子在桌上,“去!催活一声!” 兴北微眯了眼,哪里来的土财主,竟然敢在唐府的地头上啪金子? “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做事向来有分寸,小的不敢去叨扰。这位公子若是等不及,还请择日再来。”兴北干脆下起了逐客令。这家伙像是有几个钱,怕真是来买宅子的。 唐宝右手摆在桌上无聊的敲打着,横着眉道,“你这个奴才,分明就是有心刁难,明知道我相中了这宅子,摆起谱来了嘎。” 兴北抱着拳头,脸上似笑非笑,“不敢,不敢。小的只是看公子一路劳顿,好心相劝,先去找个落脚地为妙,不然这天一黑,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怕是不好找客栈。不过您要是乐意等,小的自然乐意招待。” 蓝瑾儿楚寻远远的就听到大厅里有个大嗓门在嚷嚷,不免加快了步伐。 “各位远道而来,还让诸位久等,实在是失礼。小女子在这里赔罪了。”蓝瑾儿进屋,朝着抓眉揪眼的唐宝恬然一笑,向众人福身行礼。 唐宝停止了手里的小动作,眨了眨眼,果然三哥好品味。不过,这和她想象中的出入未免太大了些——不说是狐狸精么?咋眼睛不放电?走路也不一扭一扭摇曳生风?—— 唐贝在一旁咳嗽了两声,妹妹,她又不是帅哥,女人看女人也会傻了眼,糗不糗? 唐宝遂而深入的进入角色,色迷迷的将蓝瑾儿上下几番打量,“小娘子有理了,请坐,快快请坐。” 蓝瑾儿莞尔,竟然有人比她更会喧宾夺主。遂坐在主位上,扫了一眼众人,两少一老,看着甚是眼熟,遂道,“看诸位都是江湖豪杰,那小女也不拐弯抹角话客套了。请问,诸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唐宝拱手道,“小娘子果然快言快语,有我辈豪爽之风。我喜欢!” 蓝瑾儿微微福身,唐宝遂干脆利落的道,“我特地买你这宅子来的!” “哦?”蓝瑾儿略有些吃惊,门外占了那么多彪型壮汉,看这阵势还以为是威吓来的。没想到却是送钱上门,也不深想,中气十足的拍案道,“好!” 唐宝有些意外,看起来柔柔弱弱,到是个干脆人。顿了顿,暧昧不清的眼神夸张的在她的女性特征处扫来荡去,粗着嗓门道,“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请说。”蓝瑾儿视而不见,示意他说下去。 唐宝抽动了几下嘴角,假胡子贴的肉痒痒,又不好意思去挠,只拿大拇指背重重的蹭了蹭,吸了下鼻子才又将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对准了蓝瑾儿,“我要连你一起买!” 蓝瑾儿嫣然一笑,看着那熟悉的眼睛兴致浓浓的嗔问道,“怎么个买法?买去做什么?” 唐宝眼睛盯的有些累,不是视觉疲劳,而是之前装的太卖力,这会眼皮想抽筋,强迫着继续停留在角色里,道,“买你,当然是做娘子了。我愿意出五万两!” 暗里却嘟哝,这个女娃,倒还是真不咋地知道羞耻啊。 “做谁的娘子?” “当然是我的娘子啊!” “当真?” “当真!” “好!” 咋这么几句话就好了?她都还没问他的姓名年龄爱好婚否,这也太随便了吧? 唐宝有些失望、有些得意、又有些犹豫。蓝瑾儿却庄重了颜色道,“连人带宅一共六万九千九百九十两。看在你我一见如故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九九折,你付我。。。。。。” 蓝瑾儿拿着食指醮了茶水在桌上算了一通,“相公,你只要付我六万九千两百九十九两就行了。” 唐宝汗颜,这连相公都喊上了,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狐狸精!于是拿眼瞟向唐二泉,挑了几下眼皮——老爹,你这个办法果然有效。三言两语就让她露出了狐狸尾巴。可这人家同意了,我要不要反悔?六万九千两百九十九两啊。这能不能向大伯报销?万一大伯不认账怎么办?这么多钱,要卖多少黄瓜萝卜青菜才卖的回?况且,将这个女人买回去有何用?还不如买他几千个强壮的劳力回唐家堡,开垦几百亩荒地,造福万千百姓。。。。。。 唐二泉咳咳了几下嗓子,挺直了背脊将她的犹豫瞪回,钱算什么?你三哥哥的幸福才要紧! 唐贝却又是一眼将唐二泉给瞪回去,万不可意气用事!有钱也不能乱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试探,既然试探出底性了,那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里父女仨瞪来瞪去的,一旁的兴北兴家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别说是宅子,这连人都要卖了,那唐二爷还不将他们给活剥了! “那个,今儿天色不早了。庄宅牙行的门怕是也关了。这位公子,不如明天再来谈买卖?”兴北壮着胆子上前建议道。 此话正合唐宝唐贝的心思,明天,明天早就溜之大吉咯! 一二一 过招 蓝瑾儿却道,“这谈都谈好了,怎么还要明天谈?江湖中人,一言九鼎,哪里还像市井商贩一般的婆婆妈妈拖拖拉拉?像相公这种器宇轩昂霸气外露的好汉儿,那是成功人士中的佼佼者,行事自然雷厉风行,一鼓作气,速战速决——兴北,还愣着作何?还不去准备笔墨——相公,你请点银子吧,我给你写个收据。若你要是怕我小女子逃跑,今晚我们就成亲如何?” 好个会给人戴高帽子的小狐狸,唐宝拉着一脸笑,却是面色僵拙,唉,钱财乃身外之物,罢了罢了,好歹做了回好汉儿,大伯就算不认账,大概也会记得她这个好,“小娘子能慧眼识英雄,我又岂会生出小人之心?这样吧,我们先签好协议,至于成亲,还是择了良辰吉日再说。” 蓝瑾儿点点头,没有异议。 于是,唐贝只好数了厚厚的一叠银票出来,拽紧了道,“没有零的,这里是六万九千三百两,你准备一两银子找我!” 蓝瑾儿果真拿出一两银子摆在桌上,唐宝看着妹妹手上的银票,心疼的紧,道,“小娘子,如今你可是我的人了。以后可不能朝三暮四见异思迁啊。。。。。。尤其是那个什么唐三爷,你可得和他划清界限了。” 果然是为了他。蓝瑾儿暗暗嘀咕。道,“相公,你怎么对自己这么不自信?放心,只要成了亲,我保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致志的在家里相夫教子!” 兴北不情不愿的照着蓝瑾儿的意思将两份契约拟好,交给唐宝过目,唐宝接过来边看边念,“婚嫁契约,兹男方空空空予聘金四万九千五百两于女方蓝瑾儿,以此定下婚嫁誓约,婚嫁日另择,双方以此金作保,不得反悔。若男方毁约,聘金自不得索回。若女方毁约,须以双倍聘金数作赔。。。。。。。契约一式两份,立时生效,男方签名,女方签名,公证人签名。。。。。。” 唐宝念着,将视线转向唐贝和唐二泉,见两人凝神认真的听着,唐贝伸过手,“我看看。” 唐宝将契约递给妹妹,貌似很公平?有了这个契约,量她也不敢再去纠缠三哥哥。 唐贝接过契约,一字一字的嚼过去,这要是她能悔婚,岂不是白白又赚了四万九千五百两? 唐二泉只探了探头,将唐贝手中的不正规的契约纸了了一眼,字还不错。 “这个公证人。。。。。。”唐贝发出疑问。 蓝瑾儿朝她一笑,指着楚寻道,“这位是妙回轩的主人楚寻,我想,由他做公证人各位不会有异议吧?” 父女仨齐齐向楚寻看去,脸色俱都为之一惊,妙回轩?这位就是妙回轩的主人?咋这么漂亮?明明不比蓝瑾儿逊色,咋就被忽略过去了? 唐宝贝眼里放光,异口同声道,“行,无异议。” 唐宝签下大名,咬破了芊芊细指按下指印。 蓝瑾儿看着唐贝两字,嘴角露出一抹轻笑,果然是唐家的人,也不知是谁出的这馊主意。于是也签了名,借了唐贝指尖的血按了印。别看蓝瑾儿不会用毛笔,可这“蓝瑾儿”三字写的也是龙飞凤舞,赏心悦目。 唐贝抢过契约,拿过去送到楚寻跟前,“楚兄,到你了。” 一双痴迷的眼却坠进那风情的眸中出不来,楚寻不满的看着蓝瑾儿,你爱玩就玩,人家又没说要公证人,将我拉下作何?无聊! 却也无奈,只得伸手,却在指尖还未触碰至纸时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道,暗暗一笑,这唐堡主果然也是名不虚传,须知能给他阻碍感的,这大宋朝里他还是第一人。 楚寻漫不经心的收回手,摇曳生姿的笑了两声,只见唐贝就已经将契约摆好在一旁的方桌上,神色呆征。 唐堡主有一刹那的呆滞,醒后木然,挫败不堪,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御魂神功? 传说能练此神功之人必须有百年以上的内力修为,经过长达数十年的潜心修炼才能练成一二。传说此神功玄幻莫测,练到第五层便可洞穿人的心魂,支配人的心魂。。。。。。每次施功,元神的耗费视对手的功力而定,功力越深厚者,所费之神越大。。。。。。自己好歹也曾是天下第一,何以他一个三十不及的白皮小子能同时将他和宝贝闺女控制于无形? 这,太匪夷所思! 楚寻朝唐堡主友好的颌首,便侧目潇洒的手一挥,书下大名。然后抬着纤纤美嫩的十指瞧了又瞧,像是在盯着什么稀罕的宝贝,极不忍心看到它们其中的任何一个破出个洞来似地,满目怜惜。赏析间,唐贝突然将自己的拇指咬破,将血恭敬的送到楚寻跟前。 唐堡主叹口气,山外青山楼外楼,窝在唐家堡十五年,江湖,真已不再是他的江湖。 蓝瑾儿哪里看的懂这没有硝烟,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神光四溅的不声不响的较量,只兴奋着白白赚了这一大笔横财,该怎么花才好? 唐宝看爹和妹妹的神情怪异,便知道是遇见高手了,不由的仰慕之心嘭嘭滋壮。这天下间,还有比爹爹更厉害的男人! 唐贝看着指尖的鲜红有一愣的晃神,可抬起眼看见楚寻正笑忘她,胸腔里砰砰慌乱的撞击声立时将她的疑惑麻痹。 蓝瑾儿咳咳了两声,“那个,契约也签了,钱,可以付了?” 唐贝花痴办事两不误,从楚寻脸上强行将目光收回,从怀中掏出那厚厚的一叠银票来,咬咬牙送到蓝瑾儿跟前,吞了吞口水道,“记住,以后安分点!不要到处招蜂引蝶了!安心做我唐家堡的人!” 蓝瑾儿噗嗤一声,这俩小丫头真是绝了。就这水平还出来骗人? 不过若不是楚寻刚好和她提起唐老爷有个胞弟,这唐堡主和唐老爷虽然气质完全不同,可相貌轮廓还是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加上唐宝唐贝的男妆化的实在不咋地,尤其唐宝那细皮嫩肉的,非要贴个浓黑大须;没得喉结还要装粗嗓门,骗别人还行,可她是个大夫,且阅人无数。。。。。。还有那双大眼睛,清澈见底,明亮纯净,和胖子的眼睛像了七八分。除非她是瞎子加傻子,不然,绝对的会义无反顾的去赚得这一大笔钱! 唐贝微愣,自知失言。唐宝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却还硬撑起底气来道,“咳咳,小娘子,那个,还不派人去收拾屋子准备晚宴?外面可站着几十个弟兄呢。舍弟向来说话语气重,你可别见笑!” 蓝瑾儿打住笑,朝着父女仨福了福,道,“妾身怎敢见笑,实在是因为高兴呢。相公请放心,我蓝瑾儿生是唐家的人,死是唐家的死人,化成鬼了给唐家守夜,化作灰了,也给唐家肥田,可满意?” ————欢迎点击/盼望收藏/期待推荐/谢谢追文————— 一二二 相公,你过敏了 唐宝寒的全身发颤,毛发矗立。唐贝同情的目光安抚着姐姐,摊摊手,两人对着蓝瑾儿齐声道,“非常满意!” 却都又齐齐转目,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成熟型帅男,倏忽膛目结舌,二哥哥? 惊诧之余立即心虚的缩回脑袋,只拿眼角一个劲的朝唐二爷使眼色,千万要装作不认识啊! 唐二爷背着手打量了一眼两个贼眉挤眼的堂妹,当真装作不认识一般收回目光,也不曾注意到一旁对他漠视的二叔似地,只朝楚寻颌首行礼。 唐家三人这才如释重负,心有余悸的放松了脸部的神经肌肉。 蓝瑾儿看的好笑,忙起身相迎。两人见了礼,唐二爷突然转向唐堡主,很意外一般,“二叔?您怎么会在这里?您这是。。。。。” “唐堡主带着两位千金,不远千里,特地送银子给瑾儿花来的。”蓝瑾儿替他回道,笑的牙都快掉了。“怎么,他是你二叔?” 唐宝唐贝微怔,她早就知道了?还在这里装蒜!遂须臾之间红霞满脸飞,就连唐堡主,也都羞赧的不自在起来,“那个。。。。。。恩,我是想在京城多住些日子。。。。。你知道,二叔我钱多的平时无处可花,见了这宅子贵,想着自然好,所以就买下了。” 唐堡主显然不大擅长编词,说着不由的耷拉了眼皮又强撑着瞟向未知的远方,好像视线能穿墙透壁一般。 蓝瑾儿走到唐宝跟前,伸手到她的嘴唇上方捋了捋,“相公,明儿小娘子去给你买个好一些的胡须,你看,这个伪劣产品,粘的相公皮肤都发红了,不会是过敏了吧?” 说着怜惜的轻抚那红透的脸庞。 唐宝脸颊越加的绯红,恼羞的不行,忙将蓝瑾儿的手挡开,“再动,我喊非礼了!” 唐贝知道事情败露,着急那些银子,指着蓝瑾儿,“这,这,你这个骗子!还我钱来!” 蓝瑾儿不等她们动手忙退后了几步,站在唐二爷身后,狡黠的朝姐妹俩眨了眨眼,“小叔子,你可别诬赖嫂嫂,我和相公可是一见倾心,郎情妾意,你怎么能说是欺骗呢?” 唐二爷从堂妹这乱七八糟的打扮和瑾儿的打趣声中理清了个大概,无奈何的耸耸肩,唐家堡老老少少,四肢超发达头脑超简单,比三弟,憨笨的还有余。不然也不会被二婶关在唐门种菜养猪放牛羊了——还好,这遇见的是瑾儿,肥水没流到外人田。 “瑾儿,你掳了她们多少?”唐二爷微倒过头去问道。 “六万九千贰佰九十九两!”唐宝唐贝气呼呼的抢白道,“她就是个见钱眼开的狐狸精!她和三哥哥好,就是图钱来的!你快还我钱!” “六万九千贰佰九十九两?”唐二爷抹了把虚汗,内心真的很无语,“宝宝,贝贝,下次要送钱,尤其是,拿银票当废纸一样处理的时候。首先考虑下二哥哥,好歹,我们比较亲!” “二哥哥!你还说风凉话!”唐宝唐贝齐齐跺脚,齐齐将不满的目光转向唐堡主,“爹!” 唐堡主埋头喝着茶,深深的回味了一口,对两个闺女的求助置若罔闻,却是看向楚寻,“楚老弟,这茶好喝,一定是你带来的吧。” 楚寻颌首笑道,“正是,唐堡主若是喜欢,在下还藏有两饼,一会取来相赠。” 唐堡主也不客气,“好,好极。”又道,“此行真是收益颇多,不仅大开了眼界,还能得此好茶,兴矣,兴矣。” 楚寻不屑于客套,却也回道,“唐堡主果然中原武林第一人,虽然蛰居已久,不过实力不减当年。” 唐堡主虽然受挫,可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有数的,得了楚寻真心实意的夸赞,脸上很是有几分自豪,可心里还是不自大的,“强中自有强中手,楚老弟,找空咱再过过招?看看老夫是否能够找回点自信?” 楚寻拱手道,“随时奉陪。” 唐宝唐贝的注意力早被楚寻拉了过来,蓝瑾儿亲自给唐二爷摆了坐,斟了茶,坐在他一旁,问道,“二哥,大丫她们的事,又让你为难了吧?” 唐二爷显得愧疚,“爹的态度坚定,想以此做要挟。若你肯离开三弟,他们五个即可放回——经探查,五号原与那死者有过节,仇人相见,一时激动,才酿此果——现在只能耗下去,看谁的耐性了。” 若是之前,唐老爷如此要挟,她定当气怒。可有了那么多藏獒,又和这唐家堡的三个活宝一闹,心情大好。想事情也就不那么急躁了。加上五号的事,着实让她小有恐慌,杀人得偿命。她能耗,牢中之人怎么耗?不能拿此冒险。 “好,你去和唐老爷说,我同意。”蓝瑾儿略作思索,便下了决定。 “你同意?”唐二爷有些吃惊,双眉紧敛。她为了五个下人而放弃三弟?三弟都已经死犟这么多天了,眼见的爹无计可施了才抓人,这时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 蓝瑾儿似乎看懂了他的疑虑,道,“二哥放心,我认准了的事一定会坚持到底。不过,之前,因为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加上身体不好,处理事情太过鲁莽。没有顾忌你爹你娘的感受,作为晚辈,我的态度至少欠缺了最起码的尊重。就算强行做了你们唐家的媳妇,那以后的家庭关系也不会融洽。这个烂摊子,就交给时间和真情慢慢的风化吧。我想,如果两个人有缘,又有心,总是会走到一起的。” 唐二爷颇为感慨,蓝瑾儿的思路急转,无疑是好事。可心态乐观,并不一定身边的世界就会跟着简单起来。三弟已经十八岁,太师傅的千金突然去世。爹很可能会火速给他安排另一门亲事。到时候又会有新的麻烦。 如今,只有寄希望于二叔,二叔向来最鄙视权贵,若能动之以情,让他替两人的婚事做主,爹或许会有所退让。可是,却是又被瑾儿给戏弄了一场。。。。。。看着蓝瑾儿神清气爽的摸样,这女人心,果真海底针。昨晚还在酗酒,上午还在颓丧,难道就为赚的几万两银子而心情大好了?他并不反感女人贪财,可是,想起三弟的坚持,心里难免郁闷。 ————欢迎点击/盼望收藏/期待推荐/谢谢追文————— 一二三 请你离开 蓝瑾儿见唐二爷神色越来越黯然忧虑,揣度着他的心思,想到了他担忧的种种可能。可她已经决定了,她不是狠心的人,在有可能商量的局面下,绝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牺牲身边的人。 况且,她才十五岁,万事不用着急。 唐宝唐贝偶尔分心过来察看唐二爷和蓝瑾儿的状况,发现唐二爷的气色不大好,而蓝瑾儿春风得意,想着那么大一笔钱没了还被她嘲笑,如今肯定又在欺负二哥哥,心里堵得慌,实在忍无可忍。 于是唐贝气岔岔的蔑视道,“如今,这里可是唐家的地盘了,某些人,是不是识趣点自动消失啊?” 小人得志!不就是施舍了你一点银子么?长的清纯脱俗,骨子里俗的掉渣!一叠纸买给三哥哥一个真相,值了! 可惜唐老爷不在,若是听到这句话,可会有复仇的快感? 唐宝也不再装腔作势扮粗汉子,扯了胡须摔在地上,还狠狠的跺了一脚,仿佛,如此就能雪耻一般。 “要么,就退钱来,要么,卷了铺盖滚蛋!”她替妹妹帮腔道,昂首挺胸。 唐堡主盯着地上被唐宝蹂躏的假胡子,下意识的捋了捋下巴的一小撮黑须,感觉到真真实实的存在着才放了心一般。而后也和众人一样,将目光集中在蓝瑾儿身上,心里不但不觉得两个宝贝闺女的气量小,惹人看笑话,反倒在脸上生出几分痛快之色,换了个感觉更舒适的坐姿,拭目以待。 蓝瑾儿无谓的眨了眨含笑的眼,不急不躁的看着两个男儿装的小美女,挑着眉凝视了好一番才起身道,“不愧是江湖人,不仅快言快语雷厉风行,这翻脸的速度——也是,疾如闪电——行,哥,咱走吧。大把的钱在手,铺盖也用不着卷了——咱全部买新的去。” 说着拿眼睨向楚寻,等着他起身。 “不行!要走你走!”唐宝唐贝异口同声,紧张的看着楚寻,而后双双脸一红,又齐声道,“楚大哥要留下来和爹爹切磋武功。” “哦?”蓝瑾儿为难,“可是,他是我哥啊,妹妹被请出去,哪里有哥哥留下的理?况且,我身上这么多钱,遇见坏人了怎么办?他如今要给我做保镖。至于切磋武功嘛,来日方长。” 姐妹俩面面相觑,咬着嘴皮子默哀。 “那你,也。。。。。。可以住下来,不过,要交房租!”唐贝挑着眉道,却是拿狐疑的眼再三将两人打量,一个姓蓝,一个姓楚,兄妹?骗谁! 不过,量她一个女孩子家也不敢揣着大把的银票一个人走夜路,何不,趁机捞回一点银子?多少,少亏一些。 唐宝对妹妹的提议很是赞同,暗里计算着该收多少住宿费合适,京城的客栈没住过,路上他们住的也都只检顺道的客栈歇脚。价钱从几十文几百文到几两银子一间不等。收少了,当然不甘心。收多了,她不住怎么办?唐宝为难。 蓝瑾儿忍住笑,脸上淡淡的对她的提议很没兴趣,道,“算了,这里我住腻了,哥,京城哪家酒楼最高档?我请你吃饭去。然后,再找一家最豪华的客栈,咱一天换一家,住遍京城再去云游四海。” 楚寻耸着眉,这算什么?美男计?他什么时候沦落到此了? 尽管不满,那也只得配合道,“好吧,不过,铺盖不用卷了,值钱的细软还是得收拾一下,还有,你不是差人买了半头牛一只羊?一起带上吧,给神犬当点心。” 说着起身向唐堡主告辞,蓝瑾儿径直往外走,唐宝唐贝赶忙挡住,“你怎么当真了?我们唐家堡是那么小气的么?和你开玩笑呢!” “啊?”蓝瑾儿膛目结舌,眼睛眨个不歇,脸上写着迷惑二字。 唐贝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开玩笑。” 蓝瑾儿恍然,一掌拍在她的肩头上,“你们伪装的好像,我都没看出来是在开玩笑!” 唐贝是练过的,蓝瑾儿那一掌虽然很用力,可到她身上如同挠痒痒,唐宝虽然知道她不信,也只得陪着笑故作骄傲的道,“那是,我们行走江湖的,见识广,会的自然多。小娘子,你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不是看你关在这宅子里闷的慌,逗你玩呢。” 这话为何听的这般耳熟?蓝瑾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如此。还好我没和你们发火,不然可不更糗大了?既然是开玩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接着住。诶,晚上我给你们做烤全羊?” “不是说还有半只牛么?一起烤了?”唐宝对美食特敏感,不由的吞了吞口水,“你看,我们这么多人。” “你会做烤全羊?”唐贝却有些质疑,又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了几遍,怎么看都是个好吃懒做只会拿嘴巴骗人的小狐狸,烤全羊?谁信!能不能杀死羊还是个问题。 不过,一想到烤全羊的美味,肚子就很配合的咕咕了几声。 “当然会,只不过,羊咩咩原本是买来给狗狗吃的,肯定不够嫩,不过,我可以多用鸡蛋黄和胡椒粉腌制久一点点,然后再抹上其他的酱料,啊,我这里刚好有上好的安息茴香,是特地托人从新疆带回来的,和上羊肉后,那个鲜香啊。。。。。。不行,我得马上开工,口水都流出来了。” 蓝瑾儿夸张的索拉了几声,然后回过头对唐二爷说,“二哥,你一定得留下来,不然,宝宝又嫌弃我的厨艺,到时候那么大一头羊,我们几个可是吃不完的!” 唐二爷款款一笑,烦闷的心绪舒展了不少,道,“好,早就听三弟说瑾儿你做的一手好菜,我今儿个一定要尝尝大餐才走。”说着看向兴北,“你去趟唐府,就说二老爷来了,我们用过晚膳一起回府。” 兴北领了命往外走。 “切,我就不信你会做!”唐宝不服气的在心里嘀咕,跟在兴北后头走,喊道,“这位哥,我和你回唐府去看大伯,谁稀罕吃她的烤全羊。” 兴北忙止步打千,“唐宝小姐称我兴北就好,请。” 唐宝朝妹妹看了看,“你可去?” 唐贝思灼,这烤全羊要吃到正宗的可不易,尤其是在江南。貌似那小狐狸不像夸张,二哥哥也说三哥哥夸她厨艺好,不如,吃了再走? “那个,我陪爹。” ————欢迎点击/盼望收藏/期待推荐/谢谢追文————— 一二四 转机 唐府,宝林园,书房。 虽然,唐老爷曾今大字不识几个,可书房却装饰的极有雅韵,尤其风致的,是那扇檀木座十八开屏风,内中叶裱嵌的,乃阎立本的真迹,“异园斗宝图”。 “你,确定消息来源可靠?”唐老爷的视线凝聚在画中的一个异族女子身上,轻拢着双臂,目光深沉,仿佛要将那人看穿了一般。 “是。自从前年勘测结果出来后,属下就多番打听,确实属于姓楚寻名下,却不曾联系到他本人,更未探到他是妙回轩的东家。”周同目光睿智,透着干练。此刻显得有些遗憾夹带几许自责,“如今,似要被大理国邱森捷足先登了,可惜了那纵横百里的锡矿带。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唐老爷沉凝,片刻后方才摆了摆手,“此人行为怪异低调,且行踪不定。责不在你。” 顿了顿,他又问,“听说,他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可是属实?” 周同沉凝着点点头,“或许是,传说如此。” 唐老爷目光微敛,“是我疏忽了。” 周同疑惑,“老爷您这是何意?” 唐老爷长叹一声,顿显疲惫,“老了,性子也越加的急躁,被一点家事折腾的心烦意乱。。。。。。我若早些去查查她的身世,岂会闹得如此满城风雨,颜面尽失。” 周同是个聪明人,立即联想到三爷,“老爷,您是说。。。。。。。” 唐老爷微微颌首,“她不仅是楚寻的妹妹,还和韩王爷的四子定有腹婚。等这风头一过,韩王爷定将设法完了这门亲事。” 周同吃惊不小,“韩王府素来作风严谨,死要面子,怎会。。。。。。。莫非——” 周同讶异的望着唐老爷,唐老爷点点头,“韩王老谋深算,近年来他不理政事,只一味陪同皇上赏析笔墨风月,韩王妃与吴皇后交情非浅,世子妃昨又产下一男婴。。。。。。。若再得楚寻的神秘力量相佐。。。。。。” 此后的话大家心知肚明,当今圣上膝下无子,据内报,似乎得了那隐晦之病。将来的太子人选,必定会从诸位亲王后裔之中挑选。 “那老爷,您如今有何打算?”周同脸上露出一抹焦灼之色,大好的姻缘,若就此溜走,着实可惜,“听说蓝姑娘与三爷情投意合,老爷,您何苦为了市井流言伤了父子感情?” 唐老爷苦笑,沧海桑田般的悲凉起来。太师傅的千金已死,若不是被青的事件一闹,巧经着色,说不定给老三娶个小寡妇还能被世人传为佳话。如今,他真是左右为难了,家丑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再怎么打造,娶与不娶,都会成了笑柄。 此时响起叩门声,“老爷,唐宝小姐来了。” 唐老爷一怔,宝宝? “大伯!” 人未见,声先至。 “快进来!”唐老爷忙起身,话落之际,即有一道人影窜至唐老爷跟前,“大伯,宝宝想死您了!” 唐宝也不福身见礼,直接的拉了唐老爷的手又摇又晃的嘟着嘴发嗲。 唐老爷却是哈哈大笑,盯着眼前装扮的不伦不类的假小子,道,“宝宝,你这是打何处来?怎穿成这般?遭匪徒劫了?” 此言正中唐宝要害,委屈又蛮横的道,“大伯,您得给宝宝做主!” “好,谁敢欺负我唐一泉的侄女?看他有几个脑袋可以掉!”说着拉唐宝坐下,“你慢慢说与大伯听。怎么就你一人?” 唐宝于是老老实实的将他们父女仨为何而来,又将瑾芳宅的那番遭遇添油加醋的一加工,说的大义凌然,泪盈满眶,怨屈满腔,“。。。。。。。大伯,你千万不能给三哥哥娶那个狐狸精!” 唐老爷与周同二人听的却直想笑,尤其是周同,撇过脸去偷偷笑了好几回,暗道这两位老爷同出一胎,精明却全部分给了大老爷。又想那蓝瑾儿,胃口大,胆子大。其实正是唐老爷欣赏的类型,若不是三太太从中作梗,挑弄出这么多事端。她和三爷倒真是天作之合。 “难为宝宝对你三哥哥的事这么有心,真是越大越乖巧,大伯是越看越喜欢。不要难过,多大点事,你大伯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明儿让你二哥哥连本带利取来给你。。。。。。呀呀,不哭鼻子了,哭的脸都花了。。。。。。” 见惯了唐老爷严肃深沉的脸,周同是惊诧的掉了半个下巴,不曾想到老爷还有这温情慈爱的一面,便悄悄的退出了门去。 唐宝听的心里乐开了花,抹了掉下的两滴干瘪的泪珠,嘴上调皮的道,“还有利息的呀,那宝宝要多存几日,滚多点银子再拿走。” 唐老爷看着高兴,他就喜欢唐宝唐贝的活泼调皮,曾几何时,老三也常常这般对他撒娇。可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父子之间的交流愈渐的少了,感情愈渐的淡了。许是孩子大了的缘故,许是生意繁忙的缘故,许是,这个家越来越没有家的味道的缘故。 “宝宝,和大伯一起去看看三哥哥?” “好啊,听二哥哥说,三哥哥不听话,不吃饭,惹您生气的很呢。”唐宝亲昵的挽着唐老爷的胳膊往外走。“大伯您可别气坏了身子,三哥哥不懂事,我替您教训他,打到他不敢不听话为止!” 唐老爷看着她笑道,“宝宝贝贝来了,大伯哪里还会生气?其实大伯也有错,一会你替大伯好好劝劝你三哥哥。” 天已将黑,唐府上下各处已有人开始点灯,唐老爷所经之处,众仆本能的俯首惊颤,却不料今日老爷气色大好,都暗里揣测老爷身边不男不女的那人是谁。 竹里馆,唐福贵的居所。 “老爷,您来了?” 乌大有些吃惊,自从三爷被囚禁以来,老爷不曾迈进竹里馆半步。只是命他这个小管事每日早晚两次上报三爷的一举一动。 “恩,你将人都撤了吧。”唐老爷和颜悦色的吩咐道。 乌大又是一惊,遂如释重负,“是,是,奴才遵命。” 只等唐老爷的背影消失,忙将数个门口的几十名家丁撤走,这看管主子的活可不是好干的,希望不再有下一次。 “老三今日都在作何?”唐老爷问迎接他们的丫鬟碧瑶。 碧瑶福身回道,“和往常一样,早起写字。中午睡了一个半时辰。下午弹琴作画。只是,仍旧不曾说过一句话,不曾进过一滴食。” 唐老爷便不再做声,唐宝喳喳道,“三哥哥不吃饭还能念书写字?” 碧瑶闻言浅浅一笑,虽不敢确定她的身份,可看老爷对她的态度非同一般,以及她对三爷的称呼来看,便猜想到了可能是蜀中的同家小姐,想着或许是三爷的救兵到了,心里欢喜。遂福身回道,“回小姐,三爷这是借着诗词歌赋消愁解恨呢。只是,精神日渐不济,身体恐也熬不了几时了。“ 说着看了唐老爷一眼,又欠了个身,“老爷,请这边。三爷在竹林里抚琴。” 唐宝看了看伯父,心想这丫头胆子到挺大,敢在大伯面前直言不讳。这大伯也没有爹说的那么专横嘛。又道,“天黑了还在林子里,他是想将身子里残留的血都拿来喂蚊子么?” 唐老爷闻言哈哈大笑,点着她的鼻子骂小淘气。走着却是转向了小道边的凉亭,拉着宝宝坐下,对碧瑶道,“你去告诉那不孝子,就说我一会要去瑾芳宅吃晚饭,他若想跟去,那就快些过来。” 碧瑶微怔,大着胆打量唐老爷,似乎不像是气话,老爷原谅三爷了?还答应了娶蓝姑娘?不然,怎么要去瑾芳宅? “是!奴婢这就去!”碧瑶高兴的领命退去。 “大伯,您要去瑾芳宅吃饭?”唐宝撅着嘴问,这大伯到底在想什么?“还要带三哥哥同去?” “怎么,你们送了那么多钱给她,我们唐家不多去几个人吃回来,不是亏大了?”唐老爷笑道,瞧着那不乐意撅的老高的嘴说,“你二哥哥三哥哥总是说她如何好,我这个老头子未必认同。不过,能从你这个小财奴手中赚那么多钱去,倒是个有本事的。你说,大伯我该不该去向她取点经?” 唐宝脸一红,拽着拳头道,“大伯,连您也取笑侄女!” 两人说笑间,失魂落魄的唐福贵慌不择路的跑来,碧瑶紧紧的跟在身后。 唐老爷看的心里酸疼的紧,几日不见,老三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身上瘦了好几圈,原本撑的饱满闪亮的锦袍,如今却黯淡无光的披挂在他身上。那眼窝也下陷了几分,原本清澈明净的目光,却变得忧郁涣散起来。原本朝气蓬勃的脸,如今是无一丝的血色,似乎那层失去了光泽的皮肤下,除了思念的痛苦,就是牵挂的焦灼。 “爹。”唐福贵站在凉亭外生疏而怨恨的喊了一声,目光扫过他的脸却不曾多一刻的停留。 这个疏离的态度无疑又激怒了唐老爷,可他此刻也狠不下心来发火,脸色却是难看的紧。儿子大了,心也飞了。 唐宝对父子间的冷焰深感同情,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三哥哥,如今你当我是隐形的了?” 唐福贵发现有这个人,微怔,却也只漠然颓唐的扯了扯嘴角,喊了声“宝宝。”算是招呼。 唐宝无奈的耸耸肩,看在他有气无力到随时可以倒下去的份上,不予计较,“唉,不是我说你,三哥哥,你在这里为卿憔悴为卿掉肉。还男子汉呢,人家的心胸可比你开阔多了,那是想尽法子赚钱行乐,为这种人,可真是不值得!” “你见过她?”唐福贵的视线终于有了焦点,急切的凝聚在唐宝的脸上,转而乞求又倔强的眼神看着唐老爷,“爹——” 唐老爷这才起身,板着脸从他身边走过去。 欢迎点击_盼望收藏_期待推荐_感谢追文 一二五 唇枪舌剑 众人驱车至瑾芳宅时,蓝瑾儿与幽然兴家兴业兴南在厨房里忙活。唐堡主和楚寻在大厅内真拳实掌的你来我往难分难舍,唐二爷和唐贝在一旁紧张的观看。其余的唐家堡弟子,则老老实实的去安顿马匹收整行装拾掇住房。 “五百零一招,五百零二招。。。。。。。。” 唐贝雀跃的数着,明亮的眼眸一上一下,时左时右,跟着两人的身形移动,偶尔忍不住喊出一句,“楚大哥加油!”又喊一声,“爹爹小心!” 台上台下俱都全神贯注,因而唐老爷一行人来到也不曾有人相迎。唐宝一跨进门槛就两眼放光,盯着衣炔翻飞的美男子激动的左窜右跳,懊悔不该去唐府,错过了之前的好几百招。 “爹?三弟?” 因为碧瑶伺候唐福贵入座时,行动间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唐二爷才注意到众人。很是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可转瞬后便是欣喜——两人同时到来,必有原因。而爹脸上的颜色,彰明了内心的松动和妥协。 碧瑶朝唐二爷福了福,“二爷,您请照看会三爷。我先去给他弄些吃的过来。” 一路马车颠簸,原本心身不济的唐福贵脸色苍白,虚的连眼皮也撑不开来。二爷连忙止住,“我去,速度快些。” 说着就奔出了屋外,厅内的两位高手,很有默契的同时收手,“唐堡主果然宝刀未老!” “楚老弟,你说句老实话,可有让着我这老头儿?” “与唐堡主过招,晚辈怎敢怠慢!” 唐二泉这才喜笑颜开,仰头捋须,“看来,只要楚老弟不使御魂神功,老夫我还是差劲不到哪里去啊!” “御魂神功?”立在一旁的唐老爷惊诧道,将楚寻好一番打量。此人,不知到底是何背景,年纪轻轻,不仅家财丰厚,还有此绝世神功。 楚寻转目向唐老爷,只向他颌首以礼,唐二泉上前道,“大哥,老弟我今儿真是大开眼界,传说中的‘御魂神功’果然神奇无比!我这个‘天下第一’甘愿屈居其后!” 看着弟弟脸上的畅然之色,唐老爷惊异之色溢于言表,“怎么个神奇法?” 楚寻瞟了唐福贵一眼,便径直坐下,对唐老爷道,“没想到富甲天下的唐老爷还会对区区‘神功’感兴趣。” 说着便是不屑的一笑,唐贝花痴痴的跑去斟茶倒水,“楚大哥,打累了吧,喝口水先。” 直到看楚寻将茶杯优雅的送到嘴边,这才去拜见大伯父和三哥哥。 唐老爷明显的感觉到了楚寻对他的漠然和敌意,心知是因为蓝瑾儿的缘故,便不予计较,笑道,“儿时曾听师傅提起过此神功,据说练成后可以洞穿人心,御人无形。凡习武之人,必定逃不过对它的好奇和向往。” 楚寻笑而不语,忽然将目光转向唐福贵,手指轻轻一弹,一颗什么东西就飞向他倏忽张开的嘴里。 “你给老三吃了什么!”唐老爷惊呼道,警惕的质问。 “三爷小心!”碧瑶反应迅速,呼喝着指如疾风,可等她封住他的穴道,那东西还是早一步被唐福贵吞了下去。 众人紧张不安的看向楚寻,楚寻笑道,“楚某只是不想舍妹看到他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而伤心。” 唐堡主呵呵笑道,“果然兄妹情深。大哥,楚老弟若是要加害于人,何必自己动手?他这会就是想让我去死,那我也只得一掌将这颗脑袋给劈了。” 唐堡主摸着额头,看楚寻的眼色极为复杂。此人性情不定,至今看来,心地倒是不坏的。若怀此神功者却心术不正,那天下苍生,可就。。。。。。 唐堡主所言确实不假,可唐老爷仍是担忧的看着爱子。不过是须臾之间,唐福贵的气色却突然红润起来,双眸之中,也有了些许生气。 “三爷,你感觉如何?”碧瑶迷惑的看着突然抖擞起来的唐福贵,又将目光转向楚寻,他不是三爷的情敌么?怎会如此好心?二老爷都打不过他,此人好生厉害。 “我没事,感觉很好。”唐福贵的声音恢复了几分洪亮,依旧不够灵活的目光扫视一圈,落到唐堡主身上,“二叔,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你爹能放你出来?”唐堡主道,又忍不住数落,“你这小子,好生呆在我唐家堡哪里会遭这份罪!” 唐福贵嘴角的苦涩渗进了骨子里,心不在焉的四下搜寻,“瑾妹呢?她在哪?” “给你煮饭呢!”唐贝没好气的回道,“眼里没人的家伙!枉我们日夜兼程赶了几千里!你却正眼都不瞧上一瞧!” “当然了,谁叫某人的心都被狐狸精给叼走了呢!”唐宝冷哼道。 唐福贵顿时拉下脸来,“宝宝,你怎能轻信坊间的谣传,如此血口喷人!” “什么谣传!什么血口喷人!我们亲眼所见!”姐妹俩异口同声的反驳道,双双叉腰蹬脚的站在唐福贵跟前。 “你们——”唐福贵正欲和她们理论,唐堡主忙拉过两个闺女,苦口婆心当和事佬,“你们,你们一见面就吵,一分开又念,安静点,安静点,兄弟姐妹要相亲相爱。” 唐宝唐贝气岔岔的坐在一旁,唐堡主惋惜的看着怒目的唐福贵道,“老三,你看你,教你武功不肯学。你若是能像二叔这样身怀绝技,谁聒噪,直接给谁劈去一掌,哪里会受这些闲气?” 唐宝唐贝一跳而起,指着唐堡主道,“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爹!” 唐福贵看了看唐老爷,收敛了一脸的愠色,正儿八经的笑道,“二叔,众所周知,身怀绝技的你可是唐家堡九个女人的纳气包。” 唐堡主气的吹胡子瞪眼,气的是唐福贵拿他的短打趣,不过,瞪的却是他大哥。老三何曾不想学武来的?偏生这个偏执狂大哥,死活不让他习武,活活浪费了一颗好苗子。眼见的都十八了,再不学,以后想学也不会有所成就了! 唐老爷避开二弟的目光,他的心思谁人不知?不就是想让老三接掌他的唐家堡么?自老三出生那日起,二弟就认定了这个传人。可他怎舍得将给他带来大富大贵的爱子让给二弟? 要传人,自己生去! 可二弟就是死心眼,被弟媳妇管的死死的,哪怕是十五年来生了八胎未得子却依旧不曾纳妾。 唐二爷一进门就发现了气氛不对,看看两位老爷的脸色就知道二叔肯定又见缝插针的唆使三弟学武功了。他手里捧着一碗白稀饭脸上沉醉神往道,“今晚我们可有口福了,厨房里的那个香啊,在我鼻子前飘来飘去都散不掉了。” 说着将稀饭送到唐福贵跟前,“三弟,瑾儿说你久未进食,先吃点白稀饭滋养肠胃——咦,你吃了什么?不会是闻香充饥了吧?气色这般好?” 碧瑶从二爷手里接过稀饭放在嘴边吹,唐福贵从二哥口中听到瑾儿的话,心里一阵暖,一阵痛。给了二哥一个感激的笑脸,又将目光转向楚寻,放下心中对他的成见道,“楚兄,多谢你馈赠的神丹。” 楚寻傲慢的勾着嘴角,显得颇为无礼,“就你这种行为,饿死活该。若不是看在瑾儿的份上,别说是神丹,就是白粥,施舍与你也是浪费!” 唐福贵哪里受得住这般奚落,遂反唇相讥,“若非你胡搅蛮缠,行事怪异,瑾妹又岂会惹来诸多恶言,致使她声名狼藉,落得我们被家父棒打鸳鸯的境地!” 楚寻冷笑,瞪着他道,“是谁惹来的麻烦打得你们措手不及?你若能当机立断,你若能对她一心一意,事态又岂会演变的如此恶劣!” 唐福贵自知在青的事件上理亏,最后的那一刻心里的确有所松动。可是,那也绝非他的能力所能左右的结果。他不服气的辩驳道,“的确,我处事不够利落果断。更远不及你,武功盖世,心机冷漠。可是,我也绝对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目的明确。虽然能力有限,可也一直在努力的争取,一刻也不曾放弃。” 楚寻嘲讽道,“笨,原本也不是罪过。” 唐老爷气的胡子都快白了,唐堡主恐他们越争越烈,忙看着唐福贵道,“你楚大哥教训的极是,年轻人,虚心点。你看看你二叔我,当年也没少被人提点,什么不够聪明,不够圆滑,不够心狠,不够识时务,这些缺点与生俱来,当改则该,当保留则保留。人家看的起你,才会说你,你看,宝宝贝贝两个丫头出丑时,你楚大哥就不曾说过一句。” 唐宝唐贝气呼呼的瞪向爹,“爹,主意是你出的,馊了你得占大份!” 唐堡主无辜的眨了眨眼,拍腿道,“我的主意很好啊,是被你们两个演砸了!” 楚寻笑了笑,“女孩子笨,那是可爱,越笨,越可爱。” 唐宝唐贝脸一红,怒火生生被扑灭。 唐福贵这才细细的打量了两位堂妹,“你们两个穿的男不男女不女,又捣什么蛋了?” 唐宝横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那张契约来,“某人可看好了,如今,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不仅这宅子,连这里的人,偷了你魂儿的美人,也是我的!” 唐福贵从她手里夺过契纸,唐二爷将经过简单的告诉了他,唐福贵边看边听边道,“宝宝,三哥劝你还是将这契约一把撕了,你若想拿这份东西较真,到时候会落个欺骗妇女罪。” 唐宝唐贝闻言不服气,同声道,“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唐宝继续道道,“你若讨好讨好本小姐,本小姐一高兴,说不定就将美人儿送你了也不一定。” 唐福贵不予理会,问道,“这指印可是你的?” 唐宝得意的点头,“当然了!” 唐福贵道,“可契约里清清楚楚写明了是‘男方’唐宝,可你明明是个女儿身,这就存在了欺诈之嫌,你如何狡辩的脱?” 唐宝闻言夺过契纸,的确是这么写的,可是,这也算欺诈? “哪里会有人拿这么多钱来欺诈?”她不服气的道,“凭谁来判,那也是她欺诈我!” 唐福贵道,“不信,不信要么自己去查宋刑统,要么去找个状师去问问。” 唐宝愤恨难平,恨恨的一跺脚,“好一个狡诈的女人!” 一二六 心不死 蓝瑾儿听说唐老爷领了唐福贵来,心里忐忑,不知所为何事?是来向她讨回三个憨瓜送来的银子?还是和她商讨拿五个人犯换她的销声匿迹? 大张旗鼓的做好了烤全羊,煎了几份各种熟度的黑椒牛排,本来很想做一只非洲鸡,可实在时间不够用,精力也不够。于是其余的菜肴,则交给兴字号的四人去准备。 虽然,唐二爷说唐老爷此来多是软动的表现。可蓝瑾儿还是有些紧张,一路走,一路叮嘱自己一定不能再在唐老爷跟前发火,哪怕是被他指着鼻尖骂,那也不能做出任何反抗。低调,是做儿媳的王道。 天已黑,不知是谁已点好了廊子里的灯,她一路留心的欣赏着宅子里熟悉的美景。或许,明天之后,她将和这些荷花荷叶,杨柳槐树永别了。 蓝瑾儿迈着虚浮的步子进大堂,正巧看见唐福贵和楚寻的唇枪舌剑,以及唐老爷冒火的眼。她立时收回脚步躲在门外,只等硝烟被唐堡主扑灭了大半才敢继续往前走,又见了唐福贵和唐宝贝相互喷火,气氛怎么看,怎么躁烈,遂心里慌的直打鼓。 众人见蓝瑾儿进来,神色各异。蓝瑾儿微垂着头走到唐老爷跟前,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请了安,却也是不敢当着他的面和唐福贵打招呼,生恐再度激怒了他。 唐福贵却顾不了那么多,起身去就将她搂在怀里,心中感慨万千,却是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歇斯底里的力道和不规则的心跳让蓝瑾儿忍不住掉下两行炽热的眼泪。心里却不断给自己安慰,其实很应该高兴才是。几日不见,原本显胖的他足足掉了十几斤膘,虽然依旧不是她钟情的肌肉男,可高大挺拔的他比肌肉男更多了几分让人倾心的风雅。还有他的眼睛,竟然从天真无邪的少男眸变成了忧郁含蓄的男人眸,这个型,转的好。果然那句话说的不错,感情的磨砺是人生的催熟剂。 唐老爷对这“久别重逢”又压抑着悲喜的一幕视而不见。唐宝唐贝好奇又不满的在沉默中拥抱的两人跟前转来绕去,视线从唐福贵的脸上扫到蓝瑾儿的脸上,又从蓝瑾儿的眼泪扫到唐福贵的眼泪,十分的疑惑不解。 “你们怎么又哭又笑的?”唐宝道,唐贝接过嘴继续疑问,“到底是笑的哭了?还是哭的笑了?” 说完姐妹俩也相拥着又哭又笑,直逗得在场之人全都忍俊不禁了才嘻嘻哈哈的拉着手又蹦又跳。 “有没有恨我?”唐福贵在笑声中沉声问道,又深情的感慨,“能再抱着你,真好。” “一直有恨,可是都被思念之痛淹没了,如今,又被重逢之喜冲走了。”蓝瑾儿轻声回道,暗诽自己竟然能临场说出如此押韵煽情的话来。 两人极为不舍的脱开身,相视着脉脉而笑。而后手拉着手跪倒唐老爷跟前,蓝瑾儿声色俱诚,“唐老爷,之前是瑾儿不懂事,在您跟前多番出言冒犯,瑾儿在这里给您磕头认错。” 说着真的磕了三个很响的响头,唐老爷见她态度诚恳,加之有意退让,有此台阶,自然顺意又顺心,脸上也有被感动的真挚,“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我也误听了谗言,处理不当,你们起来吧。” 众人为之一惊,这算什么?言和了? 唐福贵欣喜,瞬间神采熠熠,“爹,您是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哪跟哪?接受道歉和接受儿媳妇貌似两码事? 众人俱都敛声,目光集中在三人身上,尤其是唐宝唐贝,死死的盯着大伯的嘴皮子,猜测着从那薄唇里发出来的下个音会是什么?表情和心情都很期待,可又不知道该期待什么,内心纠结的很。 最莫名其妙的就是唐二爷,下午去找爹商议时,爹还气的扬言要血洗瑾芳宅,爹向来不是反复无常之人,如此态度急转,一定中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唐二泉屡败屡战,伺机道,“大哥,我是同意了的。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干脆连儿子一起赶出家门算了。我大度点,一起领回唐家堡,让他们给我放牛去,省的你看着心烦。” 又来?连退路都给人家准备好了!唐一泉正色道,“谁说我不喜欢?我只是在想,墨竹才去世,老三若立即大婚,肯定被人嗤笑我们唐家无情无义。” 唐二泉立即显出失望之色,却又提议道,“那,干脆点,让他们去四川完婚,媚佳就要生了,到时候来个双喜临门。” 唐二泉很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自得,兴致勃勃的道,“大哥,你也去,你都多少年没休息过了。每次去我唐家堡都是今日来明日走。这次,带上你的的诸位夫人,去我的避暑山庄磨个两月,尝尝我的山地鸡,泉水鸭,醉酒牛,保管你乐不思家!” 蓝瑾儿好奇的打量着唐一泉身边的唐二泉,这个唐堡主,虽然和胖子一样笨笨的,可还真有趣。他说的,对唐老爷未必是诱惑,可对她来说,诱惑指数五颗星哦!山地鸡,泉水鸭,醉酒牛。。。。。。最主要的,是没有让人心烦的流言蜚语,或许,也不会有唐府让人头痛的尔虞我诈。。。。。。 唐二泉瞥到了蓝瑾儿脸上的神往之色,心里暗喜。更加坚定要给老三娶到这个媳妇。老三这孩子,就是太听他爹的话,若有个叛逆的小娘子在身边作俑,那诱他成接班人,岂不是有希望了? 唐二泉的心思唐一泉一眼就看穿了,“二弟想的周到,可是,婚姻大事,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这突然跑到蜀中去完婚,很有逃避的意思,不该是大男儿的所为。” 唐福贵早就已经喜不自禁,只要能娶到心上人,只要爹能同意,去哪里完婚不重要,何时完婚也不重要,“爹,谢谢爹的成全。爹的所虑不无道理,只要能和瑾妹在一起,多等几天,我们也愿意!” 蓝瑾儿是不拒绝逃避的,可既然唐老爷都不怕外界的风言风语,她就更无须介意了。 唐二泉再度失望,不过,来日方长,他不灰心。 一二七 关于嫁妆 生活总是跌宕起伏,但愿,今后能一帆风顺了。蓝瑾儿暗暗祈祷。 “瑾儿,你的意思呢?”唐老爷彻底放下对她的偏见,以一个和蔼的长者身份问道。 “我,都听他的。”蓝瑾儿一副贤良淑德无害样。 “好,那你们都起来吧。”唐老爷很满意的颌首。目光又转向楚寻,“楚公子是瑾儿的哥哥,不知你对这门亲事可还有异议?毕竟我们唐家有对不住瑾儿的地方,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楚寻浅浅的扯动着唇角,情绪不大高,“没有,只要她高兴就好,做哥哥的,只管准备嫁妆就是了。” 还有嫁妆? 蓝瑾儿坐到楚寻下手,眸光凝聚在他脸上。你还真把我当妹妹呢,刚送了大礼,又还准备嫁妆,你是钱太多了?还是想妹妹想疯了? 楚寻无视于她目光中的复杂内容,转目对唐老爷说,“其实家母很早就给妹妹预置了一份嫁妆,只不过,舍妹失踪数年,她那时还小,对此事并不知情。滇南有几个山头,是娘亲的陪嫁,她临死前叮嘱我,以后妹妹出阁,定要陪上它。” 唐老爷心里一怔,滇南,难道是他一直想要却要不到的那段山脉?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看来,老三真的是他的福星。此刻,他是真后悔当初没早接纳这个儿媳妇了,一想着外面的那些流言,不禁头皮发麻。 你娘传给你妹妹的陪嫁也敢给我? 蓝瑾儿差点就要叫出来,可一想,感觉很不对劲,她及时控制好了情绪,“那个,哥哥,我有话和你说——诸位,失陪一下。” 蓝瑾儿拉着楚寻的衣袖往外走,躲在空阔到藏不住人的游廊里才发问,“你有没有搞错,你娘的陪嫁,那是传给你亲妹妹的,你怎么能给我?万一有一天,她回来了怎么办?” 楚寻的脸上不知何时笼上了淡淡的愠色,“我没告诉你吗?楚楚已经死了,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没有啊,你没和我说啊,她怎么死了?你怎么知道?”她很惊讶,有些不敢相信。 “那我现在和你说,她已经死了。死了三年了。”楚寻显得有些不耐烦,“总之,我给你的,就是我能给的,你都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 “我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接受?”蓝瑾儿有些生气了,“你送我的东西,不是稀罕的不行,就是贵重的不行,我虽然不拒绝占便宜,可是,也会受之有愧!” 楚寻面色暗郁,极为霸道的语气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安心做我妹妹,不会受之有愧的妹妹。要么,做我的女人,心不甘、情不愿的那种!”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蓝瑾儿气的够呛,这种人,着实不多见! “你听不懂?那要不要我再复述一遍?再大声一点?”他加重语气道,朝原本就离得很近的她逼进。 “你简直不可理喻!”她被他的蛮横激怒,拂袖而去。 楚寻不甘示弱,冷哼一声飞身而去。蓝瑾儿转身,他这算什么?无理取闹,骂不赢就逃! 唐宝唐贝紧盯着蓝瑾儿身后,见再无人影时慌不迭乱叫,“楚大哥呢?” 蓝瑾儿暗暗骂了句花痴,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歉意朝姓唐的众位深深鞠躬,“不好意思,我哥哥他突然得到急讯不告而别,托我代他向诸位说声抱歉。” “啊?”唐宝唐贝焦急无奈的花容失色,万千失落溢于言表,“那他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哥哥向来行踪不定,请诸位去用膳吧。”蓝瑾儿继续陪着笑脸道,心里恶狠狠的道,但愿不要回来了!屡教不改!说了只能做朋友和兄妹,却隔三差五的搞暧昧,情绪反复无常,窝火! “但凡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们不会放在心上,侄媳妇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唐二泉连称呼都改了,很是经验一般的安慰道。 唐老爷想的和他差不多,即为神秘人,自有神秘处。于是也很大方的朝蓝瑾儿笑了笑表示理解,带头起身去用餐。 除了蓝瑾儿,这顿晚饭众人都是吃的有滋有味,尤其是唐宝唐贝,豪放单纯的性格从那撕羊腿嚼羊肉的动作上表露无遗。 蓝瑾儿只吃了一小块牛排,也不全是心情不好,有伤在身,必须忌口。 “好姐姐。”唐贝吃的高兴,将狐狸精的称谓果断的淘汰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羊肉,若是能用我们唐家堡的小羊羔为原料,那味道,怕是更加的妙不可言哪!” “三哥哥,你什么时候带瑾儿姐姐去我们唐家堡?”唐宝狠狠的撕咬了一块牛排,看着蓝瑾儿还拿小刀切,道,“娘以前也学人家西洋人吃牛排,如今,还不是拿牙齿咬?” “要说这牛排,若是能用上我们唐家堡的醉酒牛,那滋味又要更胜一筹了。”唐二泉道。 “二叔,宝宝,贝贝,”唐二爷笑道,“你们真是广告不离口啊。” 众人便是一笑,唐一泉道,“这才说明我们是一家啊,都有经商的天分。” “宝宝,你们家是开牧场的么?”蓝瑾儿问。 “二叔是经营农庄的,农庄里兼有牧场,反正,只要常吃的,他们家都有。”唐福贵心事已了,眸光烁烁神情活跃,“等你过了门,我带你去看看,二婶为人十分有趣,你肯定和她谈得来。你们都不拘礼节,不仅都喜欢亲自下厨,还都喜欢喝酒吃肉。” “好哇,不如,我们去唐家堡度蜜月吧。”蓝瑾儿听了兴致高昂,“我很喜欢农家生活呢。” 其实她是想说,她很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呢,可唐老爷在场,总不能说的太明显。 “度蜜月?”众人闻所未闻,俱是疑问,“何谓度蜜月?” 蓝瑾儿暗道又失口,于是解释道,“度蜜月是源自于欧洲的一种习俗,意思就是结婚后,马上和爱人一起去旅游度假。这个习俗的来历,有很多的传说,宝宝,贝贝,改天我讲给你们听啊。” “好啊!”唐宝唐贝同声道,“瑾儿姐姐你真厉害!” “当然了,狐狸精嘛,不厉害怎能吃到肉肉?”蓝瑾儿好心情的顽笑道。 晚膳就在这种轻松愉悦的氛围中结束了。大丫等人也被兴南兴北连夜接了回来。因为伤口处理的及时得当,并无大碍,估计休息个三五日便可痊愈。 为了避免口舌,以利于流言淡化,唐福贵答应唐老爷,近日尽量少来瑾芳宅走动。而唐家堡的三位活宝,因为意外发现了瑾芳宅原来还藏有神犬,竟然连唐府的门都无暇再进,父女三人每日里和神犬过招,练的不亦乐乎,实在已经乐不思蜀。 一二八 开工 伤愈之后,蓝瑾儿在人口密集的西城郊开了家小规模的医馆,与其说是医馆,不如说是贫民救济站。不仅看病拿药全部免费,还有米粮赠送。不过,这个赠送,却不是无偿的。可是,却十分的有人气。医馆今日开业,从黎明起,即有人开始排队,待到天亮,医馆门口已是人山人海。 “你看,我这些野花可以换米么?”一花白胡须的老头儿抓着一束开着淡紫色花的植物问道,蓝瑾儿却是盯着他那枯燥皱裂的手背,“可以,您老是自己去采的么?” “是。”老头儿激动的双手发抖,能换米就好,家里的米缸,已经半年没装过白花花的大米了。 “您在哪采的?”蓝瑾问,笑容很是亲切,“您老高龄?家里还有何人?” “唉,家里就我这个老头儿,还有一个卧床的老婆子,都是古稀已过的废人儿了。”老头儿的笑容便有些凄凉,可是看着一篓子的野花,却眼里又燃起了光彩,“这种野花,我家后山坡多的很,没想到竟然能换到米,姑娘,你真是好人。” 蓝瑾儿接过他的篮子,里面可以入药的,不仅有夏枯草,还有红背桂。 “老爹,您一会到这里登记一下姓名和地址,然后拿着木牌去后院领一袋米,我们会有人替您送回家的。”蓝瑾儿指着旁边的登记处道,又指辨着篮子里的花草说,“这个,这个,你有空尽管采来给我。以后,不仅可以换米,还可以换肉,换衣服,或者现银。还有这种草,最好连根挖出来。不过,在今后的采药过程中,请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您家中的情况属实,那么以后,我们会无条件的定期派人去您家中发放赠粮。” “真的?”老头儿欢喜不禁,激动的老泪纵横,“姑娘你真是活菩萨转世啊。谢谢,谢谢!” 老头儿活了七十几年,倒霉了一辈子,没想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还能被他碰上! 蓝瑾儿恬然一笑,“下一位。” 老头儿去大丫处登记之际,就有唐家堡的弟子按吩咐将篮子中的草药检出来放进预先备好的大篾框内,无用的杂草倒进了另一个篓子。心里却是疑惑,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野花野草,到了蓝姑娘这里便可以换得白花花的大米,实在是不能理解,这和白送有何区别? “我来看病。”走上前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颇为潦倒,眼角还有未曾洗净的眼屎。 蓝瑾儿拿出手枕,让她将手腕放在上面,搭着她的脏兮兮的手腕凝神的片刻,“你没有病。” “胡说!”妇人瞠目,“我明明肚子疼!” “你那是饿的。”蓝瑾儿道,“如果你买不起米,可以去山里,田边,采些野菜或者草药来我这儿换米。” “我不管,反正痛就是病,你这不是说管看病,管治病的么?既然是饿的肚子痛,那馒头米饭便是治病的药!”妇人理直气壮的抗议道。 蓝瑾儿不予理会,“下一位。” 妇人却是赖在凳子上不肯走,“你要不给我治病,我就不走!” 不容蓝瑾儿啃声,立即上来两位粗壮汉子,“请你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 “怎么,你们不给治病,难道还想打人?”妇人耍起皮来,撞向其中一位汉子,那汉子轻轻一躲,妇人直直的跌倒在地,顿时哭天抢地的嚷嚷起来,“不得了了,打人了,打人了呀!” 众目睽睽之下,也有人如此赖皮,蓝瑾儿厌恶的摆了摆手,挑着眉道,“她既然想挨打,你们不妨成全她,赏她十个嘴巴,完了拖出去丢远点——下一位。” 妇人见蓝瑾儿不吃她这一套,恐真挨打,便在众人的斥骂声中落荒而逃。 “我,我也是来看病的。”又是一位妇人,穿着虽然破旧,却很干净,“我,也是肚子疼。” 看起来有些胆怯,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蓝瑾儿看着她暗黄的脸笑了笑,探了探脉象说,“你这是脾胃虚寒导致的慢性胃病,我给你开三剂药,每剂药开水煎煮一刻钟,一日一剂,煎服三次,饭后服用。另外送你一包茴香籽,你家去后用干净的纱布缝成若干小包,每日拿一包煮白米稀饭,连服半月。” 妇人连连道谢,拿了药方到柜台取药。 药柜由兴家兴北兴南负责,他们虽然不懂医术。可在蓝瑾儿的临时培训下,抓药还是会的。何况一人抓药,两人核对,虽然速度慢了些,效率差了些,可出错的几率还是甚小的。 几十号人一日忙绿下来,接待了二十六名病患,四十二名换米者。送出去了二百二十斤大米,九十六剂草药。而换回的草药,那是比倒掉的杂草要少的多,估摸着价值,不会超过二两银子。不过,第一次嘛,那些乡民在没有任何医学常识的情况下,能胡乱拔了这么多能入药的草药来,已经是很难得了。相信,以后慢慢会好的。或许,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小姐,你真的准备做这种赔本买卖?”二丫的活算是最轻松的,只是和大丫一起负责登记孤寡贫困妇孺的资料,“你确定要长期救济这些人?” 二丫拿着厚厚的簿子问道。 “当然了,小姐我如今有的是钱,吃不完,用不完,当然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了。怎么。你不愿意?”蓝瑾儿翻着后院被分开来晾晒的草药道,“而且,这也不是白白帮忙,小姐我可不赞同不劳而获——哪怕是老弱病残。我只是在能所能及的状况下给了穷人一个填饱肚子的机会。” 二丫耸耸眉,“长贫难济,你这药还不也是送出去的?” 蓝瑾儿很开心的笑了笑,“我是想拿它们来劫富济贫的,百草皆可入药,你不要小看任何一种花草,能用的恰到好处,那就能有大用处,也可以赚到大钱。放心,你小姐我是有生财之道滴,绝对不会众吃囊空。” 一二九 弱女英姿 二丫当然不会担心众吃囊空,她不过是去衙门挨了几十板子,蓝瑾儿就赚了几万两银子。就算每日拿个二三十两做善事,那也可以支撑几十年。何况,不久后的某一天,蓝瑾儿就会成为唐家的三媳妇,还用愁银子么?她可是特意打听过了,这唐家儿媳的福利,那是比皇帝的女人还要丰厚。 她不过是小有感慨随口问问罢了。 其实,蓝瑾儿的此举,她和大丫的心里,说不出有多感动。虽然出生富贵人家,可家道中落后在贫困中挣扎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懂得社会底层人士的生活是多么的艰难和无奈。若是能多几个像蓝瑾儿这样肯给人机会用劳力换温饱的善人,路边就不会有饿死骨了。 医馆距瑾芳宅有十里余,蓝瑾儿之所以选择西城郊,一来此处有几个密布的村庄,有官道。二来离新宅比较近。想着早些在这里混熟,没坏处。 唐家堡的弟子来往俱都骑马,蓝瑾儿和大丫二丫兴字四人乘马车。 城郊景色宜人。其实古代的江南,真的处处是风景,而且是充满生活气息的风景。正值盛夏,到处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还未褪干阳光气息的清风夹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徐徐吹拂,带走了路人一天的疲惫。 看着马队悠闲的跑在干净的大道上,蓝瑾儿突然技痒。好久好久没骑过马了!遂撩起帘子探出一颗头去,朝着马队喊道,“兄弟们,谁有兴致和我赛马?” 众人听到她的喊声,俱都放慢了速度。回首中都是惊愕的表情。谁都知道蓝姑娘是文弱女子一枚,病怏怏的身子才见恢复。就连花拳绣腿的功夫都不曾练过,谁敢和她赛马? “比快还是比慢?”唐山山勒住缰绳,嬉笑着问道。他们俱都和蓝瑾儿混熟了,知道她没一点架子,还很喜欢和他们开玩笑。 蓝瑾儿咯咯的笑着,趴在小窗口上,“当然是比快和稳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和你们当中最不喜欢赢的那个人比。” 她是真想比试,而不是逞能玩的。虽然,对自己的技术很看好,可是,对如今的这个身子不敢放心。大风一来,真会吹跑的。 最不喜欢赢的那个? 这可是丢了个大难题给唐家堡的弟子。说委婉是最不喜欢赢的那个,可谁都能听出指的是技术最烂的那个嘛。遂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愿放下架子来。 “既然蓝姑娘有此雅兴,就让我来奉陪!” 总还是有人怜香惜玉多过死要面子的。唐小草高举着手自告奋勇。 “好!”唐山山竖着拇指朝他比划了下,侧身对蓝瑾儿道,“蓝姑娘,我的马借给你。” 唐山山跳下马来,蓝瑾儿道了声谢谢下了马车,大丫二丫有些不放心的唠叨,“输了不要紧,千万注意安全哦!” 蓝瑾儿今日穿的是简单方便的布袍和布靴,整个一斯文的郎中先生,众人见她站在彪壮的骏马旁,实在不咋地搭调,担心的掉汗,她能顺利的爬上马么? 唐山山守在马旁,意图很明显,那是想帮助她爬山马背。蓝瑾儿朝他笑道,“放心,我可以独自上马。” 唐山山却表情认真的站在不动,双脚分站,双臂张开。信任固然是重要,可也不能拿她的安全开玩笑。 蓝瑾儿见他甚是较真的样子呵呵直笑,一手拉住笼头,一手轻轻的拍了拍骏马的胸肌,俏皮的在它的大耳朵旁说道,“马兄,一看你就不是个调皮捣蛋的,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边说着就踏上马镫,很轻盈的一抬腿便翻上了马背。大丫二丫最先发出惊呼声,“唷!小姐好厉害!加油哦!” 蓝瑾儿向众人展露一个迷人的笑脸,对唐小草道,“以城门为目的地。现在开始,你让我五声,我得找一下感觉。” 唐小草自然无意见,别说是五声,就是五十声,那他也能追的上,“蓝姑娘请!” 蓝瑾儿也不客气,踩紧脚蹬,策马纵驰,唐小草原本想多让她一点,却见她瞬间就跑远了,遂不敢轻敌,在众人数到五声后猛一甩鞭,纵马追去。 “蓝姑娘,加油,小草,加油。。。。。。。” 余人也不松懈,紧追在后面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给制造紧张热闹的气氛。 虽是城郊,可暮归的行人不少,躲闪之余不忘瞩目观望。 蓝瑾儿前世是个好运动的,马术不说超群,可也能入流。因此,唐小草始终离她有一小段距离,眼见的城门遥遥在望,不免焦急,这要是连蓝姑娘都赛不过,他一个七尺男儿,以后怎么在兄弟们跟前抬起头来? 他的所想,聪明如蓝瑾儿,又怎么会想不到,因而在身后的马蹄声加快之际,不动声色的稍缓了下来,不出一会,唐小草果然跑到了她前头去,蓝瑾儿故作焦急,狂甩了两鞭拼命追赶,却始终还是晚一步到了目的地。 “小草兄,你到底有没有让我五声,怎跑到我前头去了!”蓝瑾儿笑道,香汗淋漓。 唐小草不好意思的咧开嘴,露出雪白的一口好牙,“下次再不敢轻敌,险些就要输给蓝姑娘了。” 众人已至,免不了叽叽喳喳一阵,多半都是夸奖蓝瑾儿的话,蓝瑾儿心情舒畅,拉着缰绳也是英姿飒爽,“今儿高兴,我请兄弟们喝酒去!” “好!” 回音何其洪亮热闹。 “兴南兴北,京城你们熟,哪里的酒最好喝,菜最好吃,环境最宽敞,不管价钱,只管带了我们去。”蓝瑾儿朝驾着马车的两人说道。 “好咧!”兴南兴北也跟着高兴,没想到蓝姑娘的性子如此招人喜欢,怪不得二爷会在诸多压力中力挺三爷了。 “谁回瑾芳宅通知一下唐堡主他们呢?”蓝瑾儿问道。 “我去吧。”兴南道,“你们都不识路,兴北,我们分头行事,你领着蓝姑娘一行去‘迎四方’,我回瑾芳宅请唐堡主。” “行,那就辛苦你了,让三号五号也一起。宅子有藏獒守着就行了。”蓝瑾儿如是吩咐着。 兴南高兴的领命,骑着马飞驰而去。 一三零 最后一只猪 “迎四方”酒楼在京城的餐饮界是首屈一指的龙头老大。可从东家到掌勺的大厨都是外地人。土生土长的浙菜系的厨子通常都很自大,因为苏杭自古以来都是富奢之地,骄纵是人之常情。可是浙菜的口味实在单一,因此,绝不会迎来五湖四海的宾客们流连。 兴南毫不犹豫的选了“迎四方”。因为,这里的粤菜,川菜,湘菜,浙菜,闽菜都是一流的。适合一众人的口味。而且,此酒楼虽然档次高,可格局大方。 怀念粤菜,蓝瑾儿首先点了道烤乳猪,想起那琥珀般的盈亮的色泽,不禁垂涎。 堂倌见蓝瑾儿一行虽然穿着朴素,气质随和。可外面那些马匹,一眼就能看出都是上等的好马。既然迎四方客,自然是有见识的,知道人不可貌相。因而,接待起来,格外的热情。 “客官运气可真是好的很,烤乳猪乃本店的招牌菜,今儿点的人特多,刚好还剩最后一只。” 蓝瑾儿显得有些遗憾,一只,这可是有四大桌,一只怎么吃? “佛跳墙可有?”蓝瑾儿嫌看菜单麻烦,问道。 “有,有。”堂倌连声应道。 “恩,佛跳墙,鱼翅螃蟹羹,海参烩猪手,剁椒花鲢头,辣子鸡丁。。。。。。。”蓝瑾儿顺着跳出脑海的菜名一路点了十几道,想想差不多了才打住说,“每样四份。” 堂倌脸上的笑容掬的化不开,有钱人他天天见。可从来没见给这么多随从点佛跳墙鱼翅螃蟹羹这类名菜的主子,看不出这布衣女子,竟然如此大方阔绰。 “那烤乳猪还要不要?”堂倌哈着腰问道。 “当然了,有一道上一道吧。”蓝瑾儿说,又问众人,“兄弟们,想喝什么酒?” “都听姑娘的!”唐家堡的弟子见蓝瑾儿点菜竟然不分主次,情绪愈渐高涨,异口同声的回道。 堂倌立即的殷勤推荐,“本店有上好的杜康。。。。。。” 在座都是能喝的,蓝瑾儿摆了摆手,“杜康太淡,喝水似地无味,有没有四川的泸州老窖?或者山西的口子窖,汾酒都行。” “有有有。”堂倌再次侧目,很少有听姑娘家嫌杜康太淡的。 这里点好酒菜,蓝瑾儿边喝着茶嗑着瓜子与众人聊天,唐家堡的弟子热情洋溢的给她讲四川的人文风俗,奇事轶事。蓝瑾儿大丫二丫等听的津津有味。 等到菜陆续的上了小半,唐堡主和唐宝唐贝三号五号黛都已来齐,于是众人开吃开喝,好不痛快。 突然,外面一阵喧闹声传来。 “钱大少请息怒,着实最后一只烤乳猪已经被里面的客官点了。实在对不住。要不,小的做主,赠送您一份烧乳鸽,请您多多包涵,多多包涵。。。。。。”估计这是堂倌的解释声。 “点了,吃了没?”很嚣张的尖利的男声刺人骨膜,听堂倌说还在厨房烹饪着,于是更加的叫嚣,“没吃不就行了?我给双份的价钱!” “这不是价钱的问题,小店从没这种规矩,先点先得——” “什么规矩不规矩!叫你们掌柜的来!”又一霸王男声,“钱大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要不到的,你要守规矩,那就乖乖的弄只乳猪来,否则,爷今儿个就将你这砸了!” “谁这么嚣张!”唐宝唐贝怕案而起,怒喝一声。 唐堡主想止住已来不及,估计外面的人也听见了,门被嘭的踹开来。 踹门的是两个虎背熊腰厚唇细眼的男子,看装扮估计是走狗,中间站着两个锦衣华服珠冠玉腰佩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也是人模人样,眼神却傲慢嚣张的很。 “刚刚谁在叫板?”霸王声怒视道。 唐堡主拉下了两位闺女,瞪着不让出声,蓝瑾儿道,“没啊,只是打了只乱飞乱叫的苍蝇而已,怎么,这你也有意见?” 说着不满的目光落在那两位神色焦虑的堂倌身上,“小哥儿,你这菜做的不错,酒好喝,环境也优雅,就是卫生条件怎么不达标啊,竟然会有癞头苍蝇,着实扰了我们喝酒的兴致。” “你说谁癞头苍蝇!”霸王声旁边的男子,估计就是那个钱大少,气的咬牙切齿。 “我说癞头苍蝇你着什么急?”蓝瑾儿莫名其妙的揪着眉,“莫非,你和癞头苍蝇是一家?” 众人忍不住哄笑,蓝瑾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面朝着张牙舞爪的钱大少。 “给我撕了那小蹄子的嘴!!!!!”钱大少哪里受得起这般羞辱,气的喊破了喉咙,余音足可穿越十里。 “手下留情——”一肥男慌张奔滑而来,声音洪亮震耳。 领命待发的两个彪哥不由的原地怔住。 “钱大少,风轻星朗的,何必大动肝火嘛,来,吃点冰,败败火——这可是我最新研制的西瓜糖瓜葫芦冰,消热解暑,散郁理气。”肥男堆着笑脸捧着半边葫芦。 “本少爷要吃她!!!!!”钱大少很不给面子的推开冰凉的葫芦瓜,狠狠的指着蓝瑾儿,杀气腾腾。 蓝瑾儿摊摊手,朝着肥男道,“你是掌柜?怎么你这酒楼还招待非人类?我是来吃饭的,不想被苍蝇叮,更不想被畜生吃——” 钱大少的那个火啊,差点就要将空气给点燃了,“给——我——上——!” 嘭! 一声彻响,然后伴着噼里啪啦,嗯嗯唧唧。 原来,是唐堡主施展了一招破风掌,叶子门噼啪关上,导致外面上演了连环碰碰碰。 “过瘾!”唐宝唐贝朝蓝瑾儿竖着拇指,“骂的爽!” 蓝瑾儿笑道,“有唐堡主撑腰,还不伺机教训教训那群牲畜?” 唐堡主无奈的眨眨眼,嘴角痛快又苦涩,“我已经退出江湖很多年了,这若是让她们娘知道,怕得禁足十五年。” “怎么会!”唐宝唐贝道,“我们不说娘怎么知道!” 唐堡主瞟向众弟子。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一个个举手向天。 唐堡主这才悠闲的抬起酒杯,“来,喝酒!” 一三一 肥男的哀求 ( ) 再说那门外廊子里,一群人是跌的七零八落,昏头转向——只有肥男未倒,却是怔怔的看着洒落一地的果冰—— “谁?谁打翻了我的冰!” “你,的李胖子!你的葫芦撞破的我的头!” 钱公子趴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一手捂着额头,一手展开他的湿漉漉的衣袖,“我的新衣裳,皇上御赐的新衣裳。。。。。。” 呻吟的滚地虫一个个爬了起来,肥男惊醒,赶紧的扶起钱大少,“钱大少,您没事吧?我这就去请大夫。” “请你个头!”钱大少哭嚷道,指着那扇被撞歪了门,“你得给我个交代!我要吃乳猪!我要他们偿命!” 肥男热汗如雨,赔着笑道,“杀人性命者,用性命来抵偿,那才叫偿命。您这好好的,我看,就大人大量,不合他们计较了吧?” 肥男心里发憷,今早有拜过关公的啊,怎么还遇这倒霉事?蛮不讲理的钱大少不好惹,江南首富之子。可里面的也不好惹啊,伶牙俐齿还深藏不露。。。。。。来历不明者更加得堤防! 钱大少肚子里没墨水,听肥男解释偿命才知又口误,“那,至少也得让那臭娘们给我斟茶倒水,赔礼道歉!不然,明儿就让官府将你这酒楼给封了!” 肥男作揖赔笑,“我给您赔礼,我给您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没事开什么酒楼,又做什么烤乳猪,惹得钱大少吃上了瘾,又偏偏想吃的时候没吃上,都是我的错,您大人大量——我给您送上一个月的烤乳猪,以此赔罪,您看行不?” 霸王男使劲摇了摇头,两眼昏花,头重脚轻,摇摇欲坠的扭到了钱大少跟前,“不——不行!要那臭娘们赔礼——倒——歉!——不然,我这就去喊人来,见一个——杀一个——杀的一个不——留!” 肥男一个劲抹着汗,口干舌燥,吩咐赶过来的堂倌们将众伤人扶进屋,差人立即去请大夫。 “两个月行不?”肥男狠了狠心,继续商讨道。 “不行!”钱大少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没听见!我要那臭娘们赔礼道歉!你搞不定,好,大猪小猪,你们去通知官府,让官府来解决此事!” “别别别——”经商之人,最忌惹得官差上门,他这可是日营数千两的买卖,怎经得住折腾?“行,我去,我去,二位大爷等着,啊,稍安勿躁。” 肥男抓着眉头,鼓了鼓嘴,呼了呼气,换做一脸人见人乐的笑脸,这才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 敲了好几声,唐宝唐贝才应道。 肥男轻轻的推开门,堆着笑脸给蓝瑾儿这一桌点头哈腰,说了声“打扰了。”才迈进门来,转身将门关好,再转身朝向众人。 “我们的菜呢?怎么越上越慢?”唐宝戳了戳空盘子,啪的一声将筷子拍下。 “那个,马上来,马上来。”肥男脸上怵怵,心里惴惴。歇了口气,突然可怜兮兮的看着蓝瑾儿,“这位姑娘,我上有十老,下有十小,都靠这酒楼养活呢,求求你发发慈悲,替我打发走那两个瘟神吧。” 说着就给蓝瑾儿下跪,磕头,委屈的泪水漫过一脸的丘壑蜿蜒而下。 态度诚恳的,好不可怜。蓝瑾儿肉麻的浑身打颤,身子禁不住往后倒,这,该如何是好?这个大个的肥叔叔,却给她下跪,呵呵,呵呵。 唐宝唐贝咳了咳,“行,我们最爱打抱不平了,他们欺负你了?我们这就将那群仗势欺人的狗东西踢出去。”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肥男忙止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唐宝唐贝点点头,朝蓝瑾儿道,“姐姐,他提议动口,要不,你去将那伙牲畜骂走?” “别——”肥男急得大叫,哭笑不是,“请这位姑娘发发善心,给他们陪个礼,道个歉,将此事熄了吧,不然,不然我这真是没法收场了啊!——这顿,算我的,好不好?” “赔礼道歉?一顿饭?生意人果然是生意人,如意算盘打的是好啊。”蓝瑾儿道,“这笔买卖姑奶奶没兴趣,菜还上不上?不上我们换地了!” “那,那姑娘要怎么样才肯帮这个忙?”肥男期待着问道。 “不帮!”唐宝唐贝一怒而起,“你再在这里唧唧呱呱,我们就不客气了!” 肥男吓得眼泪鼻子一把抓,“我,我这是遭谁惹谁了呀!娘,孩儿无能啊,今日要冤死在异乡了啊。。。。。。。” 求人能求到这个份上。。。。。。赚钱不容易啊。蓝瑾儿心一软,不是每个有钱人都能如此低声下气的,好歹大酒楼的掌柜呢。 “唉,吃顿饭都不安生,罢了,我跟你去。”蓝瑾儿起身。 “不行!”那都什么下三滥的人啊,仗着有几个钱嚣张跋扈。大丫二丫坚决阻止,“小姐,对待坏人不能心慈手软!不能颠倒黑白!不能委曲求全!” “姐姐何须理他们!”唐宝唐贝自来有侠女之风,最不屑的就是无自知之明的纨绔子弟,见蓝瑾儿竟然要去向他们道歉,情绪激动起来,“什么东西,无理取闹还让人道歉!” 肥男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即逝,可怜巴巴的看着蓝瑾儿。 蓝瑾儿摆摆手,“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们陪你去!”唐山山唐小草等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别,你们一去,还不吓得别人尿裤子?”蓝瑾儿摇摇手笑道,“无碍的,他们伤不了我,你们继续吃,继续喝。” 众人哪里放心,可见蓝瑾儿目光坚定,胸有成竹,一时不知是跟还是不跟。 “放心,有危险了我会大叫。”蓝瑾儿道,众人这才罢休,想想不过两门之隔,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蓝瑾儿跟着如释重负又战战兢兢的肥男去了对面的贵宾房,见那些仗势欺人为虎作伥的家伙们,正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歪在椅子里呻吟,她是第一次看唐堡主出手,果然功夫深那。 一三二 平风波 ( ) 钱大少伤势最轻,只在额头上撞了道口子。看见蓝瑾儿笑盈盈的进门,恨的牙痒痒,可惜就是有些力不从心,刚跳起来却又跌落了下去。 “别动!”蓝瑾儿煞有介事的盯着他的额头,“再动,可是要喷血了!你想流血身亡吗?” 钱大少吓得全身僵硬,翻着眼皮往上看,忍不住用手抹了抹,果然还在流血,遂哭丧了脸。 “别哭!”蓝瑾儿又喝道,“哭的话会加快血液循环,不利于伤口凝血,难道,你想量量你体内到底藏有多少鲜血?” “呀——” 突然,蓝瑾儿背后有一阵阴风逼来。她不慌不忙的回眸,原来是霸王男正呲牙咧嘴的飞奔着送了个拳头过来。眼见着那骇人的拳头就要落在蓝瑾儿瓷腻的左额,却是在碰到她额头的瞬间,受了猛烈撞击似地被反弹了回去,整个人撞翻在地。 果然,小精灵的护驾不是闹着玩的。 肥男膛目结舌,呆征的目光从蓝瑾儿含笑的脸,转移到地上哀叫连连的人身上。 高人,果然是高人! 钱大少吓得身子往后缩,不可置信的细究着眼前这一幕,没道理啊,这娘们不像是习武之人,怎么能将莫二爷震退? 少说,莫二爷也是正经的拜过师学过艺的。 自己打自己,实在惨不忍睹,蓝瑾儿摇摇头转身。看着一桌还未开动的好菜,稍作停留,然后转目到钱大少不大干净的脸上,朝他笑了笑,正儿八经的说,“钱大少,所谓不打不相识,狭路相逢实乃缘分。你看你,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然若鸿,红光满面,面如冠玉,玉树临风。。。。。。。试想,这样一位人见人爱的小帅哥,肯定也是有着宽大的胸襟,博大的情怀——不如,我们都洒脱点,一笑泯恩仇,将意外的误会,付之于脑后吧。” 钱大少摸着自己的脸呵呵的笑着,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然若鸿,红光满面,面如冠玉,人见人爱。。。。。。。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舒服呢? 蓝瑾儿斟了两杯酒,双手奉上一杯递到钱大少面前,看着那张正在自恋的脸道,“来,喝了这杯酒,化掉怒和仇。你会发现,当你放下恩怨,原来,这个世界你最帅!” “对,对,喝了这杯酒,这个世界你最帅!”肥男在一旁帮腔道。 钱大少嘿嘿的笑了笑,“我最帅,我最帅。” 说着接过蓝瑾儿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砸了咂嘴,“好酒,好酒!” 蓝瑾儿也端起酒杯一干到底,“恩,果然好酒。” “好了,好了,化干戈为玉帛了。”肥男虚脱的叹道。 蓝瑾儿送佛送到西,“钱大少,若你不介意,不如让小女子来替你处理一下伤势吧。” “姑娘还会医病?”肥男诧异道。 “祖传之学,不敢不会。”蓝瑾儿回道。 “那,那就最好不过了——哎哟,疼死我了。”钱大少捂着额头道。 蓝瑾儿偷偷笑了笑,对肥男说,“请掌柜的去让我的丫鬟将我的小药箱拿过来。” 肥男自然速速而去,蓝瑾儿扫了一眼已经被肥男扶起的霸王男,见他正坐在椅子里颤颤的盯着自己,不由的向他嫣然一笑,“这位公子贵姓?” “我,我。。。。。。”霸王男有些口齿打打结。 “他是莫家的二少爷。”钱大少替他回道,又问,“姑娘莫不是初到京城?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 蓝瑾儿朝他莞尔一笑,“连钱大少和莫二爷都不识,这人要么就是土包子,要么就是外来客。小女子的确初来乍到,在西郊新开了家医馆,‘普众医馆’是也。” “‘普众医馆’?普度众生?”钱大少很为自己的反应灵敏而自得,“取得好,这名的确取得好!” 蓝瑾儿抿嘴轻颌首,“钱大少过奖了。” 肥男果然抱了个药箱过来,蓝瑾儿收起顽心,开始工作。平时再怎么嬉笑都行,在病人面前总是要尽忠职守的。这是一个好医生,最起码的职业操守。 “钱大少,为了身子着想,这几日少进煎烤之荤食为妙。”因担心这阔少还惦记她的烤乳猪,蓝瑾儿特地嘱咐道。 “好,好。”钱大少心中的怨恨已经消之殆尽。美女医师,不多见哪。只是惊怵依旧在心,连正眼,都不敢多瞧一眼。 “虽然今日之事纯属误会,可伤及两位公子,小女难辞其责。”蓝瑾儿看着钱大少,然后转目向肥男,“掌柜的,钱大少今日这宴席,算在我头上。” “这,这哪行?”钱大少怎么会让一个女人来买单?“今日算我做东,改日伤好了,定当另设酒宴向姑娘赔罪。” 蓝瑾儿腹诽,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脸上却做出为难相。 钱大少当然不是在乎银子的人,遂道,“姑娘莫要再争抢,方显的相交之诚心。” “那,那就谢谢钱大少的款待了。”蓝瑾儿福身道,暗笑,那四桌估计也要个两百几十两银子,这明日赠米,改作赠肉算了? 等到请来的大夫急急赶来,钱大少和莫二爷明处的伤势已经被蓝瑾儿处理完毕,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钱大少,莫二爷。因小女明日还要早起开馆行医,恕不能奉陪了,请多多谅解。” “姑娘请!”钱大少很恭敬的道,经她处理过的伤口,好像倏忽间就不痛了。 “怎么样?怎么样?” 蓝瑾儿一回到房内,众目瞩之,虽然从肥男来拿药箱就知道必定是被蓝瑾儿搞定了,可还是想听她说说经过。 “本小姐出手,当然将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啦。”蓝瑾儿大言不惭,又笑道,“快吃快吃,这顿饭可是白吃的。” 烤乳猪已经摆上了桌,果然色香诱人,蓝瑾儿亲自抄刀,斩成四份,分与众人一起享用。 这一顿,吃的是肚满嘴饱,临走时,肥男亲自送行,还不断的感恩戴德,如奉神明。说,虽然这一顿钱大少请了,可下一顿,不管多少,他请! “真的?不管多少?”蓝瑾儿问。 “当然!不管多少,决不食言!我拿,人格作保!”肥男拍着胸脯保证。 “很好!我一定再来!”蓝瑾儿拱手道别,心里却在坏笑,那你就乖乖等着。 一三三 继续喝 ( ) 怀着三分醉,在星光和灯光的交相辉映下,繁华热闹的京城显得分外迷离。 路过西湖,教坊内歌声琴瑟悠扬飘出。青楼林立,一串串的灯笼照红了姑娘们浓妆的脸,照亮了嫖客们嬉笑的容颜。 南宋,富裕而又荒淫的临安。在这里,没有英雄,只有悠悠的风月绵绵的情长。 蓝瑾儿不爱好文学,更不爱好历史。可她知道李清照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也知道岳飞的“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作为一个医生,她更知道赵构的ED。不是她歧视,可作为一个男人,在身体上不能雄起,那精神上一定是病态的。这样的一个皇帝,怎么能统领美丽但纷乱的江山?病态的心中,又怎能容下的下真正的英雄男儿? 身临其境,她突然有感于历史的厚重和人性的悲哀。马背上的蓝瑾儿苍凉的笑了笑,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从妓女想到无能的男人?好无聊哦。 牡丹花还在流行,青楼门口揽客的姑娘们,一个个穿着摸胸长裙,轻纱外衣,大热的天,脖子上系着一根牡丹花的丝巾。 这半个月,真是度日如年那! 蓝瑾儿加快了马鞭,如今她看到牡丹花就头疼。 唐宝唐贝本是走在前头的,可突然停了下来,张望着湖畔一艘挂满了红灯笼的舫船,等蓝瑾儿上来了问道,“姐姐,你知道那上面是做什么的么?” “不知道。”蓝瑾儿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摇着头。 “我刚才看到三哥哥了。”唐宝张望着道。 “会不会是你看花了眼?”唐贝说,“我就没看见。” “那,我们打赌?”唐宝脸上神采奕奕,这几日都在家和神犬练功,哪里看过这么热闹纷繁的夜市。 “瑾儿姐姐,我们一起去玩啊。顺道找找三哥哥,看他有没有做坏事。”唐贝天真无邪的笑着撒娇。 蓝瑾儿看着那一串串的红灯笼,“可是,我明早还要去医馆呢,要么你们去玩?我让兴南给你们做向导?” “不好。”两人意见一致,“谁让男儿家陪,碍手碍脚的。瑾儿姐姐,你就和我们一起玩一小会嘛,好不好?” 姐妹俩不愧是双胞胎,连撒娇的语气都一摸一样。 夜市,蓝瑾儿也有些心动,于是等马车跟上来,便跟兴南兴北招呼了一声,让他们先回去。唐宝唐贝能打,蓝瑾儿能说,众人自然没有不放心的,只是唐堡主有些郁,蓝瑾儿一眼看到底,遂道,“唐堡主,不如,你做我们的护花使者啊?” 还不容唐二泉给个反应,唐宝唐贝立即反对,“不行!娘不让爹逛夜市的!” 唐堡主悻悻然,却也不抗议,嘚嘚的骑着马走了。 蓝瑾儿看着姐妹俩笑道,“哪里有这么管爹的女儿,有我们在一旁,你们还不放心啊?” 唐宝认真的说,“娘说了,唐家的男人特花心,一刻不能松怠管制,一失足,成千古恨呢!” 蓝瑾儿忍俊不禁,“这么厉害?还成千古恨了!” 唐贝道,“瑾儿姐姐,你别大意,你这不是还未过门,三哥哥就给你惹了个大肚婆么!” “是,还是你娘厉害。”蓝瑾儿心底抽过一丝的痛,不过她并不理会,脸上咯咯直笑,“不过,唐堡主若不是心甘情愿的被你娘管束,凭他武林第一人的头衔和实力,能只有你娘一个夫人么!” 三人跳下马来,见船舫前无马厩,便牵到街对面的饭馆,赏了三十文银子给小二,小二便高兴的安顿马匹去了。 三人来至船舫,畅通无阻,形形色色的人或进或出。 “几位姑娘,是来喝酒赏舞还是找人?”进至船舱,便有花枝招展的侍女上前招呼。 “喝酒。”蓝瑾儿道,船门开在船身,中间设一舞台,下有看台酒桌无数,两头延伸处重帘隔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舞台上正有妙龄波斯女郎大跳热舞,看的唐宝唐贝咋舌失语,走路不是碰桌子就是撞膝盖。 侍女招呼三人在空桌处坐下,问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蓝瑾儿便让她推荐。侍女显然很会因人而荐,说不如来点吐蕃的葡萄美酒,糖渍的荔枝,盐津话梅,和玉兰花糕。 蓝瑾儿觉得可以,便让她如数上来。 热舞果然很热,性感女郎跳的身上只剩奶罩和丁字裤。看客多为男性,一个个不是瞎起哄就是如狼似虎的嚎叫,还有少数几个和唐宝唐贝一个档次的,看傻了眼。 漂亮的侍女很快端来了果酒,唐贝吞着口水问,“请问,还有什么节目?都是这么惹火的吗?” 侍女明眸皓齿,展颜一笑,“如果您热,不妨来杯冰镇苹果汁?可以降火宁神。” 唐宝看的眼花,收回视线,对小桃说道,“好啊,送你一杯,我们喝酒。” 侍女含笑欠身,“多谢贵客体恤,小桃就不客气了。” 说着热情的给三人斟酒,蓝瑾儿和小桃搭讪道,“我们第一次来,除了坐在这里喝酒看表演,还有其他的娱乐么?” 小桃道,“有,”她指着右侧船舫,“如果诸位有兴趣,婢女可以为你们引路,今日林公子在内宴客,若有诸位美女光顾,相信会很受欢迎。” “何种性质的宴客?”蓝瑾儿问。 小桃眨着厚厚长长的睫毛,嘴角弯弯的道,“不拘。” “何谓不拘?”唐宝唐贝追问。 “可是定位不清的酒会?”蓝瑾儿问道。 小桃颌首,“正是。有歌有舞,有文有武。都是才子佳人,是一个交朋识友的好机会。” 蓝瑾儿指着左边道,“那边可是提供给顾客的雅致包房?” 小桃含笑点头,蓝瑾儿于是明了,很开放很方便哦,进门看艳舞,右边开酒会,左边是包房。 唐宝唐贝却是不懂,很是好奇,“姐姐,我们进去看看?” 蓝瑾儿问小桃,“可以只看看么?” 小桃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笑道,“可以,贵客多虑了。宴客多是京城名流,极为绅士风雅,绝不会强人所难的。” 蓝瑾儿是不想去的,裸的烟花之地。于是看着唐宝唐贝,“你们若想认识帅哥,我就陪你们进去。若是只好奇,那我们就不进去吧。或许,还有色狼呢!” 一三四 甜馨儿 ( ) 放羊的,打的狼还少么?加个色字能有多恐怖? “去!有我们保护姐姐,姐姐不用害怕!”唐宝唐贝被好奇心驱使的都按耐不住了,恨不能拖着蓝瑾儿就走。 侍女觉得三人有趣,两个天真的小丫头活泼开朗,爽朗可爱。蓝瑾儿虽然穿着朴素,可难掩风流气质,且诙谐大方。最是惹人爱慕的类型。若能有如此美人儿长期光顾,这红船的生意,必会蒸蒸日上。 遂道,“我们红船声名极好,平日里亦有不少名门贵女光顾。若诸位有所顾忌,我们有免费的脸饰提供。不必以真面目示人。” 脸饰?蓝瑾儿的脑中闪过青来。莫非,他们俩就是在类似于这种场所的地方认识的?唐宝说看见三哥哥,难道,他又来采蜜?很不安分那! 本来不想去的,如此看来,还是得溜一趟。看看这个年代的公子哥都是怎么把妹的。 唐宝唐贝两人闻言更是神往了,名门贵女都能娶,那江湖侠女更能去了。两人一左一右的摇着蓝瑾儿的胳膊,“姐姐,好姐姐,我们去嘛!” 蓝瑾儿被她们摇得直晃,目光不经意的又落在舞台上。性感女郎已经谢幕,一群浓妆艳抹的媚俗之物正在红灯下搔首弄姿的群舞,去就去吧,遂道,“进去可以,不过你们俩不能脱离我的视线,不能单独行动。” “是!”两人欢欣鼓舞。 蓝瑾儿买了单,十两银子,普通人家一年的开支哦。看来,这里是属于星级消费,色的都是有钱人。 侍女领着三人在右侧入门后的化妆间挑选脸饰,又问蓝瑾儿,“贵客可需要更换衣服?我们这亦有免费提供的衣裙。” 蓝瑾儿笑了笑,“可是嫌我的布袍太过寒酸?” 小桃弯着嘴浅浅一笑,“贵客是不需衣妆的天生丽人。” “既然如此,就不必麻烦了。”真是会说话的小甜嘴。篓子里,墙壁上挂的脸饰蓝瑾儿看着都不满意。说着挑了一个最简单的藕色眼罩,刚好和她的藕色布袍搭调。其它的,不是亮晶晶就是华丽丽,还真没能配的上她这衣服的。 唐宝唐贝穿的是料子极好的鹅黄褙子、及膝褶裙,白绸灯笼裤,泥金短靴,于是都选了个金光闪闪的孔雀面具。 和外面大舱的扉靡庸俗相比,右舱别有洞天,格调极为雅致,甬道里暗香弥漫。 唐贝唐贝忍不住一路吸着鼻子,“好好闻哦。” 是一种叫做咖拉蒂的热带花卉制作的香薰,蓝瑾儿搜索着记忆,它有一定的催情作用,不是很强烈——视花香的浓度和接触的时间而定。 呵,这经营的,费的心思可不少。 蓝瑾儿附耳在唐宝唐贝耳边道,“如果你们不想迷情乱性,不要刻意去闻这种花香。” 唐宝唐贝怔怔的看着她,蓝瑾儿担心她们不懂,又附耳道,“催情剂啊,小傻瓜,闻多了会犯错的。” 唐宝唐贝显然未曾想到这一点,脸一红,焦灼的跺着脚去捂鼻子。 侍女发觉异动,回首看着她们三人,只是笑了笑。 蓝瑾儿也不避讳她,道,“我有些话要和妹妹说。” 小桃很识趣的走远了些,蓝瑾儿道,“宝宝,你是不是真看见你三哥哥来了?” 唐宝点头。 蓝瑾儿道,“那我们就去找找他,找到后一有机会就撤。若是你们觉得体内有异样,就告诉我,千万不能被人勾引去了哦。” 唐宝唐贝脸颊绯红,蓝瑾儿安慰道,“淡定,淡定。这种药的作用很缓慢。不用害怕,我只是提醒一下而已。” 两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甬道约七十米,从朦胧的纱窗中,看得见舱内人影晃动。 小桃领着三人下舱,入口处有个小吧台,小桃在一本册子上画了三个圈。蓝瑾儿猜测,带客来,也是有提成的吧。怪不得她会那么热情。 吧女扫过三人,这才撩开帘子请三人入内,估计,是没有名帖或者引人的话,也是不能进来的。 帘子内,那香味果然更浓了些。下了三级木阶,便到了舱内。 蓝瑾儿淡淡的扫了一眼,很宽敞很奢华的场所哦,格局和现代的酒吧有几分类似。不过其中的装饰和参与的人似乎都文雅许多。看起来像是带点派对性质的私人聚会。 此刻,一粉衣女子正轻纱遮面,在悠扬的古琴声中翩然而舞。不过奇的是,才一会,古琴声落,扬琴突起,悠扬转为激烈,再过一会,扬琴嘎然,埙声又起,凄怨苍凉。。。。。。如此更换反复,那女子便随音而舞,丝毫未显交替的慌乱,反越舞越激烈。引得两侧观赏之人连连叫好。蓝瑾儿转目向远处敞露的后台,内有十几男女各执乐器轮流演奏,可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 凡入目之人,不论男女,皆十分的赏心悦目。小桃也跟着哟呵鼓掌,对蓝瑾儿介绍说,“她叫甜馨儿,江南第一美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唐宝唐贝看的入神,暂时忘却了花香的恐惧,拍着手赞道,“美不胜收哦!” 蓝瑾儿想四处走走,可此刻走动显然扎眼,道都被看客挡着呢,总不能从兴舞之人身侧走过。 约过了一刻钟,魅芬儿在如雷的掌声中谢礼,身姿轻盈的四面飞洒,像一朵飘然优美的彩云。 甜馨儿归座,小桃将三人介绍给众人,迎来经久的掌声欢迎,貌似都很是热情。一碧色锦花半袖褙的俊美男子盈盈走来,“欢迎,欢迎三位姑娘屈驾光临,在下林仙子,今夜的东道主。请贵客上座。” 三人见过礼后就跟着他走,小桃福身退去。 唐宝唐贝好奇兴奋的东张西望,心里喳喳不停,好多帅哥美女啊,好养眼啊。。。。。。 蓝瑾儿只用余光扫过一路,因为众人都在打量她们的缘故,所有的面孔都能一览无遗,却是没有唐福贵的踪影。上座离后台近,那吹奏之人俱都起身,可见待客礼仪很是热情周到。蓝瑾儿也终于在瑶琴旁看到了那熟悉的脸孔,唐宝唐贝肯定也看到了,嘴里叽叽咕咕,蓝瑾儿小声道,“稍安勿躁。” 一三五 监视 ( ) 貌似,很正经的聚会,没有看到贼眉鼠眼猥琐的暗流。东道主林仙子很热情好客,招呼着三人又吃又喝,也很健谈。当问到三人的姓名时,蓝瑾儿临时胡诌了三个名字,分别叫羽沫羽秋羽澜。坐了一会,便有人起哄说新来的朋友都要亮个相,表演个节目之类的。唐宝唐贝很不地道的将蓝瑾儿一个人推到舞台。不是她们狠心,实在是,唱歌会走调跳舞会扭脚,琴棋书画什么都不懂啊。 蓝瑾儿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不至于会出丑。可又想暗暗观察唐福贵,不想暴露身份,自然不能拉开嗓子唱歌放开身子跳舞,于是问林仙子“我,可否借古琴一用?” “当然可以了,禹圭,你又有机会为美人效劳了。”林仙子朝着后台笑道。 他喊的是禹圭,站起来的却是唐福贵。眸中含笑抱着一把看起来很珍贵的瑶琴,很大方的将它送到蓝瑾儿手里。 不像是替名献殷勤的样子。听说很多古人都有名谁字啥的。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他原来字禹圭,看来,和这个未婚夫,还是不太熟啊。 蓝瑾儿垂头接过琴郁闷的坐下,前几日来瑾芳宅还霜打的茄子一般。今日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就神清气爽器宇轩昂了。 不过,这很好!心情好,是因为没有烦恼了啊! 蓝瑾儿自知古琴弹得也很不熟练,想着找首简单的曲子,于是弹起了夏鸣的“享受寂寞”。 浅显易懂,悦耳清晰,深情却又平淡。 众人听得入神,俱都被那简单清婉的曲调吸引。原先对她的装戴有所鄙夷之人,听闻这天籁之音,俱都一副“人不可貌相啊”的惊叹表情。 蓝瑾儿弹的顺手,见众人听的入迷,便又继续弹了首“梦中的婚礼”。只是可惜无论多么熟悉的旋律,古琴也表达不出这首曲子的流畅华丽和激荡人心的梦幻美。每次弹起这只曲子,蓝瑾儿就有飞翔的感觉。好的音乐,就一定能带动人的情绪,甚至,控制人的情绪。 她的郁闷的心情,因此也欢快了许多。 梦幻的婚礼,她带着神往之色甜甜的勾了勾嘴角。眼睛不自主的朝唐福贵的方向看了看,胖子,陶醉吧? 待到蓝瑾儿落音,自然好一阵掌声和夸赞。看众人的表情,都入梦不愿醒,意犹未尽。 林仙子问唐福贵,“禹圭,这里就数你最懂音律,你可曾听出羽沫弹得是何曲?” “听不出。”唐福贵脸上还有痴醉之色,何谓余音绕梁?此谓余音绕梁。他看着蓝瑾儿,露出景仰的神情,道,“不过,至少是两支完全不同风格的曲子,后一首,是大笔。” “如此佳作竟然不知来历?”林仙子吃惊,又问甜馨儿,“你可知道?” 不等甜馨儿作答,便有一男子替她回道,“唐三爷听不出,甜馨儿自然也听不出。徒弟哪能比师傅知道的多?” 师傅?徒弟? 有没有搞错?甜馨儿看起来比他年纪大呢!你个大憨瓜还有能耐做人师傅?蓝瑾儿躲在眼罩后面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洪少此话差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甜馨儿如今在乐理上的造诣,我看是稍胜唐三爷一筹了。”说话的是一襦裙女子。 蓝瑾儿留意着甜馨儿的表情,却只看得见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可妆太浓,连带着眼神也看不确切。 不是江南第一美女么?怎么还需要浓妆艳抹?蓝瑾儿腹诽,莫不是徒有虚名吧。 “师傅,永远都是师傅。甜馨儿哪里能和师傅相比。”甜馨儿极为谦逊的道,声音甜甜的就像糯米酒,那一双娇羞含笑的大眼睛似情似嗔的瞟一眼唐福贵,然后害羞的垂下了眼脸。 矫情啊,蓝瑾儿浑身起了小米粒,还好见唐福贵只应景的露了个笑。若不然,她立即就会落荒而逃。 唐宝唐贝见状却忍不住磨牙了,拳头拽的紧紧的,狠瞪着甜馨儿。 林仙子又转向蓝瑾儿,“羽沫,我猜,这定是你谱的曲子,可对?” 蓝瑾儿不想就此事探究下去,道,“是。” 众人于是更加仰慕,那洪少道,“可否请羽沫再弹一曲?” 蓝瑾儿因想看看他们还会玩些什么花样,便欠身道,“不敢再现丑了。” 众人虽然遗憾,倒也不勉强。蓝瑾儿回到座位,唐宝唐贝悄悄的问,“三哥哥有徒弟,你知不知道?” 蓝瑾儿摇头。 唐宝道,“你别着急,回去我定让他向你交代清楚。” 蓝瑾儿笑道,“我不急,你们别急才好,小心牙疼。” 唐宝唐贝鼓了鼓嘴,将夜光杯中的葡萄酒当果汁,一喝一大杯。 蓝瑾儿很不喜欢这种带着一丝甜味的葡萄酒,要么就是劣质,要么就是这个年代的葡萄酒制作工艺不行,喝在她嘴里,没有果酒的美感,反而有些想吐。因而拿起台架上的杜康,自斟自饮。看其他人交谈说笑。 接下来似乎是自由活动时间,洪少摆出一个围棋的残局求解;林仙子出了一幅上联求下联;叫丽丽的女子即兴吟诗,惹来数位公子哥展开了一场书法赛;白纶巾的孟举人竟然玩起了变戏法,人气很旺。还有弹琴的依旧弹琴,吹箫的临窗对湖吹箫。。。。。。 唐宝唐贝早就东窜西钻的凑热闹去了,蓝瑾儿不懂诗词,只会下跳棋,加上身体需要休息,于是准备静默喝酒。亦有人前来搭讪,可蓝瑾儿不是笑而不语,就是言语简骇到,“是,不是,不知,不好”,几番下来,抱着好奇心的,也都索然无味。又见蓝瑾儿视线总是不离唐福贵,便知难而退,自去找寻其他目标。 “羽沫,似乎兴致不高啊。” 清静了一会,又有一个身姿颀长,面部线条硬朗有型的公子哥摇着象牙骨的羽扇过来搭讪。 “在下莫灵卿,特地来打扰姑娘静思的雅兴。”他不像其他富家子穿的整洁华丽,宽松的霜袍,式样简单,可料子和做工极为精致。长长的头发只拿一根霜色的缎带半束着。除了手中的扇子,再无装饰物。 他深邃含笑的眸光轻轻的落在蓝瑾儿郁郁寡欢的脸上,很熟络一般的坐到蓝瑾儿对面,拿了干净的杯子自斟酒,“来,一起喝一杯。” 一三六 免费嗑药 一三六 免费嗑药 只被看一眼,便知道对面的人是有内涵有智慧有主见的型男。和那些叽叽喳喳花枝招展的纨绔子弟不同类,也比那些自持清高自大狂妄的才子要可爱。他的笑容看似很浅,实则很深,目光极具穿透力。 两人轻轻碰杯,蓝瑾儿只抿了一小口,“不好意思,之前喝多了。” 莫灵卿很大度的表示不介意,顺着蓝瑾儿不经意瞟过的方向看去,“要不要请禹圭过来喝一杯?和我他很熟。” 在医馆正襟危坐了一天,还真是累人。蓝瑾儿懒懒的靠着椅背,轻轻的弯了弯嘴角,声音有些散漫可语气却很坚定,“不用。” 何必扫人家兴呢?师徒俩聊得天昏地暗目中无人。他在她面前可从来没有这么滔滔不绝过。还有那个甜馨儿,遮着那么大块面纱,一个劲的又说又笑,还喝酒,不嫌累么? “莫公子可有见过甜馨儿的真面目?”蓝瑾儿转而问道。 “当然。”莫灵卿深邃的眸子淡淡的注视着蓝瑾儿被遮了一半的脸,“不过,在下敢肯定,她的美貌,绝对不及羽沫姑娘的万分之一。” 这话好听,蓝瑾儿自信的笑了笑。纤长的手指捋着胸前的长发,不说别的,甜馨儿的头发就没她的好看。 莫灵卿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月光杯,轻挑着斜长入鬓的眉,“她有一个绰号,叫索腿女王。” 索腿?蓝瑾儿微怔。 看她毫无个性的穿戴和平庸的气质,绝对不会是索女的索。 那是绳索的索,还是索命的索? 前者是观赏品,后者是凶器。 “你领教过?”蓝瑾儿脱口问道,脸上带着淡而戏谑的微笑。 莫灵卿忍俊不禁,如此大胆直接的被女人问起这种事,实乃头一遭。 “是,**蚀骨,比一般的烟花女子有味道。” 蓝瑾儿轻揪起了眉头望着隔了几个位置的师徒俩,死胖子,你有几斤几两?竟然敢和这种妖精交往密切?还师徒,明明就是幌子。有种别再进瑾芳宅,否则,非让你脱层皮 “原来羽沫是对甜馨儿有兴趣,在下还误以为姑娘垂青于禹圭老弟。”莫灵卿调笑道,“不过,估计甜馨儿对羽沫姑娘这样的美女只有妒忌,不会有爱慕。” 被人打趣是拉拉啊,不过她不介意。 “那她岂不是很受欢迎?所向披靡吧?”蓝瑾儿回想着她翩翩起舞的身姿,可谓软弱无骨,是男人,是不是都会被勾引? 这么漂亮的女人还用妒忌?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答非所问,“在男人心里,只有一种味道是永远无法抗拒的——只有那种味道,才能称得上是,所向无敌。” “女人味?”蓝瑾儿本能的反应,不过却立即否定,女人味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啊,十个女人至少有一个就有女人味,没什么好稀罕的。 莫灵卿突然起身坐到蓝瑾儿身边,很陶醉的吸了吸鼻子,“就你身上的这种味道。” 他的冒昧举动看起来一点也不惹人生厌。蓝瑾儿抬着手臂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药味,加酒味,再窜上这里的香薰味,的确很好闻。” 莫灵卿微微一笑,摇摇头,“是再多附加的气味也遮掩不住的,处子的芬芳。” 蓝瑾儿诧异的张大了嘴,这也闻得出?瞎蒙的吧? “你确定?”蓝瑾儿不可思议的抬起另一只袖子,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特别的啊。 “确定。”莫灵卿展颜,很意外她的反应。 看他说的笃定,蓝瑾儿显得很开心。处女好啊,至少说明这具身体还没被她不喜欢的男人碰过。 “来,为了这个令人振奋的事实,干杯。”蓝瑾儿一改低调的作风,给两人斟满了酒,很愉悦的举杯。 的确是令人振奋,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比处女难找多了。 “你说,要是你认识我在先,我会不会有机会?”莫灵卿似真似假的问。 蓝瑾儿不解的看着他,这个问题,有些没头没尾,不清不楚。 “其实我该称呼你,蓝姑娘?还是可以直呼你的芳名,瑾儿?”莫灵卿含笑的眼看着她说道。 “原来我这么出名?你竟然认识我?遮了半边脸还认得出?”蓝瑾儿抹了抹脸颊,整了整眼罩。 “你一进门我就认出来了,我已经说过,我和禹圭很熟。我看过你的画像,你的眼睛,比他画的还让人着迷。”莫灵卿说着突然叹道,“禹圭近年来总是犯桃花,让人嫉妒的想跳河。” 他给她画过像,她怎么不知道?既然没见过面的陌生人都认出她来了。他却认不出来?虽说她有意的躲过他的眼睛。可也大概只有他这种不会怀疑人的憨瓜才认不出来吧? “看来,下次出来得在眼睛上贴两把刷子。”蓝瑾儿看着甜馨儿的眼睛道。 “她是这条船的主人,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包括你家那位。”莫灵卿说,“不过你放心,她不管缠着谁,只是为钱而已。” 老板,却伪装成一个娇羞的小娘子,功夫不浅。 “你为何告诉我?”蓝瑾儿问。 “因为,不想你担心误会啊。你们之间,怕是再受不起折腾了。”莫灵卿很真诚的说,“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无所事事的公子哥,能做到他这个份上,已经很自爱了。” 蓝瑾儿细品着他的话,无所事事。 “为了你的真诚,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蓝瑾儿道,“船上是不是经常使用这种熏香?” 莫灵卿点头,等着她说下去。 “这是一种兴奋剂,还有一定的**作用,有依赖性。幸好她使用的只是花,副作用比较小。需要常年使用,才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不妨说白点,就是性功能障碍。”蓝瑾儿轻勾着嘴角,“它的根叶,经过提炼,会是很好的兴奋剂。” 莫灵卿微怔,这可不是小事。 蓝瑾儿又道,“以后尽量不要来这种地方,虽说风流无罪,可拿自己的健康来做代价,却是不值。” “她是异族人?”蓝瑾儿问,她终于从胖子身边走开了。 “是。”莫灵卿的神色,已经不再如之前的轻松自在,“女真人。” 女真?就是金国人咯? 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电光,她不会是特务吧?潜伏在京城搞破坏的? 蓝瑾儿扫过船舱,这里的顾客,多是京城阔少,或是官家子弟。却整日流连在这媚人的花香之间,被蚕噬的,不只是情志,还有身体的健康,繁衍的能力 就和鸦片的迫害差不多 蓝瑾儿不寒而栗,软玉温香,有时候比刀枪更残忍。 她不知道莫灵卿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羽沫,你确定这种香薰是用你说的那种花制作的?”莫灵卿正色问。 “我是一名医生,我会对我的判断负责。它来自于野兽出没的热带丛林,这种植物很罕见,甚至你查不到它。因为它从来不曾出现在任何一本医书或药册上。我也是偶然见过一次,和一名当地的土医对它做过深入的研究。” 莫灵卿点点头,“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 他能意识到就好,蓝瑾儿搜寻着唐宝唐贝的身影,见她们俩正和那个变戏法的孟举人闹的正欢,嘴角微微一笑,啥事都不懂的小丫头。 “你们就这么玩下去?”蓝瑾儿看着表情愉悦的帅哥美女问道。 莫灵卿看着已经消失在船舱尽头的魅芬儿,“不,让人醉生梦死的时刻就要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明灯嘎然熄灭。幽暗靡魅的彩光从各个角落投射下来,照得船舱很是迷蒙。蓝瑾儿大概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了,“我去找两个妹妹。” 脚底升起缭绕的迷雾,蓝瑾儿敏锐的觉察到,那花香,须臾之间浓郁了许多。船舱内不时便响起无数尖叫,兴奋的尖叫。 船老板真是大方,竟然给这么多人免费嗑药 伴着尖叫声,一群野性十足的女子,穿着豹纹迷你裙,光着脚丫,提着树杈,踩着突然响起的粗陋的原始乐调舞跳而来。 蓝瑾儿赶紧的穿过人群,得找到那对双胞胎。 豹纹裙,是真正的豹皮做的,蓝瑾儿在靠近豹纹女的时候忍不住打量了一眼。麦色,虽然不耐看,可偶尔看一眼,的确很性感。性感的,当然不止豹纹女的肤色了,还有那围不住的丰胸,裹不严实的厚臀。 蓝瑾儿前进的道路遇见了阻碍,豹纹女边踩着节奏,边和观众进行互动,蓝瑾儿的手,突然也被一个大眼睛的豹纹女所拉住,她还来不及反应,另一只手也被看不清脸的男人给拽的紧紧的了。 互动没关系,可是,她有保护两个天真妹妹的重任啊 蓝瑾儿使劲的挣脱,却无奈两边都是牛皮糖。身边越来越挤。音乐越来越疯狂。煽动残存着理智的人跟着一起亢奋和疯癫。天,几分钟前这里还在吟诗作画啊,怎么一下子从诗意的文明社会,掉进原始的土人部落了。.。 一三七 谁骗谁 一三七 谁骗谁 心里正在焦急,突然从背后伸来一只大掌霸道的罩在她丰盈的胸前,邪肆的乱摸。 猫了个咪的拿开你的猫爪 蓝瑾儿吓得冷汗直冒,鄙弃的怒喝却悄无声息的被粗陋但激人澎湃的乐声完全吞没。两只手都被拽住了,只好拼命的拿脚往后踹。可能是拉着她手的男子感觉到了她的挣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她用力一拉——如此成功的摆脱了身后的猫爪。蓝瑾儿以很暧昧的姿势跌倒在他怀里。个很高,胸很宽。 蓝瑾儿大口呼气,胸口砰砰乱撞。失策,绝对的失策。没想到一熄灯会混乱成这样。 “哥们,我有急事,拜托你放手。”撑开他,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根大声喊话。 看不清他的五官,可蓝瑾儿感觉他愣了愣。因为他原本是随着节奏一抖一抖的,可他现在慢了下来。估计是听见了她的喊话,可那手却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不过这人可能还算君子,并无过分举动。 “真的有急事——尿急啊”蓝瑾儿使劲全身力气在他耳边大喊一声,那人大概被这破坏情调的言行给吓住了,或是难为情,反正,身子一缩,手便松了。 蓝瑾儿赶紧将双手藏好,七跌八撞的四处找人,若不是鼓声太震耳,她一定会大声喊叫。可是,就算此刻她喊破了嗓子,也只能喊得应自己。 不行,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虽然手是没再被人牵了,可屁股还是被摸了好几把。估计舱内有近两百号人,暗灯迷雾,而且,还有人不断的往外面走——对啊,在这里最多只是被揩油,勾搭上的,是会到左舱去——那个的。 守住出入口不就成了? 她跟在一对男女身后往外走,她认得那个女人的裙子,不就是那个丽丽么?搂着她腰的那个男子却是没映像。 看来,出入这里的女子,也是寻欢来的。先吟诗赏乐,然后暗度陈仓。 吧女依旧在,见蓝瑾儿独自出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小姐,需要帮忙么?” 蓝瑾儿不知道她们这里,性质会恶劣到什么程度,遂捂着胸装难过,“我有哮喘,需要透透气。” 吧女似信非信,“需要找大夫么?” 蓝瑾儿呼吸急促,张着嘴喘气,“我需要新鲜空气,我对花香有些过敏。” 吧女道,“好,甬道上有窗棂,你可以打开。若需要帮助,请随时找我。” “谢谢。”蓝瑾儿微微欠身,踉跄着往外走。 长长的甬道只有墙角间或有小小的暗灯,不过,没有迷雾,过往的人脸可以辨认得出来。蓝瑾儿往入口的右边走几步,这样比较的掩人耳目,也能不落过任何一张脸。 她推开一扇窗,即有湿热的风扑面而来。这就是西湖,醉生梦死的西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荒yin许多。较之于现代的一些以性为主题的派对,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古代的男人,真是可以随心所“欲”啊 不仅在家可以三妻四妾,这逛青楼不犯法,还经常有这种弹琴说爱的宴会,只要有钱,理所当然可以夜夜换床伴。 媚佳大婶,你的强压政策是有道理的 看这红船内,知书达理,彬彬有礼的男子比比皆是,一熄了灯就原形毕露。虽然,有幕后黑手暗箱操作,可是,都是自愿踏上这片水上乐园的啊。 虽然,花心是人的本能。没必要耿耿于怀。可是,人都有美好的愿望的。希望自己的那一个,可以不一样。 当初,不就是觉得胖子老实么? 没想到,这才,唉,唉,唉。。。。。。。实在不想对人性失望。否则,活着还有什么念想? 若真能有忘情水,能让她心如止水,也便罢了。可偏偏感情丰富又细腻。。。。。。所谓苦海无边,却总是不愿上岸。 突然,黑暗中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胖子 明明看他一直喝的是果汁,为何走路踉跄欲倒。。。。。。后面跟着的,是甜馨儿。 “不用你扶,我,自己,可以走。”是他的声音,一把推开了追上前来的甜馨儿。动作显得有些无力,可看的出他的意图,拒绝的很坚定。 “好,我不扶。去我那喝杯醒酒茶?”甜馨儿小心的跟在他后面,温柔的说着,“若你爹看你喝醉了,又该罚你了。” “我没,醉,喝一杯,怎会醉。。。。。。” 话还未完,整个人就倒在甜馨儿身上,甜馨儿一手抱着他的腰,将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哄小孩一般体贴细心的拍着他的背。 喝一杯怎么会醉? 蓝瑾儿疑惑,这个女人肯定有动了手脚,“那个,喂” 蓝瑾儿大声喊道,恐声音小了他们听不见。 甜馨儿扛着他回头,“你叫谁?” 蓝瑾儿指着唐福贵,“我喊他,请问他是不是姓唐?” “是。”甜馨儿黝黑的眼睛警惕的看着蓝瑾儿。 “你将他喊起来,我要找他算账。”蓝瑾儿随口胡诌道。 “算何账?” “他欠我钱,还抢了我的东西。跑了,我好不容易才逮着了,这回,定不会让他跑了。” “笑话,你认错人了,谁都会欠人钱,抢人东西。他不可能。” “就是他,唐福贵,上次在酒楼喝醉了,拿我家的传家宝玩,两个却不小心打破了一个。他说要赔的,可是身上没钱。说改天给我。却一直没给” “多少钱?” “五十万两” “什么传家宝值那么多钱?明明就是讹人。”甜馨儿听了这个天文数字很是一怔,不想和她纠缠下去,搀着唐福贵往前走。 “不行”蓝瑾儿拉住她,“不信你喊他起来我们当面对质看我可有讹人” “请你自重,不要无理取闹否则,我不客气了这红船之上,可不是任由人撒野的” 蓝瑾儿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姑娘,求求你,那可是皇帝的御赐之物,我若打失了,可是死罪啊求你喊他起来,好歹赔上钱。我一家老小七八百人,那是拿这钱逃命去的呀。求求你了姑娘。唐家不缺这份钱,估计他也不是躲债,只是忘记了。你喊他起来,问问清楚。他若硬是不赔,那也将拿走的那个还我啊。。。。。。。不然,我就是死,也是要缠着你们的” 甜馨儿看着她表情丰富的脸,也不想闹大事,和缓了语气,“今儿他醉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不如明日来这里找他。” 来这里找?有没有搞错? “可是,我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人了,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的话是可信的”蓝瑾儿很是幽怨的哭泣道。 后面又有人来,蓝瑾儿故意上前一步,不做声色的挡在了甬道正中间,让后面的人过不去,后面那人就来推她,“请让让,让让。” 声音有些焦急不耐。 蓝瑾儿哪里肯让,继续哭泣,“七百六十九条性命啊,求求你,求求你了,甜馨儿姑娘你就发发慈悲吧,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七百六十九条人命啊” 后面那人yu火再焚身,那也唬出一身汗来,七百六十九条人命? 甜馨儿见后面还陆续有人出来,恐此事闹大,“好,你跟我来。” 蓝瑾儿自然不肯,走了,唐宝唐贝怎么办? “不,我不敢去。”蓝瑾儿倔强的理直气壮的哭道,“我要是去了,你们将我杀人灭口怎么办?” 后面一女子吓得乱叫,“杀人,哪里杀人?” 甜馨儿恼怒,“那你究竟想如何” “我说了,只要你将他弄起来,或者还我钱,或者还我东西。随便一样,我家七百六十九条性命也能熬得下去啊” “可是,他醉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将他弄醒” 蓝瑾儿道,“那你将他放在这里我守着,你去拿醒酒茶,若他醒后说我胡说的,我便随你处置” 甜馨儿无法,却是道,“那你要是将他怎么样了,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我可不敢轻易将人交给你” 蓝瑾儿道,“那这样,再找个人来和我一起守着便罢。” 甜馨儿看来看她身后的男女,俱都不是可靠之人,她可不敢将唐福贵随意交托给谁,“你说找谁?” 蓝瑾儿想了想,“我今儿晚上,只认识了莫公子。不如,就喊莫公子来。” 甜馨儿对后面那人道,“还请王公子帮忙跑一趟。” 事关重大,那王公子自然不敢不去,“好,我尽力找找。” 蓝瑾儿暗地里松口气,但愿,今晚有惊无险。 甜馨儿搀的支不住,蓝瑾儿见唐福贵连话都不说了,不禁担心,不知道这女人使了什么药。 “要不,我帮着扶住?”蓝瑾儿询问。 甜馨儿却一口回绝,“不行,你不能碰他” 蓝瑾儿也不再勉强,只耐心的等候。 过了好几拨人,因为很是猴急,所以不曾怎么留意堵在甬道里的三人。 总算,莫灵卿出现在眼前,他的状态,较之其他人要好的多,许是蓝瑾儿有过提醒,加以防范的缘故。 甜馨儿将唐福贵交给莫灵卿,“灵卿,三爷喝醉了,这个女人却说三爷欠她钱,纠缠着不肯走。我去拿醒酒药,你好生看着他。” 莫灵卿忍俊不禁,不过还好夜黑灯暗,没人看见,“好,这里交给我,你只管去。” 那王公子也顾不得好奇,拉着那女子就跑了。 “能骗到甜馨儿的人,着实不多啊。”莫灵卿小声的笑道。 蓝瑾儿只看甜馨儿走了,忙着给唐福贵把脉,却是奇得很,脉象出奇的平和,比醉鬼的正常多了,比发春的人,更是正常的多了。就和睡着了一般。 看来,这个甜馨儿,是个下药高手。 “莫公子,你可有看见我两个妹妹?”蓝瑾儿问道。 “没看到,听了你的话,我一直坐在原处等你,许久不来,我还以为你们走了。我却是不好中途离开的,所以,依旧坐着喝了会酒。”莫灵卿道。 “可有法子找到她们?我真担心,你看,好些人都已经。。。。。”蓝瑾儿叹口气,“要不,你在这里,我再进去找会?” 莫灵卿道,“不行,里面的人都已经不大清醒了,你一个小女子,进去不得。” 蓝瑾儿想着也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好不容易脱了身出来,这会进去,无疑羊入虎口。唐宝唐贝若能听自己的话,估计会小心应付,不至于放纵自己。也会和莫公子一样少受影响。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甜馨儿才来,手里端着一只玉斗杯,却是不着急给唐福贵喝,盯着蓝瑾儿道,“你若所说是真,何以到这个时候才来找他要账?你们在舱中早已是会过面了的。” 蓝瑾儿道,“可是,当时那么多人,我是担心失了他的面子,他恼怒。后来,你又一直和他说话,我哪里找得到机会?熄了灯之后,我只好在门口守着,你说,除了如此,我还有何办法?” 甜馨儿听这解释确实合理,便将斗杯送到唐福贵嘴边,莫灵卿倒着他的头,两人合力将解药喂了进去。 过了片刻,唐福贵果然清醒,“我这是在哪?” 甜馨儿拿了香味扑鼻的汗巾子给他擦了嘴,柔声道,“三爷,你喝醉了,这个女人说你欠她五十万两银子。” 五十万两? 唐福贵就算头仍是有些晕,那也被惊醒了,“我欠谁五十万两银子?” “欠我”蓝瑾儿怒气冲冲,劈头盖脸一番训斥,“死胖子,你欠人钱还想赖账啊说话不算话,早知道你是这种只喜欢花天酒地的臭男人,就不该吃你一碗拉面,就以为是个老实可靠的,放了你走” 唐福贵就算再笨,那也知道面前这个带眼罩的人是谁了,战战兢兢的道,“我们出去说。” “不行”蓝瑾儿大声道,“我还有两个妹妹在里面,你和我一起进去找。找到人了我才能走。” 唐福贵想起和她一起来的两人,便对莫灵卿道,“灵卿,这里麻烦你了,我先带她走。” “三爷,你真欠她钱?”甜馨儿仍是不敢相信,什么宝贝值五十万两? “行,你们走吧,我定将她们安全送回去。”莫灵卿道。 唐福贵也不回答甜馨儿的话,就拉着蓝瑾儿走了。 甜馨儿狐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出了红船,蓝瑾儿才卸了眼罩丢在脚下狠狠的踩了一脚,看着有些苍白的唐福贵道,“你可知道,你刚才被她下药了,说吧,你和她什么关系?” 天色已晚,可西湖畔却越来越热闹,蓝瑾儿坐在湖畔的石凳上,看着粼粼的湖水在灯光的倒影中晃动。 唐福贵颓丧的坐在她身边,“本来,我是不来的。也早就决定不会再参加这种聚会。可是,馨儿说今天是她的生辰,她一个人在这里无亲无故,我又是她的师傅,希望我能来陪她说会话。其实我已经很小心了,滴酒未沾,可是,最后还是捺不住她的劝,只喝了一小杯,而已。我不知道她竟然是这种人。” 馨儿?喊得倒是亲切不过从他今日的表现看来,没有说谎。 “哪种人?索腿女王吧?我看你就是故意给她机会”蓝瑾儿没好气的道。 唐福贵心惊胆战,“你怎么知道?” “你,老实交代,以前有没有和她那个。”蓝瑾儿胸口堵得慌,在地上捡了一颗石子,朝水中扔去。真是悲剧,还没做老婆,就得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纠葛。 “没有。我不喜欢她。”唐福贵不安的看着她生气的脸,抱着她的肩,“瑾妹,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的意思,你是喜欢青了?”蓝瑾儿用力将他挣开,抓了一把石子,狠狠的砸进了水里。 一想起那日他跟着唐家人走了,将病中的她丢在瑾芳宅,心里就被剜了一刀似的痛。 “是曾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不过,那是认识你之前。以后,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了。”唐福贵忧伤内疚的看着她的脸,很是坦诚严肃的说。他不想对她撒谎。他对她的心,天地可鉴。 “那谁知道你在遇见又一个喜欢的人之后,会不会将对我的喜欢,也变成不喜欢呢?”蓝瑾儿鼻子一酸,眼睛湿热起来。 “我发誓,我不会。”唐福贵心疼给她擦泪,后悔不已。 “随你会不会。反正,我也不是没人要,也不愁没人喜欢。硬是嫁不到好人家。那我也可以到这种风月场所来,随便傍个有钱又帅的公子哥,省的做人家老婆一天到晚还要提醒吊胆老公被人抢。”蓝瑾儿脸色很是阴沉的说。 唐福贵哪里受得起这样的威吓,惶恐不安的他赶紧的将她拉进怀中,缠的紧紧的,生怕下一刻就被人抢走了,“瑾妹,我再也不敢了,你一定不能对我灰心。你一定要相信我。” “信任,是自己给的,而不是别人给的。你若可信,我又怎会不信你。你若不可信,我想信你也信不来。” “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心软。不会优柔寡断。我和所有的异性都断绝来往,当她们是空气,你放心了吧?”。.。 一三八 不看白不看 一三八 不看白不看 她蓝瑾儿是那么没有自信又小心眼的女人么? 本想装作无所谓,高傲的扭头就走,留给他一个气恨冷漠的背影。可眼泪一开闸,脆弱还是绝了堤。 “你个傻胖子,大憨瓜,以后再敢来这种地方,我就和你一刀两断”趴在他的肩头又哭又打,将委屈的眼泪愤怒的鼻涕狠狠的揩在他华丽丽的衣服上,以泄心头之恨。 梨花带雨,唐福贵心疼的悔青了肠子,恨不能掏心掏肺来堵住那泛滥的洪水。 平时都是女人千方百计的讨好他,哄人,经验实在少了点。情急之下,他语无伦次毫无逻辑的说了一大堆的山盟海誓,蓝瑾儿才破涕为笑。 她拿着洁白的手绢给他清理肩头的狼藉。唐福贵将她的小手握住,“今后,我若再惹你哭,就罚穿一辈子的脏衣服” 昏黄的灯光照着他清隽的面庞,眸光灼灼而炙热。蓝瑾儿抽动着肩膀点点头,“你说的,你今晚说的可都记好了。” 唐福贵捧着她泪迹斑斑的鹅蛋脸,再也按耐不住朝那得理不饶人的小嘴咬去。蓝瑾儿一阵眩晕,被他强势霸道的唇舌吻的透不过气来。很想拿拳头将这个差点上了别人床的男子砸开,可胸口那酸酸的绵绵的悸动让她不禁手软。 额,没出息就没出息吧,谁叫咱是小女人呢? “以后,再不许说负气的话来吓我。”将她的泪痕吻干,唐福贵狠戾的威胁道,“不然——” “不然怎样?”她都没对他凶,他竟然敢吓唬她了?蓝瑾儿立即从小绵羊变身成母老虎,毫不示弱的鼓眼瞪着他。 “不然,不然我就继续咬”唐福贵邪恶的逼近她的脸,“一口一口的,将你吃了,连渣都不剩” 额,好怕怕。蓝瑾儿轻阖眼,嘴角幸福的扬起,“臭胖子,吃吧,吃了让你胀肚子,一辈子拉不出。” 将那粉红诱人的唇瓣轻轻啄了两口,然后把她埋在怀里藏好,不然,可真会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么香甜可口,得留着慢慢闻,慢慢咬。 聆听着他胸口咚咚的“摇滚”,蓝瑾儿窃窃发笑,很激动人心哦。 “你看你,这嘟嘟的肉都不见了,真坏,以后还让人怎么喊你胖子嘛”不想被他胸口的鼓声敲打的脸红,蓝瑾儿坐直了身,对着那张朝气帅气的脸,躲开他黑瞳中深情的凝视,不怀好意的在他脸上捏了捏。 目光闪烁,下手太狠,将她阴暗的内心暴露无遗。其实是在说,多金风流的小帅哥啊,胖点吧,胖成经典,胖成传说,将那些花蝴蝶都吓跑吧,免得我不放心啊。 “每天都要害相思苦,当然会瘦了。”疼在脸上,甜在心里。唐福贵趁机得寸进尺,“你收留我吧,将我圈养成大肥猪,好不好?好不好?” 蓝瑾儿嗤嗤的笑,别过脸去,“不好。” 他凑近她的耳边,“真不好?那以后不许再喊我胖子,得喊——福贵哥” 蓝瑾儿一阵寒栗,摸着手臂上的小米粒,指着他心脏的位置,“这里,好狠那” “去找宝宝贝贝”蓝瑾儿倏忽转移话题,才不想他太得意。“莫公子是你的朋友,也是甜馨儿的朋友。” 唐福贵拉着她的手起身,为她整理好凌乱的长发,还好,哭过的眼睛不肿了。 “宝宝贝贝身手好的很,不用担心。” “明打当然不怕了,可是,来阴的就不好说了。”两人往红船的方向走,蓝瑾儿说,“你不知道吧?甜馨儿是红船的老板。” 唐福贵诧异。蓝瑾儿于是将船中花香的问题和他中毒的诡异都说了。唐福贵错愕的舌头打结,“瑾妹,幸好今晚你来。不然,我真被她算计去了。现在想想,她在我身上花了很多心思,还真不是学乐理这么简单,可能别有所图。不然,也不会突然给我下药。可能是听我说以后会少去看她的缘故,才急了,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知道就好。”蓝瑾儿看着他,“以后,不要这么单纯。你变坏一点,我不介意的。” 所谓本性难移,不然,她可不敢如此教唆。 “哦。”唐福贵乖乖的点头,余悸未了。一个青已经够他们烦的了,若再来个居心叵测的甜馨儿,那非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可是,变坏,变成哪种坏呢? 唐福贵有些迷惘。女人,到底有多少脸孔? 甜馨儿娇柔温顺,竟然会是红船的主人。青淡雅沉静,却是一条蛰伏的毒蛇。 还好,他能遇见瑾妹。虽然有时候很凶,可她永远都那么坦诚,真实。喜怒哀愁从不在他面前掩饰,这让他,很放心。 “你为什么不找份工作?”蓝瑾儿慢下步子,突然想起,莫灵卿说的,无所事事。 她仰望着他正气迷人的脸,如果像胖子这样的青年,有份工作,大概就不会眷恋这种烟花之地了吧? “工作?”唐福贵有些意外,“你希望我做什么?” 希望?她可没那么霸道专横啊。即使有,那也不能表现出来。 “换句话说,你有什么理想或者抱负?”蓝瑾儿淳淳诱导,“比如,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或者,和你二叔学武,成为一代武林宗师,扬名立万,流传千古?” 唐福贵笑了笑,不受她引导,“我的理想,走遍天下路,看尽天下景。画美丽山河,谱人间仙曲。最重要的,是想和心爱的人永远厮守在一起。” “哇你的理想很伟大哦”蓝瑾儿压抑住听到后面那句的甜蜜,看着他笑道,“可是,那要花很多钱的。” 唐福贵揪着她的小鼻子,“听说,瑾妹正在筹办一个宏伟的赚大钱的项目。那么,相公我,自然要怎么费钱怎么花了。” “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也会打算盘,还打的这么好。。。。。”两人说笑着进入红船,耳边立即充斥着喧腾和扉糜。 舞台上正在上演“皮鞭女王”,将女人的性感和火辣演绎的淋漓尽致。 “哇,很刺激呃,快坐下来看。”蓝瑾儿拉着唐福贵找了张空桌坐下,色迷迷的盯着台上穿的很暴露的女子。 “咳咳,我们还是去找宝宝贝贝吧?”唐福贵有些窘,和女友一起看这么火辣的表演,仅仅有魄力不够,还得有定力,情不自禁怎么办?yu火难压啊 “诶,不看白不看,又不花钱。”蓝瑾儿将他对着她的脸扳个方向,正正的对着舞台。完了站起身,和别的男人一样尖叫。 看着她涎笑的脸,和兴奋扭动的肢体。唐福贵悔的磨牙,以后,拿纯金八抬大轿来抬他,他也不敢再关顾这种地方了。 终于,唐宝唐贝从帷布后面走了出来,跟在旁边的有莫灵卿和甜馨儿,身后好像还有几个埋着脑袋走路的家伙。 “宝宝贝贝来了”唐福贵反射性 的起身。 言下之意,宝宝贝贝来了,收起你的丑态 蓝瑾儿张牙舞爪的瞪了他一眼,收敛起让他捶胸顿足的痞子姿态,做回温文尔雅的谦谦女子。 唐福贵总算没虚脱。 “瑾儿姐姐三哥哥” 唐宝唐贝跑来,老远就喊着。 “怎么样?你们没事吧?”蓝瑾儿一手拉着一个,将两人上上下下左右前后仔细检查,还好,似乎只有头发被蹭乱了。 “她俩没事。可他们就有事了。”莫灵卿笑道,视线落落大方的停驻在蓝瑾儿的脸上。不施粉黛,亦是千种风流万种妩媚。美得张扬,偏又含着蕴藉。俏皮活泼,举止依然洒脱优美。禹圭啊禹圭,你小子真有眼光。这次是真不妒忌都不行了。 蓝瑾儿看了看被打的面目全非的男子,上好的衣料子上,还沾了几滴血渍。 瑾儿姐姐?三哥哥?难道。。。。。。甜馨儿直勾勾的目光瞪着蓝瑾儿。明知道唐福贵不可能欠人钱,怎么偏偏还是着了她的道?这个女人,看起来盈盈弱弱,没想到这么狡猾,戏演的那么逼真。 若不是这个可恶的女人,唐福贵此刻就成了她的俘虏了 若不是一张洁白的绫巾将她的脸围住,浓浓的眼妆也掩饰不了她此刻的愤恨。 甜馨儿暗暗拽紧了拳头,她甜馨儿看中的人,就没有能逃掉的,等着瞧 “伤的重么?”唐福贵问那几个不敢抬头见人的家伙。 “无碍,无碍。”三名男子俱都摇头,似乎还未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声音有些打颤,“回家擦点药酒就成。” “既然无碍。那我们便走了。”唐福贵掏出钱袋,也不数,递给那几个人,“若是不够,改日再向我拿。” 那几个人自然不敢有意见,埋着头唯唯诺诺。 唐福贵转向莫灵卿,很是熟络的样子,也不道声谢,“灵卿,我们先走了。” 莫灵卿道,“一起吧,今日头有些晕,想早些回家歇息。”说着向甜馨儿告别,“走了,改日再来叨扰。” “三爷,您不向馨儿介绍一下么?”甜馨儿却是看着唐福贵,眼中隐隐含着几许幽怨。。.。 一三九 勾引俩字好难写 一三九 勾引俩字好难写 唐宝闻言挡在两人中间,“我来介绍吧。”她指指自己和贝贝,“我们是他的妹妹。”又双手拉过蓝瑾儿,得意又挑衅的说,“这是我们的准三嫂。” “是吗?三爷?”甜润的声音无比的凄凉失落,盈盈的泪光在灯光下闪烁,好像那浓重的睫毛只要轻轻一闪,细碎的忧伤便会串串落下。 虽然被唐宝挡着,可唐福贵高出她一个头,自然看的真切。对于甜馨儿的反应很是莫名其妙,原本,她还恭喜他找到心上人的啊。 “是。”唐福贵简短肯定的回答。觉得没有必要和她再多说什么,对她的为人,很失望。原本他还在心里为她找着借口。可如今,看来真是多余了。 “瑾妹,我们走吧。”他转过脸看着蓝瑾儿,嘴角温柔的扬起。 蓝瑾儿优雅的递过芊芊玉手,唐福贵将它执在手中。唐宝唐贝满意的转身,莫灵卿跟在最后。 甜馨儿被如此漠视和冷落,恨得咬牙切齿,却仍是温顺的福身送行,“诸位请慢走。” 声音里流露出来的是遏制不住的哀伤,和这充斥着赤luo**的氛围很是不称。没人能看得见她耷下眼皮后阴鸷的目光。 “那个女人真坏,竟然想挑拨瑾儿姐姐和三哥哥的感情,玩暧昧?瑾儿姐姐可是火眼精金,就那点小计俩,连我都骗不了?瑾儿姐姐怎么会看不透?”一出红船,唐贝就嚷嚷起来,十分鄙弃。 “是啊。我当然是火眼精金了。人家多伤心多委屈啊。我见犹怜呢。宝宝贝贝,你们不是说唐家的男人特花心么?如今我信了。这负心汉就交给你们了,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蓝瑾儿侧脸瞋向身边的男子,朝他挥了挥拳头。 “冤枉”唐福贵大声叫屈,却是握着她的拳头打在他的胸口,“还是你亲自动手教训吧,这样比较解恨。” 唐宝唐贝赶紧的躲到莫灵卿身边,瑾儿姐姐是真发脾气还是假发脾气?若真让她们打三哥哥该怎么办?虽然,哪怕是打的他腿残脚残她们也不心疼。可爹会心疼啊,别看爹平时脾气好,可是真发起火来,那是比阎王还无情记得有一次,和三哥哥吵架,她们手下不留情的将他打的鼻青脸肿,结果被爹挂在林子里随风飘了两天,差点没成了干尸…… “莫大哥,你这发型好帅哦。” “莫大哥,你这扇子哪买的?多少钱一把?” “莫大哥,建议你留点黑须,更男人哦” “莫大哥……” ………… 瑾芳宅。 除了值夜班的三号。其他人竟然都已经安寝。就连二丫,也躺在蓝瑾儿的软榻上磨牙了。 看来,平时领导威严不够啊 “那个,夜已深,回家的路上小心点。”蓝瑾儿累的在马上睡着了,唐福贵将她抱进屋后才将她喊起来。瑾芳宅没有空房,人满为患。因此,蓝瑾儿只好,狠着心下逐客令。 虽然,其实也很想他留下来。可是,一想起那日他们的口头约定,和之后一连串的事情,她就有些怨恨。若没有青,他们早就恩恩爱爱的过着同居生活了吧? 唐福贵抹了抹额头,“恩,那你早些休息。” 向她道声晚安,他转身离去。 蓝瑾儿有些失落。为什么他不能像在西湖畔吻她时那样霸道呢?只要他说他想留下来,那么她一定不会赶他走。 “那个,等等。”看他挑起帘子,她有些慌张的喊道。 指着软榻上的二丫,小丫头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嘴角弯弯的淌着口水。 “二丫睡了,你给我打洗澡水。”脸有些微微发烫,她赶紧的打了个呵欠来掩饰。 脸可以拿十指给遮挡,可胸口却嘭嘭乱跳。败笔啊败笔,蓝瑾儿,你的两世英明就这么给毁了 “好。”唐福贵应道,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看见他的背影消失,蓝瑾儿大口的喘着气。躺在他前儿托人送来的精致摇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琥珀色的扶手,高贵的颜色,流畅的线条…… 他就不想她么? 轻阖着眼,突然抬手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处女,二十五岁了,岂不是要在前面加一个老字? 寒栗啊简直会产生心理障碍 小萌受,你就不能主动点么? 看着他跑了三趟,才将半人高的香柏木浴桶注满水。 浴室得改良,光引入泉水还不够,该用什么方法引进热水呢?前世只顾享受,这些一点都不懂。 蓝瑾儿起身,在豪华的浴桶内滴进自制的玫瑰精油,试了试水温,刚好,可见他是细心的。 “瑾妹,你沐浴后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去医馆。记得,别在浴桶内睡着了。衣服拿了没?”唐福贵很八婆的唠叨着,“你看你,又忘了吧?一点记性也没有。我还是将二丫给喊起来吧。” “那个,你洗澡时有人伺候吗?”蓝瑾儿拨弄着水花,暗暗咬着嘴唇,原来“勾引”这两个字好难演绎。 “有。”唐福贵微怔,迟疑了片刻还是老实的回答。 “我都还没享受过那种待遇呢。”蓝瑾儿厚着脸皮朝他走去,脸上的笑容有些干僵,“不如,今晚辛苦胖子哥哥一次?” 这,赤luo裸的诱惑啊 唐福贵捂着胸口,有些呼吸困难。 “怎么,你不愿意么?”蓝瑾儿伫步,脚一软,差点摔倒,双手撑在浴桶宽厚的沿台上。 脸真是丢到家了啊蓝瑾儿,你今晚是怎么了?不会是中了咖拉蒂的花毒迟缓发作了吧?虽然,他是有些帅,可是,也没有帅到可以让她这个知性女沦为花痴的程度啊…… “不,我愿意。”唐福贵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激动的。 怎么气氛这么怪?又不是很陌生 嘴上答应着,可唐福贵却像个傻瓜一样的站着不知所措。 没有心理准备……血压陡增,血管急速膨胀,唐福贵大汗淋漓。怎么办?要不要给她脱衣服? “你,你,你出去。” 蓝瑾儿头晕,没本事演大灰狼,还是,还是安分点吧。 “哦。”唐福贵拽着拳头逃了出去。。.。 一四零 莫名其妙的赐婚 一四零 莫名其妙的赐婚 “有没有搞错,我这里一样可以换米的也没有?”一灰头土脸的妇人抓起筛子里绿油油的无名无姓的小花小草抖筛着,有些讥嘲的冷笑,很是不甘心的说,“你再仔细看看?我这一大筛子,拔了一个早上呢。” 蓝瑾儿的面容有些冷淡,“是吗?随便找个小朋友随便找个地头,一盏茶的功夫怕也能捞上两大筛。大婶,实在不好意思。你这,还是麻烦提回去喂猪吧。” 青布短衫长襦裙的妇人三十几岁,听闻蓝瑾儿的话眼角的鱼尾纹拉得更深了些,“你那告示上只说,野花野草什么都可以采来换米,那我又不知道哪样可以换,哪样不可以换,你这不是耽误我的时间吗” “是啊,我也奇怪。为什么人家采来的。很多也都是路边田边随处可见的。却总有几样能用得着?迄今为止,只有你一个人是要空手而归的。为什么?得问你自己。为什么不多跑几个地方,多采几个品种?”蓝瑾儿耐着性子,最烦这种想不劳而获的人了,“你若想换米,可以站在一旁看看,记着哪些是有用的。下次就不会无功而返了。” 妇人忿忿的哼了一声,将筛子翻转来抖了几抖,将一筛子的猪草洒在蓝瑾儿的诊台上。 “请你赶快清理干净”二丫立即跳了出来。 “我高兴”妇人不甘示弱的站起身,抓起桌上的猪草砸向蓝瑾儿的脸,“老娘哪能由得你们耍” 蓝瑾儿甩了甩头发,招了招手,就近的几个唐家堡弟子赶紧的跑过来,蓝瑾儿面无表情的道,“将这个女人拖出去打,打到愿意向我道歉为止。她若不服气,往死里打——下一个。” 唐家堡的弟子二话不说的将那臭嘴女人拎了出去。 各样的目光投向蓝瑾儿,这个女菩萨,有性格有脾气可会不会太凶悍了些? 好酷啊 二丫歪着脑袋一双眼瞪的老大,却在蓝瑾儿的目光扫过来之际,赶快的埋头清理现场。最近,小姐火气大,不能撞枪头。 蓝瑾儿不带负面情绪的继续工作。只是在众人眼里,总觉得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却都又说不上来。 “姑爷来了”二丫放下毛笔,兴孜孜的跑去给唐福贵牵马。 蓝瑾儿头也不抬的开着药方,却不小心将墨汁蹭到了指甲上。 “大爷,这药一定要记得饭后再服用,服药期间不能沾荤腥。”蓝瑾儿温和的叮嘱着年迈的患者,将药方递给他。最近,毛笔字长进多了,草的有型,颇具张旭之风。 “瑾妹,我给你带了冰降暑。”唐福贵手里端着一个胎质细腻的小陶罐,含笑走来,“休息一会吧?等冰化了就不好吃了。” “二丫,你不是喊口渴么?给你吃吧。”蓝瑾儿涣散着目光,轻轻的勾了勾嘴角,将冰凉的小陶罐转手递给二丫。 十几里路呢,这么大热天,该以怎么样的速度跑来她哪里敢吃 二丫抱着一手的东西,腾不出空来摆手,头晃的拨浪鼓似的,“小姐,姑爷这么大老远赶着送一碗冰来,打死我也不敢吃。” 蓝瑾儿笑着将陶罐放下,张望了一眼长长的队伍,“这么多人等着呢,我哪里有空吃这东西,二丫,你要是不吃,我可赏给大丫了。” “大夫,你就吃吧,吃个冰费不了多少时间,别辜负了公子爷的一番心意。”长队里传来的声音,话一落,立即有无数的声音附和。这小大夫免费给看病治病的,一天到晚的坐在这里,总不可能连吃个冰都有意见吧? 蓝瑾儿却硬是和这碗冰拗上了劲,“最近胃寒,不适合吃冰。” 唐福贵知道她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生气,“那就摆在诊台上吧,好歹有一丝凉意。” 蓝瑾儿不接话,耐性的告诉对面的老汉,他篮子里的哪种草药要连根拔起,哪种要等花开的时候才能摘。 唐福贵很觉悟的走开,坐在二丫的桌前,摊开裁剪成四四方方的白纸来,命二丫去研他带来的墨,让唐小草将可以入药的草药捡几样来。 他这是要做什么?画草药图? 蓝瑾儿很是意外。 “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大丫将她的疑问给提了出来,很是诧异,姑爷来医馆作画?不是添乱么? 唐福贵看着蓝瑾儿,眸中隐隐含着委屈,笑起来不似往日那般阳光灿烂,“我是看瑾妹太辛苦了,想将所有的草药都给画下来,贴在医馆外,让采药人和你们都好好认认,以后就会少很多麻烦了,你们可以帮着收药,瑾妹只管看病开方就成。” “哇姑爷你太聪明了”二丫激动的差点将砚台掀翻,“小姐,你看姑爷多关心你。” 蓝瑾儿头也不抬的道,“这个办法好是好。不过如此一来,我还得亲自去山里走几趟,将能入药的都采了来给你画。不然,以后乡亲们只照了画中之物摘采,我岂不是要错过许多好药?” “查医书不就成了?”好歹听见个“你”字了,唐福贵心里滑过一丝酸溜溜的悔恨,“何必又要你亲自上山,太累人了。” “我早有此想法,可惜,你看医书药册上的那些图画,不懂医的,谁知道画了些什么?寥寥几笔,模棱不清,哪里辨得出来?”蓝瑾儿说,“而且,现今的药册上,记载的药材很是有限。好多常用的都没有。” “那我,岂不是又给你添了新的麻烦了?”唐福贵道,“你看你多辛苦了,还要去山里采药。” 知道他的一番用心,可蓝瑾儿高兴不起来,甜蜜不起来,于是不再回答。二丫吐了吐舌头,原来,小姐是在和姑爷闹脾气啊。明明这么好的法子,一句夸赞的话都没有,还尽挑刺 沉默间,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唢呐响。然后就看到豪华的马车,马队,一众挂红的队伍朝着普众医馆的方向行来,等到近了,还响起了好一阵的鞭炮声,众人不知是哪家的做喜事,怎这么大的排场。路人,商铺的都好奇的张望议论。 喜气洋洋的威仪之队却是到普众医馆就停下了,挂红的随从一面劝开了围观的路人,一面将大红的地衣从马车一直铺到普众医馆内。 然后有人喊着,“韩王府世子殿下,世子妃,四王爷驾到。。。。。。。” 蓝瑾儿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暗里腹诽,不就是一个世子,世子妃么?出个门要不要如此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老儿来了呢。 除了蓝瑾儿,其他人俱不知发生了何事。因为蓝瑾儿不曾和他们说过,她挽救了韩王府两条垂死的生命。 盛装的世子爷和世子妃由众人拥护下马车,同行的,还有傲慢英俊的赵霖。蓝瑾儿起身相迎,却也只在医馆门口候着,到了他们走近身边,便福身行了个礼。 云鬓高耸珠光宝气的世子妃高贵而赏析的目光一直停驻在蓝瑾儿脸上,不想救她之人原来如此的年轻貌美,朴素大方。 “世子妃大好了?还在月中,天气炎热,很应该在王府休息才是。若有何吩咐,只管差人来和瑾儿说一声便可,何必亲自前来?” 蓝瑾儿请三人进门,又道,“医馆简陋,恐是要怠慢世子爷世子妃和四王爷了。” “瑾儿姑娘不必客气。”世子妃轻启朱唇,笑容典雅举止端庄,“瑾儿姑娘对本妃和小世子有救命之恩,本妃如今大好,都是瑾儿姑娘的功劳。今日前来,一是登门拜谢,以表心中感激。二是,报喜来的。” 蓝瑾儿微微欠身,“世子妃严重了。” 至于报什么喜,蓝瑾儿却是没有问,也没兴趣知道。 世子爷命人将谢礼一一呈上来,最显眼的便是一张“妙手仁心”的烫金牌匾,及一架香檀木的架子时辰钟。另有一乘消暑防蚊虫的荧霄帐,一套玛瑙套环杯,一颗东海龙珠,还有宫缎两匹。 世子爷特意介绍了那牌匾,字,为赵霖亲笔书写,然后交由工匠烫金裱好的。 蓝瑾儿礼貌上的夸赞了几句。 “瑾儿姑娘,刚才本妃不是说过要来报喜的么?”世子妃亲热的拉过蓝瑾儿的手,却又瞟向赵霖,“以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赵霖微微偏过脸去,世子爷笑着说,“四弟,都要成亲的人了,还不好意思么?” 蓝瑾儿被他们夫妻笑的莫名其妙,什么成亲,报喜,和她有一两银子的关系? 赵霖闻言正脸对着蓝瑾儿,从怀中掏出一卷东西来,“楚楚,这是皇帝下的赐婚诏书,改日,我会去向你哥哥提亲的。” 赐婚? “你弄错了吧?”蓝瑾儿笑的有些恍惚,“我不是楚楚,我是蓝瑾儿,关于我们的婚约,我已经和王妃说的很清楚了。” 赐婚?婚约?怎么从来没有听瑾妹提起过 唐福贵虽然远远的站在一边,可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犹如五雷轰顶。 “赵霖”他直呼着他的名字,大步走过来,神色紧张,“你说什么”。.。 一四一章 你只可以嫁给我 一四一章 你只可以嫁给我 赵霖目光微闪,下意识的躲避唐福贵眸中焦躁嗜人的凶光。 虽然有圣旨在手,有婚约在先,可总有夺友妻之嫌。而且,是用这种强硬而不光彩的手段。 可是,被赐婚,他又不是存心的。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心虚的?想到这里他又将目光移正,大大方方的,友善的朝他笑了笑。 “你自己看吧。”他背着手将圣旨递给唐福贵,“我也是昨晚被宣进宫才知道的。” 赵霖笑的有些内疚。从一个小山村,将一个小寡妇解救出来,然后经历那么多波折却不离不弃。这段他们共同的经历,是怎么样也抹不去的。这是他必须正确面对的事实。 所以,不管以什么理由娶她,或者有多么想娶她。那也做不到理直气壮。 圣旨这种东西他韩王府还不敢造谣作假。盯着赵霖手中那抹刺眼的黄,唐福贵极力的平复着烦乱的心绪。着急有什么用?担心有什么用?他没有伸手去接,走到蓝瑾儿身边,凝视着她,声音里忍不住有一丝哽咽,“他喊你楚楚,怎么回事?你怎么和他有婚约?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面对他的质问,虽然更像是疑问,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可他的忧伤刺伤了她,在她不想理他的时候,偏偏还会怜惜他。因此她心里很是不爽。“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什么有必要向你汇报吗?” 抹平眉间的皱痕,好像失态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对他发火。激动的双肩颤抖。 你拖吧,拖吧,这下皇帝都来插手了,要将我许给别人了,不会再烦着你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蓝瑾儿忍着眼里的泪水。心里揪揪的痛。 “工作时间,不想谈私事。世子爷,世子妃,四王爷,唐三爷,这里是医馆,外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我给看病,恕瑾儿不能招待了。” 她仍然带着温和的表情,和甜甜的微笑,只是语气很是不近人情,流露出内心的慌乱和烦躁。 世子爷和世子妃的面色有些发窘,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浩浩荡荡大老远的跑来,水没喝上一口,也没得根板凳坐,又这么被下了逐客令,脸上多少有些过不去。 “大哥,大嫂的身子虚弱,不宜在外久留,你先陪她回府休息吧。”赵霖朝世子爷和世子妃道,棱角分明的俊脸因为带着几分微笑,线条柔和了许多,多了几分亲和力,眼眸也不再如往日的傲慢冷峻。 这道圣旨,于他的内心,是很欣喜的。自从那日在韩王府与她相见,而后不欢而散。她的影子没日没夜的在他脑海中晃荡。他恨,抱怨,烦躁,忧伤,期待。 终于,他等来了这道圣旨。 至于她和唐福贵的感情,他可以给时间让它淡化。 世子爷世子妃又浩浩荡荡的回去了。蓝瑾儿复又坐在诊台前,轻挑着眉梢,像是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或者将之视为一场恶作剧,轻轻一笑付之于脑后。 赐婚啊,很难得的,留着慢慢消化。 “禹圭,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赵霖走到唐福贵身边,亲昵的拍着他的肩。事已至此,他总得出来息事宁人的。虽然曾今咬牙切齿的恨过他。恨他在他之前认识楚楚,还和她一起经历那么多。可如今站在胜利者的位置,目光不禁怜悯了。 唐福贵比他略高一些,侧脸俯视着掩饰不住得意的赵霖,毫不客气的将肩头的手掌拿开,“抱歉,今日没空。” “禹圭,何必这样?我们始终都是好兄弟。楚楚能和我相认,也得多亏了你。”诚心话,可刺痛了一屋子的耳朵。唐家堡的弟子俱都拽着拳头仇恨的瞪着他。唐家的人是这么好欺负的么管你什么王府王爷,只要少爷小姐一声令下,保管打的你变哑巴 对他无意的嘲讽,唐福贵没有反应。却是向外迈出几步,朝医馆里虎视眈眈惶惶不安的下人们吩咐道,“二丫,兴北,你们俩留在医馆遣散外面这些就诊和送草药的乡亲们。其余的人,全都回瑾芳宅。” “是”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做义工,巴不得马上回家商量对策去 “你做什么?”蓝瑾儿将手中的毛笔一甩,墨汁溅到衣襟上。“我说了,你们走,不要妨碍我工作” 二丫已经开始带人疏散门口叽叽喳喳的人群。听见蓝瑾儿的吼叫,吓得一身大汗。急得心脏都要掉出来了。小姐啊小姐,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得手拉着手,一致对外啊 看着她发脾气,唐福贵反而有了一丝欣慰。他不怕她发脾气,不怕她打,不怕她骂。就怕将他当空气。十天了,她冷了他整整十天了。不看他,不和他说话,只是漠视着他。 “瑾妹,今晚我会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唐福贵神情激动但态度冷静。隔着十尺的距离望着她,微微扬起嘴角,“嫁给我。” “你疯了吗?”蓝瑾儿错愕,然后泪如雨下,心里涌着暖暖的感动。这一刻,等他说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可是,为什么不早一天?早一天就不会有这狗屁圣旨的干扰,那她会是最快乐最幸福的新娘。。。。。。。她赶紧的起身,跑过去将他拉到大堂内,“抗旨是不是要杀头的?你不能这么冲动,我们慢慢想办法。” 唐福贵握着她的肩,眼神坚毅,目光炽烈,“你只可以嫁给我。知道吗?” 蓝瑾儿拼命的点着头,可是心里万分担忧,“即使有圣旨,我也不会嫁给他,你不可以胡来,会连累整个唐家的。” “不会的。”看着她双瞳中深深的担忧,插在他胸口的那把尖利的冰刀终于慢慢融化了。有她的关心,真好。“你放心,圣旨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回去,乖乖在瑾芳宅等着我来接你过门。” 还想告诉她。那晚,他不是不想要她。而是,太紧张,太慌乱。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经常都会很胆小,而且很害怕。可是,这些不需要说了,他会用行动证明,她就是他的全部。 “乖乖的回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温柔的给她揩掉挂满脸颊的泪水。说过不让她哭的,他又食言了。轻轻的在她漂亮的额头上亲了亲,将她的泪脸埋在他的胸膛,将她抱的紧紧的,“我的小新娘,不哭了。” “禹圭” 赵霖忍无可忍,“你们想抗旨吗?” 竟然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还说要结婚?真是两个目中无人的疯子 “赵霖,不管你们韩王府出于什么目的要介入我和瑾妹之间的感情,不管你们以什么手段说服了皇上下这道圣旨。但是,事实和结果永远只有一个。她,蓝瑾儿。是我唐福贵的妻。以前是,以后也是。请你不要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蓝瑾儿的心咚咚咚的乱跳,她是不是听错了?这是她家的小萌受么?什么时候变成强气受了?。.。 一四二 深更半夜吓唬谁 一四二 深更半夜吓唬谁 “大丫,这是你做的么?好漂亮。” 嘴角噙着笑,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是幸福到颤抖的甜蜜。 抚摸着手中的嫁衣,红的炫目,张扬的耀眼。 “不是,是姑爷差人送来的。”大丫抿着嘴给蓝瑾儿梳头,唇角高高的扬起。 “奴婢也有做了一套。可姑爷说,小姐得穿这一套,因为,从采丝到染色到嫁衣的设计,都是姑爷亲自动手的。唉。” 大丫轻叹一声,“姑爷真过分,为了保密,为了给小姐一个惊喜,竟然不将这嫁衣的制作交给奴婢。奴婢,很遗憾啊。” 蓝瑾儿捧着瑰丽的大红,哧哧的傻笑,盯着对面铜镜里的两个人影,“嘻嘻,你动作快点嘛。” “小姐,放心。奴婢绝对不敢误了吉时的。”大丫笑道,白白的脸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灵巧的手指在蓝瑾儿头上熟练的摆弄着,“还是,小姐迫不及待的要穿上这嫁衣了?” 蓝瑾儿也不害羞,用力的点点头,眼中是痴痴的神往,“从来没穿过,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会不会不好看?” “小姐,姑爷是画家,他的眼睛就是尺子。”大丫的言语中充满了对唐福贵的敬佩,“就这款式,那是优雅贵气的没话说。大丫我做了一辈子衣服,就没有佩服过谁,今天算是心服口服了。” “是么?”蓝瑾儿小心翼翼的将嫁衣捧在胸前。浓郁的大红,往日看来是那般的艳俗。可一想到一会就要穿着它和心爱的男人成亲,艳俗,竟然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彩光。 可是。今晚。她真会是他的新娘么? 倏尔,蓝瑾儿心中一暗。圣旨的事,能不能顺利解决?皇命难违。而且事情这么仓促。几个时辰,不仅要皇帝收回成命,还要举办一场婚礼。 总觉得梦一样的不切实际。 可是,他笃定的目光,他深情的凝视。却又真实的在脑中回放。 “小姐,又瞎操心了吧?”大丫冲着镜中的美人儿娇嗔的一笑,“收起你的忐忑,安安心心的什么都不要想。再过小半个时辰,我们的小姐,就正正式式的成为唐家的三少奶奶了。” 是哦,马上就要掉进钱窟窿里去咯,兴奋啊 蓝瑾儿齿牙咧嘴的笑,吓得大丫差点将远山黛画成了枫叶浓。。。。。。 酉时一刻,踩着吉时。笑歪了嘴的新郎将笑傻了的新娘从瑾芳宅顺利接进唐府。大花马和大花轿所经之途,已临时的设为专道,铺一路红地毯,挂彩灯笼,吹喜乐。一路的粉色鲜花瓣撒向新人,一路的真金币纯银钱洒向看热闹的观众。为了避免天上掉金子而引起暴*,专道两侧有数百名官差维持次序,大花马大花轿前后有数百名保镖护航。 唐府高朋满座,上至朝中权贵商场精英,下至小官小吏小商小贩,热热闹闹满座了两百一十三席。 拜天地,行大礼,闹洞房,繁琐而紧致的一番折腾,新郎新娘坐床时,已至亥时末。 三更半夜了啊。 蓝瑾儿捶着腰,今儿她可一刻都没偷懒。哪怕是独自坐在床头时,也没跨肩呴背,顶着重重的发冠,盖着红头巾正襟危坐。很是自觉,以表心诚。 执着她的手,另一只大掌接过她的任务轻轻给捏着纤细的腰,口齿模糊的说,“娘子,累了吧?” “恩。” 背后传来一阵**,红头巾上悬挂的金片轻轻晃荡,在火红的烛光中闪着金色的光芒。 蓝瑾儿紧张的咬着唇点头,胖子哥哥,你咋还不掀盖头?我都快闷的喘不过气来了。 “我们成亲了,是真的吗?”大红袍的新郎醉眼迷蒙,笑靥迷离,两只手拽着红头巾的角缘,期待却又迟疑。 “真的吧?要不,你掀开盖头看看?”蓝瑾儿头晕,腰酸,背痛,手脚麻。肯定,是真的吧?做梦总不会这么累人的。 火红的盖头姗姗的被掀起,一张明媚红润的妆容展露在弥漫着花香和酒香的空气中。 “娘子,你好美。” 第一次看她上了妆的脸。更多了小女人的妩媚,美的逼人,美的强悍,美的像个华丽丽金灿灿的梦。 蓝瑾儿贪婪而又小心的呼吸着畅通的空气,“你,醉了么?” 压低了头,躲避他火热的目光。 “本来,没醉。不过,看到你之后,醉了。”唐福贵捧着她的脸,让她不得不正视他的目光。他笑了笑,朝那鲜红欲滴的红唇轻轻一吻。 “是瑾妹的味道。这,不是梦。”他欢喜的点点头,傻傻的笑。两只手就来给蓝瑾儿脱衣服。 醉鬼 蓝瑾儿抿着嘴笑。 可是,不行,洞房花烛夜么,他们的第一次,怎么能在酒醉后进行呢?虽然只醉了七分,不耽误正事。可要是事后记不起怎么办?岂不是很遗憾 蓝瑾儿取下重重的头冠,哄他上床,在他腿上身上的几处穴位重重的按了按,然后给他倒来水,当交杯酒哄他喝下。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唐福贵才清醒。 “相公,你醒了?”蓝瑾儿笑眯眯的看着他。 “瑾妹,娘子。。。。。。。”唐福贵坐起身,摇摇重重的脑袋,“我喝醉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天亮了啊,该起床了。”蓝瑾儿作弄他。 “啊?”唐福贵惊慌,“那我们。。。。。。。” “是啊,我们成亲了,洞房了,昨晚。。。。。。你一点都不厉害。”蓝瑾儿撇着嘴,生气的扭过身子,背对着他。 “我——” 窘一点都不厉害?怎么一点映像都没有?醉的一塌糊涂? 唐福贵使劲的揉着额头,洞房花烛夜啊,怎么能不清不楚呢?最糟糕的是,还让娘子失望了。。。。。。 可是,不对,衣服都还没脱呢红烛才燃了一半好啊,竟然敢在新婚之夜吓唬为夫 唐福贵阴鸷的笑了笑,扳过她的身子,“说谁的?为夫明明记得,昨晚很厉害来的。你竟然敢污蔑夫君大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四三章 春梦有痕 一四三章 春梦有痕 不会吧?第一次就来这么粗暴的? “胖子哥哥,手下留情,这可是嫁衣,嫁衣啊,我还准备当传家宝珍藏起来的呢。” 他霸道而强制的吻着她,一双大掌在她身上肆意的掠夺,甚至开始撕她的嫁衣。。。。。。蓝瑾儿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那么大一个脑袋,心疼慌张的大声抗议,双手撑起他的胸膛,然后小声的委屈的道,“不许拿牙齿咬我,不许亲的太用力,明早,还要给公公婆婆敬茶。。。。。。” 言下之意,相公,新婚呢,第一夜呢,我还是希望你温柔一点。。。。。。 “嫁衣么,只要娘子喜欢,我给你做一屋子,让你天天穿嫁衣,天天做我的小新娘。” 盯着她胸口被扯落的襟扣,他色色的笑,“不过,下次得改良,不做扣子了,脱起来不方便。” “你好坏啊。”蓝瑾儿撇过头不看他,拿手去扭他的脸,“你到底是不是我家的傻胖子,不许这么色色的盯着我。” 这样的他,真是不适应呢。那天,那天他还傻得像根木头。 虚伪虚伪的家伙 看着她娇嗔的脸,红红的两腮着了火一般妖艳,唐福贵的眸光顿时烧灼起来。 不过,这次他的动作缓慢了些。 “吓着你了?”他柔软冰凉的唇滑过她的颈间,将她拉起来,吻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你乖,我就温柔点。” 蓝瑾儿点点头,享受着他的唇他的男性味道给她带来的苏苏麻麻的微凉和热感。“你温柔,我就乖。” 唐福贵笑了笑,野蛮而俏皮的小女人,真想一口给吞了,又想慢慢的细细咀嚼。 一颗一颗的解开她胸前的口子,触及那一片柔软,他情不自禁的加快了指尖的动作,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 他变得温柔,蓝瑾儿反而有些莫名的紧张和羞涩了,不敢看他,别过脸去。 有必要这么矫情么?她愤愤的鄙视自己。 可是,还是紧张,呼吸开始急促,心脏的位置关了一只小鹿一般的惊惶乱撞。被他脱了嫁衣,解掉裹胸,她羞红了脸,紧紧的抱住双肩。 这不是一直期望的么?可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你的热情呢?蓝瑾儿拼命和自己抗议,这么忸怩矜持的,装什么纯情啊可是,她只能僵硬的被他摆弄着,退掉裙子,退掉亵裤,脱得一丝不挂。 蓝瑾儿的修长光滑的双腿紧紧的交叉着夹住。 他薄凉的唇一寸一寸的吻着她的肌肤。深情而迷恋。 “瑾妹。” 她性感迷人的身体在他眼前展露无遗,他温柔而迷离的喊着她,发出炙热的喘息。尽管,已经热血沸腾,可他尽量的缓慢和小心。刚才,一定吓坏了她。 她的情绪紧绷,身体因此而僵硬。他拿开她丰胸前的玉臂,舔舐着那诱人的圆润,一点一点的,慢慢吻上那粉红色的小蓓蕾。 “啊。。。。。。”蓝瑾儿忍不住呻吟,双手抱住他的背,手臂却抽筋似的痛。 “睁开眼,不要怕。” 他轻轻咬着她的锁骨,将她抱起来,对坐着看着他,“睁开眼。” 蓝瑾儿呼出一口气,二十五岁了,又不是第一次,还这么没出息 使劲张开眼,头却又忍不住低了下去。 他将她的脸板正,温柔的吻着她的唇,“还在想着那天晚上的事,对不对?你很介意,对不对?” 蓝瑾儿想都不想的点点头,点完后发怔,眸光突然幽怨。原来,是受挫后产生心理障碍了?蓝瑾儿,你何时变得这么脆弱?真是好没出息哦,明明就知道,他是太爱她的缘故啊。 将她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他深情的宣告,“这里,都是你。所以,有时候太害怕。因为我的瑾妹太优秀太美好,偶尔,他会自卑。担心不能给你最好的幸福,担心,会让你受伤。” 他的手覆盖着她胸前的丰盈,将他的热情传递,“可是。他很听话,只要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对她笑,像一团温柔的火。。 她深吸一口气,他清澈的眸光是那么真挚而热烈,她开始忍不住去抚摸他精壮的胸膛,诱人的麦色肌肤,细腻而滋润,触电般的感觉从指间传来。 这是她喜欢的男人,正直而性感,温柔又强悍。她的神经瞬间变得兴奋而柔韧,“对不起,相公,我失职了,没给你脱衣服。” “知道就好。” 他加重了指尖的力道,她的肌肤开始像水一样的柔软,让他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温热的舌尖挑弄着她的肚脐,蓝瑾儿开始扭动,一阵一阵酥暖的热流在体内流畅,“你,你还没和我说那三个字。” 关键时刻,她开始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疼爱。 “我爱你。”低沉深情的声音像三月的飞瀑在她耳边坠落,美妙的旋律久久回荡,激动人心,温情萦绕。 他再次吻上她的胸,充满了力道,恨不能带着他所有的真情。沾了他津液的**盈盈发亮,带着一层魅惑之光。 咬着两颗细细的蓓蕾,让它变得硬挺峭立。他的舌,慢慢的往下游移,手指停驻在那幽径处,慢慢的旋绕。 “啊。。。。。。嚄。。。。。。”她的呻吟充满了渴望,翕和的红唇吐出媚人的喘息。他分开她的双腿,挺硬的硕大注满了激情和爱意冲进她妙曼诱人的花道。 “啊。。。。。。”蓝瑾儿快乐而痛苦的呻吟,双手揪紧了床单,咬住嘴唇忍受那一瞬撕裂的痛。 “一会就不痛了。”他抓着她的胸有律的挺进,她的身体,像一个磁性的漩涡,将他吸的越来越紧,越来越深。渐渐的,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抱抱我。”她有些受不了,红霞透过了胭脂,氤氲着越加迷人的妩媚和妖娆。她的腿,蔓藤一样缠上他的背,纤长的十指捧着他的脸,主动去吻他。 她的热情将他融化,两俱健康性感的身体激烈而温柔的交缠着,融为一体。。.。 一四五章 疯狂的缠绵 一四五章 疯狂的缠绵 盯着皎洁元怕上那一抹妖艳的鲜红,蓝瑾儿幸福而甜蜜的笑着,可火红的唇角突然勾起一丝嘲讽。 这东西,是三太太送给她的贺礼。而且是拜堂后当着公公婆婆及很多亲友的面送给她的。 当时她的视线被红盖头遮挡,看不清她可恶的嘴脸。可是,周遭怪异的嘘声她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唐家的三太太,是明目张胆的和她对上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蓝瑾儿是小寡妇出身,她却将这么**的东西当新婚贺礼在大堂中赠送给她,赤luo裸张扬而狂妄的羞辱啊若不是唐老爷对她已经刮目相看,唐福贵又这么的疼爱她。三太太怕是恨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来个现场验身,将她的尊严狠狠的践踏一番。 “瑾妹,别和三娘一般见识。”唐福贵心疼的将她拉过来,让她靠在他的胸膛里,将她的腿摆在他的腿上,手掌在她的肌肤上贪婪的流连。“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纯洁的。” 尽管,他曾怀疑过她和楚寻的关系,很纠结过一阵子。可是,她会为他憔悴,为他吃醋,为他烦恼。这都是爱的表现。就算,她不是处子之身,那他也不会介意,不会将对她的爱减少半分。 “你说她是不是疯了?”蓝瑾儿迷恋的嘬着他的胸膛,他的味道真好闻。“她可以羞辱我,却没有理由拿唐家的名誉来做代价,除非,她真的疯了。” “对了,你昨天怎么说服皇上的?我听大丫说,他还给你送了贺礼。”她挪动着身子,钻出他肌肉健硕的胸膛,揽着他的脖子,看着他,“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不多的历史知识告诉她,这个时候大宋要向金国进贡很多的金钱珠宝,以求和平。赵构是个没有什么原则的人,贪生怕死,贪图安逸。需要金钱钟爱艺术。 “真聪明。”唐福贵笑了笑,翻个身,又将她压在身下,“再来一次好不好?” “不要不要。”她使劲的摇头,扰乱了一头的秀发,将他的心搅得痒痒的。为了防止他再次进攻,她紧紧的扣住他结实的臂膀,“花了多少钱?” 这个,她很在乎哦,也很郁闷。两情相悦,结个婚,凭什么要给人家钱? “代价很大啊。”他坏坏的拿下把抵住她的胸口,硬锐的撩拨她,“一副价值连城的画,还有,你相公我的自由。” 她的每一处肌肤都会促发他的**,尤其那对挺拔丰满的**,在他的爱抚和滋润下,越加的性感而迷人,他迷恋的要死。 “你的自由?”蓝瑾儿紧张,生气,“什么自由?你卖身给他了?你怎么这么傻?” 没有了心里障碍,她的身体变得特别的敏感,她推不开他的身体,着急。下身的胀痛还在,不能要了,她害怕。更害怕他和皇上的交易。 “下个月,我就是挂个四品头衔的画供奉了。”他不依她的反抗,才两次嘛,怎么够?知道她的肚脐最敏感,于是,薄唇又向那里游去。 “画供奉是个什么东西?”她挣扎着,体内又有火焰升起。 “好啊,竟然敢辱骂相公,看我怎么惩罚你” 她的挣扎越加的挑起了他的**,她妙曼的肢体,撒乱的长发,精致到人神共愤的五官,让他爱的发狂。 她就是一株紫色的曼陀罗,妖异魅人,让人迷醉。 “饶命,我不是啊,胖子哥哥,我,啊,疼,啊。。。。。。。”蓝瑾儿哪里还招架的住,虽然被他挑弄的浑身酥麻,如遭电击。可是,她明天,还是要下床的。。。。。。 他却抑制不住身心的**,火热的唇疯狂的嘬吸她白皙晶莹的肌肤。在她的胸前,颈间,烙下一个又一个醒目的小草莓。 “喔……啊……”蓝瑾儿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一声的娇吟,热热的东西在她体内腾升,然后涌成一道溪流,自花径处淌出。 她快燃烧了,他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吻着她,咬着她,嘬着她。手指在她的下身不住的**,尽管已经足够的湿润,可他依旧不休不止的**。 她恨不能一口将他咬死,想看她笑话么?想让她求饶么?好狠心啊。。。。。。。偏不 她的四肢毒蛇一样的缠住他,火辣辣的舌从他的胸膛扫荡到他的唇,在他的口腔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的吻技,可不是大学生的水准。所到之处,都能最大程度的激起男人的**。谁叫,人家是医生呢?修炼起来,当然格外的得心应手。 一番较量,她占据了主导者的位置,顺利的翻身,将那个嚣张狂妄的臭胖子骑在身下。 可是,她累啊,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的突然迟疑让他焦灼。再也按耐不住,又一个翻身。罩在她的身上,抬起她的双腿,奋勇的朝她下身冲刺。 他的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在她的迎合和喘气中激烈有律的挺进。快感,潮水一般的涌来,将他抛上云霄。 蓝瑾儿被**蚀骨的索要折腾的几乎虚脱,香汗淋漓,浸湿额间的黑发。 她的愉悦和痛苦的表情鞭笞着他,“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她晃动着脑袋大叫着,她的指尖扣进他的肌肤,在他麦色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带血的抓痕,“啊。。。。。。快点,快点,我会死的。。。。。。” 她欲生欲死的叫声冲击着他的骨膜,冲击着他的**,终于,他完成了最后的冲刺,将浓浓的爱意种进她的体内。。。。。。 下身火辣辣的疼,她委屈的背过脸去哭泣。 他吻着她的肩,安抚着她的汗湿的肌肤,“对不起,我不能自己。” 其实,他也委屈啊。谁叫她那么热情?让他忘了今晚是她的第一夜,才会一发不可收拾。 “不哭不哭了,都怪我。要不,你再将我折腾死好不好?” “滚”她又哭又笑的捶打着他,用尽力气将他推到床沿,“你再说,再说晚上睡地板”。.。 一四六章 慈母泪 一四六章 慈母泪 早起。沐浴。更衣。上妆。 蓝瑾儿依旧被打扮成一个喜气洋洋的红妆美人。到大堂上给老太太,老爷,二老爷,大太太,三太太,大爷,大*奶,二爷,二奶奶逐个斟茶领红包。 因为时辰没耽误,且态度恭顺,举止得体,礼仪周到。虽然,除了老爷,二老爷,大爷,二爷,二奶奶之外,其余的目光都极为鄙弃不屑。可又挑不出刺来。因而,蓝瑾儿倒也没被刁难。 可是,大丫当着众人的面将经过“艺术渲染”后的元帕呈还给三太太后,三太太突然捂着嗤笑起来。精心妆扮过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皱纹,头上的如意金钗轻轻晃荡,发出动人的声音,有如春日的风铃。 “这,真看不出啊。大夫就是大夫。和老三都老夫老妻了,还能弄出这新婚的花样来。” 轻挑着眼梢,拿水湖色的巾子拭掉嘴角的唾汁,三太太嬉皮的看着大太太,“姐姐,妹妹所料不错吧?” 大太太拉长着一张菩萨脸,从昨儿接到老三要紧急办理婚事起,她的这幅尊荣就没能改变过。好像谁都欠她三万五千两,赖皮了十年不肯还。她是又生气,又无奈,只好带着仇恨的目光俯视众生。 她也没好脸色给三太太看,冷哼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准备送进不再滋润的嘴里,却是才触及杯沿,又愤愤的放下。 老夫老妻?所料不错?又是个坑? 蓝瑾儿看着三太太得意忘形的嘴脸。她的意思是,众所周知,老三和这个女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因为蓝瑾儿曾今确实也没有否认过和他同床共枕的事实)昨天她不过是小小的打趣一下,这个女人竟然愚笨的弄虚作假了。 唉。蓝瑾儿咬着嘴皮子。又羞又怒。要不要反驳?以理据争为自己正身?还是做低眉顺气的受气小媳妇? “三娘。”唐福贵突然站起来,朝她俯个身打个千,“三娘从小就教导我们,人要懂礼仪,知廉耻。三儿不知道何故三娘昨天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赠送瑾妹这么私密的东西?我们唐府虽然不是什么迂腐守旧之家,可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要头要脸的人物。三娘拿这种事来当做玩笑取悦于外人,未免有**份,有毁唐家的名誉。” 不顾三太太愠怒的脸色,唐福贵继续说道,“至于瑾妹的贞洁。只有我有发言权。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存心侮辱也好,恶意诋毁也罢,希望这一切都到此为止。我们也不会斤斤计较。既然已经是一家人,就该和睦相处,也请三娘不要再无事生非兴风作浪,闹得家无宁日” 一字一顿,铿锵有致,震撼全场。大堂里顿时噤若寒蝉,空气窒闷。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三太太,能在唐府嚣张十几年。那自然是有嚣张的资本的。因此老太太老爷都拿她没办法,经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竟然被一个翅膀刚硬的小子毫不留情面的质问和指责一番。她的至高无上的地位怎么能被如此侵犯? “哈哈,哈哈哈哈。”三太太冷冷的发出几声讥讽的笑声,“老三,三娘当你是亲生儿子一样的疼爱。如今,你就是这么回报三娘的么?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还是,这个媳妇太会蛊惑人,向来尊爱长辈乖巧温顺的老三,竟然没大没小的公然指责污蔑三娘了” 唐老爷面无表情的坐在面无表情的老太太身边,事不关己的喝着茶,咂着嘴。谁污蔑谁,各自心里有数,不说出来,那是顾全大局。 “尊重是相互的。三娘作为长辈,如果我们犯了错,当骂则骂,当罚则罚。而不是用一些莫名其妙的方式来将事情搅得一塌糊涂。损人不利己,还惹尽了笑话。若三娘对我们有什么期望或者要求,那也该明示。不要用一些迂回的方式将大家搞得晕头转向,出尽了洋相还摸不着北。” 彻底的翻老账了,唐福贵憋了一肚子的气。到现在为止,不止是他,就连爹和大哥二哥和祖母和娘,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弄这么多事情出来目的是什么? 唐二爷早已查明,关于蓝瑾儿的流言,小寡妇出身,偷汉子,喝*药勾人,和唐福贵同居以及没过门就要杀了小妾腹中的孩子等等这些全是三娘找人散放出去的。甚至于青,怀孕之前就和三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若她真想青嫁入唐家,何必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她大可以将青硬塞给他们兄弟之中的任何一个。而不是又做看门丫鬟又扮神秘女郎的。 女人心,海底针。 他只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唐老爷和唐福贵。若老太太知道,怕是会气得晕死。 他赞许的看着三弟,是该警告警告那女人了。不然,还以为她做的那些事都没人知道。逼急了,管你三娘手中的把柄有多大的威慑力,唐家也不该再由得这个女人肆意胡为。 二奶奶已经被弄的疯疯癫癫,这个三奶奶,唐家的男人是有必要站出来保护的。虽然,后院之事本不该由他们插手。 三太太精明的眸中闪过一瞬的惊讶。唐福贵话里所指她当然听得明白。扯了扯嘴角,还是那略带讥嘲的笑,“好个期望要求可以明示。老三,当初你要娶这个小寡妇,老爷和我没好好劝过你么?你有听的进去么?你也知道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是谁非要和一个人尽可夫的小贱人闹了一出又一出的笑话?做了让人笑话的事还不容我这个当娘的气恨几句么” “够了” 一直不出声的唐二泉怕案而起,“谁敢再开口闭口小寡妇,小贱人,侮辱我唐家堡的侄媳妇,别怪我唐二泉的拳头不认人” 说着狠瞪着唐老爷,“大哥,唐家什么时候可以容得下这么一个恶毒妇了” 蓝瑾儿拽着拳头,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激动啊万分激动啊 唐福贵颠覆了乖乖憨憨的形象来维护她。唐堡主颠覆了受气包的形象来做她的坚实后盾。她,激动感动的哭倒长城的冲动都有 唐老爷高高的挑着浓黑的眉,不愠不怒,“二弟,息怒,坐下,坐下。瑾儿的为人大哥以前是不清楚,才会阻止她和老三交往。可日久见人心。光那份悬壶济世的菩萨心肠就实在让人刮目相看了。而今,又有事实证明她是个洁身自爱的女子,这就全数推翻了以前的一切谣言。三夫人也是被那些漫天飞的流言给气昏了头,才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既然现在都摆开来讲清楚了,那一家人,也就别再计较以前的是是非非了,还是那句话,家庭和睦最重要。” 对于蓝瑾儿在外面开医馆的事,之前他听说时是气闷不已。唐家的儿媳妇怎么能抛头露面呢?还是为那些社会最底层的人看病。可是,后来一想。这倒是个博取好名声的最佳办法。 他不知道蓝瑾儿的初衷是什么。可结果,却是很让人满意的。如今外面对蓝瑾儿这三个字,已经不再全是嗤之以鼻了。昨天的婚期是临时选的,楚寻虽然人没有到,可嫁妆却是一刻没耽误的差人送了来。不仅有他想要的那块地契。还有无数的珠宝。就算是娶个公主,嫁妆也远没有这么的丰厚。可见,楚寻对这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十分的疼爱。 再则,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老三从一个不问世事的贪玩公子,蜕变成一个有担当有主见的男子汉了。 虽然这个儿媳妇他也志在必得,韩王府请了道圣旨来,速度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可不及他出手,老三竟然知道投其所好,当机立断的用吴道子的一副“八十七神仙卷”让圣上收回了成命。实在让他感到欣慰。唯一遗憾的是,表现的太过急迫了些,让皇上抓住软肋,做了他的私人画供奉。话说伴君如伴虎,未免让人有些担忧。 三太太愠怒的脸有些僵硬,她不知道为什么老爷会突然改变的了主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唐二泉会如此的维护蓝瑾儿。可是,她知道,唐二泉要么不说话,他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不是开玩笑。 三太太朝老太太,老爷,二老爷福了福,“奴家始终不认为娶个名声不好的儿媳妇是件光荣和正确的事,因而心里很憋闷。奴家膝下无儿无女,一直将老三视如己出,倾注了所有的母爱和期望。在奴家心里,三儿就是奴家所有的寄托。他的执拗和不懂事,奴家比任何一个人心里都难受。也许,是爱之深,恨之切。当他执意要娶瑾儿。奴家心里十分的气恨。”三太太已经是泪湿了妆颜,声色动容,“恨蓝瑾儿将老三抢走,恨她让老三成了不听话的孩子。因此,奴家希望看到她出丑,甚至希望她真是传闻中的那样龌龊不堪。那么,老三就会知道,我这个做娘的,才是对他最好的人。”。.。 一四七章 不想让你看到她! 一四七章 不想让你看到她! 三太太的话,触动了大太太的心事。心尖一颤,酸酸的眼泪如雨倾下。虽然近年来她没多大管老三,可儿是娘的心头肉。她再避世,那时时刻刻也在关心着自己的孩子。当她知道蓝瑾儿是个什么来头,惹了多少闲话。她甚至以死相逼,逼他放弃那个小妖精。可老三都执意不肯。反过来绝食相抗。这让她这个做娘的心,比尖刀捅了还要痛。 正如三太太的那句话,大了的儿子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所以,她也恨这个儿媳妇,恨她抢走了老三的整个心。她若是个清清白白的也还罢了,偏偏是个残花败柳。虽然有所谓的元帕,可这个作假是极易的。老三已经被她蒙了心,为了她什么事不会做?这种伎俩,骗大老爷们还差不多,骗她们这些后院的女人,谁会相信?想着老三以前是多么的孝顺乖巧。如今。。。。。。 一时之间,大堂内就剩两位太太伤心的哭泣声。 蓝瑾儿抹了把额头的汗,三太太情绪张弛的幅度太大,她有些跳跃不过来。 “娘,三娘。” 唐福贵走上前,一个一个的给揩了眼泪。 在瑾儿的事之前,三娘确实待他比亲生儿子还要亲。可自从知道她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之后,他就开始疏离她,反感她。可如今被她这一番哭诉一搅。往日种种温馨的回忆又漾上心头。 不管三娘做了什么,可她疼爱他的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三娘,孩儿刚刚言语冒犯了。请三娘不要放在心上。” “娘,您的眼睛不好,不能流泪,孩儿以后会听娘话的,不再惹娘伤心了。” 。。。。。。。 女人的眼泪,就是最好的武器。 一场家庭矛盾,就这样情深深雨朦朦的暂时告一段落了。 唐老爷看着凌乱的场面,心中无奈的叹口气。 哪怕只是这样表面上和和气气也好啊,可是,三夫人的性格他最了解。但愿,瑾儿能够随机应变,不要成了第二个飞儿。 “瑾儿。” 唐老爷将蓝瑾儿唤住。 “公公。” 蓝瑾儿福身。 “没事的话,你和老三再坐会,陪我们两个老头子聊几句。” “是。”蓝瑾儿福身。却是将老太太扶到了门外,再折回来。 “公公,二叔,瑾儿给你们斟茶。” 蓝瑾儿脸上浮着乖巧柔顺的微笑,拖着艳丽喜庆的裙子游走在高贵典雅的乌木桌椅之间,像一只火红的凤凰,看着让人心情愉悦。 “相公,你刚才费了不少唇舌,渴了吧,来,请喝茶。” 蓝瑾儿笑着捧上一杯清清淡淡的龙井,送到唐福贵跟前。 两位老爷看他们你侬我侬,十分的欣慰。 “瑾儿,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唐老爷将细腻的白瓷杯送到嘴边,轻轻的吹了吹,问道。 唐老爷比蓝瑾儿想象中的要温和,尤其是有唐二泉在场的时候,不会严肃,很有亲和力。 亲情哦,还是很重要的哩。 蓝瑾儿道,“如果公公不反对,瑾儿还想将普众医馆的工作进行下去。” 唐老爷和蔼的问道,“你不怕辛苦么?” 蓝瑾儿扬着嘴角,摇摇头,“公公也是知道一点瑾儿的过去的,怎么会怕辛苦。只是,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瑾儿担心各位太太会介意瑾儿去外面抛头露面。” “那都是愚妇之见。”唐老爷沉凝了片刻,“行善积德,是值得提倡的。较之妇人们捐大量的香火钱给寺院庙宇。瑾儿你的做法,更加的切实。尤其是你的拿草药来换粮食的做法,很好。不仅充分的利用了一些闲置的劳动力,也给了穷人们生活的信心和希望。你若能继续做下去,我让账房每月拨一千两银子做资助。” “真的?”蓝瑾儿高兴的站起来,“公公,你太好了” 若不是有之前那么多的芥蒂,蓝瑾儿一定会跑过去抱着他撒撒娇。 “公公,以后,我就用唐家的名义正式的成立一个贫民救助站。这样,不仅帮助了需要帮助的人,也等于给我们唐家的招牌做了正面的宣传。” 唐老爷很是赞许的点点头,“恩,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 瑾儿的脾气他领教过,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料。若她能每日在医馆里忙,那么和三夫人的接触就少一些。两人的摩擦也就会少一些。这样,家里才有可能会安宁。 蓝瑾儿和唐福贵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只觉得爹是多么的深明大义通情达理。 “谢谢公公。”蓝瑾儿拖着大红的裙子高兴的福下身去。 唐老爷笑了笑,朝唐二爷说,“瑾儿的性格很好,很活泼,和弟妹有几分相似。” 唐二泉道,“所以说,我和老三更像父子,选媳妇,都一样的品味。” 众人笑了笑,蓝瑾儿道,“二叔,可惜相公下个月就要应职,不然,真想去蜀中看看二婶。” 唐福贵道,“瑾妹不必遗憾,以后多的是机会。等二婶落月,我找机会告假,带你去玩。” “我说,这个皇帝也是。朝廷办了那么大一个画院,收了那么多技师,待诏。还要弄个御前画供奉,真是浪费。”唐二泉很是不耻这种行为。那个人若不是皇帝,他一定会狠狠的鄙视一番。画画么,有什么意思?画的再好有什么用?总也是比不过真实的存在。 就比如他的唐家堡,处处是风景,处处美如画,能画的出他们住在里面的那种悠乐滋味么? 唐老爷笑道,“也只有二弟有胆这样说。”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方才散了。唐福贵和蓝瑾儿手拉着手走出宏伟阔气的大堂。大丫和碧瑶在外候着。二丫突然跑来说, “小姐,姑爷,今儿天气好,我们在园子里四处逛逛再回去?” 蓝瑾儿捶着腰扭着脖子,“不好,我要回去睡觉。” 二丫却嘟着嘴,突然又笑着说,“去水榭里坐坐啊,小河里有好多锦鲤呢。” 唐福贵轻轻的揽着蓝瑾儿,借肩膀给她靠,“二丫,放你一天假,你想去哪去哪儿,若是怕迷路,就让碧瑶陪着。” 蓝瑾儿笑了笑,点着二丫的鼻子,“说吧,干嘛不让我回去?摔坏了东西?” 二丫脚一跺,“才不是竹里馆现在有一个很讨厌的人赖在那儿不肯走。奴婢不想让小姐看到她” “唉”蓝瑾儿好笑的横了她一眼,“不就是那个大肚婆么?难道,你还让我躲着她?”。.。 一四八章 躲不开的祸 一四八章 躲不开的祸 “二丫的提议不错哦。”才一日,丫鬟们的关系似乎就很熟络了。碧瑶给二丫拍着喘息的背,朝着蓝瑾儿和唐福贵盈盈笑道,“不过小河里的锦鲤还不算大的。三爷,不如带少奶奶去沁园,我们游船去如何?” 碧瑶兴致冲冲,倒像真是多么贪玩一样。 “恩恩,沁园在哪?我们需要准备什么么?”二丫一副万分神往的样子。 “就在,就是冯姨太的园子。什么都不用准备,随时去,随时都会受到冯姨太的热情款待。吃的喝的,一样不会少。”碧瑶眉飞色舞,“还有很多荷花呢,不比你们瑾芳宅的逊色哦。” 看锦鲤,五岁的时候她就不敢兴趣了。看荷花,现在没有那个雅兴。蓝瑾儿皱皱眉头,无可奈何的看着唐福贵。 唐福贵笑了笑,手指捋平她眉间的皱褶,一副“全都听你的安排”的意思。 “要去你们去,我要回去睡觉了。”她说。可话一出口又想起昨晚的那几番折腾,脸颊不由的红了红。蓝瑾儿打了个呵欠走快了些,一是怕人瞧见她的脸红,二是不想再和她们啰嗦。起得早,很困。四肢都快断了。再说青和青的大肚子是她早晚要面对的。而且,按规矩,小妾每天要来给正室请安。难道她就天天躲? 回到竹里馆,青还在。小丫头正拿着喜糖在招呼她。嫣红的琉璃果盘里摆着唐府厨子自制的喜字硬糖。 一见唐福贵和蓝瑾儿进门,青忙起身,行大礼。 素色的长衫长裙,长发轻轻的拢在脑后。虽是妇人装扮,可还是如在瑾芳宅的那般朴素淡雅,恬静的脸庞比以前略胖了些,显得更加滋润。身体也开始显怀了,行动间倒还轻盈。 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蓝瑾儿心里头有些酸涩。想着她曾在青的床榻旁如何的安慰和激励她。想着青曾今的绝望和彷徨。想着听到孩子的父亲是谁时,那种心脏撕裂的痛和惶恐。 其实,她仍是很介意的。 “青,以后你不必来向我请安了。”蓝瑾儿不想看她,也不想给她好脸色,“你回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踏进竹里馆半步。” “小姐。”青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称呼她,走到她身边,双膝跪下,眸中闪着幽幽的泪光,用她那沉静又注满感情的声音说道,“请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原谅我。” “你该喊我三奶奶。”蓝瑾儿纠正道,声音冰冷,“我不会原谅你的,虚伪阴险的女人。” 不再看她一眼,蓝瑾儿往里屋走,“碧瑶送客。” 青却拖着她的裙角,眼角的泪珠滚落,“小姐,奴婢永远都是你的人。小姐若不原谅奴婢,青就长跪不起” “你爱跪多久就跪多久。”蓝瑾儿伸手一扯,将裙角从她手中拉出来,头也不回迈开脚。毅然中有些冷决。 “三爷。你和小姐说说好不好?妾身真的很怀念和小姐在一起的日子。只要小姐肯原谅妾身,妾身愿意做她一辈子的丫鬟。”青又去哀求唐福贵。 二丫在一旁冷笑,“是吗?要小姐原谅你也不难。就看你心诚不诚了。” “二丫妹妹,你说,我都照办。”青跪在地上,仰着泪脸,看着二丫。 “很简单,将你肚子里的孩子自觉的拿掉。”二丫盯着她的眼睛,“如果你还有一丝的善念,如果你真的想悔过,这是唯一的办法。” “你。。。。。。”青慌忙的护住肚子,小心而紧张的抚摸着,“除了这个孩子,哪怕是我的命,都可以给小姐。” 凄楚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坚毅和浓浓的哀伤,还有乞求。 “那你就别在这碍眼了吧。”二丫笼着手走开。这种人,看着都恶心 青忧伤凄然的看着唐福贵,丰润的唇颤颤翕和,却终是不再说一句话。只是垂着泪跪在那儿。 唐福贵避开她的眼神,那种凄然楚楚的眸光看的他心里烦躁惆怅。她一再笃定的说,孩子是他的。说孩子生下来后可以滴血验亲。若不是他的骨肉,她将亲手处决她和她的孩子。如果孩子是他的,请他给他一条生路。至于她,她会默默的离开。 “你起来吧。回去吧。”他有些不忍的说。这是她第一次来竹里馆。她一直很安分。 她却只是哀伤的流着泪。目光已经一片朦胧。 他是有错的。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那天晚上,是他主动的。 想想瑾妹,他狠了狠心,转身离去。担心再待下去,他会心软。 “碧梧,小心的看着她。” “是。”碧梧福身应着,端根凳子坐在青的一旁嗑瓜子,白皙的小脸蛋上黑珠子溜转。 唐福贵回到寝室,蓝瑾儿竟然已经躺在软榻上睡着了,大丫二丫一个给捶着腿,一个给捏着肩,碧瑶在一旁打扇子。三个丫头嘴里还碎碎叨叨的,不知在说什么。一见唐福贵来,就赶紧的闭了嘴吃笑。 碧瑶将扇子递给二丫,伺候唐福贵更衣,然后三人很觉悟的借口说要去研究一下中午的膳食,齐齐告了退。 唐福贵躺在蓝瑾儿身边,一手给她枕着,一手打着扇子,看着那张已经卸了红妆的脸,嘴角勾起浓浓的宠溺和爱意。 不知道睡了多久,两人被丫鬟们的吵嚷声喊起。 “什么事?”唐福贵问慌慌张张跑来的碧梧。甩了甩胀麻的手臂。 “青,青姨娘晕倒了”碧梧口齿打结,眼泪汪汪,“她,她还流血了” 流血?唐福贵微怔,木讷的看着睡眼惺忪的蓝瑾儿。 蓝瑾儿胸口怦然一声,晕倒?流血? “通知三娘没有?去请大夫没有?”唐福贵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慌忙起身,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跑。 蓝瑾儿捂着咚咚的心跳,愣愣的坐着,看着他慌张的背影瞬间消失。 “碧桐姐姐去通知三太太了,刘嬷嬷去通知老爷,恒知去请大夫,暂时还没有告诉大太太。。。。。。。”碧梧拖着裙子跟在后面一路汇报。 看吧,这就是大家庭的纷繁热闹。 蓝瑾儿嘴角泛出一丝苦涩的讽刺。 永远都不会让人安宁。历经波折结了婚,这才新婚的第一天,一大早的就被三太太嘲讽,接着姨娘就巴巴的跑来洒泪洒血,接下来,该她被千夫所指了吧? 明知道人家怀了孕,还让人家跪。你这个蛇蝎女人这下如意了吧?姨娘差点小产了吧? 蓝瑾儿躺下,扯平了寝衣继续睡。你们去陪着唱戏吧,这种庸俗的桥段看多了,奶奶没兴趣参与。。 青歪倒在地上,身下淌着一滩暗红的鲜血,淡青的裙子已经被染红。几个丫鬟拽着拳头焦急的围在一旁,却不敢乱动。 “青姨娘在哪?” 三太太匆匆跑来,神色惶恐,声音尖厉发抖。 “这,这边。”小丫鬟们让开一条道,三太太怔怔的瞪大了双眼,盯着那一滩恐怖的红色,心被揪住,痛的一阵晕厥。 “大夫大夫呢”她大叫着朝青踉跄跑去,颤抖的双手捧着青泪迹斑斑的脸,“孩子,你怎么会这么傻,叫你离她远点啊” 悲恸的眼泪从三太太妩媚的丹凤眼里淌出,她指着丫鬟们,“青姨娘怎么会这样你们奶奶呢” 然后又捧着那颗脑袋一番痛哭。 唐福贵跑来,被那一滩血吓傻了眼,怎,怎么会这么多? 青的一张脸苍白如纸。 “三娘,青,她,她怎么样了?” 他的心,莫名的一阵恐惧和慌乱。 三太太抬开眼,伤痛不已,“老三,你们为什么这么狠心。。。。。。她就算有再多的不是,那孩子,也是无辜的啊。。。。。。。这可是你的骨肉” “太太,我看青姨娘的情况很是危急啊。”吴嬷嬷略懂一些医术,焦急担忧的说,“大夫恐怕没这么快来。” 说着看着唐福贵,“三爷,三奶奶不是大夫么?” 唐福贵想也不想的点头,“我这就去喊她来” 三太太抹掉眼泪,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怎么回事?青姨娘怎么会在这里晕倒了?” 碧梧于是战战兢兢的将经过都说了一遍。不一会,唐老爷也来了。 “她有没有吃什么东西?”三太太已经不再如来时的激动,盯着碧梧。 “有,奶奶回来之前,喝了,一杯茶,吃了两块糖。奶奶回来后,就没有再吃东西。”碧梧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她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哪里见过女人身下流那么多血来。眼睛早就哭的像颗桃子了,若不是平时胆大,口齿伶俐,怕是连话也不会说了。 “老爷。”三太太这才看见站在丫鬟后面的唐老爷,示意吴嬷嬷过来,将青轻轻的放在她手腕里,沉声朝丫鬟们喊道,“还不拿块褥子给青姨娘盖着” 立即有一个小丫鬟送了块小褥子来,将青染红的裙子盖住。 “老爷,这孩子,怕是。。。。。。。”三太太咬着嘴唇,十分惋惜痛心的说。。.。 一四九章 人赃并获 一四九章 人赃并获 阖眼躺着,手执着团扇慢慢的摇。扇着微微凉的风,轻轻的掀动乌黑的发梢。 “瑾妹”唐福贵匆匆跑进来,“青她,流血太多,你快去看看” 焦急的声音扰乱了蓝瑾儿悠然的心绪,她睁开眼,却没有起来。 唐福贵走到她身边,看她波澜不惊的神情微微一怔,“瑾妹,我知道,你讨厌她,可是,现在情况危急,大夫还没有到,她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看着唐福贵郑重和期待的目光,蓝瑾儿起身,“越是严重,我越是要避讳,万一出了什么事,赖我怎么办?” 唐福贵眸光微微一暗,不认识一般的看着蓝瑾儿,“那你就不怕别人说你见死不救?” 蓝瑾儿冷笑,“不管我现在的态度如何,都逃不过她们的奸计的。既然横竖是被她们算计,那我又何必陪你们折腾。” “如果她就要死了呢?”唐福贵怔怔的盯着她的眼睛,“你也不救?” 蓝瑾儿冷冷的回视着她,“一个人做错事,是必须得到惩罚的。如果她今天死了,也是她咎由自取。” 寒冷的嘴角勾出几许嘲笑,“我清晰的记得,她早就不想活了。” 蓝瑾儿站起来,背对着他,“对不起,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个会记仇的小女人。甚至有时候会想替天行道,惩奸除恶。如果你舍不得她死,还是快快请其他大夫吧。” 如果她可以做主,她会逼着青把孩子打掉,将她逐出唐府。 可是,她没这个权利。没有操控别人生死的权利。 可是,她做不到假惺惺的去挽救一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生命。 爸爸的爱,就是被另一个小孩抢走的。 唐福贵没再说什么,他有什么权利可以要求她? 可是,心很痛。 他有些沮丧的离开了房间,青苍白的脸上淌着泪,下身淌着血。。。。。瑾妹冷漠的眼神,寒凉的嘲笑,单薄落寞的背影。。。。。。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哎呦”二丫捂着被撞的胳膊,“姑爷,你怎么了?” 唐福贵侧过身,从大丫二丫身边走过,碧瑶跟上去,“三爷,大夫来了,在厢房。” 唐福贵闻言加快了步子,穿过穿廊,消失在拐角。 二丫愤愤的跺脚,回过身,“她早就该死了还这么紧张做什么” 大丫拉了拉她的衣袖,“少说话,被人听到可不好了。” 两人进屋,看见蓝瑾儿站在窗前,寒冷着一张俏脸。 姐妹俩相视一眼,不敢说话,垂手站在一旁。 “去哪里了?”蓝瑾儿回过头,看着姐妹俩笑,云淡风轻,平静无波。 “去厨房了。”大丫回道。 让二丫去给蓝瑾儿拿衣服。 “一会,三太太大太太很定会喊你去问话的。”大丫担忧的说。 “早说了,就不该回来”二丫忿忿然,“我就知道她一来就没好事” 昨天过来的匆忙,带来的衣服不多,二丫给她拿了套鹅黄的襦裙。 “给我那件白色的。”蓝瑾儿走过去,指着箱笼。 “小姐”大丫拿眼睛嗔她,“今儿是新婚第一天,不能穿白色” “我想穿。”蓝瑾儿轻扯着嘴角,自己从箱笼里拿出那件只穿过一次月绫长袍,白的一尘不染。 这个时候,需要安静的颜色来抚平内心的烦乱。 “不行”大丫从她手里将衣服夺过来,“小姐,你不能一遇到事情就这种逃避的心理。” 和蓝瑾儿相处久了。大丫一眼就看出了她内心的消极灰暗。 姐妹俩于是不管不顾的替她穿上乳黄的绣着紫罗兰的短衣襦裙。整个人顿时显得清新雅致,和明艳娇媚了几分。。 “小姐,刚才姑爷是来找你救青的吧?”大丫问,拉着她坐下,给她梳头。 蓝瑾儿点头,大丫又说,“你拒绝了?” “当然得拒绝了”二丫嘟着嘴,气呼呼,“姑爷也是,明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恶,明知道小姐恨死了她,巴不得她死,他还有脸让小姐救人” “妹妹”大丫狠瞪了她一眼,“如今不是在瑾芳宅,说话小心点” 蓝瑾儿笑了笑,大丫说,“小姐,你该去的。在这里,样子是要做的。不然,容易让人抓到把柄。而且,姑爷的脸色很不好看呢,他肯定会怪你心狠。” 蓝瑾儿捋着头发,让二丫拿首饰盒。二丫立即笑了起来,“别说,楚大哥真够意思,送了好多好多的嫁妆,我选了几件首饰出来,可漂亮了。唉,好久没见着楚大哥了。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好久了么?好像也就二十来天? 二丫端来七子奁合,打开来让蓝瑾儿看,果见有了许多新的首饰,琳琅璀璨。 蓝瑾儿检出两颗红宝石的耳坠,竟然是水滴形的,和幽然送的那颗红宝石的项链看来是一套。 “小姐,这两个坠子,若要卖出去,那是上万两银子的价了。”二丫咂着嘴,“也不知道楚大哥原来是这么有钱的。” 蓝瑾儿嘴角勾了勾,幽然送给她的项链她一直藏着起,那个宝贝才值钱,无价的。 大丫给蓝瑾儿带耳坠,屋外就传来喧哗声,三太太房里的吴嬷嬷和大太太房里的古嬷嬷和这里的刘嬷嬷带着一大堆的丫鬟撩了帘子走进来。 “三奶奶,两位太太和老爷有命,让我们将园子都彻查一遍。因为大夫说青姨娘是闻了一种叫‘独角莲’的粉末而引致流产的。两位太太怀疑是有人故意加害。所以,老奴们怕是要冒犯三奶奶了,还请三奶奶不要见怪。” 众人见过礼,古嬷嬷站出来说。 “你们”二丫指着她们,“什么彻查,我看,是直奔这里来的吧?” 大丫忙将二丫拉住,蓝瑾儿讥嘲的勾着嘴角,如果不出所料,下一刻就会在这个房间的哪个角落里翻出犯罪证据来了。 新房,还没呆上十二个时辰呢。 他呢?还在守着青吧。 “你们搜吧。”蓝瑾儿淡淡的说道。心里却涌上一阵酸涩。 三个嬷嬷和众丫鬟于是四处翻腾,整洁喜庆的新房,顿时变得凌乱。 “这里,这个是什么?”一个红梅花褙子的丫鬟从蓝瑾儿装衣服的箱笼里掏出一小包的白色粉末来。 大丫二丫忙跑过去看,面面相觑,惊惧的瞪着眼。这是什么?绝不是她们放的 不安的神情爬上了她们的脸,担忧的目光转向蓝瑾儿。 “我看看。”吴嬷嬷说,于是那丫鬟将东西交到吴嬷嬷手里,吴嬷嬷用两根指头捏了捏,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看着蓝瑾儿,“三奶奶,请问你早上穿的衣服脱在哪?” 大丫正准备开口回答,又一个丫鬟将那大红的衣服找了出来,捧着递过来给吴嬷嬷。她将上衣和裙子一件件提起来翻看,指着裙摆的里层给其他两位嬷嬷看,“这里,撒了很多这个粉末,估计就是大夫说的‘独角莲’。” 各样的目光都集中在蓝瑾儿身上,“不可能”二丫着急的大叫,“一定是你们栽赃陷害” 吴嬷嬷不屑的冷冷一笑,只看着蓝瑾儿,装模作样的躬身下去,“还请三奶奶跟老奴走一趟。” 二丫立即拦在蓝瑾儿跟前,“我们小姐才不会做这种事” 蓝瑾儿拍了拍她的肩,什么也没有说,跟着她们走了。 明知道是陷害又能如何?她突然想起以前大太太和她说的,三太太就是杀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陷害她的,不过后来二夫人替她顶了罪。 这么毒辣的办法,屡试屡有效啊看吧,昨晚恩爱的相公如今已经守在别人的床边了。 几位嬷嬷将蓝瑾儿护送到竹里馆的大厅,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老爷都在,只是不见唐福贵。 吴嬷嬷将那包粉末和裙子递给三太太,说都是在三奶奶房里找到的。 老太太微微颤颤的起身,抬起手就甩了蓝瑾儿两巴掌,双眼通红,“你,你竟敢毒害我的曾孙儿” “还不跪下”大太太一声怒喝,手里的拐杖就朝蓝瑾儿头上砸去,痛心疾首,“一个都成形了的男婴啊就被你这个毒妇给生生毒了下来” 蓝瑾儿的额头立即淌出血来,拿手捂住伤口。她的眼中一片迷蒙,为什么,为什么大太太能打伤她?小精灵呢? “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们不要一味的指责瑾儿。”唐老爷面有不忍,看着从那雪白的指尖溢出的鲜血,“大夫人,你出手太重了。” 三太太哭泣,“太重?孩子没了,大人还不知道挺不挺的过来,这样就算重了?老爷,证据确凿,请你不要包庇这个贱人” 蓝瑾儿怔怔的站着,突然从后面踹来一脚,踢在她的脚窝,噗通的双膝落地。 蓝瑾儿惊醒,毫无疑问,小精灵出状况了。当务之急得自我保护才行。 “公公。”她知道,在座的女人对她都有怨恨,只有唐老爷有可能会给她辩解的机会,“那东西不是我的”。.。 一五零章 谁是凶手 一五零章 谁是凶手 好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杀人犯,人人可以随意的践踏唾骂。面对三个女人的憎恨、愤怒和眼泪。面对满屋子含义复杂的目光。蓝瑾儿心寒,心惴。两个巴掌加一手杖,打的她晕头转向,脑中一片空白。孤单和无助像洪水般突然袭来,几欲将她吞没。 可额头上的痛觉,和从指尖溢出来的触目惊心的鲜血提醒她。再懵,再懵就又回到从前了。。。。。。 在裴府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李氏外加一个佟氏。李氏虽然蛮横彪悍,可心眼不歹毒。佟氏虽然歹毒,可不过是个二百五。而今的情形,比那时还要恐怖。至少对面坐着一个连口水都沾满了鲜血的女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不认是吧,想狡辩是吧。” 蓝瑾儿向唐老爷求饶,话音还没落,三太太就厉声指着她,深仇大恨一般的凶光瞪着她,“好,那就先家法伺候,再慢慢的听你来狡辩” “三太太。你是不是有些太急了?你这么做是想屈打成招?还是担心瑾儿多说了几句话就替自己开了罪,让你的希望落空了还是看着我身子弱,巴望着能死在了家法之下,好锄了你的心头之恨了” 动不动就家法,你丫也太猖狂了蓝瑾儿被激怒,既然撕破了脸,那就干脆开门见山的对着**逼我,那我就逼你。除非你敢认了如叙的贼心,否则,休想再动粗 三太太抬着的手指愤怒的在空中发颤。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和她叫嚣就连唐老爷,也不敢当众和她正面冲突。可是,今早是唐福贵当众指责她,现在又来了个蓝瑾儿,当众和她叫板。反了,反了 她恨的咬牙切齿。可是,狠戾的目光却在理智的压制下慢慢隐淡。是有些心急了,说到底她是个正儿八经的奶奶。当着老爷的面处理的太过强制恐怕会适得其反。反正如今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倒要看看她还能完出什么花样 “这东西是在你房里找到的,你穿的裙子也在在这里。青姨娘也确实和你有过身体接触。你还有何话可说?”三太太扬着手里的小纸包。压抑住伤痛和仇恨,虽然冷静了许多,可语气和目光中的敌意,一分也没少。 她和青,关系绝对不简单。蓝瑾儿毫不畏惧的回视着她,观察着她。她现在很失态,紧张的过了分。比昨天和今早的疯狂行为更显失态。若当着外人的面侮辱她,可以说是太疼爱唐福贵而气昏了头。那如今又算是什么?青不过是一个姨娘,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还有非议。就算是唐家的骨肉,可唐府历来胎死腹中的事情还少吗?她一个冷血的人有什么理由如此的伤痛和仇恨?就算青原本就是她的人,那她也不该如此的真情流露。这和传说中的那个心机深沉的三太太一点都沾不上边。 实在令人匪夷。 蓝瑾儿从袖袋里扯出手绢,捂着还在流血的额头。左边的脸颊已经被凝血覆盖,一张嘴,便紧绷绷的很不舒适。 “请将我的裙子拿过来。”挪了挪跪疼的膝盖。她微侧着目,朝身后说道。 裙子是罪证之一,一直捧在古嬷嬷手里,古嬷嬷闻言将裙子送到她跟前,鄙弃厌恶的俯视着她。蓝瑾儿就在她手里翻看了沾染着独角莲的部位,嘴角勾出一抹嘲笑。 “这个陷害我的人,未免太弱智了。”蓝瑾儿冷冷的嘲讽着。余光四下搜寻,没有发现大丫和二丫,这里的人,她一个都不敢再相信。“如果你们本着秉公处理的态度,请跟我回房取一样东西。” “你又想耍什么名堂?”三太太疑惑不耐的瞪着她。 “三太太,如果我今天不能还自己一个公道。要休要杀,悉听尊便。”蓝瑾儿毫不示弱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好”三太太冷厉的笑了一声,看着唐老爷,“老爷,你听好了,这可是她自己说的。” 唐老爷面色沉郁,若不是关乎瑾儿,他早就走了,懒得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向来宅院中的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绝对不比商场中来的逊色。 可蓝瑾儿是楚寻的妹妹,即使今天这事情真是她做的,他也不能让三太太乱来。 和三位嬷嬷一起,蓝瑾儿从房里拿出一双攒满了珍珠的大红驼绒履鞋回到大厅。 “三太太,如果你不嫌麻烦,可以将那整包的独角莲粉末洒在类似的裙子上,然后让人穿着,从竹里馆走到宝林园,然后再在大堂内绕几个圈,然后再走回竹里馆。看看能不能给你们一些新的提示?”她将时尚贵气的两只大红鞋提在手中,看着古嬷嬷手中的大红衣说道。转目向三太太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意味深长的嘲弄。破绽百出的陷害,你的手段真的是太不堪一击了。 三太太面色一怔,蓝瑾儿淡淡的勾着嘴角,将鞋子抬高了些,确保屋子中的每个人都能看到,“这是我早上穿的鞋子。如果我早上出门时,在裙子的里层撒了独角莲的粉末,那么,走了这么远的路,至少这鞋子上多多少少会粘上一些。可是,你们可以仔细的检查一下这鞋面,可能找到一粒独角莲?” 鞋面是驼绒的,极易沾惹灰末。独角莲又是白色的,只要粘上一粒,绝对逃不过人的眼睛。 “还有,这裙子的里衬是高档的丝绸,没有理由我穿着走了那么远的路,还能留下这么多粉末在上面。”蓝瑾儿的脸也黑了起来,“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当家的三太太,我新婚第一天就遭人如此陷害,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蓝瑾儿的强势震撼全场,老太太愤懑的指着她,“你就是这样跟长辈说话的” 蓝瑾儿朝她的方向躬身,“老太太,如果您认为我不该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利,如果您觉得您的孙媳妇可以任意的被人陷害和玩弄,那么,我无话可说。就让事实的真相永远沉在海底好了,就让我们唐家的媳妇,疯的疯,伤的伤,而好事的人,继续的好事下去好了。” 蓝瑾儿的眼角淌下泪来,要她忍气吞声,她是再做不到了。如果,他真的心里只有她。那么,她可以低声下气。可是,她被他的家人当杀人犯一样殴打辱骂,连下人都可以踹她一脚的时候,他却守着另外一个女人。 如此的心伤,是她不愿再承受的。 原来,能值得依靠的,永远也只有自己。 如此尖酸露骨的话,也只有她蓝瑾儿敢说,众人都选择沉默,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之中。 “就算毒不是你下的。那你也不该让一个孕妇跪在这里近两个时辰。也不该,见死不救。”大太太的语气稍有缓和,可心结还揪在胸口。那是她期盼已久的孙儿,如今却没了。。。。。。。 “作为一个好的媳妇,就该和姨娘妯娌间和睦相处,而不是斤斤计较。”她忧伤的说。 蓝瑾儿略带怜悯目光的看着她,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当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都忘了么? 蓝瑾儿淡淡的笑了笑,有些苦涩,有些委屈, “首先,不是我让青姨娘下跪的。第二,为了自我保护,我必须选择回避,若是经过我的手,而胎儿没保住,你们又会说什么?第三,我没有和妯娌和睦相处吗?飞儿的病,难道不是我治好的吗?如果婆婆指的和睦相处,是要我阳奉阴违,那我还得重新学习。” 提起飞儿,老太太和大太太这才面有愧色,的确,飞儿的病情几乎已经稳定。是不是,对老三的媳妇偏见太大了些?她虽然性子有些急躁,可还是真诚的。任烨伶俐,今天的事情,若放到别人身上,怕是百口莫辩了。 那究竟是谁?对青姨娘下毒而又嫁祸给新婚的三奶奶? “瑾儿,你起来吧,让大夫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唐老爷舒口气,事情不是她做 就好。 “慢着。”三太太手一抬,冷厉的说,“你既然让我给你一个说法。那好,今天我就将此事彻查到底。能出入你房间的人并不多。那就将她们一个个拿来拷问。好给三奶奶一个公道,也给青姨娘一个公道。” “三太太就是这样处理事情的吗?动不动就家法,要么拷问。你冤枉了我一个还不够,还想将和我走的近的丫鬟也屈打一番吗?” 蓝瑾儿站起身,逼视着她,“能大大方方进入我房间的,只有我的两个贴身丫鬟,和三爷的两个贴身丫鬟。可是,若是偷偷摸摸的进去,那就是有害人之心的人都可以。若要拷问,就该将整个唐府的人都抓起来拷问。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尤其,要先拷问那些对我蓝瑾儿有敌意的人。至少,她们有犯罪的动机。” “你——” 三太太气的全身发颤,“你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蓝瑾儿毫不畏惧,“我只是敢说,不像某些人敢做今天的事,真正的凶手是谁,只有你和青心里最清楚”。.。 一五零一章 胜利,没有滋味 一五零一章 胜利,没有滋味 胸口怦然一震。倏尔,三太太的眸光变得更加的阴鸷和犀利,寒意侵人,“蓝瑾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蓝瑾儿轻挑着眼梢,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独角莲虽然可以导致流产。但是,要致使一个近六个月的健康孕妇流产,仅仅是皮肤和呼吸道粘膜的接触,那毒性是远远不够的,至少作用来的不会这么猛烈。除非,吃下去,通过血液漫布全身,才会有如此大的药力。。。。。” 蓝瑾儿阴冷的看着她,眸中是深深的嘲讽,“三太太,还要我说的更清楚吗?” 三太太惊恐的瞪大眼睛,妩媚的一张脸有着惊吓过度后的恐惧和晃神,口舌不顺,“你,说什么?” 蓝瑾儿微微一怔,她也不知情?青一个人的主意?不可能,青一个人没那么大能耐。还是,三太太,你的演技又恢复了? “三奶奶请注意你的身份”吴嬷嬷有些气急败坏,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将矛头直指三太太和青姨娘。。。。。。跟着三太太来唐府十几年,头遭遇见这么强悍泼辣的角色。 “这种话你都说的出口?”焦急的是三太太的状态似乎已经不受控制,吴嬷嬷慌忙的走到三太太身边,恨恨的指着蓝瑾儿嘴里一路训斥着,“无凭无据你竟然敢污蔑三太太,这是忤逆忤逆青姨娘都快死了,你都还不放过她,真是恶毒,恶毒” 蓝瑾儿不屑一笑,口中的气势咄咄逼人,“是吗?吴嬷嬷这又是什么?一个狗奴才竟然敢在这大堂之中咆哮,竟然敢指着三奶奶的鼻子大骂?竟然敢咒青姨娘死?这是你主子给你的特权吗?” 死,死。。。。。。恶毒,恶毒。。。。。三太太的耳边嗡嗡作响,脸色开始发白。 蓝瑾儿看在眼里,她不是装的。 走近几步,似笑非笑的说, “我早就质疑过青腹中胎儿的血脉,她不会是心虚了吧?想来个一箭三雕?既嫁祸给了我,又博取了众人的同情,还解决了后顾之忧。我就说呢,赶都赶不走,非要赖在这儿等我回来,来了就跪在这儿不肯回。。。。。。可惜,我蓝瑾儿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三太太捧着头,一阵眩晕,“你胡说你胡说青将清清白白的女儿身给了老三,她是真心的,真心的她怀的是老三的孩子她也绝对不会下狠手去伤害他们的骨肉” 老太太和大太太面面相觑,这到底怎么回事? 蓝瑾儿丢了个眼神给唐老爷,唐老爷立即喝退了所有的下人。叮嘱所有的人不许将今日之事漏出去半个字。 她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三太太和青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她此刻显然受了很大的打击,精神处于极度紧张和惶恐的状态。只有至亲的人,在遭遇重大不幸时,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蓝瑾儿向三太太逼近,唐老爷揪着眉头,内心有些矛盾。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三太太惊惶的摇着头,此刻的她,似乎不堪一击。 “瑾儿,算了。” 他最终选择了阻止。目光中含有一丝不忍。 蓝瑾儿无所谓的笑了笑,收敛起愤怒引发的强悍。退了几步,朝唐老爷走去,柔声细语的道,“公公,那我先走了,我回一趟瑾芳宅,明天晚上再回府。” “瑾儿你,”唐老爷看着她松懈下来的脸,眼底深处的脆弱和哀伤看着让人心疼。朝她愧疚的笑了笑,道,“老三那孩子心地善良,你要多包容。” 蓝瑾儿拿下额头的手绢,白色,彻底染成了红色。可身体的痛,却被心里的痛给掩盖了。忍住不让眼泪再一次掉下来,她牵强的笑着,“我回去处理一下伤势。二叔说二婶来书信催了,可能明天早上就得赶回四川。他们走了,我的神犬就孤单了。我得留在瑾芳宅照顾他们。伤好后,也得去处理医馆的事务,肯定会很忙。可能儿媳只能在晚上的时候才有空过来给你们请安了。” 唐老爷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这个儿媳妇,个性太强硬。罢了,总比那些喜欢招惹是非的人要好。 “好吧。”唐老爷点了点头,她今天确实受了很大的委屈,就由着她一回吧。“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想法,直接和公公说。” 蓝瑾儿点点头,不管唐老爷出于什么原因,她还是感动他对她的纵容。虽然是现代人,可她也知道,古代的媳妇受了委屈跑出去,婆家是怎么也不会容忍的。 蓝瑾儿看了一眼三太太,她的情绪平复了,可神情哀痛,吴嬷嬷小心而紧张的拽着她的胳膊。老太太和大太太就那么的坐在那儿,有惊异的余波在目光中闪烁。她们肯定听见了她和唐老爷的对话,看着她,神色复杂,有怒,却不再那么理直气壮。 朝她们福个身,蓝瑾儿温和的道,“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瑾儿先告退了。” 她不喜欢这三个女人,被集体针对的屈辱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回到卧室,凌乱不堪。大丫二丫不知道哪儿去了。碧瑶碧梧肯定跟着唐福贵在伺候青。 他们的婚房,昨天是触目惊心的温馨。今天,是怵目惊心的凄凉。 幸福,没有维持二十四小时。 蓝瑾儿的嘴边挂着苍凉的微笑,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眼角淌下两行冰凉的液体。抬起带着血渍的衣袖轻轻拭掉,将苍白的嘴唇缓缓的拉高,微颤的指尖怜惜的触着脸颊那寂寞的小酒窝,告诉镜中潦倒的美人儿,以后,好好疼爱自己,不要让她再受伤害。 没有换衣服,没有洗脸。蓝瑾儿从箱笼里拿了件衣裳,撕了两块绸子将头和脸围住,像个阿拉伯的妇人,只看得见一双眼睛,湿润,凄楚。 迫不及待的出了唐府,一刻也不想多呆。走出胡同,在路边拦了辆马车,直驱瑾芳宅。坐在马车上,可能是马车颠簸的缘故,一阵困意袭来,蓝瑾儿疲惫的阖上了眼双。突然,她的身体瘫软的滑落在地,发出绵绵的砰砰的声音。青色格子花敞布的马车,突然朝另一条方向驶去。。.。 一五二章生锈的刀刃 一五二章生锈的刀刃 浓郁的霉败味,混入潮湿和窒闷的空气,刺得人作呕。 “这是哪里?” 睁开眼,眼前蒙着一层薄雾。四周是散发着霉味长着绿苔的腐木屋子。蓝瑾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长满花花草草的石台上。石台上有薄薄的泥土,蚯蚓和小虫在疏松的土壤里面拱动。她怕蚯蚓,一个寒栗。本能的想躲避,这才发觉手脚被束缚着,一点不能动弹。 额头的伤口传来尖锐钝重的疼痛,一种强烈的不安从心底升起。被绑架了? 从唐府出来,直接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很困,很乏力,好像就睡着了。。。。。。。是倒霉还是被人盯上了? 蓝瑾儿咬着嘴唇,在那种心伤的状态下,应该不至于是自然的进入睡眠状态。那就是被下**药了。可是,为什么小精灵不再保护她了? 蓝瑾儿的心,惶恐无措的伤痛着。 为什么?让她突然之间失去了一切? 破门吱呀被打开,因为经年潮湿的缘故,那种不顺畅的绵绵的摩擦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憋屈。 一个衣衫褴褛的颀长男子走进屋,带来屋外更浓郁的**味。 犀利哥? 蓬垢的打结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半边的脸,半露的五官看起来很肮脏,好像是一辈子没洗过。可垢泥并未将那缺少阳光照射的死灰般的白色皮肤完全遮住。他的目光幽深却无神,像一具被挖空了灵魂的躯壳。 “你抓我来的?” 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和惊慌,蓝瑾儿看着他,“为何?你和我有仇?” “小美人,你醒了。”低哑的声音,有着和他的年龄不相符的空洞,不带一丝情绪。 窒闷的空气让蓝瑾儿浑身流着汗,汗水湿了凝结的血痂,在**的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腥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爬上了额头的伤口,将结痂慢慢的挠开,舔舐着她的血肉。 蓝瑾儿咬着嘴唇,用力的摇着头,想将那东西甩掉。 “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说”她的声音发颤,这种折磨太嗜心她一刻也不想忍受 男子向她走近,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坐在她的旁边,举着一把生锈的小刀,“你说,我能用它在你身上割多少道口子?” 他俯下身,将在她伤口里爬的小虫子捉出来,放在一朵盛开的黄色小花里。 蓝瑾儿浑身发颤,遇见个变态狂,心脏在惶恐中激烈的跳动。 “能划多少道口子,我就能活多少天。”男子像是在解释,生锈的小刀搁在蓝瑾儿白皙的脸颊,微微一动,便拉下一道两寸长的口子。 还来不及感受到痛,鲜红的血滴渗出,刀刃却依旧锈迹斑斑。 被毁容了 蓝瑾儿几乎被这冷血的一刀吓晕了过去,脸颊的刺痛火辣辣的传来,让她不得不清晰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惧,和越来越无助的惊惶。 冷静,必须冷静。 蓝瑾儿睁开眼,将害怕和疼痛的眼泪逼回去,“你受人指使?或者说,你受人要挟?” “是,你很聪明,也很勇敢。”他说,再次将刀贴近她的脸。“为了活命,我必须做出违心的事,你很漂亮,其实我不忍心。” 他冰凉的看不见肤色的指尖突然轻轻的触摸着她的脸,“她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毁你清白,要么,悔你美貌。” 蓝瑾儿倒吸一口寒气,是谁?是谁这么残忍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她 “其实我更喜欢前者,不过,我尊重你。”他将她散乱的头发拢向耳后,空洞的目光慢慢的有了焦点。 “杀了我,由你割多少刀都可以。”蓝瑾儿说。 这么湿热的地方,一定很偏僻,估计是深山之中。从这个男子的言行和刀法来看,他是个意志坚定的高手。她逃不掉,更不愿和一个傀儡**。蓝瑾儿用绝望和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良心未泯,给她来个痛快的。 “我也希望能如此。可是,她要你活着。”他的唇角轻轻的上扬,眼底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你真的很美。” 要我活着? 蓝瑾儿苦笑,寒意侵骨,到底是哪个王八蛋TMD如此的丧心病狂 是三太太还是青?除了她们,还有谁这么的恨她 “你的时间还多吗?”蓝瑾儿问。暗暗咬牙,若能逃过这一劫,一定要让她们血渍血偿 男子缓慢的点了点头,“三天。” “你长年生活在这里?”她希望能多获得点时间和信息。 男子点头。 “和我说说话好吗?” 男子点点头,刀刃却再次贴近她的脸。“可是,你现在必须做出选择。如果你选择后者,为了我能多活几天,为了你能不死,我必须抓紧时间。” 蓝瑾儿目光下移,在眼眶打转的泪水顺势滴下来,“从脚开始好吗?” 男子撩开鹅黄的裙摆,两条修长光洁的腿裸露在湿热的空气之中,他透着凉意的手指忍不住在她的肌肤上游移,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肌肤,真是可惜。” 他指尖和眼神中没有亵渎,只有深深的怜惜。生锈的刀刃再次贴近她的肌肤,一条两寸长的血痕躺在她的小腿肚上,蓝瑾儿痛的浑身发颤。她知道,刀口,割进了肌肉,每一刀,会留下一道疤。害她的人,要让她成为一个浑身是疤痕的丑八怪。 “我已经尽力不让你痛苦了。” 他平静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忍住颤抖,蓝瑾儿问道,“你中毒了?害怕阳光,不能沾水?” 男子微微一怔,点头。“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能替你解毒,可不可以放过我?”蓝瑾儿看着他的眼睛,真诚而焦灼,嘴角牵强的弯出一抹笑意,眼底却是无尽的痛楚和凄然。 她不敢想象自己要在这种清醒的状态下被一刀一刀的割下去,这比死亡更痛苦千万倍。如果他不能放过她,那她只能咬舌自尽 她不认为一个被残忍的千刀万剐后的人即使侥幸活着还能坚强的活下去。任何一个人,遭遇如此都会疯 “我的毒,只有她能解。是蛊毒。”他缓慢的语气说,“如果你受不了,可以和我。。。。。。” 蓝瑾儿摇摇头打断他,急急的说,“蛊毒,我不能解,但我哥哥会,他什么蛊毒都能解。我让他替你解掉蛊毒,再给你很多很多的钱,可以吗?”。.。 一五三章 人犬之战 一五三章 人犬之战 他在喉间发出一串沉闷的笑声,不是在笑她,而是苦到无奈的自嘲,“没你想的简单,五年零两个月, 别人能解,我早就逃出她的魔爪了。还有,我的妹妹,在她手里。” 他的声音低沉而苍远,像是受尽了人间的悲苦,每一个音节都注满沧桑和凄苦。 “你相信我,只要找到我哥哥,他能救你的,还有你妹妹。”蓝瑾儿不甘心,越是恐惧,越是不甘心。她发出一串抽搐的呻吟,因为他的刀,并没有因为谈话而停歇。 “你就甘愿永远受那恶魔的掌控吗”她痛的大声咆哮,愤怒而惊惶,“你和你妹妹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做他人的傀儡,一个犯罪的工具,你看你现在像什么” 男子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恼怒,或者羞愧。 “十刀,你就承受不了了。”他放下小刀,眼睛透过散乱的发静静的看着她眼角的泪,晶莹的泪珠冲洗着她脸上的刀痕,血泪斑驳。可那张脸,依然无比动人。 她哭到笑,“是,我受不了了。即使你的刀法纯熟利落,我不会痛死,不会流血而死。可你的刀口有锈,我可能会死于破伤风。。。。。。。背负着种种恐惧来经受这种折磨,一个女人即将成为一个满身刀痕的丑八怪,谁能受得了?谁能受得了?即使不死,谁又能受得了!” 她歇斯底里的哀泣,“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受到如此惩罚?” 地狱里的酷刑那也是因为作孽,她作了什么孽?她从十二岁开始就跟着外公外婆治病救人。可是,为什么命运要对她如此残酷 在裴府,受人虐待。好不容易逃出苦海,原以为看见了光明,却不料是更凄惨的命运再等着她。。。。。。她哭,万般委屈万般愤怒的痛哭。 男子愣住,沉凝半响。他放下刀,从她袖口里拿出手绢,替她擦干泪,“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发出一声叹息,“可是我不能沾水。或许,我洗干净,你会比较容易接受。” 他的手指,轻轻一卷,抽掉了她腰间的束带。 “你做什么”蓝瑾儿惊惧的大叫,惶恐的张大眼瞪着他,“我宁愿死” 男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为了防止她咬舌,他点了她胸口的穴道,“我从来没有强迫女人和我做这种事。可是,为了你。我放弃我的原则。” 他解开她衣服的扣子,一颗一颗,十二颗。 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内心的恐惧和慌张没有一点释放的出口,眼泪,是唯一发泄的途径。 如果不是嫌自己脏,他很想去吻**的眼泪。可是,他知道自己如今有多臭。 可是,他永远不会再有温度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在那诱人的肌肤上流连。 白皙柔滑的肌肤上还残留着另一个男人的痕迹。颈,锁骨,胸部,腰。。。。。。如此的完美。他的体内,突然涌起一股热流。。。。。。。五年零两个月,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温度。 楚寻,救我。。。。。。宝宝,贝贝,救我。。。。。。。大丫,二丫,救我。。。。。。。 眼泪像绝了堤的洪水,蓝瑾儿在恐慌和绝望中默默的焦切的念着他们的名字。她的朦胧的眼中,突然闪出仇恨的凶光。 唐福贵,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恨你恨你 他从来不会触碰别人要过的女人。可是,她的身体就摆在他的眼前。他的十指,情不自禁的抓住了那两团诱人的丰盈。尽管,上面还有别人的吻痕,他依旧情迷的俯下身。。。。。。 他突然顿住,迅速的替她扣好衣服的口子,解开她的穴道,平静的道,“有人来救你了。” “放了我”她的声音哽咽,因为这个消息而激动的颤抖。可并没有因此而消掉内心的恐惧。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冲进破屋。速度快的让人眼花。 “赤古” 蓝瑾儿惊喜的大叫一声,没想到,最危难的时候,是心爱的赤古来救她可见,人还不如畜生有情。想着唐福贵,她的眼泪,一串一串的如雨倾下。 赤古猛烈的扑向男子,一人一犬,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男子的武功看起来很高,身形矫健,掌法凌厉。似乎是嫌破屋内的空间太小,或是担心打斗间伤了蓝瑾儿,一人一犬很有默契的将战场移到了屋外。 蓝瑾儿挣扎着手脚间的绑带,焦急的往外张望。 突然,又有几道身影飞来。鲁巴,哈尼。。。。。。还有宝宝和贝贝 蓝瑾儿看到了希望,露出欣喜的笑容。这下,自己真的得救了。。。。。。眼泪依旧狂烈的往外淌,可是,不再是因为害怕和惊惶。 唐宝冲进屋子,看见蓝瑾儿狼狈的摸样,惊惧的瞪大眼,“姐姐,你受伤了” 蓝瑾儿心酸而欢喜的笑着,“没事,快给我解开绑带。” 唐宝拿刀劈开绳子,抱着蓝瑾儿,呜呜的大哭,“姐姐你怎么会弄成这样?你的脸。。。。。。怎么办啊。。。。。。” 蓝瑾儿心里说不出的酸痛,将眼泪抹干,“幸好你们来了,我伤的不重。不用担心。” “我去杀了他”唐宝愤恨的说,放开蓝瑾儿,看着她脸上的刀伤,“我要将他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喂狗” 说着拉了蓝瑾儿往外走,“你看着,我们替你报仇” 蓝瑾儿瘸着腿,拖着一路的血渍,恨恨的说,“留活口,他只是一个傀儡,我要找出幕后黑手。” 男子的武功是蓝瑾儿小觑了的。六条神犬,加上唐贝,他虽然已经处于下风,可依旧抵挡有素。唐宝见状,飞身上前,加入围攻之列。 “留活口”蓝瑾儿大声喊道。 神犬的功力,尤其是赤古。唐堡主说过,敌得过任何一个武林一等一的高手。比如唐宝唐贝,就打不过赤古。可如今,六犬二人,才勉强的逼退了男子的气势。 一个武功如此高强之人,估计不在唐堡主之下,竟然会被他人控制她一定要找出他背后的那个人。将今日的**,加倍的奉还给他 若不是蓝瑾儿的话,愤怒的神犬一定会将男子撕碎。唐贝封住他的穴道,唐宝扬起巴掌左右开弓,打的男子嘴角渗血。 将他押到蓝瑾儿跟前,唐宝递给她刀,“姐姐,他怎么对付你的,你就怎么对付他。” 赤古走到蓝瑾儿脚边,看着她脸上和裙子上的血迹,眼中竟然泪汪汪,狂怒的朝男子的小腿咬去,“不要赤古” 蓝瑾儿慌忙喝止,可还是晚了。赤古尖利的牙齿撕裂了他的腿肚的一块肉,和着脏臭破布,鲜血淋漓的躺在潮湿的长着绿草的地面上。 男子发出一声隐忍的呻吟,蓝瑾儿咬着嘴唇,“不要再伤害他。他并没有过分的为难我。” 蓝瑾儿说的是事实,若不是他心存恻隐之心。她早就被他**了,或者已经在他的刀下痛不欲生。何况,她必须留着他,找出幕后黑手。 赤古将嘴角的血渍在草地上蹭干,匍匐在蓝瑾儿脚下,发出痛苦的哀嚎。其他神犬仰天长啸,发泄着心中的悲愤。 “等找到真正想害我的那个人,你们再为我报仇。”蓝瑾儿激动的俯身抱着赤古,顾不得脸上的和额头的伤口,将脸贴着他绒绒的毛发,“不要伤心,幸好有你们。我很感动。” 唐宝将蓝瑾儿扶起,“伤势要紧,我背你回家。” 赤古却将唐宝拱开,跪在蓝瑾儿跟前,哀伤的看着她。 他在自责。他在心痛。他要背她回家。蓝瑾儿扬着嘴角,摸了摸他的头,“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不要自责。你已经很棒了,这么快就找到了我。回家后,赏你两只小羊羔。” 这是山谷,而不是蓝瑾儿想象的山林深处。比山林深处隐秘和危险的多。 原来,大丫二丫看见蓝瑾儿被带走,赶忙回瑾芳宅搬救兵。唐老爷急急忙忙的去了唐府。可还没走多久,赤古就躁动起来,领着神犬疯了一般的往外跑。唐宝唐贝赶紧的追出去。若不是有赤古,有敏锐的嗅觉,熟悉蓝瑾儿身上的味道,一点没耽搁时间的追及至此。蓝瑾儿此刻怕是。。。。。。若靠人力,估计三年五载也不一定找得到这么偏远的山谷。 唐宝说,这破屋子的位置,算是浓雾和瘴气最浅的地方。视野很短,蓝瑾儿看不到五十米以外地地方。到处都是**的动物尸体的尸臭味,和各种植物的芳香,掺杂在窒闷潮湿的空气中,形成最难入鼻的气味。 其他人还好,都有内力护体,可以不受瘴气侵犯。可是蓝瑾儿没有一点功力,若这么出谷,肯定会中毒身亡。唐宝撕下一截衣袖,将她的鼻孔捂住。用自己和唐宝的腰带,将蓝瑾儿在赤古的背上束紧。 “赤古,这里只有你的内力和轻功最高。瑾儿姐姐,就交给你了。”唐宝拍了拍赤古的背,难过的朝蓝瑾儿笑了笑,“我暂时封住你的血脉。山谷很深,我们山上见。” 下谷容易上谷难。蓝瑾儿点点头,“大家都要保重。我们山上见。”。.。 一五四章 乞丐王子不见了 一五四章 乞丐王子不见了 赤古上山之后并未等待余人,因为担心蓝瑾儿的伤势驮着她直接回城去找阿四。速度之快,让人望尘莫及。所到之处,掀起一股无形的巨*,将行人震开在五尺之外。只见影,不见形。 阿四将蓝瑾儿抱进妙回轩,仔细查看她的伤势替她处理好伤口后才将她弄醒。 “你怎么招惹上寒星了?”阿四淡泊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异,看着蓝瑾儿被毁了的脸,“他竟然还活着?他为何会用这种不耻的方式来对付你?你身上。。。。。。。” 阿四一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这于他实在是从未有过的。后面那个问题,他欲言又止,终是吞了回去。 蓝瑾儿小心的触摸受伤的脸,已经被阿四上好药,打了一个难看的包。 “他是叫寒星?”蓝瑾儿很好奇他的身份,因为她知道阿四性情冷淡,很少过问别人的事,“我没有招惹上他。他受人要挟,中了蛊毒。对了,你能解吗?” 赤古跪在床前,听他们俩说话。阿四将手插进赤古的红发之中,摸着他的头,道,“那要看下蛊之人的水准了,若和幽然一个档次的。我自然没有办法。一般的,都能解决。他在哪?” “你认识他?”蓝瑾儿从他的神色看来,好像很想看见那个叫寒星的。冷峻的脸上竟然有了神采,欣喜之情虽然看起来很淡,可深达眼底。。 阿四点头,“他于我有救命之恩。六年前我初到中原,被人剿杀。幸好寒星出手相救,我才侥幸得生。不过,后来我四处打寻他的踪迹,却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蓝瑾儿道,“那我们现在就回瑾芳宅。估计他们也应该到了。” 阿四起身,并不问其他的。比如要挟寒星的人是谁,又为何要对付蓝瑾儿等等。也并不去扶她。蓝瑾儿只好拖着一条伤腿,由赤古驮着出门。 瑾芳宅只留了兴北和大丫守家,其余人,都去外面找蓝瑾儿了。因为神犬突然气势汹汹的匆匆跑出门,唐宝和唐贝又急急的跟了去半天不见踪影。众人便知道蓝瑾儿肯定出了事故。于是去唐府通知唐老爷和唐堡主。唐老爷立即派出府中所有家丁,连同官府,四处查探。 大丫抱着蓝瑾儿好一阵痛哭,兴北便去唐府报信。却是还未出门,唐老爷,唐堡主,唐二爷和唐福贵等就已经得了消息赶到了瑾芳宅。 原来是赤古驮着蓝瑾儿一路飞奔,成了众人瞩目和议论的焦点。唐家派出去的人,有看见的,也有听见的。猜测多半是蓝瑾儿的神犬,于是赶忙回唐府禀报。 蓝瑾儿还未来得及清洗和更换衣服。长发凌乱,衣衫不整,到处都被血痂粘成块。头上,脸上,脚上,满是纱包。 众人看了无不怜悯,愤怒。这不仅仅是伤一个人的问题,更是伤了唐府和唐门的尊严和威仪。 可蓝瑾儿无意多说什么,就连事情的经过,也推说太累,便回了房休息。有什么好说的呢?头上的伤是大太太打的。没有他们唐家人的栽赃陷害,辱骂殴打。她又怎么会在新婚的第一天就气的跑出门,而被人掳掠。 就连这掳掠之人,肯定也和唐家脱不了干系。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心,虽说一时死不了。可悲恸和失望,却是深深的,沉沉的,狠狠的压着她小小的心脏。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过他一眼。 第一感觉应该是对的。人永远该遵循自己的初衷。 以前,她的心太软。 众人担忧的看着唐福贵,蓝瑾儿的态度摆在那儿。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家,被毁了容,伤痛和怨恨在所难免。 “三弟,你好自为之。”唐二爷重重的拍在他的肩头,双眉紧锁,“商铺出了点事,我和爹先走了。” 专船从高丽运回的一批高丽青瓷,途中遭遇海盗,血本无归不说,怕是还得赔偿客户的违约金。 唐福贵来到蓝瑾儿的门外,大丫将他挡在门口,“小姐说了,如今她有伤在身,不便见客。” 不便见客。 唐福贵冷冷的自嘲,悲恸溢于言表,“我是客吗?” 她又生他的气了。为什么总要赌气?为什么?如果她能平心气和,今天的事会发生吗?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能懂他的心? “既然不是客,那就更不必见了。”大丫冰冷的回视着他,“请三爷回贵府守着你的爱妾吧,说不定人家正哭着嚷着喊你呢。” “让我进去吧,我向她解释。”唐福贵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何尝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看着她被伤成那样,想着她受到的**,他的心像被挖空一般。或者,只是个噩梦。梦醒了,他和她还在他们的婚房。到处都是红色和金色,喜洋洋,金灿灿。。。。。。 “对不起。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们小姐。小姐只有半条命了,请你大发慈悲,以后离她远一点。你们唐府,我们高攀不起。”大丫的眼角滑下泪来,原以为,小姐找到了好归宿。没想到,竟然是魔窟。“每次,小姐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别人的身边。事可一,不可二。请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不,你也不需要想了。小姐以后都不会再见你。若你对今天的事心存一点愧疚,就请你给我们小姐安静和自由。不要再来找她了。” 大丫毫不留情的重重关上了门。背靠着门叶子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小姐被三位嬷嬷带走的时候,她和二丫有去找过他。可青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他便真的不管不顾。于是她们只好回瑾芳宅找唐堡主。唐堡主一听二话不说的又折回唐府。可是,等他们到的时候,小姐已经出府了。下人们都在议论,小姐被大太太打破了头,血流了大半碗。一个人哭着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若不是他执意守着青,小姐又怎么伤心失落?又怎会一个人出门?又怎会被人毁容? 冰冷的刀子划过脸颊,割进肌肤,对于一个女人,该是多么大的侮辱和伤害 给小姐更换衣服擦拭身体的时候,看见她衣衫不整。还不知道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问她,她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一个人默默的掉眼泪。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撮合他们两个。若没有她和二丫,或许小姐就不会对唐福贵动心。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惨剧了。。。。。。 唐福贵失魂落魄的坐在门口。大丫的话像尖针,一下一下的戳进他的心脏。明明那么在乎她,却一再伤了她。明明想给她最好的爱,最深的情,最幸福的生活。却总是那么的无力。。。。。。。她不会再原谅他了,不会了。。。。。。 唐宝唐贝沮丧的回到瑾芳宅时,已是夕阳降落,暮色渐浓。 “寒星呢?”阿四坐在游廊外的荷花亭,见只有唐宝唐贝和五只神犬的身影,不见寒星,眉头微蹙。他跑了? 唐宝唐贝和他见过一面,认得他是妙回轩的人,“谁是寒星?” “你们抓回的那个人。”阿四背着手走到游廊,看着唐宝,“你们中了**散?” 唐宝耸着眉,“是啊,没想到那家伙还有同党,半路跳出来使阴招。我们因为过瘴气谷,耗费了大量内力,中了他的**散。没死已经很命大了。” 唐贝走到他们身边,垂头丧气的叹息,“是啊,幸好瑾儿姐姐是交给赤古了,不然,凶多吉少。。。。。。” 阿四看着几只神犬,都已经显出疲惫之态,双目无神。“若不是有赤古,你们又岂会是他的对手。” “他到底是什么人?武功竟然可以和我爹爹不相上下。寒星?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唐宝边走边问道。 “沙漠王子。你们可听过?”阿四问道。 “王子?”唐宝唐贝咧嘴大笑,“乞丐王子吧?” 慢着,沙漠王子。。。。。。 唐宝唐贝大是震惊,“五年前突然消失的沙漠王子?爹爹和娘亲提起过,天下第一冷面杀手?” 阿四点头,“说说他被劫的经过。可曾看得出是谁将他掳走了?” 唐宝唐贝精神了不少,沙漠王子啊,娘说帅到可以让人做恶梦的沙漠王子啊真是可惜,被人救走了可是,他为什么穿的像个乞丐?身上的臭味可以飞越十里 “阿四哥,他是被救走的,不是被掳走的。”唐贝纠正。“救他的那人蒙着面,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女的,轻功很厉害,一眨眼就不见了。” “那你们可能看的出她的轻功路数?”阿四显得有些遗憾。寒星,他唯一一个感兴趣的人,好不容易听见他的踪迹,不料却还是断线了。更糟糕的是,他落入歹人之手,做了一个不能见光的傀儡。或者,下次主人来,还是请他帮忙?可是主人。。。。。。阿四的眼底涌现一抹担忧。 “看不出来。”唐宝摊摊手,遗憾之情比阿四还深,“唉,唉,唉。”。.。 一五五章 她是我女儿 一五五章 她是我女儿 “小姐她怎样了?”青躺在杏木床上,翠绿的纹纱帐映照着她苍白的脸如菜色,憔悴不堪。 “莲儿”三太太嗔怒的瞪着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喊她小姐,她不过是一个小寡妇,你比她尊贵多了。” 青将目光从三太太宠溺和心疼的脸上移开,声音哽咽,“听说她伤的很严重,是我不该拖住他的。。。。。。是我害了小姐。娘,是你找人对付她的吗?” “莲儿”三太太生气的喊住她,“娘若是要她的命,何必等到今天” 青痛苦的摇着头,口齿不清的呢喃着,“我该相信小姐的,她就算再恨我,也不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我。。。。。。若不是我哭着求他留下来,小姐就不会气走了,就不会被人**了。。。。。。” 三太太噙着泪,拿巾子给她擦掉眼泪,“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知道她有多狠?当着老爷,老太太,大太太和我和众下人的面,说你的骨肉不是老三的,说那药是你自己下的,然后栽赃陷害给她。说你这是一箭三雕。当时娘的心都被撕裂了。。。。。。她那般咄咄逼人,是想将娘逼疯啊。”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就算是她做的,那我也不怪她。娘,你放过她好不好?我听下人们说,小姐被毁了容,还被人**了。娘,你不要再为难小姐了,以后,我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青哀求的看着三太太,啜泣着,无比忧戚,伸出手来握住三太太的手无力的摇着,“娘,娘,一切都是莲儿的错,放过小姐,好吗?” 三太太泣不成声,“你的心里,娘就这么坏吗?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一个抢你男人的狐狸精,也不愿相信娘吗?娘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青激动起来,“你若为了我,当初就不该那么欺骗我,利用我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有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总是将你的心愿附加在女儿身上,你为的只是你自己你说,墨竹表妹是不是你害死的” 三太太神情哀恸忧愤,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莲儿,你要娘怎么做你才肯放下对娘的成见” 青甩开她的手,捧着脸痛哭,好一会才张开十指,“放下仇恨,放过唐家,放过小姐,放过莲儿。” 三太太凄然张狂的大笑,“呵呵,这就是我的女儿?这就是我的女儿?我唯一的骨肉?报应报应啊” 青的眸中生出一丝愧疚,她强撑着坐起来,拉着三太太的衣袖。最上等的绸缎,摸在手里丝丝滑滑的,很冰凉。玫瑰红的团花很适合娘,衬的她高贵而妖娆。 拉着衣袖,将三太太拉的近一些,青扑倒在她怀里,“娘,以后莲儿天天都陪着娘,莲儿一定会好好孝顺娘的。娘,我们过正常的日子好不好?” 三太太心酸,感动。有多久,多久没和女儿这么亲热了?被女儿抱着的感觉,久违的幸福慢慢的漾上她的心头。原本,不久后她就会有个小外外了,可是。。。。。。拍着青虚弱颤抖的背,三太太心情繁杂。放弃仇恨,那她失去的一切该怎么办? 新仇旧恨,让她怎么能释怀狠戾的眸光再次在她眼底展现,至少,杀她外孙的凶手她就不会放过若真是蓝瑾儿做的,她一定要让她千刀万剐 门外响起了几下敲门声,吴嬷嬷走进来。说老爷一从商铺回来就来看青姨娘了。 三太太和青赶紧的擦干眼泪,唐老爷便走进了厢房。看见两张哭肿了的脸,微微一笑,有些责怪的看着三太太,“若嫣,你应该好好开导青姨娘才是,怎么也跟着在这里哭了?” 言语中充满着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疼爱,青想下床来给唐老爷请安,三太太一把将她按住,“青,身体要紧。” 青便在床上做了个福,“老爷,是青不好,不懂事,惹三太太伤心了。” 唐老爷背着手站在床边,“保重身体才是要紧的,其他的,就不必多想了。你们都还年轻,喜欢孩子,以后机会多的是。” 青温顺的颌首,“是,青知错了。” 三太太听着怎么也是息事宁人的意思,脸上有些不悦,看着青说,“孩子,你躺下好好睡会。三娘明天再来看你。” 三太太亲自扶着青躺下,给她盖好褥子,吩咐竹里馆的嬷嬷和丫鬟仔细伺候着,然后和唐老爷一起回到宝林园。在花厅内用完晚膳,三太太遣退所有下人。给唐老爷沏了壶好茶。 “老爷。”三太太喊了一声,将她收藏的梅花茶露煎好,斟入南朝古窑香紫砂杯中,恭敬的捧到唐老爷跟前。嘴角勾着妩媚动人的微笑,眼底却荡漾着忧愁。 唐老爷嘴角噙着笑,接过茶杯,“若嫣,最近家里家外事情都多,为夫对你欠少关心。你不怪为夫吧?” 三太太的嘴角弯出苦涩,眼神有些恍惚和纠结,“老爷,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恩,还是若嫣煮的茶最好喝。”唐老爷赞许的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青,其实是我失散的女儿。”三太太拽着衣袖,手心冒汗。可神情看起来很平静,就像话着家常。 唐老爷拉过她的手,将蜷曲僵硬的手指抚平,“我知道。这孩子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你。” 三太太微怔,“老爷。。。。。。” “你最近如此失常,我怎么会没有察觉?”唐老爷缓缓的数着,“焦躁,惶恐,恍惚,忧愁。这些状态,一下子突然全部出现在平素谈笑自若运筹帷幄的若嫣身上,为夫就知道,我的若嫣一定遭遇了很大的事。只是,你不说,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为夫,也就没有过问了。怕你生疑。” “老爷。”三太太愧疚而感动,“你不责怪奴家吗?” “有什么好责怪的?人生在世,有几人能真正摆脱过往的纠葛?你我夫妻恩爱十几年,我又怎会因为你发发脾气闹闹事就忍心责备你?”唐老爷轻轻的拍着她的手,“不过,你应该知道,治家以和为先,家和万事兴。以后,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可以和为夫的说说,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理。好好的人,也会憋坏的。” “老爷。”三太太趴在他的腿上,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如此的纵容她?还是,他压根就知道她的一切?知道她嫁给他不仅仅是因为表面上的那个交易?可是,面对着他,她总是心不够狠,十几年来,她一次又一次的被他的柔情和宽容所感动。 “让我的女儿做你的三媳妇好不好?”也许,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不然,怎么会彼此包容到今天?三太太想,如果他答应,那她就将他足够满门抄斩的犯罪证据彻底的销毁掉。 唐老爷叹口气,皱褶的手指抚摸着她依旧光滑细腻的脸庞,“你认为,老三会同意吗?而且,你不知道,我还没有和你说。蓝瑾儿的哥哥,不是我们得罪的起的。” 三太太微怔,抬眼看着他,“是吗?不是老爷的借口?” “夫人认为,我有什么理由找这个借口?”唐老爷笑着说,“先不说你手上的把柄,将我扣的死死的。我有什么理由拿整个唐府的安危来惹你生气?再说,我之前对蓝瑾儿的态度你也是看见了的。你以为会是什么原因我会突然对她改观?” 这确实困扰了三太太很久,“你为何不与奴家早说?” “你听吗?” 三太太坐起身,轻轻拢了拢发髻,脸上的神色温和了不少,只剩悲恸,“可是,你的孙子,我的外孙。。。。。。” “不是瑾儿做的。”唐老爷肯定的说,“不是我包庇她,她不是个耍手段的人。你没看见她今天的样子,估计,给青下药嫁祸给瑾儿的,和将瑾儿掳走的是同一个人。” 三太太凝神,的确很有可疑。蓝瑾儿面对赃物泰然自若振振有词,脱罪的理由也很充足。那个人,真是心狠手辣。手段比她还残忍。她听眼线描绘蓝瑾儿的惨况,说若不是唐宝唐贝去的及时,怕脸上就不止割一刀那么幸运了。还说她**不离十被**了,裙子上没有腰带,衣服上有脏手印。这倒是替她出了口气。 可是,会是谁?唐府中的人,个个底细她都抹的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有这号人物。那又有谁能在唐府下毒,不声不响的将赃物放入蓝瑾儿的箱笼之内,洒在她换掉的裙子之上?那可是婚房,蓝瑾儿和唐福贵一直睡在里面。。。。。。能神不知鬼不觉动手脚的,只有大丫二丫和碧瑶碧梧。 或许,她们是被人收买。可几个丫鬟似乎都对主子很忠心,看不出有一点的异心。。。。。。。她一定要将背后的那个人给揪出来。 “想什么呢?”唐老爷看她怔怔了半响不吭声,问道。 三太太回过神来,“还不是今天这事。老爷,天色不早了,奴家伺候你回房休息吧。”。.。 一五六章 离婚吧,忘不了你给我的伤痛 一五六章 离婚吧,忘不了你给我的伤痛 “你对那个女人动了心?” 月影婆娑,夜风清凉如水。白衣女子临江而立,皎若仙子下凡尘。白纱遮住了她的脸,只看得见双目如星辰,幽亮深邃。 “是。所以你不杀我?”寒星有些生疏的看着钱塘江的浪潮。水,五年,他过了五年没有水的日子。 “是。你很聪明。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吗?”白衣女子的声音有些哑,不过,一听就是经过伪装的哑,很不真实。 “你替我解了毒,就不怕你不是我对手?”寒星向河畔走进几步,有些渴望,可又觉得不大真实。他每天都在盼望着这一刻,可真当这一刻来临又有些怯懦了。好像上一次接触水,已经是上一世那么久远,久远到让他忘了自己。 “除非,你爱她会胜过爱你妹妹。不然,我永远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白衣女子发哑的笑,夜风似乎想要掀起她的面纱,想要看看洁白的面纱下该是一张怎么样迷人的面孔。可是,总是缺那么一点儿力道。 “其实,这些年来你替我办了不少事,按说,我也该给你自由了。这次,不给你任务。”她有些自得的说,似乎一切都运筹帷幄。 寒星闭上眼睛,鼓着勇气跳下浪潮起伏的钱塘江。 水,让他想起她的肌肤。他微眯着眼睛,像一条归水的鱼,摆动着灵活的肢体。 “哈哈哈哈。。。。。。”白衣女子仰天长笑,乘风飞去,优美如一只美丽高傲的白仙鹤。 ——*——*——*—— “小姐,这些都是你说的草药,也不知道对不对。”二丫提着花篮,里面躺着数十种花草。 蓝瑾儿理了理裙摆,朝二丫手中的篮子看去,“对,去洗干净了晾干。哦,慢点,你先让大丫画下来。” “大丫去医馆了呀。小姐,最近你很恍惚哦。”二丫不满的看着她,“为什么让大丫画?我二丫画的不好吗?” 蓝瑾儿丢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然后坐在地毯上做瑜伽。 二丫吐了吐舌头,虽然很想避开蓝瑾儿受伤的那边脸,可目光还是不经意的往那道伤疤看去。多好看的一张脸,却当正划了一道。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消,不消怎么办? 每每一想到这里,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将唐福贵和青和三太太大太太咒骂个百几十遍,得直到有事打扰她为止,咒骂才会停歇。 念曹操,曹操就到。 “你给我滚”二丫随手举起手中的篮子就朝走到门口的唐福贵扔去。 “那是草药啊”蓝瑾儿见状着急的大叫,可还是晚了。一篮子的草药将唐福贵装扮成了“花花公子”。她的脸,可是得靠它们来修复的。蓝瑾儿抹额,这个二丫,永远改不了的急性子。幸好是原材料,可以回收。这要是提取过后的汁液。。。。。。 至于门口的那个人,她早已经将他当做空气了。 “还不将小姐的草药捡起来还给我”二丫颐指气使的叉着腰,“这是祛疤的,你安什么心?小姐都毁容了你还不罢休?是不是要小姐永远消不掉疤你才满意?” 二丫的强词夺理,泼辣无礼,唐福贵这段日子已经很是领教过了。将粘在头上,落在衣服上,掉在地上的草药都一株一株的拾起来,装进滚在廊子里的花篮里,一声不吭的递给二丫。 “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滚?”二丫拿白眼翻他,看见他就火冒三丈 唐福贵视而不见,目光跳过她看着屋子里那抹纤瘦的背影,眼中满是思恋之情。几日不见,她瘦了。 二丫赶紧的跨出门槛,将门拉拢,“不许看背影也不许看” 二丫举着双手推他,唐福贵跟着她往后退,“二丫,难道你希望我和瑾妹就一直这样下去?” “和离”二丫怒气冲冲,“等小姐有空了就去官媒办理和离” 唐福贵震惊,站着不动,双眉紧蹙,紧张的说,“瑾妹说的吗?她要和我和离?” 二丫奋力的推他,“我说的小姐的事我做主我不会再让你们唐家人欺负她” 唐福贵甩开她的手,冲进蓝瑾儿的卧室。二丫气的在后面边跑边扬着手乱抓,“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二丫的嗓门,天生是唱女高音的。蓝瑾儿定力不够,听了耳朵痒痒。 “瑾妹我不准你和我和离”冲进门后,直冲到蓝瑾儿身边,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唐福贵紧张而倔强的看着她。 目光从她故意漠视他的眼睛,下移到她的脸。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拆了纱布后的脸。怵目惊心的一条刀疤,躺在她原本洁白无瑕的右脸颊。 他颤抖的抚摸着那条直直的嫩红,那是他心头的伤疤,“对不起,对不起。。。。。。” 抬着脸,经眼眶中的眼泪逼回去。蓝瑾儿轻轻的扬着嘴角,平静的说,“看到了,你该死心了。二丫说的对,我们和离吧。一个刀疤女,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不,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子了我都不在乎。”他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我们是夫妻,夫妻,你不能狠心抛弃我。”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不可以再和他在一起。不可以再让自己受伤害。 “是吗?”蓝瑾儿冷漠而讥嘲的笑着,“你知不知道,我用我的身体做交换,换了一千刀。一个满身发臭的男人趴在我身上。这样,你也不在意吗?” 他怔怔的看着她,这不可能,不可能。。。。。。 看吧,还是介意的。 蓝瑾儿冷笑着将他推开,站起身,走到椅子里坐下,给他斟好茶,放在桌子上。 “过来坐吧。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欢爱过一夜。好聚好散。反正你今日来了,不如就详细的谈谈和离之事。” 唐福贵像个木偶一般的坐在她的对面,怔怔的看着她。 他听说过,听下人议论她遭人**。可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你知不知道,我用我的身体做交换,换了一千刀。一个满身发臭的男人趴在我身上,这样,你也不在意吗?” 她的话,锤子一样的戳在他的胸口,他鲜血直淌。 她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为什么为什么他当初不能守在她的身边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她那么的纯洁美好,却被他的迟疑给毁了 “瑾妹,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他的眼中涌下泪来,握着她的手,跪在她的跟前,“是我的疏忽,害你受了那么多的苦。瑾妹,我知道我说什么都弥补不了我的过错。可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收起你的这一套” 二丫再也看不下去了,生怕蓝瑾儿心软。 “你若真有心,那也行。将青那个女人赶出唐府。小姐就跟你回去” “可是,她的身体。。。。。。”唐福贵不忍心。 蓝瑾儿将手抽出来,打断他的话,“你起来吧。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不是道个歉,发个誓,许个诺就能挽回的。很多事情,发生了,就不能改变。很多事实摆在那儿,我们也无力改变。” 蓝瑾儿将他拉起来,将小腿肚上的一排伤疤展现给他看,“这些,当我惶恐无助的承受这一切的时候。我心里喊过很多人的名字,楚寻,大丫,二丫,宝宝,贝贝。。。。。。可是,我独独没有喊到你。因为潜意识里,我很清楚,你不会是保护我的那个人,不会是救我出苦难的那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我被你的亲人合谋陷害,合力侮辱,甚至殴打。那么近,你都不会来替我说一句话。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嫁错你了。我很后悔。后悔认识你。后悔爱上你。后悔嫁给你。” 眼泪慢慢的流下来,往事一幕幕印上心头,“我怪你,也恨你。因为我早和你说过,你的三娘,你的青都不是好人。我希望你不要心软。不要再被她们的虚伪所欺骗。可是,你还是做不到。你对她们的善良,间接的伤害了我。这一刀一刀的割下去,那是噬心的痛。永远也不会愈合了。” 看着她凄凉决然的眼泪淌过那道嫩红的刀疤,他的心,彻底的被抽空了。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们的婚姻,才相守了不到十二个时辰啊 她的话,句句在理。她确实提醒过他,警告他不能再心软。可是,他又怎么能做得到无情无义? 可伤害摆在面前。他有什么权利可以要求她?他的新娘,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 “好,如果你想离。就离吧。” 他的眼中再无一丝神采,默默的走出了她的房间。 他和她,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和挫折才走到一起。最终却还是要分离。 幸福,只如昙花绽放。辛苦耐心的培育和守候,却只能看到一刻的芬芳。 今生能和她爱过,是他最大的幸运。而最大的遗憾,不是不能和她厮守终生。而是,伤的她那么深。。.。 一五七章 瑾儿怀孕 一五七章 瑾儿怀孕 “什么你想离就离” 二丫朝着他的背影跺脚,“男人都是不负责任的东西” 蓝瑾儿捂着耳朵躲避她的高分贝,有些烦躁,“姑奶奶,你快去干活吧” “小姐,你看他”二丫着急,红了眼,张望着唐福贵的身影,已经过了穿廊,看不见了。 “离也是你说的,这会人还没出这院子。你又嚷嚷。”蓝瑾儿每天被她吵的心烦意乱,若不是看在姐妹情深,恨不能给她来两颗安定剂。 “我去找他回来。他将你害成这样。就想一走了之了?他倒是想的美,离了一身轻,解脱了,好学他老子三妻四妾。”二丫哽咽着,替蓝瑾儿委屈,拿衣袖扫眼泪。 蓝瑾儿懒得理她,推开椅子,起身到软榻上卧着,随手拿起身边的小镜子,刚抬起来又放下。 呵呵,离婚。 脑中回放着他冲进屋的那一霎,抓着她的手臂,焦急霸道的说,“瑾妹我不准你和我和离” 那一刻,她几乎就要原谅了他。可是,原来他并无意坚持。原来他对她的爱,还是停驻在表面的。他在乎她的脸,在乎她不清白的身子。在乎他的青姨娘。 既然都爱的肤浅,那又何必继续? 离婚。她是个现代人,应该很看得开才是。没有了爱情,可以好好的经营自己的事业。 至于对他的依恋和不舍,时间一长,就会淡了。 “小姐,你又哭了。是不是我太冲动了?”二丫走过来,拿着绢子给蓝瑾儿擦眼泪,很是自责。这女人不比男人,离婚可是件很损面子和身价的事。更何况,小姐的脸。。。。。。 我哭了吗?蓝瑾儿心里涩痛。一把抓过二丫手里的绢子,笑着说,“我这是高兴。马上就要恢复自由身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去和姑爷说,我去和他道歉。。。。。。。”二丫看着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心里顿时慌了。 “傻丫头。不要再闹了。去干活吧,也该煮中午饭了。。。。。。。我去包饺子吧。”坐起身,蓝瑾儿拍拍她的手,笑着,却掩饰不住倦怠的神情,“安时处顺,不要再闹了。” 她想找些事情来做做。突然想吃饺子,于是汲着拖鞋往外走,却还没走两步,眼前倏尔一黑,天旋地转起来,身体就往地上倒。 二丫吓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慌忙跑过去将她扶住,眼泪狂奔,“来人哪来人哪” 人没喊来,赤古倒是闻声跑进了屋。 忘了,其他人都去医馆做义工了。唐堡主早回了蜀中。唐宝唐贝领着另外几只神犬天天去找凶手。瑾芳宅就只剩三号守门,二丫陪着蓝瑾儿,赤古做护院。 二丫惶恐无措,哭着摇着喊着昏迷的蓝瑾儿,赤古凑上大鼻子在蓝瑾儿身上闻了闻,就用脚盘拔二丫的脚。 “恩恩,那你守着小姐,我去请大夫。”二丫多少看的懂赤古的眼神,知道蓝瑾儿并无大碍,这才稍稍安了点心。顾不得眼泪打湿了妆容,抬着袖子左右一扫,花着一张脸慌忙出了门。 大夫来过了又走了,二丫将大夫送到大门口,让三号跟着去拿药。她的心情太复杂了,神情恍惚,愧疚不已。一会哭,一会笑。不适合出门,免得被人当疯子看。 给蓝瑾儿煎了药,喂她喝下。过了午时,蓝瑾儿便醒了。 “二丫,你给我吃了什么?嘴巴这么苦?”睁开眼,锁着眉头,舔了舔嘴唇,苦不堪言。 二丫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嘴唇翕和,欲言又止,眨巴着眼睛,嘴角上扬,还没笑出来,眼泪就落在了蓝瑾儿的衣服上。 蓝瑾儿抹额,这丫头,以后要花心思好好调教。喜怒无常神经兮兮,早晚有一天会被她气晕。。。。。。。晕,刚才不就是被她气晕了? “小姐,恐怕,恐怕你不能和姑爷和离了。”二丫委屈的说。拳头拽的紧紧的,手指又慢慢的放开,“小姐身体本就虚弱,又肝气郁结,导致脾胃不和,吃不下东西会影响胎儿的发育。。。。。。。血气不足运行不畅,所以晕了。。。。。。头三个月很重要,要多注意饮食调理,保持心情舒畅。。。。。。” 二丫语无伦次的背着大夫的话,声音越来越小,眼泪越来越多。。。。。。。。小姐怀孕了,姑爷却被我骂走了,这下祸事闯大了。。。。。。。呜呜呜呜。。。。。。 左手搭在右手上,再换右手搭在左手上。蓝瑾儿的眉头越蹙越深。果真,怀孕了。因为还不到一个月,所以,她没注意到。 呵呵,呵呵。 心里在冷笑,苍天真会作弄人。 “我要睡觉了,你出去。不要再吵我。”蓝瑾儿侧过身,紧闭着眼睛,将眼泪逼回肚子里。 “那小姐想吃什么?奴婢去做。”二丫不敢再大声,忧心忡忡,又悔又愧,又恨又乱。 “随便。”她低哑的说。恐怕声音再大一点,恐怕再多说一个字。眼泪又会掉下来。 “哦。”二丫怯怯的退了出去。 怀孕。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蓝瑾儿将重重的头埋进深深的软枕里。十五岁的身子,适合身孕么?二十五岁的时候她都没想过要做妈妈。 妈妈,多温暖的字眼。宝宝,宝宝。她的脑海中晃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没有牙齿的小嘴巴哈哈的张开着,嘴角淌着黏黏的口水,胖呼呼的大腿白嫩嫩的胳膊欢快的打啊,蹬啊。。。。。。。可爱的让人心痒痒 伸出一只手来摸着小腹,额,我真的要做妈妈了? 幸福洋溢在嘴角,覆盖了内心的忧郁和伤痛。从软枕中翻出来,理开额前的长发,盯着平坦的肚子看。手掌在小腹上空比划着,一个月这么点,两个月这么点,三个月这么点。。。。。。。十个月,该这么高吧? 蓝瑾儿忍不住大笑,以前看女友穿婚纱拍的大肚子写真,她和他的啤酒肚老公挺着肚子比谁的大,笑了她好久。 可如今,她突然很想马上看到自己大肚子的样子,一定是,最漂亮最漂亮的大肚婆吧? 可是,老公。 她又犹豫了。她不可能让别的孩子分享她的宝宝的父爱。可是,他却做不到对她一心一意。 他对青是有情的,所以才狠不下心来冷落她,哪怕是她失去了孩子,他也抛不下她。二丫逼问他,让他赶走青就原谅他。可是,他的眼里却有对她的深深的怜惜。 妈妈也曾和爸爸相爱过。才有了她。她经常翻看一张很旧很旧的照片。照片上爸爸笑着亲她稚嫩的脸蛋,眼中满是疼爱和宠溺。 可是,自从爸爸爱上了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爸爸就再也没有亲过她。她甚至都不记得爸爸有抱过她,疼过她。他的父爱,在她很小的时候全部都给了另一个小孩。 关于父爱。她的心已经从绝望中走进了麻木。可是,她仍然记得童年的那些孤独和失落的眼泪。她不能让她的宝宝经受她的苦难。 蓝瑾儿再次将头埋进了枕头里。我该怎么办? 宝宝不能没有爸爸。那不要这个孩子吗?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无比的酸痛。她揪着胸口的衣服,卷缩着。 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念头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母亲她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给砸碎了 二丫端着一碗猪肺汤走了进来。因为最近蓝瑾儿有些咳嗽,她每天都会煲一锅新鲜的猪肺汤。想着小姐早上说没胃口就没吃东西,就先盛了来给她喝。一进屋便见了蓝瑾儿在重重的锤脑袋,吓的差点撒了汤。 慌忙将食盘放在桌上,二丫抱着她心痛不已,“小姐,你不要这样。。。。。。” 蓝瑾儿趴在她的胸前,哽咽着,“二丫,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姐。都是二丫不好。都是二丫不好。。。。。。小姐,其实二丫想了想。小姐对姑爷还是有情的不是吗?不然,小姐又怎么会这么六神无主,郁郁不乐?”二丫的下巴紧紧的抵着她的头,嘤嘤的声音发颤,“你看你,最近都成了什么样子了?每天躲在这屋子里不出去,小姐何时这么消极过?为了一张脸,小姐也不会伤心成这样的。小姐舍不得姑爷。二丫知道,爱之深,恨之切。可是,如今有了孩子,我们都原谅他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原谅他。”眼泪绝了堤,她多么想忍住。哭,对宝宝不好不是吗?可是,她就是哭了,又哭了。他都准备不要她了,她还要原谅他吗?即使,和离是她提出来的,可是,他若真的爱她,又怎么会放手啊。。。。。。又怎么会介意她被别的男人侮辱而嫌弃她,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来担心青。他的心里,青的去留比她的感受还重要不是吗?难道,他看不出她是在赌气吗?他就那么撂下一句“好吧,你想离就离。”他怕等的就是这个台阶吧?虚情假意的求她原谅,其实,心里巴不得她说分手吧。一个刀疤女,一个被流言蜚语包裹的女人,他又怎么会留恋。。。。。。 她又怎么会如此犯贱? “不要告诉唐家,宝宝,是我一个人的。和他无关”。.。 一五八章 找到那个人了 一五八章 找到那个人了 “你们,在干嘛?” 唐宝兴致冲冲的跑进屋,却看到蓝瑾儿和大丫两个人抱头哀声痛哭,雨打娇花似地凄哀零零。心底倏尔一慌,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一时呆愣着不敢轻举妄动。 “没什么。”听见脚步声,两人便控制住哭泣。二丫抽泣着向唐宝解释,“一时伤感罢了。” 唐宝这才蹑手蹑脚的凑上一颗脑袋,小心翼翼的说,“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找到那个人了。” 蓝瑾儿二丫分开,各自擦掉眼泪。 “是吗?在哪里?”蓝瑾儿吸着鼻子朦胧的目光扫过她,及她的身后,只看到唐贝站在门口,嘴角含春,羞羞答答。 姐妹俩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十足的美男控。热心的替她找凶手城里城外到处跑,其实是更想看看寒星,传说中的沙漠王子,帅的会让人做恶梦的天下第一冷血杀手。 “在外面呢。”唐宝依旧小声的说,喜滋滋的呲牙咧嘴,挤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蓝瑾儿微怔,在外面? 唐贝神神秘秘的朝外面招手,若不是看蓝瑾儿和二丫刚才哭的伤心。两人怕是欢喜的跳上横梁了。 看她们俩的神情,这还是被“请”回来的。蓝瑾儿更是充满了疑惑,姐妹俩不是认错人了吧? 听宝宝贝贝那日说,寒星是被人救走了的。蓝瑾儿想着肯定是指使他的那个幕后黑手,担心寒星落在她们手里,会将他供出来。这才劫了回去。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被请来? 而且,他身中蛊毒。任务没完成肯定不会获得解药。又哪里来的被“请”的自由?不能见阳光才呆在不见天日的谷底。不能沾水,才住在潮湿的空气中。想起那令人作呕的**的空气,怕是,他体内的蛊虫还必须生活在那样一种不堪的环境之中。那他又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到瑾芳宅来? 众人都望着门口,唐贝的手招了招后,果真有一个颀长挺拔的冷峻男子缓缓的走进屋来。清冷的眼眸淡而稳的锁着蓝瑾儿。 “哇”二丫捂着嘴惊呼,比楚大哥还漂亮“你,你就是毁我小姐容貌的侩子手?” 二丫比唐宝唐贝有原则,并没有因为他只是一个傀儡,又长着绝世姿容而忘了深仇大恨,指着他,战战兢兢的质问道。 她当然害怕了,胸口怦怦跳。没少听唐宝唐贝议论他的武功,六犬两人才勉强打赢了他。 是他。 蓝瑾儿认得他的眼睛。空洞而深远。只是不曾想到满身污垢浑身发臭的犀利哥会是如此的貌美年轻。看来不过二十岁。清冷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不知道他那个沙漠王子的外号是什么意思。原以为会是粗犷的帅气。像沙漠之鹰。 “请坐。”蓝瑾儿从软榻上下来,吩咐二丫斟茶。心里的迷雾越来越深。 他的毒无疑是解了。那他此来是何意?不会是杀她来的吧?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不过,无论神态还是眼神,并不如唐宝唐贝说的冷若冰霜,寒烈刺骨。估计,要么是传说有误,要么就是这五年的时光改变了他。 寒星没有立即入座,将一个小的白瓷瓶递到蓝瑾儿面前,“这个给你。” 声音依旧低沉而苍远。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与他的俊美的外形很不搭调。蓝瑾儿接过来,打开瓶盖闻了闻,只闻得出有蜡菊的成分,应该是祛疤的。 “为什么送我这个?毁我容貌,不是你们的目的吗?”将瓷瓶放在方桌上,蓝瑾儿先行坐下,“你此来,找我何事?” “姐姐,寒公子是特地送药给姐姐的。”唐贝见蓝瑾儿态度很冷漠,还带着敌意,忙替寒星说好话。 蓝瑾儿的脸有些虚浮,眼睛红肿,目光灰暗,神情憔悴。与那日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采用藏地的二十五味稀有草药提炼而成的修复膏。”寒星内心愧疚,在她对面坐下来,看着她,“我用过,祛疤很有效。” 脸上的刀疤其实她并不担心,她可以治好。治不好的,是心底的伤痕。 “你的毒解了?”蓝瑾儿问,看他的肤色,应该已经治愈好几天了。 “是。”寒星回道。 “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蓝瑾儿看着他问,眼中充满伤痛和仇恨。一个希望她精神崩溃痛不欲生的人,她实在很想知道,她到底得罪了谁。 “我不知道。”寒星诚恳的回答,看着蓝瑾儿失望的眼神,于心不忍,又解释道,“她会易容术,每次见我都是不同的面孔。” “是吗?那这次是怎么回事?她救走你,只为替你这个任务失败的傀儡解毒?”蓝瑾儿不信,眸中略带着讥诮。 “是。”寒星道,“我若知道她 是谁,又怎会留妹妹在她手里做人质?在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他说的有理。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又怎会甘心做他人手中的工具,过着生不如死的阴暗生活——如果,那能算生活的话。想着他之前的状况,长年累月的生活在充满腐尸臭味的谷底,比死恐怖多了。没有必要怀疑他必须承受煎熬的苦衷。 蓝瑾儿缓和了语气,“这次他派你来做什么?取我性命吗?” “啊?”二丫正在跟前倒水,听见蓝瑾儿的话差点将杯子打翻,惊惧的盯着寒星。 “不是。她暂时还我自由了,并无任务在身。”寒星如实回答。 “姐姐,我们可以留寒公子在这里住下么?”唐宝小心的问,说,“我们是在集市上遇到他的,寒公子无家可归,靠打猎为生,住在山里。” 蓝瑾儿打量他的穿戴,头发用一根黑绳子半束着,粗布麻衣,有些皱褶,看来是穿了好几天了。可见他的生活状况的确不怎么样。 “好吧。”蓝瑾儿点点头,对寒星说,“寒公子,我们都相信你不是坏人,若你对那个人有什么线索,请你告诉我。还有,若她再次指派你来对付我,请看在今日我们诚心待你的份上,先知会我一声。” 寒星的嘴角竟然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好。” 唐宝唐贝花痴一般的看着他,被那淡淡的一笑迷得神魂颠倒。 蓝瑾儿忍不住笑了笑,当初看楚寻的时候,也是这么花痴。放在现代,肯定是疯狂的追星族。 说了这么久的话,肚子也知道饿了,看着二丫摆在屋中圆桌上的猪肺汤,摸摸肚子,凄然而幸福的笑了笑,“二丫,将那汤端来。” 唐宝眼疾手快,捧着猪肺汤送到蓝瑾儿跟前,蓝瑾儿笑道,“寒公子是你们带回来的客人,也不问问人家吃饭了没?” “没有没有。”唐贝说,推着二丫,“我们都没吃呢,二丫妹妹快去煮饭。” 二丫却是不悦,“小姐,你真要将他留下来?他可是个冷血杀手呢。” 蓝瑾儿说,“他是阿四的救命恩人,当日对我也一再手下留情。传说不尽可信。” 提起阿四,蓝瑾儿又看着寒星,两人真还有些相似。与其说冷,还不如说是淡。两个人都无欲无求,雷劈不惊地裂不慌的样子。怪不得阿四会对他念念不忘。 “寒公子,你还记得阿四吗?” 寒星摇头,记忆中并无此人。 蓝瑾儿觉得精神欠佳,也不再就此多谈,对唐宝道,“宝宝,你带寒公子去厢房休息。” “对了。”蓝瑾儿又招招手,对唐宝说,“赤古这会在午睡,起来了肯定会闻到寒公子的气味,未免冲突,你先去嘱咐他。” 唐宝高兴的点头,和唐贝领着寒星出去了。二丫不安的看着蓝瑾儿,“小姐,你要真将他留下来,姑爷那边更说不清了。” 蓝瑾儿知道她的意思,上午不是和唐福贵说她被人那个了么?这下还把那人留在了宅子里。肯定是会引来误会。 可是,说不说的清已经不重要了,她压根就不想和他说清什么。他都可以不顾她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将青夹在他们中间。她又何必小心翼翼的顾忌他的感受?再说,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在意了。唐家的三少爷,多的是女人喜欢和追求。她应该识趣点,有点自知之明,安安静静的走开。 端着猪肺汤,已经冷了。不过放了陈皮,即使冷了,也无腥味。蓝瑾儿一口气喝了小半碗,“我怀孕的事,谁都不许说。除了大丫。你若出去嚼舌根,我就将你们姐妹俩赶出去。” 二丫咬着嘴皮子,委屈的应道,“哦。那奴婢去准备午饭了。” 午饭,又到下午了。 二丫背负着重重的心事,走起路来不似往日的那般轻盈欢快,蓝瑾儿喝完了整碗汤,然后拿着寒星给的修复膏躺倒软榻上。 古代的藏医学很神秘,藏药的疗效也很神奇。她倒了点药膏在手上,清泠的香味慢慢的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反正腿上有疤痕,试试也无妨。因为有些药材找不到,她自制的祛疤药效果并不显著,而且速度很缓慢。若能早一些消掉脸上的疤痕,她也才好早一些的出去工作。免得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只能在感情的事上纠结。很不利于胎儿发育。 一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蓝瑾儿的嘴角就扬起的幸福的笑意,瞬间延伸到眼底,且愈渐变浓。。.。 一五九章 旧人旧事 一五九章 旧人旧事 翌日黄昏,久久没有音讯的胡彪突然领着几大车的人姗姗迟来。 沉浸在感情的起起落落中,蓝瑾儿几乎就忘记了。忘记曾今寄回五百两的银子让胡彪给她买人使唤。忘记还有一大座的空园子等着改建装潢。也忘记了她的“雄心大志”。 忧伤再次袭来。脑中不禁回放那夜在西湖畔,他揪着她的鼻子说,“听说,瑾妹正在筹办一个宏伟的赚大钱的项目。那么,相公我,自然要怎么费钱就怎么花了。” 他们之间,就只剩回忆了吧。。。。。。她的嘴角,勾着淡淡的苦涩。仰着脸,不让眼泪掉下来。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她却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久。沧海桑田那么久。若不那么遥远,又怎么能将甜蜜腐化成忧伤呢?漫天盖地的吞噬和灼烧着她的心。 大丫昨日傍晚从医馆回来的时候顺道去唐府取她的首饰盒。说,青依旧住在竹里馆。 蓝瑾儿苦笑着抚摸平坦的小腹。 宝宝,看来,你得和妈妈一样了。只能是个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不过,宝宝。妈妈不会像外婆那么软弱无能。妈妈会给你健康的爱。阳光的爱。 宝宝,你一定会是个真正的快乐天使。 小腿上的刀疤似有消淡。不过在未完全看到效果前,她不敢在脸上使用。防人之心不可无,想要害她的人不知道会耍什么手段。她不敢再掉以轻松。二丫给她准备很多颜色和款式的面纱。蓝瑾儿今天穿的是白色的开衫大袖袍,袖口和边角处绣了玫红的蝴蝶兰。里面是玫红的抹胸长裙。她捡了条玫红的薄面纱将脸遮住。到后厅见胡彪和新买的下人。 “胡大哥,我还以为你拿着银子跑路了,这么久不来。”二丫请胡彪和阿梅入座,打趣着为他斟上茶,看着一脸羞怯的阿梅暧昧的笑,“阿梅姐,你如今是越发的,有女人味了。” 阿梅微垂着头红透了脸,忸怩着坐在椅子里。胡彪喝着茶,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声,双目四处打量。入眼之物都觉无比的稀罕,就如走进了高贵典雅的画中一般,精致贵气的让人不敢大口吸气。听了二丫打趣他的话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少奶奶,暧暧,得改口,小姐吩咐下来的事,我自然是要办的极为妥帖的,哪里能赶时间凑数?小姐可还好,她和三少爷怎么样了?” 一提起唐福贵,二丫的脸色倏然沉郁了。不过胡彪初来乍到,又有许多下人在场,也不宜和他细说。于是强打着欢笑,将这近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检那能说的,尽量详而细之说与两人听。听的胡彪和阿梅一会心潮澎湃,一会胆战心惊。 蓝瑾儿走进屋,见了阔别多日的故人,旧伤新愁一起涌上心头,顿时百感交集。 胡彪见蓝瑾儿的光景远不如在裴府的旧样,遮住面不说,水眸中尽显忧伤凄零。虽然比以前越发的尊贵和妩媚,可看着多愁善感的样子,身子也太过单薄了。结合二丫刚才的反应,猜想她这几个月的经历远比二丫说的复杂。 不然,那么一个自信乐观的女子怎么会笑的这般楚楚凄凉?任谁看着都会心碎。 “胡大哥。”蓝瑾儿依旧如以前的称呼。语气中透着欢喜,夹着哀伤。 “小姐,你的脸。。。。。。”胡彪听那一声喊,甚为感慨,忍不住问道。 “受了点伤。。。。。。不过无碍,过几日就康复了。”蓝瑾儿含笑道。看见不敢抬头的阿梅,见她已经是妇人装扮,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 胡彪呵呵的笑着,“就因为和阿梅成亲,这才耽搁了一些时日。” 原来如此。蓝瑾儿和二丫相视一笑,这却是在她们的预料之中。于是都衷心的说了些恭贺的话。蓝瑾儿还当场送了个价值不菲的白玉手镯给阿梅做贺礼。 “干爹干娘,小三和庄叔都还好么?”蓝瑾儿窝在玫瑰椅里问道。身子太虚,小坐片刻便倦态了。二丫给她冲了参茶,蓝瑾儿却不爱喝。 “都好。裴老爷的身体日趋好转。小三也懂事了些,没以前喜掉眼泪了。不过每天被他娘逼着念四书五经的,看着可怜。至于你干娘嘛,性子虽然柔和了些,可在她手底下做事,也是恼火的很,可怜的庄叔,唉。”胡彪说着横挑起了眉,不愿再说下去的样子,转身朝整整齐齐的排在一侧的丫鬟小子招了招手,“你们快来见过小姐。” 众人于是过来拜见,胡彪继续在一旁说,“这些人,我可是精挑细选来了的。二十九个丫头,九个小子,当中有三个丫头有医学的根底,不过,只是略懂皮毛。” 蓝瑾儿粗略的看了看,第一感觉都还不错,便点了点头以示赞许。胡彪又将一众人的卖身契递给蓝瑾儿。蓝瑾儿无心翻看,直接递给二丫。让她转交给大丫收好。 丫鬟堆里走出一人来,微垂着头落落大方的道,“小姐,奴婢夏花,略懂推拿,若不嫌弃,让奴婢来给您捏捏吧。” 瓜子脸,丹凤眼,长的标志,名字好听,人也机灵,蓝瑾儿微微颌首,“好,我正累的很。” 夏花遂浅笑着移步到蓝瑾儿身后给她捏肩揉臂,手法很是熟练。 “恩,很舒服,穴位和力道都拿捏的很好。”蓝瑾儿轻阖着眼赞道。 胡彪和夏花听了都很高兴的笑了笑,胡彪道,“小姐,这个可是花了二十五两银子买来的,下了大本钱。” 蓝瑾儿闭着眼享受,很久没做过这么专业的按摩了。 “这次辛苦你了,放你和阿梅三日假,好好在京城逛逛,要买什么,都算我的。不过,过了这三日,就得认真干活了。”蓝瑾儿说。 两人闻言欢喜,进了京城,才知道什么叫繁华热闹。走过一路,正想去逛逛呢。胡彪说,“小姐捎回来的五百两银子,除去一切的开支费用,还剩四十几两,那就等给阿梅买几样喜欢的玩意,再将剩下的退回给小姐?” 蓝瑾儿摆了摆手,“那个当你的辛苦费,买东西的,你另外从大丫手里支钱。不要和我客气。只要你用心替我办事,银子少不了你们花的。” 蓝瑾儿睁开眼,仰头朝背后夏花道,“你以后的工作,就是将你这推拿的技艺教会给这里所有的丫鬟。” 夏花微怔,指尖的动作顿了顿。暗道,这要是都教会给其他人了,那我还有何稀罕之处? 蓝瑾儿似是看懂了她的心思,道,“你的手法虽好,也还有待改进的地方。一会去我房里,我另外教你几招新的,教你如何融会贯通。” 夏花是个机灵的,便知蓝瑾儿定也懂这一行,她要让所有的丫鬟都学推拿,定有她的目的,若自己不教,白白得罪了她,遂福身道,“多谢小姐器重,夏花定将所学全数传授与众姐妹。” 蓝瑾儿又问了胡彪许老和许暮的近况,知道许老又云游四方去了,很是羡慕。许暮依旧是守在那个小医馆,兢兢业业的为病人服务,裴老爷的病,也一直是他在跟诊。 胡彪还讲了佟氏。不知道她在李氏跟前说了什么好话,又到豆腐坊做了临时工。那豆腐坊,却是依旧小打小闹,规模,反倒比蓝瑾儿在的时候更小些。因为他们后来做出的五香豆干味道始终对不了。李氏得了唐福贵的彩礼钱,也再无多少进取心。胡彪辞工后,豆腐坊由庄叔和佟氏负责。胡彪估计,大概不用多久,豆腐坊也就关门大吉了。 豆腐坊是她的心血,是蓝瑾儿摆脱苦难命运迈出的第一步。在那里有屈辱,有隐忍,有反抗,也有欢乐。忆起那夜楚寻和唐福贵和许暮一起在豆腐坊帮忙的情景,一个个的狼狈摸样,蓝瑾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而又想着在豆腐坊的非人煎熬,不禁摊开手掌,盯着如今已是滑嫩柔白的皮肤,伤痕不再,厚茧不再。若没有唐福贵,她还窝在那个小豆腐坊吧?或许,她如今也是个小企业家了。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那时,她认为自己很理智。永远不会做感情的奴隶。那时,她认为自己很坚强,可以百折不挠。可事实证明,她是脆弱不堪的。本想好好和他过一生,他也答应一辈子只娶她一个。可命运却安排了那么多无法改变的事实来击碎她的梦想和他的誓言。而她的脑中,却又始终摆不脱他的影子。即使决定要放弃这段感情,也摆脱不了他的影子。 那时,觉得他好青涩。什么都不懂。大胆又害羞。 可是,其实全不如她想的一样。。。。。。 蓝瑾儿心烦意乱,思维却不受控制的继续活跃。她的身体和心脏都承受不了,“二丫,你安排胡大哥和阿梅。我先回房休息了。” “小姐,让奴婢伺候你吧。” 蓝瑾儿起身起的急,有些站不稳。夏花赶紧上前扶住。蓝瑾儿点点头,不再说话。 二丫担忧的看着她虚弱的背影,和胡彪相视一眼,露出苦涩和无奈的表情。 “胡大哥,你买的这些人,可要好好调教。”二丫看着一堆年轻的丫鬟说。每一个都有几分的姿色。虽然穿着朴素,看着老实可靠。可谁又知道,会不会是下一个青呢? 胡彪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道,“放心,小姐这么看的起我,这点小事还是办的好的。”。.。 一六零章 工作很重要 一六零章 工作很重要 二丫内心十分矛盾。昨晚和姐姐商议了一夜。今后,到底该怎么做?她们也是出身于大户人家。大丫是嫡出,她是庶出。两人同父异母。从小你争我斗,水火不容。可一场变故,家破人亡。大丫的娘亲在危难之中将女儿托付给一个忠心的老奴,二丫刚好也在身旁。她便一道嘱托那妇人将姐妹二人弄出府邸。可是,那妇人却在一月后便病故身亡。姐妹二人从此流落。苦难,让她们姐妹拼弃前嫌,相依相惜。 她们的爹也是妻妾成群。她们的大哥,亦是满堂妻妾。只是,跟着蓝瑾儿久了,难免受她观念的影响。期望一对一的感情,崇尚忠贞不渝的爱情。因此,才会对唐福贵那般苛刻。 扪心想想。姑爷真的很对不起小姐吗?有谁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挑战君威?若不是爱之深,又怎么会亲手给新娘做嫁衣?婚礼办的突然,可是,从喜字到嫁衣。他却是早早的准备好了的。那时,她们好感动。 两人决裂的关键,说到底还是青。可是,那是在小姐之前惹下的祸。若姑爷真的对青不再管不再顾。是不是太过无情无义?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一个冷血的男人,难道才值得托付终身? 对小姐的伤害,并非他所愿。既然如此,为何非要因此而分开?如果分开是对的,为何小姐会变成如今这般的郁郁无欢? 夫妻相处,贵在理解和包容。何况,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孩子。。。。。。 谁家没有个恶婆婆辣姑子呢?难道,小姐以后就不嫁人了?还是二嫁,日子会更难过吧。。。。。。 “二丫,你想什么呢?”胡彪一行跟在二丫后面。看她晃神,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喊了一句。 “哦,没事。”二丫回过神来,将两人带到原先总管的住房,将其他人带领到下人的住处安顿好。便让众人先行休息一日。 等姐姐回来,还是再商量商量,小姐 是没本事劝的。只好去劝姑爷讲和。可是,小姐又最恨被人背叛。不然,也不会将有一点可疑的下人全部都赶走了。。。。。。若小姐因此而赶走她们,那她们该怎么办?哪里才找的到这么厚道的主子。。。。。。 “二奶奶?”一道瑰丽的虹影隐约在枝繁叶茂间。 二丫加快了脚步,走过小院,朝着游廊走去。二奶奶自从上次被唐老爷派人接回去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瑾芳宅。上午唐福贵才和蓝瑾儿不欢而散。这会,二奶奶是来说和的么? 二丫心里一高兴,脚下如飞。 孔霖飞偏爱大红,偏生她怎么穿大红都不会显得俗气。大红的宽袍,大红的长裙,大红的耳坠。依旧是输了个坠马髻。妖娆动人。 “二奶奶好。”二丫做了福,又朝一旁的丫鬟欠身,“香草姐姐好。” 孔霖飞目光温和,失心疯已经完全康复。 “你们小姐可好?这么久不见,奴家都有些想念了。” 语气轻善的说着,嘴角浅浅的一笑。 二丫挽着她往前走,“二奶奶,你要劝劝我们小姐,和姑爷闹的不开心。小姐连门都不出。对了,小姐这么久没回府,老爷和太太们可有生她的气?” 孔霖飞道,“本该早些来看瑾儿的,可娘家姐姐在。就耽搁了。此来也是公公的意思。让奴家来劝你们小姐回府住。到底府里样样充裕,就是养病,一家人也多些照应。明儿还是二爷的生辰,想摆个家宴,若缺了三奶奶,可就不齐了。” 二丫听着心里高兴,“二奶奶,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说是老爷让你来请小姐回府住的?今儿就说你来请她回府给二爷庆生。明儿回府了,再想办法让她住下。” 孔霖飞看着她,点点头,“是不是三弟今日来,和瑾儿吵架了?失魂落魄的样子,皇上召他进宫,他都推说病了。他这三天两头违背圣意,长而久之,必定激怒龙颜。” 二丫撅着嘴摇头,小声说,“ 比吵架严重多了。都怪奴婢不好。不识大局。” “怎么回事?”看她说的那般严重,孔霖飞蹙着眉头问。 因为和二爷二奶奶关系都好。二丫便将两人要和离的事告诉了孔霖飞,只是蓝瑾儿怀孕的事她还不敢说,因为蓝瑾儿有特意的叮嘱过。 孔霖飞大惊。这可不是小事。不曾想到他们会闹的这么厉害。下意识的,步伐加快了些。又有些自责。瑾儿遭遇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曾来探望过。想着她患失心疯的时候,瑾儿如何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为她治病。心里酸酸涩涩的。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善良女子,偏偏遭遇这么多不幸。苍天真是待她不公。可恨自己又是个软弱的。不能替她分担半点忧愁。 夏花一直给蓝瑾儿推拿。蓝瑾儿略作休息后,便稍加指导。夏花的领悟能力很好。只需蓝瑾儿讲一遍,她都可以记得住。 “夏花,你很聪明。除了推拿。看病识药会么?”蓝瑾儿趴在床上,筋骨舒畅了许多。 “回小姐。奴婢只会推拿。小病也会治。看脉开方倒是不会的。”夏花嘴角弯弯,始终含着笑。 “学好推拿,必须熟悉人体的经络穴位。若知道相应的脏腑对应的经络和穴位。不用吃药,也可以治疗很多疾病了。你想学吗?”蓝瑾儿问道。暗想收个徒弟吧,打发打发日子。这丫头资质不错。教起来应该不费劲。人也长得漂亮,带在身边看着也舒服。 “奴婢当然想了,不过。。。。。。”夏花手掌微微的用力,按着蓝瑾儿头部的百会穴。 “从明日起,我就教你。我现在开了家医馆,以后你就跟着我行医。”先带一个徒弟,以后再让她教会其他人。她曾考虑过将来医院的医生来源问题。这年代,女子学医的太少了。去太学府打探过,就那么两个。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她想招人,没可能。只能自己培育。 “那,那就谢谢小姐了。”夏花激动的朝蓝瑾儿鞠躬。卖身为奴,还能学的一技之长。实在是她不敢想象的。 二丫领着孔霖飞和香草进屋,朝蓝瑾儿喊道,“小姐,你猜谁来看你了?” 蓝瑾儿瞟见一抹红色,便知道是飞儿。日常穿大红的女人少之又少。只有飞儿经常一身红。夏花服侍蓝瑾儿起床,动作很是干脆利落。 “二嫂。”蓝瑾儿亲切的喊着,看她脸色红润,目光温和,很是高兴。“近来身体状况不错,较之前几日,又见滋润了。” “都是瑾儿的功劳。”孔霖飞朝她福身,心疼的看着她的脸,双眼顿时湿润,眼角滑下泪来,“瑾儿,你受苦了。” 蓝瑾儿拉着她的手坐下,“二嫂不要伤心,瑾儿没事。” 好不容易暂时抛却伤感,她不想再提伤心事。对宝宝不好。 “二嫂,我给你开的药可有坚持喝?”蓝瑾儿替她把脉,“再过七日,你将药停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受孕已经不成问题。” “真的可以吗?”孔霖飞有些不敢相信,大夫曾说她很难再受孕了。瑾儿给她开了药方,已经坚持喝了一个多月。 “当然可以了。瑾儿什么时候骗过二嫂?”蓝瑾儿笑道。 两人就着孔霖飞的病情说了几句,孔霖飞便邀请蓝瑾儿明日过府去给二爷庆生。 “二哥的生辰,瑾儿当然会回去了。”蓝瑾儿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只是不知道,二哥喜欢什么礼物?” “相公老是念叨上次在你这儿吃的烤全羊。瑾儿若能早些回府,指导厨子们做一道麻辣味的烤全羊。那比送什么礼物都合他的心意。”孔霖飞笑道。 “那不简单?明儿我亲自下厨,让厨子看着,学会了,以后想吃也方便。”蓝瑾儿道。 二丫见她说的高兴,便留孔霖飞在瑾芳宅用饭。 “二奶奶,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就在这儿用过晚膳再回府吧?让兴南兴北送你回去。” 孔霖飞能陪蓝瑾儿解闷,自然乐意。 “好啊,那就叨扰了。” 二丫便去备饭,笑着告退。 总算看见蓝瑾儿笑了,她很是松了口气。 “二嫂,不如,我教香草一套按摩推拿,不仅可以调理女人的身体,还可以美容养颜。”工作的确可以转移注意力,蓝瑾儿发现自己指导夏花过后,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因而提议道。 “按摩也可以美容养颜?”孔霖飞疑惑道,闻所未闻的。 “当然了。按摩推拿可以起到治疗、保健的作用。各脏器健康了,女人才会由内而外的漂亮,自然就美容养颜了。”蓝瑾儿让孔霖飞躺在软榻上,让夏花和香草站在一旁看着,指着孔霖飞脸颊淡淡的雀斑,“这是气滞而形成的斑,要疏通肺经和肝经。最重要的要注意按摩肺俞和肝俞两个穴位。” 示意孔霖飞翻身躺着,蓝瑾儿给两个丫鬟做示范。。.。 一六七章 近身护卫 一六七章 近身护卫 沉香褐的开襟大袖锦袍,绣着几株亮黄的郁金香。典雅,内敛。温婉,简洁。将蓝瑾儿沉郁的气质衬托的悠远飘逸。 梳着坠马髻,斜插一只藏青宝钗。与藏青色的长绸裙及颈项间的那串藏青蓝宝石项链交相辉映。高贵,冷艳。 脸颊的刀疤处,大丫细心的描绘。一株亮黄的郁金香在柔白的肌肤中含苞待放,与锦袍上的几笔亮色遥遥相应。 “好了” 大丫大功告成,挪开身子,让蓝瑾儿可以充分的看到镜中的人影。 “小姐可满意?”大丫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一旁的二丫和夏花发出一声声的惊呼。 这样的一张脸,哪里会有人联想到什么刀疤? 全身的冷色调,脸颊和袍身的几抹亮色,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冷而艳,而且艳的张狂。艳的有气场。 蓝瑾儿朝镜中看去。镜中的美人儿和以前的她,气质上判若两人。从来不知道,她也可以如此的冷艳逼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沉郁太忧伤,可经过外形的烘托,和谐宁静的像从远处飘来的一首诗,撼人心魄,却美的不真实。 “你们要送我去选后?” 蓝瑾儿轻轻的抚摸着脸颊的彩绘,站起身来,甩了两下袖子,“我今儿还要下厨的。这袖口都可以装一只羊了。” 二丫喜滋滋的抱着她,吸着鼻子闻她身上的香味,“小姐,说不定人家在等着看你的笑话呢,不打扮的漂亮一点,怎么堵住那些毒辣的嘴?” 说的也是。唐家的女人们,怕是都等着看她脸上的刀疤,等着看她的颓丧吧? 尤其,是毒害她的那个人,巴不得她从此一蹶不振。既然如此,何必让坏人痛快让自己凄惨呢? 宝宝也希望妈妈是强大和美丽的吧? 蓝瑾儿笑了笑,水眸中依旧是化不开的戚伤。她拍拍二丫的背,笑着说,“没规没距,小心蹭乱了我的妆容。” 二丫摇着她的手,咯咯的笑着,“我去看宝宝小姐和贝贝小姐好了没。” 她高兴啊,这样的小姐,是个男人看见了都会不舍得。她就不信了,唐福贵还敢想离青那丫头拿什么和小姐比 唐宝唐贝携手走进屋来,小鸟一样的围着蓝瑾儿打转,蓝瑾儿说,“寒星呢?带上他。” 众人顿时暗下脸来,二丫不安的说,“小姐,不能带上他,你带上他做什么?” 天哪,小姐不会想示威吧?去婆家赴宴还带上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子? 蓝瑾儿不容商量的口吻说,“带上他,我需要一个近身护卫。” “哦。”唐宝唐贝只好去请寒星。 大丫二丫内心焦急,什么护卫?凶手什么时候可以成为近身护卫了?小姐明明就是想气姑爷。想气唐家。这不是挑衅么还嫌局势不够乱,形势不够僵么 寒星的清眸中闪过一丝惊艳,“蓝姑娘,你找我?” 眼前的蓝瑾儿,美的让人震撼。像是黑夜里盛开在冰峰上的一株蓝色妖姬。冷艳妖冶,却又让人望而却步。 “以后,喊我主人。”蓝瑾儿微扬着下巴斜睨着他。“做我的近身护卫。” 小精灵莫名其妙的的不见了。好歹她也算是富婆。就算她不需要保护,可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保护。请个护卫不算过分。再说,寒星堂堂一个沙漠王子,顶着天下第一冷血杀手的名号。竟然会屈尊她瑾芳宅。如果不是想谋害她。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暗恋她。若是如此。他定不会拒绝。山谷的记忆,尚历历在目。他是杀手。可更是君子。所以,要找护卫。他是最好的人选。当然,这个决定。也还有其他目的。 “啊——?”众人不约而同的诧异,惊讶的目光在高傲的蓝瑾儿和漠然的寒星之间转来转去。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主人。”寒星面无波澜的躬身应道。 一袭素布长衫,素带半束着墨发。朴素的装戴遮掩不住他与生俱来的轩昂气质。有些冷酷,有些清隽,有些不近人情。可弯身打千的那一刹,却也有为人属下的范儿。 蓝瑾儿的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看吧,还是有人心甘情愿为她服务的。也算是找回了一些平衡和自信吧。 “啊——?”又是不约而同的一声。唐宝唐贝焦灼而羡慕的看着蓝瑾儿,又焦灼而委屈的看着寒星。 “姐姐,我们,和他换好不好?” 她们的王子怎么能做瑾儿姐姐的护身呢? “是啊,小姐。”二丫紧张不安的说,“要不,还是带上赤古吧?” “赤古对小姐忠心不二。”大丫补充了很有分量的一句话。言下之意,此人来历不明,居心不明。还有不良历史。就算真的需要个护卫,赤古是最佳“人”选。 “走吧。先去给二爷买礼物。”蓝瑾儿对她们的不满置若罔闻。若寒星想对她怎么样,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 “寒星,你是男人。你觉得我该买什么礼物送给唐家的二少爷?” 唐宝唐贝大丫二丫将蓝瑾儿围了个水泄不通。意图很明显,防止近身护卫太近了。因而蓝瑾儿故意慢下步子,和寒星说话。 寒星摇头,礼物,他的确没有什么概念。从未送过礼物给他人,也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的礼物。 “我看,送剑吧。”唐宝提议,“二哥哥收藏了许多好剑。” “哦?”蓝瑾儿有些意外,二哥看起来温文儒雅,没想到会喜欢剑。“可是,去哪买剑?市面上买不到珍品吧?” “怎么会?我们去古玩店淘啊”唐贝说,之前的不悦消之殆尽,又欢悦起来,“姐姐,我都还没看你去逛过街呢。” “对,就去古玩店淘。二哥哥什么宝贝没有?稀罕的是我们送的心意。”唐宝也欢腾起来。 说到逛街,气氛顿时欢快了。大丫二丫自然赞同,夏花是新人,只跟着她们乐。蓝瑾儿下意识的捶捶腿,嘴里咕隆着,“要逛街啊。” 回头看看寒星,他略微一怔,勾着嘴角朝她笑了笑。。.。 一六二章 为何将我当怪物? 一六二章 为何将我当怪物? “小姐,不用吧?这么俗”大丫二丫捂着胸口,心痛。“宝宝小姐和贝贝小姐说,二爷喜欢剑。” 葱白的芊芊十指捧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关公像,做工玲珑细致,塑型威武霸气。蓝瑾儿不以为然的说,“俗人当然要送俗物了。本小姐从未将自己列入清雅之列。你们看,这个关公多好。丹凤眼、眉卧蚕,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和戏本里描绘的一样哦。简直天赐神韵,实乃鬼斧神工。” “足金的,一万多两那。”大丫抹额,抚胸。半尺高的一个人儿。若是喜欢。大可以用泥巴多捏几次。还不一样栩栩如生,威风凛凛?再镀上一层镏金,同样金光闪闪 “就这个。掌柜的,包起来。送人的,礼盒可不能寒碜了。” 都说购物能发泄情绪,原来是真的。 蓝瑾儿黯然的眸光被黄金染亮,灼灼生辉。 有钱就要花。她也不认识几个人。好不容易送次礼。自然要大方点。 大丫二丫血气冲顶晕头转向,小姐可真不会打算盘。不都要离了?还送这么大份礼 “客官,包好了。一共一万一千九百两银子。”掌柜的掬着一脸笑,将一个豪华的礼盒小心的捧到蓝瑾儿面前放下。 “差人送到唐府去。找唐家的三少爷结账。”蓝瑾儿手指小扣着琉璃柜台,发出清脆有律的咚咚声。目不斜视,优雅的转身,朝店门外走。 “这。。。。。。您是。。。。。。。”掌柜的打量着派头十足的蓝瑾儿,周身只有两件首饰,可件件极品,价值不菲。可是,唐家的主子他个个熟悉,这位却是不认得。 “这是唐家的三少奶奶。” 二丫一听蓝瑾儿的话,立即心不痛肉不疼了。不花小姐的钱就好。。。。。。。可是,小姐不都准备要和离了么?怎么还会拿唐家三少奶奶的身份出来招摇? 大丫二丫惊喜的跟上去。莫非,小姐回心转意了? “诶”身后反应不够迅速的掌柜大声应道。声音里透着欢喜。唐家新进门的三奶奶可比大*奶和二奶奶手笔大多了。送个礼,一万多两,眼都不眨一下。这排场也大。出个门,五个丫鬟一个随从。人才,真不比传说中的逊色。果真倾国之色。 若一旁咋舌的唐贝唐贝知道唐门的大小姐和二小姐被人当做他人的跟班,不知会作何感想。 “宝宝贝贝,那份礼就当我们仨一起凑的份子如何?”蓝瑾儿不想逛街了,宝宝贝贝太罗嗦,走的她脚酸了还没看中一样东西。 “啊?”唐宝唐贝面露囧色,一万一千九百两,分成三份,她们岂不是要出。。。。。。 “你们不用给我钱,反正有冤大头。”蓝瑾儿捶着腿,“二丫,去喊轿子。” 如此。。。。。。唐宝唐贝立即笑呵起来,“好吧。反正我们也没看见合适的。” 巳时正从瑾芳宅出门,午时三刻进唐府。 一众人刚落轿,金店的派送专车便到。想来也是,那么贵重的一个礼盒,肯定是专人专车护送了。 蓝瑾儿让金店的伙计将礼盒交给她,让大丫二丫陪同他去唐福贵手里拿钱。大丫二丫拳头拽的紧紧的,却也不敢啃声。蓝瑾儿与唐宝唐贝携寒星和夏花径直去了含香阁,将贺礼送给唐二爷才返回竹里馆。 唐府的饭早,含香阁的午膳时辰已过。只顾着逛街,饭还没吃。空着肚子的众人只好回竹里馆自行开火。 “小姐。这就是姑爷家?”夏花也算是定力好的了,买金子都没啃气。可进了唐府绕圈,终是忍不住惊叹起来。 蓝瑾儿朝她笑了笑,让她跟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唐宝唐贝。自己则放慢了步子等着寒星,轻声问他,“那日,赶马车的是不是你?” 寒星道,“不是。” 蓝瑾儿道,“你留意一下,这府中可有人与那人相似。或者,可有人与你妹妹相似。” 寒星看着她,“你以为,会是唐府的人?” “不能怀疑吗?”听他的语气,好像觉得她的怀疑很不可思议。除了三太太和青。她实在想不起还有何人会那般的仇恨她。 寒星轻轻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过,表情已经很明显了。深府大院里的女人,哪里有那个本事。 “那,你妹妹的样子你总记得吧?”蓝瑾儿有些失望。原来,她不止两个敌人。 提起妹妹,寒星的清眸中闪过一抹沉痛的郁色,“那时,她才十岁不到。如今,怕是摸样大变了。” 他轻叹一声,“不过,若要见面,肯定还是认得的。” “那你可留意了,唐府的丫鬟很多。”蓝瑾儿依旧不死心。 寒星看着她说,“你今日让我前来,原来是有着这层心思。” 蓝瑾儿莞尔一笑,“那倒不全是。我的确需要一个护卫。你不会反悔的吧?要不,签个合同?你要多少薪水?” 寒心轻挑着长眉,“何谓合同?何谓薪水?” “就是,签个卖身契给我?你要多少酬劳?”蓝瑾儿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 寒星见她神色活跃了些,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哇。有人养也不错。至于酬劳,看主人高兴给多少了。” 蓝瑾儿眼前一晃,他笑起来原来这么迷人。 “三奶奶好。” 迎面走来几个粉衣丫鬟,怯怯的朝蓝瑾儿福身行礼。走过后又都小声的窃窃私语。一见蓝瑾儿回头,吓得魂飞魄散似地赶紧闭了嘴,慌不择路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她有那么可怕吗?丫鬟像看到怪物一般的眼神看她? 蓝瑾儿下意识的摸着右脸颊,彩绘依旧在。不是被刀疤吓走的。那好不容易带点笑容的面色顿时黯淡。心情也跟着沉郁了。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再说。自己不早就已经习惯了流言蜚语吗?可是。不知为何。此刻她又看不开了。是不是,自己做人真的很失败?婆婆不疼老公不爱,偌大的唐府,如今怕是只有飞儿一个不拿她挡坏人了。。.。 一六三章 青要死了吗? 一六三章 青要死了吗? 一路重复着刚才的一幕,蓝瑾儿的眉头越揪越紧。就算她曾当众舌战群妇,落的个不孝不尊的臭名声。那也不该所有的下人都当她是怪兽一般。胆颤,惧怕。 从下人们的议论声之中,她仿佛听见什么火,强盗,复仇之类的。 疑惑中,她不安。轻盈的脚步变得轻浮焦躁起来。就算她要走了,她要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了。那她一个即将做妈**人。怎么能背负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眼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流言?那她的宝宝,以后还怎么快快乐乐的成长? 不行,她要弄个清楚。想折回去问孔霖飞。可又想,飞儿向来不管是非。每天只是琴棋书画,两耳不闻窗外事。为了她的病情,她也曾叮嘱过二哥和丫鬟们不要将府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告诉她。所以,刚才去含香阁的时候才没听到什么议论,二哥也没和她说什么。估计是顾忌飞儿在场。那好,回竹里馆,去问问她的好相公。大声的问问他,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让府中的下人谈之色变还什么放火,强盗,复仇。。。。。。这些到底怎么回事?就算要离开了,她也得干干净净的离开。凭什么她要一再遭人陷害和污蔑? “主人,要不要我扶你?”寒星看着步履踉跄的蓝瑾儿。轻蹙着眉,不明白,何以她会如此在意别人的目光? “不用。”蓝瑾儿起伏着胸脯,较之前几日的忧郁和伤痛。眸中更多了愤恨和焦愁。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我才是受害者。被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有家不能回,有门不敢出。。。。。。。 金店的伙计喜滋滋的从竹里馆出来,朝蓝瑾儿俯身打千,“三奶奶好,三奶奶有空再来我们鼎金号做客。。。。。。” 恒知送的金店伙计出来,看见蓝瑾儿,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三奶奶,您回府了。。。。。。” 声音小且有些打结,瞄了一眼她身后的寒星,目光赶忙的移开,打着千儿,头干脆就埋着不起来了。 蓝瑾儿气闷的拂过衣袖,“三爷在哪?” “在,厢房。小的去请。三奶奶先歇会。”恒知埋着头小心翼翼的说。 “不用,你带路。” 还守着那个女人是吧?寸步不离了是吧?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患难见真情,怎么病床榻上秀恩爱的 恒知不敢多语,唯唯诺诺的在一旁带着路。 可笑,她的家,还让一个下人带路。可笑,她的家,她统共只知道从客厅走到寝室。 青睡的厢房很热闹。不只是唐福贵,三太太也在,还有一名穿着官府的大夫,估计是御医。碧瑶碧梧碧桐。。。。。。那什么妈妈。服侍的下人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原来,青真的不只是一个姨娘这么简单的身份。估计,是她的候补吧?众望所归的三奶奶人选吧?不然,何以还请来了御医?何以,两个主子看护着,一屋子的下人伺候着。。。。。。。 他站在床边,看大夫替翠帐内的人丝线诊脉。看不见他的脸,可她能想象的出他担忧和心疼的眼神。。。。。。不然站在这里做什么呢?蓝瑾儿一阵晕厥,心被撕成两半,血化作泪,洒了一地。 这种待遇,她都不曾有过。她生病的时候,他在哪?他甚至都不曾替她请过哪怕街角的一个小郎中。 难道,她就要将这一切拱手于人吗?难道,她真的就要便宜了这帮虚情假意的骗子吗?。。。。。。她恨,被模糊的眸中透出愤恨的光芒来。 “三奶奶。。。。。” 终于有人看见了门口站着的蓝瑾儿。唐福贵顺着声音猛然回首,看到一张满是泪痕的苍白的脸。 “瑾妹。”他急急的朝她走来,黑着眼圈,留着胡茬。声音中满是焦切。 她向前迈开步子,心碎了一地。 原来,他是那么的担心她。昨晚守了一夜吗?黑着眼圈,连胡须都没来得及剃。 “大夫,青姨娘的状况如何?”她错开他的身子,错开他的目光。抹干眼泪朝前走。她特地加重了姨娘二字的着音。听说,请御医很难的吧?唐家又不是皇亲国戚。给一个姨娘请御医,何其的荣幸? 大夫右手的三指,依旧搭在几根红丝线上。神色难看的摇头,看了蓝瑾儿一眼,朝三太太叹口气。 “准备后事吧。” 三太太妆容凌乱,神情憔悴而激动。眼底充满哀恸,那种哀恸,因御医的一句话,瞬间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 “王大人,求你救救她。她不能。。。。。。求求你再看看。不管花多少钱,不管要什么灵丹妙药,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去差人寻了来。。。。。。” “三夫人,恕老夫无能为力。”王太医无奈的叹着气,带着遗憾起身离去。 蓝瑾儿有些恍惚,她要死了?不像是听错了。她真的要死了? 独角莲是毒药,可她不至于笨到当面粉吃,那又怎么会死? “都是你你这个害人精” 三太太突然发起疯来,憎怒的凶光瞪着发愣的蓝瑾儿,要嗜人一般。 “你,你还我的莲儿” 三太太失去了理智,朝蓝瑾儿扑来。 一条身影疾速的窜到蓝瑾儿身边,揽着她的腰肢躲过了三太太疯狂而愤怒的扑抓。 屋子里乱作一团,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蓝瑾儿身上。确切点说,是蓝瑾儿,和搂抱着蓝瑾儿的那个男人身上。 嘘唏一片,惊惶一片。 三太太扑了个空,狼狈的倒在地板上。 梦璃梦萝尖叫着去扶三太太。 “你没事吧?”寒星心疼的看着在他臂弯中失魂的蓝瑾儿。原来,她真的需要一个近身护卫。 身后有两道凌厉的目光刺来,“放开她” 蓝瑾儿被那道包含着各种情绪的声音惊醒。她从寒星的怀中脱开身,朝被风轻轻拂动的翠纹纱帐走去。 虽然,她很想青死。曾诅咒过她不得善终。可真正的面对这一刻,她却痛快不起来。甚至,她很伤心,很心痛。 被扶起的三太太愤恨的看着她,又要再次朝蓝瑾儿扑来。寒星凌空一指,三太太像个凄厉的女鬼一般,被定了格。张牙舞爪,瞠目呲牙,披头散发,看来很是恐怖。 下人们一阵一阵惊惧的尖叫,寒星冷厉的目光扫过一路,混乱顿时被冰封。下人们兢兢战战的止住了叫声,怯怯的拥到一堆,不敢再啃声。 “你是何人?”唐福贵警惕的看着他,“快将我三娘的穴道——” “好让主人再次受她袭击?”寒星略带讥诮的抢白道,冷冷的一笑。 主人? 唐福贵转目向蓝瑾儿。愧疚涌升,伤痛蔓延。 他竟然从不曾保护好她,让她一再受到伤害。她需要他的时候,总是别的男人守护在她的身旁。以前,是楚寻,如今。。。。。。。他的娘子,已经不会再相信他了。 唐宝唐贝和大丫二丫夏花以及闻异声而来的护院家丁一起蜂拥而至。 “别动手,误会” 唐宝唐贝看着情形不对,虽然不知道具体何事,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伤亡,还未进门就赶紧大喊。 她们就知道,瑾儿姐姐突然带个美男回来,不起事端才怪 蓝瑾儿缓缓的揭开绿纱帐,看到一张枯竭暗黄的脸。她的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没有光泽,嘴唇干枯。她的搭在绿色锦缎被面上的手,无力的枯萎着。 她是青吗? 一张静美如菡萏的脸出现在她的脑子里,静静的对她笑。 “青。” 蓝瑾儿颤抖的唇喊道。 “为了一个男人,值吗?为了打倒我,值吗?青,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 晶莹的泪珠滚下眼角,滴在那段枯竭无光的手臂上。 蓝瑾儿握着她的手,凄零的笑着,“青,你知道吗?我有多喜欢你?喜欢你的淡雅,你的沉静,你的默默无闻。可是,为什么那么美好的一切一切都是假的?你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的虏获了我们的信任和感情,然后又那么狠心残忍的将我们丢弃在被欺骗被背叛的伤痛之中?。。。。。。你到底是个什么人?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你将我们折腾的死去活来,到底是为什么?你就这么死了,你到底求什么青,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蓝瑾儿伤恨难忍,哭得声嘶力竭。她实在想不通,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围绕着什么在转动? 一个男人的宠爱吗?一个正经奶奶的身份吗? 有那么重要吗?有必要如此折腾吗? 泪流满目的大丫二丫走到她的背后,抱着她,二丫说,“小姐,不值得。她不值得我们为她伤心。是她背叛了我们。不,是她居心叵测的欺骗了我们。如今,她是自食恶果,罪有应得。” “小姐,身体要紧。大丫不许小姐再哭了。不管遭遇什么事,大丫和二丫都会守在小姐身边。永远不会有背叛。永远不会有伤害。” 大丫哭着给她擦干眼泪。只有她们最清楚,青到底给蓝瑾儿带来了多大的伤痛。因为青,蓝瑾儿变得多疑,小心眼,不再敢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一六四章 实力悬殊过大,千万别打架! 一六四章 实力悬殊过大,千万别打架! “姐姐,还有我们那。” 唐宝唐贝也跟着吸鼻子抽抽搭搭,什么情况啊?哭得这么伤心看得着实让人难受。 不是说来给二哥哥庆生的么?何以大伯不在家,大哥哥不在家,二哥哥午间回家的,才呆了一会,又出门,匆匆忙忙的样子。整个唐府的下人也鬼鬼祟祟神经兮兮的。 青姨娘的事情她们也稍稍的听过一点。如今看着好可怜呢,三夫人也可怜呢。平时多么精明能干的一个人,哪日不是尊贵傲慢高高在上?何以这会像是被暴风雨摧残过的一般凄零?发髻歪了,散了,半披半洒。发钗发簪子花甸什么的挤在一堆摇摇摆摆,随时会掉下来一般。嘴大张着,像是在骂人。眼睛鼓着,凶光毕露。涂得鲜红的指甲有几个掉了漆,在半空中恐怖的张开着。。。。。。。简直,简直不堪入目 好歹是个长辈,这个样子太小丑了,唐宝终是看不下去。于是在狼狈不堪的三太太身上戳了几下,可她却是无动于衷。 原来,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她真的很菜鸟哦。唐宝幽怨的看着寒星,“寒公子。。。。。。” 深府大院,实在复杂。 寒星看着蓝瑾儿颤抖的背影,想征求她的意见。可蓝瑾儿只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之中,丝毫没有留意身边的事。大丫一手捋着蓝瑾儿的背,一边朝寒星点点头。寒星这才弹指一挥,将定格在厉鬼状态的三太太解脱了出来。 三太太僵硬的身体立即瘫软的倒在吴嬷嬷身上。吴嬷嬷老脸惊颤,一边安抚着三太太,一边看着还在垂泪的蓝瑾儿,乞求道,“三奶奶,求你看在三少爷的份上,救救青姨娘吧,她好歹也服侍过你,老奴知道三奶奶有回天之术,求三奶奶大发慈悲。。。。。。” 传说,韩王府的世子妃也是太医下了死碟的,却在三奶奶的手中活了过来。青姨娘不过是小产。。。。。。不管她是否真能起死回生,可总是一线希望。她一个下人的脸面算得了什么?主子的命重要,人死,可不能复生的啊 想着,吴嬷嬷在众人前向蓝瑾儿下跪,拖着腿走到她的跟前,朝她叩头。“请三奶奶暂且放下以前的恩恩怨怨,求三奶奶救救青姨娘,她真的很可怜。。。。。。。” 悲恸疲惫的三太太死鱼眼一般的眼珠子看着蓝瑾儿。红颜憔悴,何其凄惨。 无视于吴嬷嬷的哀求,无视于众多期待的目光。蓝瑾儿一言不发的往外走。沉香褐的长袍随着她的步伐款款舞动,在缕缕阳光的照射下灼灼闪耀,亮黄的郁金香遭遇午后的明媚光线,似乎活了一般的明艳动人。却将蓝瑾儿的脸衬托的越加苍白。 救她吗?救她吗?救活了再来害人? 善良是一把刀,一旦被坏人利用。那么割伤的,往往是自己和身边的人。 二丫说的对。她这是自食恶果,罪有应得。 是自毁了腹中的胎儿而又没能嫁祸于她才郁郁而终的吧?她的气若游丝的体内,驻留了太多的郁气,所以,她才将含恨而死。 三太太是青的谁她蓝瑾儿不知道。可她知道,她们关系非常密切。这点所有的人大概都看到了,猜到了。三太太在唐府中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青的阴狠丝毫不逊于三太太。这样一个人,活着只会惑乱无辜,给更多无辜善良的人带来许多人为的不幸。值得救吗? 飞儿的惨况还历历在目,她发疯的样子她一辈子都会记得。不说别人,就说她自己,所受的伤害也还铭痛于心。上天有好生之德,可为了更多的人不再受伤害。她必须狠心的离开。 “三奶奶——”吴嬷嬷的哀求的声音响彻在脑后。 “瑾妹——”看着她郁郁失色的慢慢走来,唐福贵忍不住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或许是太激动和紧张的缘故,出手的力道大了些,蓝瑾儿被拽的身子一歪,大脑供血暂断,立即昏了过去。 寒星眼疾手快,将欲倒在唐福贵身上的蓝瑾儿拉倒在他怀中。 “咳咳,我来我来。”唐宝反应灵敏,未免两男交战,瞬即就将人从寒星的怀中拉过来。 “快去请大夫”唐福贵焦灼的喊道,心思全在昏倒的蓝瑾儿身上。从看到她歪在门槛上的那一刻起,他就看到了她眼中那么深的伤。他好担心,好想问问她要不要紧,好想解释这最近的太多太多。可她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给他机会说话。 看到她哭的声嘶力竭,他却不敢上前去安慰她。他一再失信,他无言以对。他怕他一说话,她会更生气。看着她伤心欲绝的往外走,他揪心如焚。终是忍不住想问问她,想和她好好说会话。可是,她终是经不起这样的哀伤。。。。。。。都是他的错。。。。。。如果,他能有办法将一切的矛盾和误会都解决掉,而不是任事态如此恶劣的发展。如果。。。。。。 小厮恒沫立即应声往外跑。大丫迟疑着,终是招手喊道,“不用了,小姐休息一会便好。” 小姐说过,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怀孕的事。既然如此,暂且,保密好了。 “小姐只是身子虚弱,昨天已经请大夫瞧过了。可能是上午逛街太累,刚才又太过伤心的缘故——碧瑶,你去弄些吃的过来。小姐还没有用午膳。”二丫和姐姐一样的想法。小姐现在很敏感很执拗,脾气很不好。凡事,顺着她的心意为上。怀孕的事,即便要告诉姑爷,那也得她亲自说。 听到她们姐妹的话,唐福贵焦灼的心才稍微和缓一些。可自责却更深。她又病了,他却又没有在她的身边。是昨天吗?竟然会去请大夫。那一定是晕倒了。是因为他吗?是他走了后晕倒了?天他到底将她伤成什么样子了那个爱笑的俏皮的瑾妹被他毁了吗 唐宝抱着身轻如燕的蓝瑾儿往卧室走。唐贝一手拉着唐福贵的衣袖,一手拉着寒星的衣袖。 “寒公子,这是我三哥哥,瑾儿姐姐的相公。三哥哥,这位是寒公子,瑾儿姐姐新请的护卫。” 于己于他,这两人的和平相处很重要。所以,必须让两人先认识对方的身份。尤其是寒星,竟然从三哥哥怀里抢女人,存心添乱么?还是公然挑衅?必须让他知道,这位是瑾儿姐姐的相公。做事请注意分寸。别有意或者无意的破坏别人夫妻的感情。 唐贝陪着笑说,“大丫姐姐说瑾儿姐姐没事,那就一定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放松点啊?三哥哥?” “那日伤她的人是你?”唐福贵停下脚步,看着他,双眸寒森,双拳紧握。 “是。”寒星云淡风轻的回答,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连个蔑视的表情都没有。 “误会很大很大的误会”唐贝张开双臂站在他们之间。 三哥哥怎么会知道寒星就是那个人?她们那都很保密了的啊。只有瑾儿姐姐大丫二丫知道。对唐家堡的弟子及兴北兴南兴家兴业都封锁消息了的。 知道是个害啊三哥哥啊三哥哥,实力悬殊太大,千万忍忍爹爹不在,千万别惹毛了这个冷血杀手 唐贝焦急。太阳高照,可她身上冷汗直冒。僵直的笑着,看着比寒星还寒的唐福贵,双手攀抓住他的肩膀,“三哥哥,冷静。事情很复杂——” “如果你再见到那个人,可还能认得她?”唐福贵打断唐贝的话,目光越过她的飞蛾髻直视着寒星。 “即便易容,我也认得。”寒星清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他知道多少?据他所知,蓝瑾儿并未将此事告诉唐府的任何人。虽然,她每次都是不同的面孔,时男时女,时老时少。可他熟悉她身上的味道。所以他口中十分肯定的回答。 “好。明日我去见几个人,你暗中留意。”唐福贵不容拒绝的口吻说。 “好。”寒星不假思索便点头。 “你们打什么哑谜?谁谁谁啊?” 唐贝听得云里雾里,仰头望着两个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男子。一个比一个冷,她不禁寒栗阵阵。可站在他们中间,好像她很小鸟依人哦。 大丫二丫说不用请大夫,可三爷没说不请。非常时期,下人们都不敢多话多问,于是恒沫还是将大夫请了来。 大丫二丫站在床边面面相觑。咬着嘴唇,大丫摇摇头,示意妹妹不要阻止了。她们已经尽力了,小姐也无法再怪罪。而且,她们的心里。是希望他们和好的。青都要死了不是吗?障碍很快就没有了。以前的快乐日子又可以继续了。 姐妹俩将红帐挂好,将蓝瑾儿的手摆出来,然后让开。夏花搬着绣墩请大夫坐下看脉。她们不像青姨娘那样,把个脉还遮着帐子悬丝诊脉。小姐说过,看病要望闻问切。从来不忌讳女眷问医。 “钟大夫,瑾妹她如何?”唐福贵剑眉轻蹙,目光焦切,满是怜惜。 “恭喜,三奶奶这是喜脉。不过是身子太虚,加上一时忧伤过度。。。。。。。。” “喜脉?”后面的话,唐福贵根本就听不清。脸上悲喜交加,眸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你是说,娘子她有身孕了?”。.。 一六五章 原来又是瘟神 一六五章 原来又是瘟神 行医半世,初为人父的那种喜悦和激动虽已习以为常,可总是会跟着高兴。捋着花白的胡须,钟大夫笑着又恭贺了几句。因说三奶奶亦是行内精英,也就不班门弄斧的开药方了。只嘱咐唐福贵要多注意照顾孕妇的情绪便告退离开。 唐福贵在床沿坐着。虽然还是那张胡茬茬的脸,可颓败焦愁之色已经消之殆尽,满面满目都是幸福的喜悦。就连那暗黑浮肿的眼圈,瞬间也泛上几分光彩。 “我要做爹了,我就要做爹了”他高兴的朝屋中的三个丫鬟喊道,坐在蓝瑾儿身边,激动的不安。 大丫二丫相视而笑,暗暗祈祷两人的关系就此好转。 夏花也是才知道蓝瑾儿怀孕。见唐福贵这么欢喜的神情,竟全不如她猜想的,小姐和姑爷感情不和。忧虑的心情跟着好转了些。不过,她还是不放心。于是拉了拉大丫二丫的衣袖,示意到一旁说话。两人见她神态慎重,便相视着走到外间。 可能其他丫鬟都还在厢房服侍青姨娘。四周并无人影,大门敞开着也无碍秘话。夏花环视过后说,“你们可曾听到一些什么关于小姐的闲言碎语了?小姐进府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后来不知道听见什么。霎时整个脸都黑了,仿佛很生气的样子,走路急匆匆的。可因为小姐让我跟着宝宝贝贝小姐。我也不敢跑过去问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凭直觉,我晓得小姐一定是路上听见下人们嚼舌根子了。” 大丫蹙着眉,似信非信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夏花,“是吗?我倒没听见什么闲言碎语。可能是和青有关的吧?小姐为这个事情已经和这里的太太们闹过一场了。大概下人们看到小姐今日进府,青又病的厉害,这才又说起来了。” 夏花轻挑着好看的丹凤眼,抹了红色唇脂膏的嘴皮子翕和的飞快,“不是呢,后来我跟着宝宝贝贝小姐到别的院子里绕了几圈,一路上也隐约听见了些。到处都在议论。仿佛说三奶奶是灾星瘟神之类的。打一进门,唐家就事事不顺。你们在这里熟么?不如去探探?弄清楚了,才好帮小姐想法子。我看小姐在这儿人缘不大好,又只顾着自己伤心,别被人算计嫁祸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灾星?瘟神?这是在裴府李氏佟氏挂在嘴边骂蓝瑾儿的话。怎么到唐府来又是这些话? 大丫二丫看着夏花,愤愤中又有些不信。是不是夏花听错了?因为她们就没听见。可又想,兴许是因和金店伙计一道,光顾着打听金价和金饰的保养之类,没留意也是有的。 “我去问姑爷。”二丫面色凝重,白里透红的脸颊鼓鼓的。若再有什么事生出来,真是让人不得安宁了。小姐也再受不了。 “还是我去吧。”大丫轻锁着眉头, 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嗔道,“你那个脾气,比小姐还急躁。这些日子,要不是你每天骂姑爷。不让姑爷见小姐。怕是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一步。” “怎么能都怪我?”二丫生气的扭开手,虽然大丫说的,正是她内心愧疚的,可嘴里却不认,“我还不都是听小姐吩咐的做?” 夏花笑着拉住她,眼眸明亮,黑白分明,“让大丫去,我看姑爷对小姐好着呢。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人的眼睛骗不了人。小姐说不定是和姑爷赌气,不然也不会伤心成这样了。凭我的直觉,他们是郎情妾意情深似海,只是之间一定有误会没解开,才闹的这么厉害。” “你的直觉倒挺多的。”二丫撅着嘴看她,“心眼也多。好吧。”她往里推大丫,“姐姐,你去问问姑爷。我们去厨房。碧瑶也不知道给小姐煮什么,这么久还不来。我们也得吃饭呢。” 大丫拿开她的手,自己往里走,边走边回头道,“去吧,给小姐熬点鱼片粥,晚上估计得住在这儿。” “这里每个院子都有厨房么?”夏花跟在二丫后面,问道。 “恩。”二丫点头,“这样好,不然府里这么多人,这么多主子,再大的厨房也要打架。” 夏花脸上露出惊叹之色,“那倒是。我以前服侍的东家,太太奶奶们的私厨奴婢,没少为谁先用大灶小灶锅炉而吵嘴的,打架的也有。而不受宠,没地位的姨娘之类,那是冷菜冷饭常吃的。。。。。。。” 两人说着出了门,看见寒星站在廊子里,唐宝和唐贝在一旁苍蝇一样的粘着。便笑着手拉着手从另一侧下了甬道去厨房。 大丫走到房里,站在唐福贵身后,心中满是感慨。红纱帐,红衾枕。火艳艳,喜洋洋。被里床沿的两人却一个苍白虚弱,一个邋遢憔悴。 夏花说的对,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看唐福贵呆呆的坐在床沿,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蓝瑾儿,嘴角勾着笑,眼睛半天才眨一下。这种痴痴呆呆的摸样,大丫是再熟悉不过的。如今他虽然成熟了许多,可眼下的这种神态,依然和在裴府时的一样。用她们私底下的话说,是个情窦初开的憨小子。 “姑爷。”美好的往事重上心头,大丫的语气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亲昵。怨气俱都不翼而飞。毕竟,小姐被冤枉被污蔑被掳走被**都不是他所愿意的。事已自此,将一切的愤怒都发泄在他的身上,实在不公平。 “嗯。”唐福贵抬起头,脸上带着幸福醉人的微笑。看大丫的神情,便问,“有话和我说?” 大丫微笑着点头,示意他到外面去。唐福贵满目柔情的看了一眼蓝瑾儿才起身,和大丫一起往外间走。 “姑爷,最近府里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大丫替他拉开椅子,斟上一杯水。屋中的摆设,还如成亲那日一样。高档的乌木桌椅,铺着做工精致的金色提花锦布。高贵喜庆,金碧辉煌。这不是姑爷的品味,只因为小姐曾今的一句玩笑话,他却放在心里了,才如此布置。 “你也坐。”唐福贵先行坐下,靠着椅背,看起来精神不错,可眼底难掩疲惫。喝了口水,问道,“可是听到一些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大丫抿着小嘴点头,拉开他旁边的椅子抚平了石榴红的裙子坐下,“是不是因为小姐这些日子不住在府里,惹了很多的闲话?” 唐福贵摇头,眸光顿时沉重无比,语气也凝重了许多,“不尽是。最近生意上出了很多事。昨晚织染厂的仓库失火。前一段货船被海盗劫走,船上的五十多名兄弟无一生还。前天传来消息,西北有一处矿山塌方。数百名矿工被活埋。这是大事,还有一些小灾小难,不尽其数。” 大丫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这样?都是你和小姐成亲后的事?” 唐福贵嘴角上扬,想故作轻松的笑一笑,结果却笑的甚是苦涩。 大丫愕然,捂着紧张的砰砰乱跳的胸口,没想到短短数十日,竟然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所以,府里到处都在说小姐是灾星?是瘟神?” “那都是下人们的胡说八道,我不信这个。”唐福贵怕她误会他的心思,敢忙表明心迹,又说,“爹和二哥也不会信的。只是最近的事太多,没有功夫理会府里下人们的议论。” 大丫揪着眉头,府里的事都是太太们打理的,哪里需要他们男人家来管。姑爷这么说,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如此看来,太太们一定已将这一笔记在小姐头上了。下人们才敢肆无忌惮的到处说。 “那,损失岂不是很惨重?对唐家影响大吗?”大丫担忧的问。一艘商船要多少钱?一批货值多少钱?唐府的织染厂是全国规模最大的几家之一。那仓库的货物肯定不是一般的多。不管哪一样,那都不是小数目。况且,还是接踵而至的灾难。还有那么多的人生死未卜,肯定也已是凶多吉少。 因为蓝瑾儿不将大丫当下人,唐福贵也就不忌讳她问的太多,神情忧虑的说,“暂时影响不大,还承受得起。只是,恐怕是有人故意在捣乱。一日未揪出元凶。一日就不得安宁。” 大丫有些愧疚,唐家出了这么多的事,她却帮着小姐在儿女情长,这等于就拖了后腿。家不安宁,男人们哪里能全心全意的处理公务? “对不起。”大丫看着他说,“小姐也不知道这些事情。这才。。。。。。可是,三太太为什么这么在乎青?” 连她一个小丫鬟都懂得的道理,三太太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唐府的当家,怎么不在府里主持大局,安定人心,助唐家度过劫难,反而失魂落魄的每日守着一个病危的姨娘? “这个,可能她和青比较投缘吧。” 事实如何,他所知不多。唐福贵道,“我也不大清楚。大丫,你劝劝瑾妹,看青可还有一线生机?若青死了。我们唐家会很麻烦。”。.。 一六六章 正面相对 一六六章 正面相对 大丫诧异,撑大一双眼看着唐福贵,觉得他是危言耸听,“姑爷,你该不会真是对青余情未了吧?她不过是一个丫鬟,会给唐家带来什么威胁?她那样的人,死有余辜。” 唐福贵望着窗户,朝着青的方向。她是个什么人,他越来越迷糊。不过,他很清楚对她的感情,不明白何以瑾妹始终不能相信他。连大丫都要误会他。不是说旁观者清么? “关于青的为人,暂且我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所谓的事实,并不与你们想象中的一样。”他有些无奈的说。 瑾妹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何如今总是怀疑他对青余情未了或者担心他们旧情复发? “无论如何,大丫,请你替我劝劝瑾妹。不管她是不是死有余辜,她死了,或许会引发一场山崩。”爹和大哥慎重的嘱托他,好好待青,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因为三娘手里有唐家的把柄,足以让唐家灭门。 听见这话,大丫心里总是不爽。她想不通青到底重要在哪里。就算她是三太太的谁谁谁,病死了,那又如何? 她看着他,很认真的问道,“那你还要和小姐和离吗?” 他何曾想过要和她和离?他又如何舍得她离开?昨天不过是看她那么激动决绝,他一时太过痛心,才说成全她。 后来他回想,或许她只是在赌气,在发泄。因为恨他才拿话气他罢了。今日在青的门口看见她,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她若不爱他,又怎么会整天以泪洗面? 唐福贵凄然一笑,“她都有孩子了,我怎么还会让她离开我?” “是吗?” 突然传来冰冷的一声,含着难以下咽的怨气。 声音是蓝瑾儿发出来的。大丫和唐福贵齐齐起身,唐福贵甚至因为慌乱而碰到了椅子脚。两人一前一后快步的走进里屋。 “瑾妹,你醒了。感觉如何?”唐福贵三两步走到床边,关切的问道。 大丫将手伸到她的背后,想扶她起来,却被蓝瑾儿推开,“谁让你告诉他我怀孕了?”蓝瑾儿眼角噙着泪,生气的看着大丫,语气很重的质问道,“连你都要出卖我了吗?” 大丫早料到她会如此说,这才不让请大夫。虽然知道蓝瑾儿并无意责骂她,全因为最近心情太糟糕。可到底是第一次挨骂,心里还是有些委屈,嘴上却笑道,“是,都是奴婢的错。小姐要打要骂都行,还请小姐不要生气,小心身体呢。” “瑾妹别哭,是大夫说的。你刚才晕倒了,我不放心,请了大夫来瞧。”唐福贵看着她泪汪汪的眼,一颗心被揪的紧紧的。生怕她又哭了,巴掌大的脸,这几日不知道清瘦了多少。 “娘子,我们讲和好不好?”他实在于心不忍,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都是我的错,你想如何,你说,我都照办。你可千万别再哭了,对孩子也不好。” 蓝瑾儿奋力的抽出手来,别过脸去不说话。胸口却是酸涩难忍。原来孩子真的这么重要。一听说她怀孕了,就紧张她哭了。怪不得青要千方百计弄个孩子出来。可是,已经晚了 “孩子是我的,与你无关。昨天说好了,和离的。我不会拿孩子来要挟你。阻碍你的桃花大道。”她声音颤抖的说,又讥嘲道,“哦,是不是青姨娘要死了,你又后悔了?这下又假惺惺的来哄我了?可是,人家还没死呢,你不去寸步不离的守着” 大丫听着这话越来越无理,只是钻牛角尖。心里替唐福贵着急。又去将她的脸扳过来,扶着她坐好,给背后塞两个枕头。 “小姐,有话慢慢说。别动了胎气。姑爷是那个意思吗?姑爷怎么就假惺惺了?”大丫给她擦眼泪,温言细语的说,“你不知道,唐府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商船被海盗劫走,矿山塌方,仓库着火。里里外外一团糟,可姑爷哪日没去瑾芳宅看你?你又哪日肯见他一面?肯和他好好说一句话?说起来,小姐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蓝瑾儿微怔,怎么会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怪不得下人们会那么议论。 “好了,夫妻哪有隔夜仇。小姐,心里有什么话,有什么委屈,就坦白的和姑爷说清楚。至于青,姑爷之所以留住她,是另有隐情。你不可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不清了。苦了自己,苦了姑爷。你若死脑筋,以后更苦了肚子里的孩子。” 大丫语重心长的劝道,小姐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相信,她会以整个唐家为重。 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大丫笑着说,“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厨房在捣什么鬼,这么半日了煮不出东西来。” 大丫一走,蓝瑾儿又将手抽回来。不过,却是不再哭了。 “是人为的吗?”她表情严肃的问。深揪着眉头。连环事故绝对不会是意外。背后一定有阴谋。如此来势汹汹,唐家能否遭受的住? 唐福贵点头,将她的眉头轻轻抚平,“我怀疑,和当日劫走你的人必有关联。” 是吗?蓝瑾儿沉凝。原以为,会是青和三太太。不过如今看来。怕不会是如此简单。“你怀疑是谁做的?” “最有可能的,是李太师。他有足够的时间和实力去谋划这一系列的报复行动。”唐福贵说。“原本我也怀疑过韩王府。因为皇上收回圣旨一事,让韩王府颜面尽失。其实在圣旨上也是他们有失在先。韩王因为忌讳你的名声,请旨时只说你是故人之女楚楚。不然,皇上即便被我说动,即使再想得到那副画。也没有理由收回那道圣旨。不过,外界的议论,却只在贬低韩王府,说无权无势才会拿着圣旨都娶不到儿媳妇。韩王是个心胸极其狭隘之人。向来有仇必报。且韩王妃有些江湖势力。劫船放火,做出这些事来也很有可能。可你于他们毕竟有救命之恩。她应该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的用那么卑劣的手段来加害与你。” 说到这里,唐福贵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脸上的那朵郁金香,“瑾妹,你受苦了。”。.。 一六七章 关系太混乱 一六七章 关系太混乱 蓝瑾儿鼻子一酸,别过脸去。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触碰到那两目中幽柔的情深。哪怕多看一秒她都会心软。她何尝不知道他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可是,这种日子,她没办法再过下去了。她要的是安定和简单。要的是纯洁的爱情和婚姻。可是这些,他怕是永远也无法给她了。她不要再受这种煎熬,她累了。无力再和别的的女人去争老公。更无力面对,他会用这种目光守护别人。那种心碎,她真的承受不了了。 痛苦的闭着眼睛将胸口捂紧。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放下个人感情的恩恩怨怨。深吸气,蓝瑾儿平静的问, “可是,墨竹姑娘死了,你再娶我,李太师有什么好不平衡的?他何以要实施如此庞大的报复计划?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万一露出马脚,还不是自掘坟墓?我看,更可能是你们商场中的一些对手。唐家垮了,他们会因此而间接的获利。这个动机比较说的过去一些。” “墨竹并非自然死亡。”唐福贵叹道,“她是中毒而死。” “啊?”蓝瑾儿惊愕的撇过脸来,诧异的看着他,“你所说是真?” 那时楚寻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有怀疑过她的死因。一个健康的孩子,怎么会猝死?只是没想到,她真的是。。。。。。 唐福贵点头,深邃而忧虑的目光看着她。 “可是,她才十一岁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时无法接受,“谁会这么狠心?” “不知道。”唐福贵苦笑,“可李太师怀疑是你,或者我所为。” 蓝瑾儿摇着头,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激动,“所以他找人毁我的脸?可是,为何要打击唐家?大嫂不是他的女儿吗?三太太不是他的妹妹吗?唐家被毁,她们会不受牵连吗?” 唐福贵心疼的将她揽在自己的胸前,“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大哥大嫂感情不和。三娘。。。。。。更是对我们唐家人恨之入骨。青是她的女儿。” “这么复杂?”蓝瑾儿听的头大,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一时之间有些吸收不了,思维高速运转且紊乱不堪。诧异也让她暂且忘记了对他的防备和抵触。便由着唐福贵紧紧的抱着。“三太太和你们家有何恩怨?既然恨你们,又为何将李家的人都嫁到唐家来?” “她爱爹,也爱钱。”他说。心中却更感于又能将她拥入怀中。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惴惴多日的心,终于得以一刻安定的喘息。 “至于是何恩怨,我也不知道。爹只告诉我。之所以纵容三娘,是因为欠她太多。还有,瑾妹,能不能治好青?爹不知道有何把柄被三娘抓住,三娘最近又拿出来威胁爹。说青若有个三长两短,她就让我们唐家一起陪葬。” “啊?”蓝瑾儿撑开他,心中恍然。 “所以,你才不赶她走?你个傻瓜,为何不早说?” “是你不让我说。”他有些委屈的小声的嘀咕,却弱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他捧着她的脸说,眼中一片晶莹,声音也有些哽咽,“以前只是猜测,事实昨晚爹才告诉我,今日还来不及和你说,你就昏倒了。” 听见她喊他傻瓜,他激动的热泪盈眶。看到她温柔而怜惜的目光,他的胸口一阵灼热。果真,她还是爱他的。。。。。。 蓝瑾儿不好意思垂下眼睑。心潮翻滚着。虽然,他有隐情。可是一时之间,她依旧无法释怀。被一刀一刀割进肌肉的那种恐惧,暂且,她忘不了。而那个时候,他就全心全意的守在那个女人的床边。 “可是。既然三太太有把柄。何必绕那么大圈让青和你接近?直接让你娶她不就得了?”蓝瑾儿发现还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让她很是疑惑。母女俩不像是弱智,何必曲曲折折带着大伙兜圈? “三娘爱爹。她以为,爹不知道她曾为**,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唐福贵感慨说,看她的目光带着绵绵的温情的笑意,“好像,她们母女之间也有什么矛盾。前几日碧桐说听到她们经常在争吵。” 蓝瑾儿拍着额头,嘴里念叨着,“太复杂,太复杂。”人物关系恩怨情仇实在是太过混乱,让人有些。。。。。她又突然醒悟,忙掀起红彤彤用金缕丝绣着甜蜜鸳鸯的被褥来欲下床去,“这么说青不能死。我去看看。” 唐福贵却将她按住,手指触碰到她的双臂,丝滑的锦缎下,是枯瘦无肉的手臂,他心疼而担忧的说,“可是你的身体。。。。。。大丫说你还没吃午饭。” 蓝瑾儿顾不得这么多,焦急的看着他,“饭可以一会再吃,人死了再挽救就来不及了。你快让宝宝去将我的药箱搬来。” 他放开她。的确,人死不能复生。“好,我这就去,你不要太着急,小心身体。” “算了。”她踩进鞋子里起身往外走,“我让寒星去,他的速度快一些。” 唐福贵于是等她一起往外走,心里的疙瘩往外拱,“其实,他到底是个杀手,你不能太信任他。” 蓝瑾儿道,“我知道。我只是想通过他找到他背后的那个人。而且,他本性不坏。” 唐福贵便不再多说什么。他怎么会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情义?且不说那日他们到底有没有。。。。。。单凭她对他的宽容,就足以说明她对他的好感。可是,是他错在先。对不起她在先。现在这种情况,又有何资格去要求她怎么样?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已经足够了。 蓝瑾儿抬着裙子跨出高高的门槛,便看见寒星坐在栏杆上,姿态随意而洒脱。目光空远,神情冷漠。唐宝唐贝则甚是无趣的待在一旁。 “寒星。你速回一趟瑾芳宅。将我卧室中的药箱取来。”蓝瑾儿又补充说,“请务必用最快的速度。” 寒星将不知停驻在何处的目光拉回到蓝瑾儿脸上,嘴角微微一扬,“是,主人。”。.。 一六八章 尽人事,听天命 一六八章 尽人事,听天命 话音刚落,一道淡色的身影便幻化成东风一缕,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唐宝唐贝先是目瞪口呆,而后同情的目光看着唐福贵,目光中的含义一目了然。三哥哥,你们真不是一个级别的。岁月被蹉跎了吧?悔不当初了吧?自卑感来了吧? 蓝瑾儿拾级而下,步履匆匆。没有注意宝宝贝贝对唐福贵怜悯无意的奚落。想着从花园中穿过要比较的近一些。便弱柳扶风一般的行走在百花之间。摇曳如夏日的一只娇弱彩蝶。 唐宝拉住唐福贵的袖子,好奇而小声的问,“三哥哥,你们和好了没?瑾儿姐姐是不是要去救那个女人了?” 唐贝拔住他的另一个袖口,将他上下打量,“三哥哥,瑾儿姐姐没有对你行凶吗?怎么可能呢?呀,你还真厉害。竟然哄她去救那个女人了。。。。。。” 唐福贵烦躁的看着两个聒噪的堂妹,“你们俩闲得慌?不如去陪陪祖母?” 唐宝唐贝赶忙松开他的袖子,四掌乱晃,“不闲不闲。我们忙得很” 蓝瑾儿走到一丛淡粉的锦带花下,听到她们的话突然站住,回眸说,“宝宝贝贝,不如你们带了赤古去织染厂,看看可能找出纵火犯的下落。” “纵火犯?”唐宝唐贝错愕的面面相觑,然后问蓝瑾儿,“什么纵火犯?” 原来她们也不知道,蓝瑾儿看一眼唐福贵。示意他说。便回过头继续往青的厢房的方向走去。 唐福贵简要的将唐家的困境告知二人。 “怪不得”唐宝重重的击着手掌,“我就说府里不对劲。三哥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好歹,我们也是唐家的一份子。也得出一份力不是?” 唐贝气愤而忧虑,“谁这么心狠手辣姐姐,走,我们看看去。非扒了那狗日的一层皮不可” 唐福贵喊着她们,“此事不宜声张,你们只可低调行事。” “知道了。”唐宝道,唐贝说,“就算有什么线索,我们也不会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的。” 唐福贵这才放心,点点头,“那你们小心点。” 若真是和劫瑾妹的是一伙人。连寒星这样的高手都可以突然放回。那他们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李太师真的暗中掌控着一股如此强大而神秘的力量? 唐福贵还是有些疑惑。爹和大哥二哥都将注意力放在太师府。认为李家会老账新帐一起算。可是,他所怀疑的,却是另有其人。只不过,未知对方根底,不好妄加揣测。极有可能,是他敏感了。所以,才未和蓝瑾儿提起。 穿越这么久,蓝瑾儿也学会了看日头辨时辰。估计自己昏睡不过小半个时辰。竹里馆的建筑格局不与其他院落一般的方圆规矩。整个院落纵深展开,房舍重重,**迭起。院落空间时宽时窄,随建筑错落而变幻。青所住的厢房在一片梅林之后,一排七间。远观近看,环境都十分的清雅秀逸。 蓝瑾儿从花园迈上游廊,一路有丫鬟进进出出。 “三奶奶。”众人见之都小声 的行礼。 蓝瑾儿见碧瑶领着一众丫鬟端着食盘款款而来,一旁是习惯斜着眼睛看人梦萝。碧瑶遇见她的目光却躲闪了一下。可距离不过几步,碧瑶想装作没看见也不可能。心虚的向蓝瑾儿屈膝行礼,“三奶奶,这是三太太吩咐奴婢准备的午膳。因午膳时间刚好太医在为青姨娘看诊,所以耽搁了。三太太命奴婢重新做了再送来。” 梦萝空着手甩着她的大辫子,凌厉的目光在一旁剜了一眼蓝瑾儿。 蓝瑾儿不知道碧瑶何故向她解释这么多,只恩了一声便径直往前走。余光中看见梦萝的凶恶的目光。暗道真是什么主子带什么人。 看来这三太太近日吃住都在瑾芳宅了,对这个女儿,她倒用心。只是实在想不通三太太何故会让青去做丫鬟,要接近唐福贵的方式何其多,为何会让她守在那座一年去不到几次的别院之中?又要上演什么月光公主那一幕。简直是吃多了没事情做。 最简单的,可以让青认李太师做干爹,名正言顺的嫁给唐福贵。或者,安放在唐福贵身边做贴身丫鬟,青那么娴淑漂亮,日久生情,或者故意勾引,那都会取得他的欢心。何必做那种不耻之事?一夜留情然后消失不见。身怀六甲然后上演自杀。。。。。。想起来都让人头疼。 如今不比之前,因太医看诊而所有的下人都聚在屋子里。如今已是各司其职,门口的丫鬟见了蓝瑾儿,早早的就去通报。因看蓝瑾儿的气色不像是来闹事的,便如实的禀报三太太。那吴嬷嬷并未因上前蓝瑾儿对她的乞求视若无睹而觉得窘迫尴尬。或者有,那也只是怀恨在心。并未表现在脸上。不及三太太吩咐,便迎出门去。 “三奶奶好。”吴嬷嬷做了个大福,掬着一脸哀伤的笑,“求三奶奶救救青姨娘。” 想着她以前的嘴脸,何其的可恶。可为了主子,肯一再放下脸来求她,倒是个衷心的。 “我会尽力的。”蓝瑾儿将心态放平,回复到医者的状态,“三太太呢,我有话和她说。” “三太太刚刚休息,三奶奶有话可以和老奴说,老奴脚丫子跑的快。”吴嬷嬷跟在蓝瑾儿身后进了厢房,殷勤的给打着轻纱帘。 “好。青的光景不用我强调,你们也都清楚,太医是说无救了的。”蓝瑾儿说,“我之所以肯来一试,是看在三爷苦苦哀求的份上。可是结果,我也不敢保证。” 吴嬷嬷狠了狠心道,“尽人事,听天命。这个,老奴懂得。只求三奶奶不记前嫌尽心尽力便可。” “我既然肯来,就必定是抱着救死扶伤的精神。”蓝瑾儿说,“不然,一个将死之人,我又何必再来费心思?”“是,是是。三奶奶慈心仁术。老奴会转告给三太太的。”吴嬷嬷点头哈腰的给蓝瑾儿端着绣墩放在青的床畔。。.。 一六八章 一六八章 独角莲根并非专业的堕胎药,且青服药之时胎儿已五月有余。流产不完全引发了宫内感染,虽然一直在进行治疗,可残留物未及时清理出来,炎症只能日趋恶化。又加上当日失血过多,事后郁气纠结,才病入膏肓,形如枯木。 当务之急,是控制炎症蔓延,稳定病情后再行清宫之术。不然,就算是救回一条命,子*也会保不住。而古代又没有手术条件进行切宫,宫内感染不能控制住,也就等于命不久已。 “如何?”尾随而至的唐福贵站在蓝瑾儿身后,看她阖眼搭脉,半响不吭声,忍不住问道。 “可有纸笔?她烧的太厉害。退热要紧。”蓝瑾儿阖眼轻道,“命可以救回来,只是,以后再无生育的可能。” 闻言就有丫鬟去取纸墨,吴嬷嬷在一旁黯然流泪。想着三太太也是此症,因为小产而再无生育。好歹留下这一条血脉,如今却又是重蹈覆辙,且凄惨更甚。如此想着,吴嬷嬷老泪纵横,只愿命运为何如此不公平。 梦篱捧着纸墨而来,一一摆好。蓝瑾儿便起身到桌旁写了一张药方,吴嬷嬷赶忙的命人去拿药煎好了送来。 寒星的速度很快,来回十几里,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 将漆木的大药箱打开,蓝瑾儿拿出一个白瓷的药瓶,倒出一粒咖啡色的药丸,让吴嬷嬷拿去溶在水里喂青喝下。 然后吩咐下人抬来温开水和干净的巾子,只留了吴嬷嬷下来帮忙。命她将青的周身衣物全部褪去擦净。从药箱里拿出几个针包,在青发烫的身子上,插进了数百根银针。 吴嬷嬷看的胆战心惊,咬着嘴唇不敢说话,生恐打扰了蓝瑾儿,看着她的额头汗珠直冒,心里揪的紧紧的。 “你不要如此紧张,她会活过来的。”蓝瑾儿布好针,从药箱里拿出几包药来放在桌上,“拿这个下沸水煮一刻钟,每日给青姨娘浸泡三次,每次要在半个时辰以上。每次两包。” 吴嬷嬷俯首应着,蓝瑾儿又将那小瓷瓶拿出来,“每日三次,一次一粒。” 吴嬷嬷一一记下,“三奶奶,青姨娘何时会苏醒?” “快则明日,缓则三日。”蓝瑾儿坐下,掏出巾子擦汗。看着床上如刺猬一般的青。内心感慨,何苦呢?多滋润的一个少女,却将自己弄成这般摸样。 “青姨娘可需服用补药?”吴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酸涩,多水灵的一个女子,如今却如枯木一般,她声音颤抖的问。 “暂且不用。我那药丸都是珍贵的药材所制,切不可胡乱再服用任何药膳。每餐只需熬一碗糙米汤喂下便可。等苏醒后,她的饮食我再酌情安排。你们万不可自行主张,以免和我的用药冲突,反而对病情有害。” 吴嬷嬷唯唯诺诺,“是,一切都听三奶奶的。” 看时间差不多了,蓝瑾儿将针收回。嘱托吴嬷嬷煎好的药汤需等两刻钟才可喂下。便出了门。走到门口又停下,“晚间可有人看守?” 吴嬷嬷应道,“有。” “吴嬷嬷,可否问一句,当日下药之人到底是谁?”蓝瑾儿回身问道,脸上笼着一层薄薄的霭雾。 吴嬷嬷战兢的俯首,“回三奶奶,老奴实在不知。” 蓝瑾儿道,“若不知的话,那可得小心着点。以免再有人动手脚。所用之药必得可信之人亲力亲为。我可不想再被人污蔑。” 吴嬷嬷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所有的人都猜测,药必定是三奶奶下的。虽然那日她给自己脱了罪。可除了她,还会有谁要害青姨娘?真是青姨娘自己吗?那太不可思议了 可吴嬷嬷怎么看三奶奶也不像是说假的样子。 “是,多谢三奶奶提醒。老奴一定小心。” “嗯。不出意外。青姨娘保住这条命不成问题。”蓝瑾儿回身离去。 门外唐福贵和寒星都守着,大丫二丫夏花也在。 “小姐,你饿了吧?”二丫气鼓鼓的问。 大丫拿眼瞪她,扶着蓝瑾儿往前走,拿出自己了巾子给蓝瑾儿擦汗。 “去吩咐人给我备水,我要沐浴。”蓝瑾儿有些虚弱的说。 “备水?可得等了。”二丫没好气的说,“弄个饭都等了半日。还被催什么似地。姐姐还说给小姐煲粥呢,下碗面都嫌我们手脚慢。” 蓝瑾儿挑着眉,“是吗?你们吃了没?” “没”二丫跺着脚,夏花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声音小点。 “只许她嚣张,就不许我发火了?”二丫愤恨道。“小姐才是这院子的主子,凭什么她们将这里霸占了” 蓝瑾儿听她火焰三丈高,还在往上窜。脑中浮现之前去厢房遇见的那一幕。心中恍然。 大概是三太太的人霸占了厨房,怪不得大丫说厨房里搞什么鬼,半日送不来吃的。 “罢了。二丫,你饿了我请你上酒楼去。吃黄金鸡如何?”蓝瑾儿息事宁人的说,如今唐府乃多事之秋,这些小事,就不必计较了。 “不去”二丫委屈的说,“凭什么我们连饭都吃不上” 唐福贵道,“要不我去看看,这几日府中没人管,下人们都没了规矩。” “先去外面吃饭吧,回来我来处理。”蓝瑾儿道。想着昨儿还说给二哥做烤全羊,今日怕没精神了。刚才那一折腾,费了不少神。 “去迎四方吧?顺便定只烤乳猪晚上送过来。飞儿说让我做烤全羊给二哥过生日,如今哪来的劲。”蓝瑾儿顺势歪在大丫身上,真累呢,还饿。抚摸着肚子,宝宝,妈妈又委屈你了。 “小姐,坐会吧。我去喊肩舆过来接你。”二丫看着蓝瑾儿又是心疼,可恨那个死梦萝,欺负她们弱小无力。还有梦瑶也是,竟然也站在她们那一边,看着梦萝推她和夏花也不帮忙,真真势利眼 “也好。”蓝瑾儿说。游廊隔不远就延伸出一座精致雅致的小亭子,且处处有风景,哪儿都赏心悦目。若没有这么多是是非非,这里真还称得上是人间天堂。。.。 一六九章 公主抱 一六九章 公主抱 二丫前脚走,石亭内唐福贵蓝瑾儿一行还未坐稳。大太太房里的古嬷嬷便由碧桐领着,向这边走来了。 蓝瑾儿远远的瞟见那道肥肥的蓝色身影,整个人就趴在大丫身上,手抱着她的腰,在她耳朵边轻声说,“又来了个老巫婆,我睡了。” 大丫不动声色的轻轻拍她的背,然后慢慢的捋着。微微挪过身子,将蓝瑾儿的脸对着里侧。 “三爷,三奶奶好。”古嬷嬷做着福,目光不经意间瞟向寒星。不由的眼前一亮,好个隽气的后生穿着朴素,可人才竟是比三少爷还要强去三分 可惊艳后,眼底是深深的不满。于是又瞟向蓝瑾儿。老眼半眯,真是不成体统堂堂一个三奶奶,公然带个年轻男子回来不说,竟然还当众趴在一个丫鬟身上,行不正坐时歪,这也太随心所欲了 “古嬷嬷好。”大丫朝满是不耻之色的古嬷嬷点头,算是招呼,含笑道,“不好意思古嬷嬷,我家小姐刚刚替青姨娘施针,加上到这个时候还未用午膳,累的晕过去了。让古嬷嬷你见笑了。” 古嬷嬷嘴角动了动,深蹙着眉头,“累晕了,自然是扶回房间休息才对,坐在这里作何?午后热气重,伤身子。” “古嬷嬷你不知,我们这是在等肩舆呢。”大丫颌首笑了笑。 “身子不好还要出门?”古嬷嬷脸色更是难看,又转向唐福贵,嗔怪道,“三爷,三奶奶和丫鬟不懂规矩,你就由着她们胡闹?一个妇人家,整日在外头跑,像话不像话?” 唐福贵微微一笑,“古嬷嬷言重了,是我的主意,带瑾妹她们出去吃饭。” 大丫笑道,“是哦,小姐其实是饿晕的。回房休息,却没有饭吃,那也解决不了问题。” 古嬷嬷一脸的疑惑,严厉的眸子转向碧梧。碧梧立即俯下头,低声道,“不关奴婢的事,奴婢早不在厨房当差了。” “怎么回事?”古嬷嬷喝问道,“管厨房的刘婆子呢?去喊了她来我问话。怎么三奶奶会饿的连饭都没得吃?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死” 大丫忙劝道,“古嬷嬷不必责骂碧梧。一餐饭而已,我们随便找个小店弄些吃的填满肚子就行了。古嬷嬷千万别动气,看,肩舆来了。” 古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两顶四抬肩舆已经过来了,却是转身看着唐福贵说,“三爷,听说三奶奶已是有孕之身,怎可吃外面的东西?小姐是一听说这个消息,就让老奴来请了你们上山。既然没吃饭,就不如抬到山上去吃。孕妇的饮食,可是大有讲究。。。。。。。” 蓝瑾儿闻言在大丫背上掐了一把,大丫朝唐福贵使眼色。唐福贵便打断古嬷嬷的话,“古嬷嬷,只是瑾妹刚才说想吃黄金鸡。你也知道,孕妇的嘴刁。瑾妹又向来胃口不大好,整日这也吃不下,那也吃不下。好不容易有个想吃的了。。。。。。不如,回来后我们再找时间去给娘请安?” 说着肩舆已到,停在廊子里。二丫绕过肩舆叽叽喳喳的叫起来,“小姐小姐,你可坚持住。咱花银子去外面买好吃的,看还有没有人和我们抢厨房” 说着眼睛看向古嬷嬷,诧异加亲热的笑起来,恭敬的福身见礼,“二丫见过古嬷嬷。古嬷嬷来的正好,古嬷嬷说话有分量,不像我们这些小辈人微言轻。古嬷嬷可否去厨房帮忙说说,或者找李嬷嬷商量商量,偌大个厨房,六个灶台,能否留一两个给我们小姐?你看,我们小姐本来身体就不好,又还要给青姨娘治病,都到太阳快下山了还没有等到灶台煮饭。这饿晕了小姐事小,给青姨娘诊不了病可就事大了。” 古嬷嬷听的脸色发僵,朝唐福贵福了福,“三爷,你们去吧。厨房的事老奴去解决。只是以后,三奶奶还是安分点呆在府里比较好。免得老见不着面下人们也不服管。” 说着就告退了,让碧梧领着去找厨房的刘婆子训话。 二丫朝她的背影扮了个鬼脸,朝大丫挤了挤眼,露了个胜利的微笑。 夏花偷偷的笑着说,“你们姐妹还挺有默契的嘛。” “不然怎么说是姐妹呢。”二丫得意的说。和夏花一起去搀还在继续装睡的蓝瑾儿上肩舆。 “我来吧。”看蓝瑾儿嘴角微微带着笑,唐福贵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便要从大丫怀中将蓝瑾儿接过来抱到肩舆上去。蓝瑾儿一听,赶紧睁开眼,打了个呵欠弱弱的说,“呵,怎么还在这里啊?吵吵闹闹的,我还以为到饭馆了。” 毕竟有八个小厮在场,戏还是要做全的。不然,传到古嬷嬷耳中,又会去向大太太嚼舌根子。 说话着将已经俯身压近的那个身形轻轻推开,涣散着目光不去看他。 唐福贵被软软推后一步,略微一怔。见她目光故意涣散便只当没感觉。手臂继续伸入她的后背,打横了将那娇小的身子抱起就走。蓝瑾儿气呼呼,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好闭着眼一脸愠色。 丫鬟们见状窃窃发笑。以小姐的脾气,若真的还对姑爷恨之入骨,绝对不会让他碰她的,更别说是这么亲热的“公主抱”了。 被他有力的臂弯紧紧的抱着,蓝瑾儿虽然强制自己去抗拒,可一贴近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她所熟悉的味道。僵硬的抗拒的脖子立即被软化,额头便落在了他的肩头。 从石亭到肩舆停靠处,原不过十几步的脚程。可唐福贵却一小步一小步的缓而慢的踩着。看着她脸颊突然透出的红晕和发颤的长长睫毛,心里涌着暖暖的久违的甜蜜滋味。 “快点,被人笑了。” 听见背后窃窃的笑声,蓝瑾儿的脸颊更加发烫,小声而尴尬的说。 “你叫我,胖子哥哥,我便走快些。不然,我就不走了。”唐福贵赖皮的威胁道。脚步也真的停了下来。 蓝瑾儿又羞又怒,将脸埋起来,可一想,又不对,埋是埋在他的胸前,于是脸更红。 “快走啦胖子哥哥”她狠戾小声的在他怀里喊道。。.。 一七零章 不为杀人的刺客 一七零章 不为杀人的刺客 终于又听见她喊“胖子哥哥”了,虽然是被“威逼”的。可那带着嗔怒的一声娇糯,足以让他饱受煎熬的心在一瞬间便得以最好的慰藉。甜酥滋味蔓游至周身,可还来不及细细的品味,右边腘窝处猝不妨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一阵强烈的剧痛传来,唐福贵受不住突来的疼痛,倏忽间单膝往下跪,身子便往前倾。 “啊——”身后传来三个丫鬟惊怵的尖叫声,倒下去还得了小姐岂不被摔压成肉酱 夏花甚至惊惶的捂住了双眼,不敢看想象中的一幕即将出现在眼前。 蓝瑾儿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只紧闭着眼吊着他的脖子等着重重的一摔。 千钧一发之际,唐福贵倒下去的同时突然左脚朝右前方滑去,重力的方向顿时改变。“嘭”一声重重的响,他仰天摔倒,摔倒时手肘还支撑着上身,不至于上身全部着地。 “你个傻瓜”蓝瑾儿滚落在栏杆处便被挡住了,胳膊重重的撞击了一下。她顾不得喊痛,你怎么会这么傻这么护着我干嘛呀 一开口,她就泪如泉涌。虽然她手无缚鸡之力,可身形灵巧反应敏捷。感觉重力转向时就知道发生了何事,唐福贵刚落地她便松手向一旁滚去。不料他却手肘生生的那么摔下去 “手怎么样”她爬过来急急的问道。她当然知道,他支着地,是担心她来不及放手而压倒她的手腕可如此一来,他的肘关节极有可能受重创,粉碎性骨折怎么办这可都是大理石的硬地面,这一摔来的如此凶猛突然。。。。。。 “没事,不哭。”看到她没事就好。唐福贵头部放心的落下去,难掩痛苦的表情,脸上却还想挤出笑来。 三个丫鬟和小厮收住尖叫急忙跑来,寒星却突然朝廊子外飞窜出去。 “有刺客?”一名小厮捡起滚落在一旁的石子,直径约有半寸。游廊内光滑平整,花园内也没有这种石子。无疑这是导致唐福贵摔倒的凶器。 “你的脚?”蓝瑾儿看他左手向右腿摸去,又看见小厮手中的石头那么大,不好的预感袭来,收紧在胸口处,一时喘不过气来。 “麻,好麻。。。。。。。”唐福贵痛苦的呻吟。俊脸扭曲着,额头上大汗如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蓝瑾儿两眼朦胧,泪湿了满面,颤颤的举着手不知所措。 “小姐冷静啊姑爷的伤势要紧”大丫镇定的板着她的肩膀,担心她惊恐过度,又朝小厮喊道,“速去请最好的骨伤大夫” 两名小厮急忙应着拔腿往游廊出口跑。 “瑾妹不哭——”他伸出一只手来,隐忍着全身的钝重的刺痛,想去替她擦掉泪滴。 蓝瑾儿将他的手抓住,泣不成声,“你怎么这么傻,你摔坏了我该怎么办。。。。。。。” “小姐啊,快给姑也检查伤势。”二丫难过的声音劝道。刚刚真的是吓死人了,姑爷那么高那么魁梧,要真伏地摔倒,小姐肯定会去了半条命。。。。。。。不,一条半命。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没了。可她万没想到姑爷能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将小姐保护的这么好,她莹莹的目光落在蓝瑾儿身上,不过是滚下去的时候身子碰上了栏杆,并无大碍。可姑爷这一摔,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大丫给蓝瑾儿抹掉眼眶的泪,夏花蹲在一旁,双手轻轻帮托着他的小腿肚,“姑爷,脚能动吗?” 蓝瑾儿竭力平复内心的哀伤,双唇颤抖。伤势要紧,伤势要紧,他不会有事的。 “能。放心。。。。。。。不那么胀麻了。”他试着抬了抬脚,收脚,只剩腘窝处的伤痛,并未延伸整个腿部。 蓝瑾儿见他腿能活动,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一点,没伤到肌腱和神经就好,不然。。。。。。她真不敢想象。 噙着泪给他检查伤势,还好,手肘和最先落地的屁股都无大碍,这才破涕为笑,趴倒在他的身上一番痛哭,“你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还好姑爷经摔,换做别人,单是右脚那一滑,也会脱臼了。” 众人都长吁一口气。夏花十分感慨的说,内心十分感动。危难见真情,若不是牵肠挂肚的人,那种眨眼之间的事,又怎么能扭转局面?她听说过,姑爷并非习武之人,能处理的如此迅速,真是奇迹了。 “你们留两个人在这里,其余的快去通知各处,看有没有发现形迹可疑之人。”大丫雾朦着眼朝小厮们说。 蓝瑾儿闻言从唐福贵身上爬起来,扭头向后方看去。蜿蜒的敞廊一眼望不到头,这一节两边都是花园,并无明显的建筑物或其它适合隐藏的地方。游廊并不高,也就三米不到。要从廊外打入那么大一颗石子,而未引起外人注意,刺客若非园中人,就一定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 可是,他的目的为何?为何是击中在他的腘窝处? “相公,很痛吗?”她收回目光关切的问,泪汪汪的眼底满是心疼,若不是他那一滑,伤筋裂骨的痛,就是她在承受了。很明显,那刺客是冲着她来的,想要摔死她。若想要唐福贵的命,就不会选择这个位置不会将力道把握的这么准了。 可是,就算是想要她的命,何不直接打她? 难道,刺客也不是想要她的命,只是想看他们摔一跤?像老顽童那么调皮? “小伤,不算什么,这会好多了。”缓口气,身体的痛,再厉害,适应一会便可以忍受了。他安慰的笑了笑。 “将三爷抬上肩舆送回房,仔细点。”蓝瑾儿朝他感激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吩咐小厮,指导他们怎么抬人。“我的药箱,还在青姨娘房里忘拿了,二丫,夏花,你们去拿了来。”蓝瑾儿跟着肩舆由大丫扶着走,朝二丫说。内心十分的沉重,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一七一章 一七一章 “我自己来。没伤的那么重。” 唐福贵开始抗议,在肩舆内缓了片刻,四肢虽然还不大灵活,可也不妨碍行动了。见蓝瑾儿又指挥小厮们抬他下轿,怎么也不肯,连连摆着右手。不过是摔一跤而已,虽然当时腘窝挨的那一石子有些重。又麻又胀,那时也以为要瘸腿了。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 “不行”蓝瑾儿脸上泪迹未干,声音里水分十足,“躺着你不许动” “好好好,你别哭,我躺,我躺着。”生恐她又泪眼蒙蒙,唐福贵不情不愿的躺下来。虽然被她紧张,心里面甜滋滋。可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被人搬胳膊般腿的走,怎么也嫌别扭。 蓝瑾儿哽咽着指挥,这个手放背后,那个手得拖着头,这那个手放在臀部,那个手托在大腿下面。。。。。。。等八只手一一就位,才让小厮们将唐福贵从肩舆内抬下来,大丫在前面开路,蓝瑾儿跟在一旁不断叮嘱千万仔细点。 二丫和夏花抬着大药箱慢慢的挪了回来。蓝瑾儿的药箱等于一个小小的药房。长三尺高两尺,里面瓶瓶罐罐上百个。不过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药丸或者药膏之类都是她亲手研配的,标签上写的都是英文。并非她私心作祟,担心药品被人盗用。而是秉着有病必须看医生,而不是想当然的拿些药吃吃对付了了事的宗旨。这才故意写的让人看不懂。 众小厮刚好将唐福贵抬放在床上,门外就传来叽叽喳喳闹闹哄哄的声音。 原来是三爷三奶奶遇袭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唐府,各院先行派了脚程灵活的过来探问,主子们都还在赶来的路上。 “摔一跤而已,大丫,你让她们都回去,叫大家不用担心。说这会三奶奶正在给三爷上药,就不出去见她们了。也不方便让她们进来。”唐福贵如是吩咐大丫去将门外的众人堵住,又说,“古嬷嬷大概还没走,千万嘱托她老人家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大太太,免得她着急。” 大丫领命,带着众小厮和丫鬟出去。将唐福贵的话说给一堆焦躁的丫鬟婆子听。 本来,唐府近来里里外外就出了那么多事,有些人心惶惶了。如今又有刺客混进了府中,轻而易举就袭击了三少爷,护院们却连刺客的人影都没见着。这下人心更是惶恐不安了。 虽然这次是说没事,那下次呢? “呀,这个刺客这么厉害,来去无踪,那上次青姨娘的药,或许也是他下的,再嫁祸给三奶奶也不一定啊”说话的是五小姐院子里的如月。她在三奶奶未过门前就有跟着五小姐和三奶奶及她身边的大丫二丫打过交道,知道蓝瑾儿的为人并不如府里传说的那般阴险狠毒。如今刚好有了刺客的事,她脑中灵光一闪,不管是真是假,给蓝瑾儿脱了这个罪再说。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虽然蓝瑾儿当日给自己辩解,证物上有漏洞。可因为想不出其他还有谁给青姨娘下药。所以大家依旧只好将罪名扣在蓝瑾儿头上。如今如月这一说,不就事情明朗了? “听说三奶奶也怀孕了。你们说,刺客是不是想让三奶奶摔一跤,然后将孩子也摔没了?” 说话的是大*奶房里的巧云,心直口快。为自己的推测而咋呼的捂着嘴惊呼。 “咳咳。”大丫听见紧锁着眉头,这话虽然分析很有道理。可是,当众揣测议论更会引的人心不安。遂微笑着说,“其实今天不过是一场意外。关于刺客的事,也还不确定。因为并没有人见到所谓的刺客。姑爷刚才也说了,可能是他最近太累的缘故,所以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只是因为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小心谨慎为妙,这才让护院们去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之人。大家无须太过敏感了。我家小姐现在正给姑爷上药,不过都是一些皮外伤。诸位姐姐,妈妈们。请回去转告各位主子们不用担心。请代我们小姐和姑爷转达一声谢谢关心。” 大丫二丫夏花欠身送客,众人也不好再留在门前。一一欠身而回。可议论并未因此而终止,大丫的话,众人当然不会信。 这里送走众人,碧桐扶着古嬷嬷来了。因为太焦急的缘故,高一脚低一脚,慌不折路,还好一路是平地。 “怎么回事?我才去了一趟厨房。这话还没训完,怎么着就听说什么有刺客啊,三爷三奶奶遇袭了?三爷还摔断了腿?” 古嬷嬷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老远就朝大丫喊道,气喘嘘嘘。每个院子里,厨房算是最偏僻的地方。消息传达的也最慢。因而,她才比别处的人还来的晚些。可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连走带跑的赶过来了,如今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古嬷嬷千万别急,慢着点。没那么严重”大丫听了忙安慰道。三个丫鬟一起迎上去,看见古嬷嬷后面不远处碧瑶碧梧等丫鬟也回来了。暗道,自己的主子不守着,偏生去讨好三太太和青姨娘。这次,三爷没出大事还好,要真有个什么。这两个贴身的丫鬟不死也得脱层皮 尤其是二丫和夏花。因为厨房里被梦萝欺负,而当时在场的碧瑶竟然不帮着说一句话,还由着她俩被梦梦萝推了几把。对碧瑶恨的咬牙切齿。 “到底怎么回事?刺客呢?可抓住了?三爷如今怎样了?” 因为唐福贵是大太太的心头肉,古嬷嬷又从小看着他长大,自然也跟着最是心疼这个小少爷。这才言行如此激动。 “小姐的护卫追出去了,就是古嬷嬷在凉亭内见过的那个男子。不过到现在还没回来。姑爷倒真是无大碍的。也不知道谁传的,怎么会摔断了腿呢?姑爷身手那么敏捷,身体又好。不过是擦破了一些皮。休息两天就好了。”大丫走到古嬷嬷身边,和碧桐一起搀着她,“古嬷嬷,不如,您先请去偏厅坐会。等小姐给姑爷上完药,您亲自进去瞧瞧就放心了。” 古嬷嬷闻言,胸脯起伏才缓了些,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她缓了缓神情,点点头,“也好。” 可又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碧瑶一行,气又不打一处来。于是脚步停了,等着她们。 “古嬷嬷好。”碧瑶碧梧走来,先向古嬷嬷见礼,然后问大丫,“三爷如何了?”碧瑶神色忧虑,“我去看看三爷。” “碧瑶,你该知道。你的职责是保护三少爷。碧梧,你难道忘了?你的职责是伺候三少爷。如今,三少爷受了伤,你们一个个竟然都不在身边那唐家养你们还有何用”古嬷嬷不容她走,劈头盖脸的厉声训斥。 碧瑶皱着眉头,碧梧却是一副兢兢战战的样子。 “古嬷嬷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碧瑶也不辩解,淡淡的欠身道。碧梧和其他丫鬟跟着她的声音小心的说。 碧瑶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古嬷嬷是看不惯的。就算这种神情摆在三奶奶脸上,她都会觉得过分,何况是一个丫鬟? 大丫见古嬷嬷生气,知道碧瑶她们也是被三太太喊去照顾青姨娘的,心中并非情愿。唐府如今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对碧瑶道,“知道错了就好,还请碧瑶碧梧姐姐快去房中帮着我家小姐一些。姑爷虽然伤势不重,可小姐身子不好。大夫还没赶来,我们也不方便帮忙。小姐一个人给姑爷处理伤口怕是吃不消。” 碧瑶碧梧闻言自是福身离去,大丫又朝那些小丫鬟道,“还不去给古嬷嬷备点冰茶解渴消暑?大热天的,你们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怎么做事都还得古嬷嬷老远的跑来教导。” 二丫挑着眉不满的看着姐姐,不知何以姐姐要替这些势利眼脱身。大丫挽着古嬷嬷往偏厅走,对二丫不满的目光视而不见。 “古嬷嬷,还是您最疼爱我们姑爷。比起李嬷嬷,您可更像是姑爷的奶妈呢。处处都知道为姑爷和小姐着想。不像李嬷嬷,由着下人们胡乱来。二十几个丫鬟,竟然一个都不在职位上也不说教一句。就连厨房这种小地方,都管理不来,还让古嬷嬷去为我们小姐讨个灶台回来。。。。。。”大丫边走边说,其实,关下面丫鬟什么事?不是李嬷嬷发话,丫鬟们会有胆子都跑到厢房去?厨房里的婆子敢由着三太太的丫鬟们霸占整个厨房?那个李嬷嬷。大丫是早就看不顺眼了,很明显的是和三太太串通一气狼狈为奸的。小姐要想在这儿过上安生日子,解决掉那个吃里扒外的老婆子才是首要。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上次一众人气焰嚣张的来搜证物时,李嬷嬷的态度可是比吴嬷嬷的态度还要恶劣。原本,是自家的主子,别说是莫须有的罪名,就算是证据确凿的事实,那也该帮忙隐衬着点才对。。.。 一七二章 一七二章 古嬷嬷得了奉承,心里自然高兴。原先看三奶奶及她的丫鬟们眼里惯有的促狭也不见了。听着大丫说的话,不由的又将李嬷嬷的所作所为在心里狠狠的鄙夷了一番。三奶奶再怎么样不受太太们待见,可到底是个三奶奶不是?三爷疼都还疼不过来,老爷对她是宠爱有加,二爷的态度也摆在那儿,二老爷更是对她呵护备至。可在自家院子里却由要着下人们糟蹋欺负,未免让人看不下去。心里打定主意,在大太太跟前,也是还要说一句的。何况,如今三奶奶又有了身孕,怎么还能由着一个不识大体的老嬷嬷欺压着?大太太虽然不管事,可要是管起事来,教训一个下人的权利还是有。 大丫看着古嬷嬷的神情,便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起了作用。遂又虚心的向她请教府内的其他事宜。唐府归三太太当家。古嬷嬷又常年呆在山上,巴结她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而今能得三奶奶的大丫鬟如此的尊敬和依附。虚荣心上很是受了满足,因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郁了。 二丫和夏花这才抿着嘴在后面偷笑。心里的郁气消了。转而去了厨房。 碧瑶碧梧一前一后的进了卧房。因为心急见到唐福贵的缘故,也因为要快些躲开古嬷嬷视线的缘故。因而,连门都是不曾敲过,进了屋就直奔寝室来。 因为某些伤处有些隐蔽,须脱了衣服裤子才能处理。所以,此刻床上的唐福贵只穿了一条裤衩,赤条条的趴卧着。宽厚的背,蜜色的肌肤,修长健硕的四肢。。。。。。碧瑶碧梧是他的贴身丫鬟,也是太太们准许了的房内人。对着满目的春色自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将蓝瑾儿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慌乱的责问中,蓝瑾儿随手拿了给他褪下来的外袍将那处处性感的身子给遮盖住。 这丫鬟,未免也太轻浮了蓝瑾儿给他盖完衣服就赶紧的起身,挡住两个丫鬟的视线。惊讶的眸光颇为气愤。 “三奶奶,我们,我们来看看三爷。”蓝瑾儿的反应让两个丫鬟甚为尴尬。尤其是碧梧的小玻璃心,又委屈起来。 没敲门是她们失礼。可往常,她们俩进三爷的房间是从来不用敲门的啊,除了书房和画室。三奶奶用得着这么大反应么? “大丫说让我们进来帮三奶奶给三爷处理伤势。”碧瑶到底镇定些,一会便红唇浮出微微笑来,朝蓝瑾儿福了福,“都是奴婢们莽撞了,吓着了三奶奶。请三奶奶赎罪。三奶奶,三爷的伤势如何?” 不及蓝瑾儿说话,唐福贵说,“我无碍。你们出去吧,这儿也差不多了。一会大夫来,你拿些诊金直接打发他们回去,不用进来瞧了。” “是。”碧梧应着,眼睛却还是止不住往床上瞧。与其说碧瑶是丫鬟,不如说是唐福贵的护卫来的切实。一身的武功不在唐宝唐贝之下,也是唐老爷亲手调教出来的。虽然不曾正式入门拜师,可也算是半个弟子。因为唐老爷子自唐福贵出身起就不让他接触功夫,这才安排了碧瑶从小守护在他身边。 以前,都是唐福贵到哪她就跟到哪。可从近两年唐福贵懂事了起,出门就再不愿带着女跟班了。又因为从来也没出过什么事,她也慢慢的从护卫转变到了全职丫鬟的角色。 可是,这次他若真个出了事。就算老爷不责怪她,她也会于心不安。因而,很想亲眼证实一下。可无奈蓝瑾儿不仅挡在床前,双臂还张开着。因为个高袖子大,像面屏风一样。 碧梧依旧委屈的咬着嘴唇,眼中已是一片潮湿,她颤颤的道,“对不起,三爷,三奶奶。奴婢自知罪过,不该一直待在青姨娘那边。还请三爷和三奶奶不要生气。” 她是真委屈。三太太和李嬷嬷的命令我敢违背么?如今三奶奶这样,不明摆着很介怀了?青姨娘再怎么得三太太喜欢。可主子还是三奶奶。要是三奶奶因此而讨厌我了。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这都已经是三爷的人了,生死都只能在这屋里待下去的。。。。。。。 蓝瑾儿哪里知道她的这些心思?连大丫二丫进她的房间都要敲门或者在门外喊一声。这俩丫鬟进他们的房却可以横冲直闯。说那个点,要是人家夫妻正在恩爱怎么办? 如此想着,对这两个丫头彻底没了好映像。 “请你们出去吧,我还得给三爷擦药膏。”她有些烦躁的说。尤其是碧瑶那丫鬟,眼睛未免也太不安分了男女有别不知道吗? 她们可是在三爷这里没受过一点委屈的。三爷平时对她们说话,都是轻言温语。没想到三奶奶会这么的不近人情,语气那么重,和责骂有何区别?碧瑶不过是有些笑容发僵而已,可碧梧眼眶中的泪水已经是流了下来。又担心三奶奶看见会更生气,只好很低了头。两人雾气沉沉的告身出去。 看着两个青绿的身影消失在叶子门后,蓝瑾儿才放下双臂,倒坐在床上,嘴里嘀咕着,“这俩丫头太嚣张了,改天好好整整。” 唐福贵已经偷笑了好久,见她回身,忙收敛起笑意,脸贴着床褥,“小老鹰,我可不可以翻身起床了?” 蓝瑾儿微怔,然后皱着鼻子,若不是看在他是伤患的份上,肯定会一掌拍下去。 “还敢笑我”她有些不悦的低吼,可看着他手肘处的淤肿,声音又柔和了。鼻子也有些酸酸的。还好他经摔,不然。。。。。。 “我是不是很凶?”蓝瑾儿突然问道,水眸中委屈的莹光荡着涟漪,“不然,为什么你祖母和你母亲都不喜欢我,下人们也都不喜欢我,要一起来针对我?” 想想太太们憎恶的目光,想想下人们畏惧和鄙弃的眼光,实在让人郁闷又委屈。走到哪都被人指指戳戳的,过街老鼠一般。 “啊?和你凶不凶无关吧?”他有些意外,女人的脸,说变就变。明明雨过天晴了。这会又要阴雨绵绵了么?看着她受尽委屈的小脸,他心疼。她的强悍都是被逼出来的,他当然知道。其实她有多温柔可爱,也只有他最清楚。 “哎呦,瑾妹,腰这里痛,痛,快揉揉。。。。。。。”他突然缩着嘴叫嚷起来,“好像抽筋了似的。。。。。。。” 她忙收回脆弱的思绪,内心惭愧。莫不是扭到了腰?于是将跌打膏倒在手掌,熟练有力的在他周身推揉着。直到看他侧着的脸没有了痛苦的表情,她才敢舒口气。 “好了,不痛了。”看她着急紧张,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不用揉了,手酸了吧?” 蓝瑾儿摇摇头,手酸算什么?只要他没事就好。 “你说,唐家这次能顺利的度过劫难么?”想着午间听他说的话,又想着刚才的遇袭。对方真的来势汹汹咄咄逼人啊。蓝瑾儿忧心忡忡的问。连寒星都没有及时感应到的刺客,神秘的有些匪夷所思了。“你们这里的江湖,到底有多少高手?” “我们这里的江湖?”唐福贵复述着她的话,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你就别瞎担心了,我们家根基深厚,没那么容易被人打垮的。这次的损失,就当捐给朝廷了。” “只是你的安危,真的要重视了。”他的眼底滑过一抹浓浓的担忧。 “你也觉得今天的人是冲着我来的?”蓝瑾儿问。 唐福贵翻过身来,自己枕上高高的枕头。不忍她太担心而想出言安慰。可想着她冰雪聪明,怎么会看不出事情的蹊跷? “你还记得甜馨儿吗?”他有些愧疚的看着她。经过今天的事,他的怀疑更深了。 蓝瑾儿微怔,点点头。大眼睛上贴两把刷子的索腿女王嘛,腰身像蛇一般的柔软,怎么会忘记?要是那次不是宝宝贝贝贪玩。。。。。。 “你说,要是那次没我阻止。你会不会半推半就的就和她那个什么了。。。。。。”她半是责怪半是玩笑的问,眼睛尽量坦然,可语气还是有些酸溜溜。 他尴尬的抚额。唇角勾着轻笑,以前真不知道她是醋坛子,不,醋缸子。 “什么半推半就?我都昏睡不醒了,还怎么半推半就?男人又不是女人——” 好不容易洗脱和青的关系,不想她又在甜馨儿身上纠结不清。虽然,那都是他的错。是他不懂事偶尔风流一次引来的麻烦。可是,那都过去了。从见到她起,他真的没再和谁风花雪月过。而且,他受到的惩罚还不够么?新婚第一天新娘就跑了,如今快一个月了才回来。 他有些生气的看着她,“我若想和她好,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娘子,不要这么多疑好不好?不许再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好吧。言归正传。甜馨儿怎么了?”姑且信了他。蓝瑾儿笑着俯身去刮他的胡茬。为什么他以前就不留胡须?。.。 一七三章 一七三章 “当**被人掳走毁容,我觉得她可疑。所以暗中派人查了她。”他愧疚忧郁的眸光对着她脸上的那株亮黄的郁金香。被汗水打湿过,被泪水冲击过。虽然还不曾花掉,可颜色有些消淡了。不过还是很好的遮住了那条刀疤。一想到她所受的屈辱。。。。。。 蓝瑾儿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以示宽慰。等他继续说下去。心里的伤痕被抚平了,脸上的伤痕不算什么。知道他不能弃青于不顾是有苦衷的,而不是对她余情未了。她就不那么难过了。 “她的行为十分的古怪和神秘,暗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可加害于你的事,却也一直查不出头绪来。因此,一开始我并没有和你提起。怕你太担心。” 蓝瑾儿还是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早猜到那个女人不是善类,可还真是没怀疑过是她指使人将她掳走的。能控制寒星那样的人那么多年,怎么会这么年轻?她心里一直以为是三太太在幕后主使。那么残忍的恨着她。。。。。。现在想想,还是不可思议。 可三太太如今这个样子。。。。。。貌似甜馨儿的可疑性更大一些。 至于什么太师,她压根就没概念。她宁愿相信,事情是甜馨儿做的。那么就简单许多。不然,事情和人物关系的错综复杂,真的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外。 “很有可能是她,你知不知道她有武功?”蓝瑾儿问,脑子里充满了对她的好奇,脸上也有惊恐的样子,心如蛇蝎啊。。。。。。怎么老招惹上此类人物? “可是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如果她真的那么的恨我。”蓝瑾儿想,就比如自己,就真的动过杀了青的心思。只是受过那么多年的现代教育,知道杀人不应该。且上天有好生之德。且仇恨不能在发泄中得到真正的解决。 “她和妙回轩有来往,会不会是因为楚寻的关系?”看她愁眉苦脸,他有些后悔和她说这些了。不过话题已经拉开,如今也必须让她加强警惕。他撑起身子去给她抚平眉间的深纹。轻声的说。 “是吗?她和妙回轩有何来往?”担心他起身会牵动伤处,轻轻将他推倒躺下。看着他,蓝瑾儿好看的眉头依旧锁的紧紧的。 “她在红船很多年了,接的客人并不多,可都是达官贵人。而且很会哄人开心。收的礼物自然是不少。妙回轩是当铺,她经常将一些珠宝首饰拿到妙回轩去换钱。有时候也会拿钱去妙回轩换回一些喜欢的东西。”他微笑着看着她说。 “是吗?”蓝瑾儿思绪乱乱的,这个交易看似很正常。古代的当铺的确是女人们常去的地方。“可是,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楚寻是妙回轩的老板。” 曾经,就连公公这么厉害的人物也不知道呵 可若不是因为这个,她实在想不出甜馨儿还有何顾忌留着她的小命?今天这一石子,已经足够证明了她的实力,杀死她,就和打死天上飞的一只麻雀那么简单。难不成,还得留着她的小命慢慢的折磨?比如,今天这一摔?摔的流产?让她品尝丧子之痛? 真不是一般的狠那。。。。。。蓝瑾儿寒栗中。 “你累了吧?”唐福贵看她眉眼越揪越紧,于心不忍。嫁给他,还没能享一天的福。 “你歇会。饭都还没吃。又害你惊吓一场。我这个相公,真是太失职了。”他无比惭愧的说。又想起昨天她还伤心的要和他和离。现在又出了这么多的事,她会不会对他更失望了。。。。。。。 蓝瑾儿闻言反坐正了身子,垂了捶脑袋,唇角浮出笑来,“知道失职就好,以后,可不许失职了。也不许招惹女人,免得,我又被人花脸。” 若不是看在他今天护救有功的份上,真不能原谅了他。若真是那个甜馨儿做的,那都是他招蜂引蝶的结果。可是,她实力真那么强大?始终不敢相信。 “会不会是巧合?打击唐家和加害与我的人是不同主谋?”蓝瑾儿眸光疑惑,又将话题拉了回来,“就算是甜馨儿,那派人掳走我,毁我容貌可以说是嫉恨。可没理由放火烧你家仓库啊?” 她突然戏谑的笑道,“想制造一些灾难?然后说我是灾星?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就算如愿以偿挤走了我。她如愿以偿成了这里的女主人,那她岂不是损失太大?那么多钱就化成一缕乌烟了。” 看她终于能玩笑着面对问题了,他的嘴角也跟着轻轻扬起。这说明,她心中对他的恨,渐渐消失了。不会再有和离的念头了吧? 她是善良的,开朗的。心结打开了,阴霾就会跟着过去。“我怎么可能娶她呢小傻瓜,她怕是也不敢想。不过,她的怪脾气灵卿最清楚。心胸狭隘的很。或许只是怀恨在心而报复吧。” 蓝瑾儿高挑着眉,他这句话,她都不大信。虽然甜馨儿是烟花女子,可是,人才出众哦。古往今来,娶ji为妻为妾的公子哥也不少。而且,她还那么有手段,有操作的实际能力。若不想嫁他,那对付她干嘛?真只是为报复? 不过想想,电视剧里看的还少吗?好多人就是心眼小的不可思议,为了一丁点的小事就闹出一大堆匪夷所思的事来。还有更甚者,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的变态心理。 这么说还该庆幸,她还没心理扭曲到那一步。 蓝瑾儿脸上带着浅浅倦倦的笑,搭上腿,靠着床。床是小叶檀木的,做工精细,不用着漆,天然的紫褐色,高贵大气,散发着好闻的檀木香,静心安神。好想躺在床上睡一睡。 “有人看见,你昨晚去了仓库。”唐福贵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就连身上的伤,突然之间也痊愈了一般。他眸中含笑,似真似假的说。享受着和她如此的近距离。 “啊?”蓝瑾儿又是惊愕,半天才回过神来,“难怪,难怪我被人当作怪物看。听下人们的议论中,好像有个‘复仇’的词。。。。。。可是,这样也有人信?我连你家的织染坊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更别说仓库了。” 这个消息让她激动的差点晕倒,倦意尽失。“如果是她,她真的太贪玩了——和你三娘一样。”说着她又突然辗然笑道,“你们唐家的男人,怎么总遇到这种极品女人?” “娘子。”唐福贵喃喃的唤道。好久没看她这么笑,虽然瘦瘦的脸,颜色也有些苍白。可眸光却依旧美得让人炫目。他不禁痴醉起来,拉着她的手摇啊摇。见她没反应,就想将她拉过来。可恨,腰腿手脚不大利索。 此时,他真后悔从小弃武了。不然,又岂会遭人暗算?二叔说,他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啊,若从小练起,造诣不会比寒星差吧?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踢走了。想着她身边跟着那么帅的一个男人,他就满腔的忧愤和不安。他的娘子,实在太美好了。人见人爱,鬼见鬼馋,保不准会被人动心思。 看着他的可怜样,蓝瑾儿心里甜甜的。咯咯的笑着,拿手扇着鼻子,厌恶的说,“臭死了臭死了,浑身都是药味,离我远点。” 他刚想再用点劲将她拉过来,就听见了敲门声,二丫的声音传来,“小姐,好了没?还不饿么?要不晚餐一起?太阳快下山了。” 蓝瑾儿推开他的手,扯过褥子给他盖住。隔着褥子轻轻的拍了拍,朝他调皮的眨眨眼,然后严肃的命令道,“好好休息,黑眼圈消掉之前不许下床。”在他紧蹙着眉头准备抗议时,她大声的说,“二丫么?拿了吃的进来吧。” 看吧,还是我的丫鬟识趣懂礼,不仅敲门,还在门外将报告给打了。多素质 就像二胡的启奏,悠扬一声响,做工精致的叶子门被推开了,“清香美味的鱼片粥来咯。” 二丫嬉笑着走场一般的进来,带来一阵勾人食欲的清香。门外听见蓝瑾儿的笑声,她的心情也跟着大好了。 唐福贵只好安安分分的躺着。不过听着她清晰的笑声,看着那道熟悉而优美的身影在金灿灿红艳艳的房子里走动,他的嘴唇也跟着高高的扬上去。真好,貌似,又可以回到从前了?如此想着,这一跤,倒是摔的值哦 “还是古嬷嬷说话有分量,我和夏花一进厨房。煲汤的熬药的,煮水的,竟然自动的让了位。”二丫十分感慨的说,神色活泼。 夏花跟在后面,手里端着糕点,朝蓝瑾儿说,“这是吴嬷嬷孝敬小姐的。” 蓝瑾儿朝她手里看去,紫红的,很精巧。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二丫挑着眉说,“不用理,谁敢吃她的东西?不过,我们也知道如今得行事谦和些,人家笑脸送来,我们笑脸收着便是。” 蓝瑾儿赞许的点头,“恩,孺子可教也。”。.。 一七四章 一七四章 “她还求着小姐给青姨娘治病呢,这紫薇粟米糕自然不敢有问题。”夏花浅笑着说,露出两个妩媚的梨涡。将食盘上的糕点端放出来,摆在屋中铺着瑰丽金丝衣的荷叶形餐桌上。 “你不知道。这唐府,不比其他人家。人家深宅后院的斗争都在暗处,须防暗箭。可这里的人,嚣张惯了的。喜欢正面交锋。拼的是实力和气魄。”往事一幕幕映上心头,二丫气恨而调侃的道。 夏花抿着嘴笑,二丫以为她不信,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将鱼片粥摆好,给蓝瑾儿拉椅子。“小姐最有发言权,小姐,你说奴婢讲的可是事实?” “寝不言食不语。请勿打扰我用餐。”蓝瑾儿摆着高高的姿态,小勺舀着浓粥送进嘴里,满意的点点头,“恩,这么短的时间,能煲出如此美味的粥——放了小苏打吧?不过还好剂量掌握的好,不影响粥的黏稠香浓,也吃不到一股苏打味。” 二丫得意的勾着嘴角,“我二丫心灵手巧嘛。” 好久没有这么好的心情来吃饭了,虽然晚了点,虽然食物单调,可吃的唇甜舌香。至于那碟子的色形诱人的紫薇粟米糕。蓝瑾儿是不肯尝一口的。拒绝是一种美德,是一种高尚的情操。可以杜绝很多罪恶的产生。拒绝,从小事拒绝起。养成良好的习惯。利人利己。 悠闲的吃完一碗鱼片粥,蓝瑾儿放下优雅的姿态,倒头看着里间。从她这个方向看去,金色的垂帷并未将那张紫褐色的拔步床给遮挡住。 “你还睁着眼?”蓝瑾儿微蹙着眉有些不悦。看见唐福贵正手撑着头在看她。昨晚肯定没睡,以为熊猫眼很好看么晚上也想这份姿容去见人么 “我饿。”他惨兮兮的说。露出讨好的表情。 “是二丫疏忽了。二丫再去盛一碗。”二丫不好意思的说,食指轻触着鼻梁,忍不住咧开嘴笑。姑爷这是在撒娇呢。和好了和好了,不用担心和离了,不用担心小姐的孩子没爹爹了。 “去吧,还磨蹭。”蓝瑾儿挑着眼梢,嘴角却满是笑意。 “是。奴婢遵命。”二丫拉着夏花,高兴的应声出去了。 “你看,她们将我视作空气。虽然我有吃过午饭,可既然煮了这么香的粥,也该顺带让我尝尝才对。”唐福贵嘘声叹息,很是挫败,“好歹,我是她们的姑爷。可见,你平日心里没有我,她们也不将我放在心里。” 尤其想着这近一个月来,天天被二丫指着鼻子骂,甚至拿扫帚打过,心里就真的委屈了。 “说的是哦。”蓝瑾儿道。最近食量越来越小,吃一碗粥就感觉饱饱的。于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来某人不仅心里没有我,还将我当做苍蝇。不然,丫鬟们怎么对我避之不及呢?不给做饭也就算了,还不给灶台。。。。。。。” “哇,夕阳果真无限好瑾妹,原来我们寝室的采光有如此妙味。你过来看这光线——真是‘夕阳熏疏帘,醉红幻琼楼”啊” 诉苦变成了被伐。唐福贵暗道多嘴。忙扯开话题。一副痴醉神迷的摸样感叹着。 “夕阳熏疏帘,醉红幻琼楼?谁的句子?”蓝瑾儿很给面子的朝着窗户看去,果真还是很应景,“没听过,真是好意境。” 夕阳破窗而入,风吹帘倾动,将屋中处处的红色映照的更多了一层闪闪的光晕。果真梦幻一般。蓝瑾儿不禁往窗户走去,原来,大红的窗帘也可以带来如此雅韵 “褐衣拂细肢,美人影中来。” 身后又有五言送来。蓝瑾儿止步,回眸。“原来是你的原创哦。” “别动”唐福贵突然一坐而起,眼中满是痴醉之色。激动明亮的眸光盯着蓝瑾儿一动不动。 蓝瑾儿嫣然一笑。这是艺术家的通病。一定是此景此人激发了他内心的灵感。她敢保证,若不是他此刻腿脚不便,一定会跑去拿画夹子,让她站在这儿一两个时辰给他当模特。 “相公。” 蓝瑾儿唤道,并未听他的话站着不动,慢慢的走到床边去。“是不是想将我画下来?” “好美,好美。”唐福贵还在陶醉之中,目光跟着她移动,“那倒不是,有你的真人在,我还要画作什么?只是刚才的景象真如梦幻一般,很想多看一眼。” “哦?”蓝瑾儿倒是意外了,“可我听说,你给我做过画呢。” “那都是想你的时候,却看不到你。虽然,你在我心里,在我脑子里。可太虚幻。画下来,好像就多了一份真实感。至少,可以触摸。”他深情的看着她说,浓浓的暧昧气息瞬间在屋中弥漫,“不过,如今你已是我娘子,不愁相思无处解了。” “咦。。。。。。”蓝瑾儿浑身起了小米粒,为了防止被他继续煽情,煽的心慌神乱头昏脚软的。身体慢慢的不经意的往外间走,口中很不应景的道,“上午我给二哥买了个金关公,你可付账了?我们何时去他那吃饭?早些去还是等他差人来请?” “付了。”见她竟然走到床边了又走了,态度是明显的疏离。他一阵空落。难道,还不肯原谅他?连和他亲热一会都不肯么? “娘子。”他深情的唤道。 “恩。”她淡淡的应着,走到外间自斟了茶慢慢的喝着。胸口却跳的越来越慌。 不行不行,这不是好兆头。她讨厌这种心脏乱跳的感觉。不能太爱一个男人了。哪怕是自己的老公。前一段的痛苦还不够么?她害怕那种心碎再次袭来。害怕以后会变的和妈妈一样。 “你饿了吧?我去看看二丫怎么还不来。” 说着她就往门口走,五步并三,将门拉开,抬脚出去。 唉。 他沮丧的看着在门口消失的身影。她还在抵触他。甚至是逃避。看来,感情修复,还有待时日。 走出门,蓝瑾儿又不知道去哪里。突然看到寒星独自一人坐在栏杆上,还是那么的潇洒随意。 “寒星,你之前去哪儿了?”蓝瑾儿走过去问道。 “我去追那个人了。”寒星姿势不变的说,并不曾回眸看蓝瑾儿一眼。 “追到了吗?”蓝瑾儿问,不过这显然是多此一问。 “没有。”寒星的声音低沉,就算听习惯了。蓝瑾儿还是很难将那种嗓音和他的清冷姿容结合到一起。不能变了吗?还是,他的音质本就如此? “那可有什么发现?”蓝瑾儿依着栏杆,看花园中的一株垂丝海棠。粉红娇媚,比桃花还艳丽。 “有。是她。”寒星淡淡的回答。“没看到她的人,可我知道,是她。” “她真有那么厉害?还是压根你就看见了那颗石子飞向他而不顾?只是因为闻到了她的气息,才追出去?”蓝瑾儿目光不移的问。 “是。我想看他出丑。”寒星清冷的眸光看过来,落在她的脸上。 “可是,你有责任保护我。”蓝瑾儿回视着他,轻轻一笑,并无责怪。毕竟,只是口头协议不是? 寒星并无愧疚,“我不会让你有事。” “额,你可真自信。”蓝瑾儿扶额。怪不得他等唐福贵摔倒了再走。 寒星又将目光移开,面色清冷无表情。 “如果,找到她你会怎么做?”蓝瑾儿依旧含笑看着他。不确定,他有几分可信? “不知道。”寒星回答。 “如果她又拿你妹妹来要挟,让你杀我你会怎么做?”蓝瑾儿好奇的问。 “如果她想故意让我为难。”寒星稍顿,才说,“我会照做。” 是哦,若不是故意为难,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何须假手于人?亲自动手,说不定还能获得报复的快感。 寒星的答案却让蓝瑾儿显得更轻松。这说明,她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这样,和他相对也就不会有什么重包袱了。 “你可否描绘出你妹妹的相貌?我们可以先将她解救出来。”蓝瑾儿问。没有了把柄在对方手里,他才可以行动随心。而不是一颗挂在她身边的不定时炸弹。 寒星显得有些苍郁,“其实,妹妹在我心里,只剩一个概念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蓝瑾儿眸中生出同情来。一个影子,还是模糊的。他却不得不因那个影子而束缚一生。多么悲哀和无奈。 “可是,要是她早不在人世了怎么办?”蓝瑾儿道,“你难道就不曾要求过见她一面?在接受她一个又一个任务之前?” 寒星默默的摇头,“我不知道。曾经有要求过。不过,她并不予理会。” 蓝瑾儿眸中的怜悯更深。“那怎么办呢?一个人总有些特征的吧?面貌模糊,可只要有特征,总可以找出来。或者,她有什么与生俱来的喜好?比如唱曲啊,喜欢做的动作啊,喜欢吃的东西。” 站累了,蓝瑾儿干脆也靠着栏杆歪坐着。 寒星陷入回忆之中,冥想。“有一支曲子,是娘教的。可是,我不会唱曲。”。.。 一七五章 一七五章 抚额,蓝瑾儿苦笑,“除了杀人。你还会做什么?” 寒星清泠的眸光转过来,摇头。在他的生命里,的确只有杀人。 “那你可能凭着记忆哼出一点?然后我再试着将曲调复原。然后我们将这曲子流传出去。如果她在世,如果她能听到。必定会有一些反应。”蓝瑾儿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若不能将那个地雷找到。即使确定了谁是主谋。那单这一个寒星,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了。 寒星面露难色,唱曲,从来没试过,即便是儿时。 两片淡红的薄唇迟疑着张开,脑中回响起模糊的曲调,喉间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 蓝瑾儿忍不住发笑,“这样吧,我先随便教你唱一支曲子,等你的声腔可以唱出旋律来,你再慢慢去回忆。” 寒星微微一笑,点点头。看来也只好如此。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不知为何,蓝瑾儿想也不想的张嘴就唱出这支老歌来。且一开唱,胸中的满腔情思就给拉了出来,说是教曲,却是一口气将这一首歌都唱完了。等歌词唱完,才发现脸上竟然有热热的液体在滚动。 “你,没事吧?”寒星翻身下栏杆,走到她身边,递给她手绢。“你也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蓝瑾儿歉意的笑了笑,伸手接过手绢,重重的点头。“嗯。不好意思。一时间竟然情不自禁了。” 可能,真的是太想家的缘故吧?尽管,那个家里只有一个妈妈。又或许,人真的都会有思乡之情。以前觉得,那些华侨,回故土都要带一捧故乡的泥土离去,是多么的矫情。而今才体会到那种,平时淡淡的,一经触发,便会浓郁到化也化不开的情绪,原来是一种无法释怀的情结。 “你唱的真好听。是你家乡的小曲?”寒星被她的情绪感染,眼底竟然含着淡淡的愁绪,和关怀人的笑意。 “恩。以前走再远的路,都没有唱起过这首歌。因为总是能回去的。”蓝瑾儿不曾干透的眼看着远方,嘴角轻轻的勾着,笑容有些苍凉和凄哀。 回不去了,我的故乡。见不到了,我的妈妈。 寒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晚霞如花,在蓝天里绽放出瑰丽的色彩和奇异的形状。炫目却不刺眼。 “如果在这里委屈,我带你离开。”良久,他低沉的声音说。晚霞,在他的目光中变得朦胧,只剩一层一层绮丽的光影。 她如此美好,不该生活在深宅大院之内,被人算计,与人争斗。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带她去草原,去沙漠,去没有人事纷争的地方,静静的享受每一个美好的瞬间。甚至,他可以抛下妹妹。 蓝瑾儿心里有淡淡的感动。他的话,并不让她觉得有意外和唐突。但那种感动太淡,淡到有如暮色中偶尔吹来的一阵微风。美好,却更愿由着它悠然来去。带动着衣角,给肌肤留下清凉,却不曾荡起心中的涟漪。 “咳咳。”一阵沉闷的嗓音将两人的目光和心绪拉回。 蓝瑾儿回眸,见老太太和大太太各由人扶着站在不远处的廊子里怒目瞪着他们。 蓝瑾儿歪着的身子站直了起来,朝众人走去。 “祖母安,婆婆安。”蓝瑾儿乖顺的笑着朝她们福身行礼。 两位太太脸色都不大好。不知,她们在这儿站了多久?蓝瑾儿心里打着小鼓。脸上却是一副平和的面容。还好泪迹已经被风吹干。不然,这会多尴尬?和一个男人在园子里哭,十张嘴也和这些有色眼解释不清。 老太太和大太太凌厉的目光在蓝瑾儿和寒星之间转来转去,古嬷嬷也在,面色十分尴尬。她才在两位太太跟前替三奶奶诉了苦,说了许多好话。可这三奶奶,作为却是太轻浮了些。一心想着她好,她却偏生一刻也不能安分。 “老太太,小姐。三奶奶身边的男子,就是三奶奶新请的护卫。三爷遇袭时,他也在场。后来追刺客去了,想必是正在与三奶奶汇报追刺客的情况。”虽然古嬷嬷很鄙弃蓝瑾儿这种为人,可此时却不得不替她打着圆场。 老太太和大太太各自冷哼一声,由众人簇拥着去看唐福贵。碧瑶先行去房里探过,在门口迎着,说三爷睡着了。她也顺道检查了一下,三爷伤的倒真是不重。 老太太和大太太闻言才落了心。蓝瑾儿闻言却是黛眉紧蹙。 睡着了?睡着了你还揭了被子去检查?你又不是大夫?一个大姑娘家害臊不害臊 难道,她一个大夫兼三奶奶的身份说的话却没人相信? 蓝瑾儿气闷,紧咬着下唇压抑住火气。 “既然老三睡了,又无碍。那我们就不打扰他了。”大太太说,面朝着碧瑶,眼睛却瞅着蓝瑾儿,“这孩子昨晚一夜没阖眼,可怜受了伤身边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碧瑶,碧梧,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万一他哪里不适,或者要喝口水,喊谁去?” “是,奴婢知错。”碧梧头微垂着福身道。“奴婢这就去三爷房里守着。” 碧瑶哪里听不出大太太明里骂她们,实则在责备三奶奶。于是顽笑着说,“可是碧梧,我们手脚笨,别等一会又被三奶奶赶出来,又哭鼻子哦。” 蓝瑾儿一言不发,由着众人惊异的目光刺过来。 “是吗?三媳妇?”大太太面带愠色的问道,音调拉的不高却寒厉。这两个丫头怎么会手脚笨?真是手脚笨犯了事被骂出来。那也该亲自守着或者重新安排个人才是。怎么可以将相公独自丢在房里,而自己却和人一起花前廊下看夕阳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的大太太更是怒不可遏。 蓝瑾儿福身浅笑,“回婆婆。儿媳是见碧瑶姐姐和碧梧姐姐又要伺候青姨娘又要伺候三太太,还得帮着三太太的丫鬟们围着灶台转。恐她们辛劳过度,再来伺候相公的话会精神不济。虽说相公伤的不重,可也是一点也马虎不得的。所以,儿媳才亲自在床边伺候。只是因为之前饿过了头,刚才二丫才煮了粥来,儿媳一时吃的太急太多而引起了肠胃不适。这才出来走走。可左右也没见到可以使唤的人,正要去找。刚好寒公子追刺客而回。儿媳就站在这儿问了几句。” “三奶奶不仅小心谨慎温柔体贴,曲也唱的极好。” 真是唇齿伶俐,嘴不饶人。明明和情郎私会还在这儿装委屈卖可怜。碧瑶暗里骂她无耻,脸上依旧带着轻松俏皮的笑容,还很沉醉的回味的样子,“声情并茂,实在感人至深。碧梧妹妹都被感动的掉泪了。碧梧妹妹,是不是?” 老太太大太太的目光又砸过来。她们走来时只看到两人临栏眺望,像是在欣赏晚霞,面带着淡淡的微笑,神情十分陶醉。哪里是什么谈事的样子?只是不曾想到,竟然连曲都唱上了,还声情并茂这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蓝瑾儿有口难言。曲的确是唱了。可的确和刺客有关。但是,她却不能说出来。 “三媳妇原来也喜欢唱曲。那好,眼见的去老2那儿还早。看这园子里海棠花开的正盛,不如去煮壶酒来,弄几样吃的,摆到花园的亭子里。我和你祖母边赏花,边喝酒,边听着小曲。好好消遣一时半刻也好。”大太太满脸愠色的说。 碧瑶闻言,不及蓝瑾儿吭声,立即吩咐身边的小丫鬟,“还不快去煮酒备果点?” 蓝瑾儿笑道,“那就多备点,不如请了三太太一起来欣赏。不然,到时候我唱累了,晚上没精神给青姨娘扎针,又被人说是无故推搪。这个罪名,我可担当不起。可行医治病,又必须得量力而行。只无奈何我这多愁多病的身子应付不来这么多事。” 古嬷嬷不知在一旁瞪了碧瑶多少眼,此刻正好插句话,“不知轻重的丫头。三奶奶这会怀着身孕,身体本又弱。哪经得起这番子折腾?大太太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就巴巴的让人去张罗真到用的着你的时候鬼影子不见一个” 碧瑶听这话却是冷笑道,“怀孕倒是怀孕了,不过,只不知道怀的是谁的孩子。” 蓝瑾儿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以前觉得碧瑶挺和善的。可今日却处处针对她。怀恨于之前房中的那一幕顶两句嘴还情有可原。可这话,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说的么 在场的,主子嬷嬷丫鬟,一眼了过去也有近二十个。所有的人都惊愕不已。众人跟着碧瑶的目光,视线从蓝瑾儿身上,转落到寒星身上。蓝瑾儿当日被人掳走,不仅被毁了脸,都说还被人悔了清白。。。。。。。。突然又跟来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心里早就有所猜忌。一被碧瑶点破,都恍然,难道就是此人?又都见到两人并立在栏前的亲密和谐图,莫非这两人真是郎情妾意了?什么护卫,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一七六章 又一个难题 一七六章 又一个难题 大太太一个巴掌扇在碧瑶脸上,“你个小蹄子老爷三爷平日里骄纵惯了你,你就可以如此不知好歹,在府中造谣生事了吗” 碧瑶也不去捂脸,却也是咬住嘴唇不再吭声。 众人都不敢说话,屏气敛声的垂下了头。 “以后再有谁拿这事嚼舌,全都贬为贱奴”大太太狠戾的喝道。满目愤懑不可消。没一个省心的 “你”大太太气恨的指着蓝瑾儿,可又突然软下三分语气,目光扫过寒星,“将这个什么人立即打发掉,如今不比从前,有夫之妇人前人后都检点一些。免得惹人闲话又受不了委屈” 什么如今不比从前?从前怎么了?如今怎么了?蓝瑾儿是真委屈。可只要能忍,她都忍着。 “是。儿媳知道了。” “古嬷嬷,现在就传我的话下去。从今往后,包括三太太的人。若有谁再敢拿三奶奶的事来议论说是非。轻则割舌头,重则贬为贱奴”大太太厉声吩咐道。 古嬷嬷立刻应声下去。早该管了,不管,这唐府还像个样? “婆婆,您不会觉得儿媳越俎代庖吧?”大太太转身向一直不说话的老太太,恭敬的俯着身。 “你做的对。若嫣如今不理事。由着下人们胡来。难得你放了清修,来管这些琐事。”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瞥一眼蓝瑾儿,失望的头直摇。如今的年轻人,实在是看不懂了。三孙儿那么体贴可人的相公不好好守着,偏生在外面招惹个男人回来。真不知她有什么好?三孙儿说非她不娶,两个儿子也说这个媳妇难得。罢了罢了,老了,累了,烦了,由着他们闹去。眼不见心干净。 “走吧,去二孙儿那。”老太太苍老的声音叹息着说。还是二孙儿那干净,虽然那孙媳妇有些疯疯呆呆的,可是个干净人。二孙儿也争气,没惹上乱七八糟的女人,没惹上乱七八糟的事。 大太太扶着老太太,被一众人簇拥着浩浩荡荡郁气沉沉的去了。 碧瑶这才捂上映了五个指印的脸,和碧梧一起进了唐福贵的卧室。 长长的曲折的游廊又恢复了安静。残阳已经西沉,暮色逐渐来临。风从远处来,轻轻的带动着园中的枝桠缓缓的晃动了几下。 “这里,就真值得你留恋?”寒星看着蓝瑾儿,低沉的声音不解的问道。 蓝瑾儿轻轻浅浅的笑,嘴角浮着淡淡的苦涩和无奈,“这就是生活,它不会给你完美。至于值不值得。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就比如,你对你妹妹。” 寒星似有所悟的点头,看着她凄然而倦态的脸,认真的说,“如果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蓝瑾儿绽然一笑,他清冷的眸光中原来也会有温暖的东西存在着。 “你去妙回轩找一个叫阿四的人。向他打听清楚关于甜馨儿的所有情况。她或许就是一直在你背后的那个人。跟阿四说,如果有楚寻的消息,请他差人来告诉我一声。” 她的心里有很多的疑问,需要他给一个答案。 “好。”他点头。 “你以后就当瑾芳宅是你的家。”她笑着说。 “好。”他点头。 “你走吧。去找阿四。他一直想见你。”她笑着说。 “好。”他点头。然后飞身而去。 蓝瑾儿内心怅然。往屋里走,可有些垂头丧气。 可好歹大太太识大体,今天也算是给她留足了面子。比起上次青姨娘小产的事。她们这次是冷静多了。虽然,对她依旧是一万个讨厌。可毕竟没有当众扇她耳光。而扇的是碧瑶。 尽管,她们对碧瑶的话信了七八分。不然,三奶奶怀孕了,怎么会连个慰问都没有呢?当初青怀孕,太太们都欢天喜地的。尽管信。可碧瑶还是挨打了。她还是被赦免了。 蓝瑾儿跨门进屋。看见碧瑶正坐在床前向唐福贵倾诉。一见她进来,不仅不收敛,反趴在他腿上大哭了起来。碧梧站在碧瑶身后跟着忧戚的垂泪。 都委屈。谁不委屈?哭吧,哭吧。委屈都是自找的。 蓝瑾儿对里屋那凄零零的一幕视而不见。躺在外间的软榻上,内心疲惫,身体倦怠。趁着天没黑,好好睡一觉。 有哀乐催眠,蓝瑾儿一合上眼,就进入了梦乡。华灯俱亮之前,补充了一个虽短却香沉的睡眠。 睁开眼,屋里热闹的很。唐宝唐贝,大丫二丫夏花,碧瑶碧梧,唐福贵,还有赤古 “赤古。”蓝瑾儿睡眼惺忪,一见赤古,心情大好。笑着朝他招手。 赤古俯下高贵的头,趴在蓝瑾儿脚边,前脚盘不停的扒拉。 蓝瑾儿伸手抚摸他的红色颈发,面向唐宝唐贝,“宝宝贝贝,可有收获?” “有”唐贝懒散的歪在椅子里,“兜了半个城,停在了西湖边。” “哦?”蓝瑾儿亲昵的摸摸赤古的头皮,“这么有效率?” 唐贝疲惫但兴奋的说,“到了西湖边,你猜赤古想跑去哪里?” 蓝瑾儿看着唐福贵,他正躺在摇椅里——这张摇椅,据说和送给她的那张是一对。朝他笑了笑,看来,他的猜测的确是对了。只是,甜馨儿会亲自去放火? 唐宝唐贝相视一眼,很不满意蓝瑾儿的反应。跑了一个下午,腿都断了 “去哪了?”蓝瑾儿好奇的问,黛眉挑的高高的,嘴巴张大着。 “太假了姐姐”唐贝从椅子里跳出来掐她的脖子,“你以前演技没这么差的,一点都不给面子” 蓝瑾儿咯咯的笑,轻轻一拔,将唐贝的手拿开。这丫头,手脚有分寸的很,别看平时粗枝大叶,其实温柔细腻着呢。 “你们真难伺候,真的不行,假的不行。非让人将假的做成真的。霸道”蓝瑾儿反揪着她的脸,拉开那嘟嘟的两坨肉,像极了瘦下来之前的唐福贵。 众人俱被逗笑,连碧瑶都笑了起来。二丫趴过来,“小姐,要不要换衣服?该去二爷那了。说是戌时正开饭。还有两刻钟。可以梳洗打扮。” 蓝瑾儿摸了摸脸,指着郁金香,“花了没?” 二丫摇头,“防汗的呢。” “没花就不用换了。免得脸上的妆和衣服不搭调。”蓝瑾儿说,拉着二丫坐在她身边,又问唐门姐妹,“那你们有没有进红船?” “没有。”两人齐声回答,“三哥哥叮嘱过,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我们跑去告诉了大伯和二哥哥。” 蓝瑾儿赞许的颌首,“真乖了今天。” “寒公子呢?”唐宝问。一回来就不见他。可众人都说不知道。 蓝瑾儿看一眼碧瑶,朝姐妹俩耸耸肩,“被你大伯母赶走了。” “啊?”姐妹俩揪着眉头。唐宝说,“怎么会这样?他走了谁来保护姐姐?” 唐贝道,“今天我们走后不是三哥哥还遇袭了?经大家分析,目标是姐姐你。” 蓝瑾儿抱着她的肩,“赤古不是来了么?明儿你们将鲁巴和哈尼也带来。又可以保护我,还可以陪我玩。最主要的,是不会惹来闲言碎语。” 众人都不知道傍晚在门外发生的那一幕。因为大太太都封了嘴。没人敢说。碧瑶碧梧虽然朝唐福贵哭诉,却并没有说出碧瑶说的最后那一句来。 “姐姐,谁又说你闲话了?我去撕开她的嘴。”唐贝说。虽然蓝瑾儿和唐福贵已经成亲。可姐妹俩对蓝瑾儿的称呼一时改不过来。 “是我。”碧瑶理直气壮的站出来说,“我碧瑶敢说敢认。不像某些人那么虚伪做作。” “那你说的话可有凭据呢?”蓝瑾儿看着她道,尽量的心平气和,“你知不知道,你那句话,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伤害?给我未出世的宝宝带来什么恶劣的影响?” “那你做事情之前有没有考虑过会给别人带来什么伤害?会给你自己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碧瑶毫无愧疚的回驳。 蓝瑾儿双眉紧锁,真是蛮不讲理,“就算我做事的方式你不认可。或者你很反感。那你也没有权利去恶意的诋毁我的名声。就算我承受的起。可是这关于一个孩子的身世,会影响他一生的成长。你就没有意识到你那句话的严重性吗?” “你还有名声吗?你的名声需要我去诋毁吗?”碧瑶冷冷的讥嘲道。 “碧瑶”唐福贵坐直了身,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争吵。可碧瑶的态度的确太低劣,言语太恶毒。“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三爷你不知道,她今天和那个什么寒公子在外面又说又笑,又哭又唱。他们之间若是清白的,奴婢这颗脑袋宁愿拿去喂狗”碧瑶一见唐福贵凶,急得眼泪直流,“奴婢亲耳听寒公子说,要带她走碧梧也听见了的” “所以呢?”蓝瑾儿面色愠怒,“所以你就在众人面前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他说要带我走,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哭,我为何哭?我唱,我何为唱?这些你都知道吗?” 蓝瑾儿呼出一口气,看着唐福贵,“我不知道这个丫鬟何故会如此嚣张。也不知道她对你有多重要。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和她理论这么多。此人我是不想再看见了,至于如何处置。你看着办吧。”。.。 一七七章 这里气氛很融洽 一七七章 这里气氛很融洽 众人惊诧焦急疑惑而又无可奈何的看着她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争锋相对,听到后面才明白是所为何事。这个碧瑶,竟然连那种话都说的出口,真是欠揍简直比二丫还刁蛮,简直就是个偏执狂 不过,众人又忍不住担忧和猜测,他们俩在外面干嘛?寒星怂恿她私奔?他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思想和行为? 不及唐福贵给个反应,碧瑶又抢过话来。神情激动,义正辞严的指着蓝瑾儿,声泪俱下。 “看吧。你就是这样,你将三爷当什么?你除了一再让他为难,一再让他伤心,你还会为他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不会走的,死也要死在这个屋子里” 蓝瑾儿被骂的目瞪口呆。我除了让他为难让他伤心就没为他做过什么? 碧瑶这是干嘛?向我讨伐?兴师问罪?惩奸除恶? 她以为她是谁?他的守护神吗 “碧瑶,你别太过分了。”唐宝将她的手指打下来,严厉的训斥道,“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你要死,也请死到外面去。” 若不是大丫见势头不对赶紧的拉住二丫,夏花则捂着她的嘴。不然,二丫早就发飙了。这唐府,未免也欺人太甚了,饭饭吃不到也就算了,连个丫鬟也指着主子的鼻子骂可恨可恨是可忍孰不可忍 原来是在为他打抱不平。唐福贵这才明白了碧瑶的心思。以前她除了心直口快加调皮任性一些,倒也一直和府里的人相处和睦。所以他一直不明白何以她今天会如此反常。这丫头,唉。对他其实就和二丫对蓝瑾儿差不多。 “碧瑶。”他从摇椅中起来,只是腿还有一点隐痛,却并不妨碍行动。走到碧瑶身边,严肃而坚毅的语气说道,“不许再胡闹,快向三奶奶道歉。今天的事,你误会三奶奶了。我绝对相信她和寒星之间只是朋友加雇佣的关系。且你言行实在太过冲动鲁莽,尽管一切都是为我着想。可也不能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来。如果三奶奶能原谅你,我就留着你在这屋里。若你还这么任性蛮横,为了家宅安宁,我也留不得你。” 并非他狠心。可是,碧瑶的行为的确是过了些。 碧瑶不可置信的看着唐福贵,心如刀割,泪如雨下,“你让我向她道歉?你要赶我走?我没错你信她不信我?我跟了你十几年,对你忠心耿耿忠贞不二。你才认识她多久?她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我也就认了。我心甘情愿的去服侍她。可是,她和那个寒公子之间的眉来眼去,默契温情,我看的一清二楚。你可以被她蒙骗,我却不会——” “够了。”蓝瑾儿将手从赤古的毛发间拿开,穿了鞋履起身,打断她的话,冷毅的道,“我的为人如何不必向你交代。如果明天看到你还是这么冲动无礼尊卑不分的话。就算老爷来保你,我也不能留你。” “走吧。别去晚了,我又得落人话柄。”她看着唐福贵淡淡的说,然后一手拉着唐贝,一边留给赤古往外走。 这段婚姻真是冰火五重天。 时代代沟吧?不然怎么总这么无力? 家长还没摆平,又来个极品丫鬟。看来,在这里立足,还得做很多的努力。 “姐姐。你别生气。”唐贝看她落落寡欢,安慰道,明亮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烁。 “不会。”蓝瑾儿浅浅的勾着嘴角。这会她真不生气。内心也很平静。尽管夹着淡淡的哀愁。 自己绝非完人,缺点的确一大堆。在这种大家庭里。让所有的人包容和认可自己是不可能的事情。让所有的人喜欢自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是该学着适应,学着接受。为了能和他幸福的长相厮守,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能有一个完整而温馨的家庭。付出和容忍总是必须的。 何况,连在裴府的日子都容忍过来了,何况是这里?在这里毕竟她不是孤单的。有大丫二丫,有宝宝贝贝,有至少到现在还深爱她的相公。还有赤古鲁巴。 又或许是,正因为有了这么多的疼爱和呵护。她才恃宠而骄,我行我素。才惹来这么多反感和攻击的目光吧? 这么想着。一行人便各怀心事安安静静的走到了含香阁。 老太太大太太老爷大爷大*奶二爷二奶奶福珠福琴都还在花厅饮茶谈天。香草将一行人引去,众人在花园外就听见了欢喜的说笑声。 “大爷在说书呢。”香草笑着对众人说,“太太们奶奶们今儿可都高兴的很。” 对这个大哥,蓝瑾儿没什么映像,听说不务正业,只在外面宠养男伶。初进唐府那日,不就是听说他和什么将军争一个戏子而被打?唐家还因此掉了两笔大生意? 敬茶那日也见过,但不曾留意。这会竟然连他的模样都想不起。不过想来,大概是个好色贪乐的纨绔子弟吧? “赤古乖,你自己在这花园里转转。不许乱跑,不许伤人。”蓝瑾儿拍拍赤古毛茸茸的头,让他自由活动。赤古不仅武功高强。且嗅觉灵敏。他能及时感应得到危险的信号。且不受表面现象的干扰。 经过这么多事,带着他在身边还是有必要的。 “我们看着赤古。”夏花拉着二丫说,“大丫姐姐一个人跟进去伺候就好了。” 蓝瑾儿点点头。她碍眼,势必她的跟班也碍眼。夏花真懂事。 花厅中的人因为唐福贵一行的到来而暂缓了听书说笑。老太太大太太的目光先是关切宠爱的看着唐福贵,一瞥到他身边的蓝瑾儿,目光立即冷淡下来。待又转到唐宝唐贝身上,目光才又慈善起来。 “三弟,瑾儿,宝宝,贝贝。”二爷和二奶奶忙从玫瑰椅中起身相迎。 四人一起向长辈行礼,福琴福珠又向他们见礼。如此才纷纷落座。 老太太招着手让唐福贵坐到她身边,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唐宝早粘上了唐老爷,唐贝则坐到大太太身边。二奶奶见到蓝瑾儿高兴的很,拉着她的手和她坐在一起。 “瑾儿,你走后,我才打开那礼盒。你二哥不过是过一个平常生,你却送那么厚的一份礼。” 孔霖飞的声音本就轻,这会更是特意压低了些,可还是被旁人听了去。 大爷福林本是站在屋中说书,见这会子都说上了话,便也坐了回去。因和二奶奶坐的近,听见了顾而笑着搭讪道,“二弟妹这么说,难道,三弟妹竟然比大哥送的礼还重了?” 蓝瑾儿见他五官柔美,姿态儒雅,神色亲善,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猥琐龌龊。遂笑道,“哪里哦,大哥见笑了。我是和宝宝贝贝一起凑份子买的。也不知道二哥的喜好,只是聊表一份心意罢了。大哥刚才在说书么?可惜我们来的晚了,没有耳福。” 福珠坐在蓝瑾儿的下手,笑道,“三嫂,那是你有幸。他会说哪门子书?我听的耳朵都嗡嗡响了。只好一个劲的大笑来平衡一下。” “是吗?”蓝瑾儿忍不住发笑,“我就老远听见有一道气如洪钟的笑声穿插在众音之间,难道刚才的欢笑不是大哥引来的,竟是五妹引发的?五妹,你不会连大哥的功劳也敢抢吧?” “她有何不敢的呢。”温柔小巧的福琴和丰腴爽朗的福珠一点不像姐妹,她抿嘴一笑,娇娇糯糯的说,“大哥说了一个和佛经有关的故事,有趣极了。她自己听不懂,又猴儿似地没耐心。一个劲的在这里傻笑,都打扰我们听书了。” 她说着朝大爷和大*奶道,“大嫂,大哥还没说完呢。吃过饭后你不许早早的将大哥拉走,须得说完这一个故事才能回。听到一半,最是挠心的了。” 大*奶神情有些落寞,最是心不在焉的一个。听见福琴喊她,才浅浅的笑了笑,“好啊,他就是想走,嫂子也给你拖住。” 说着目光朝大爷看去,大爷却视而不见。 听唐福贵说大哥大嫂感情不和。蓝瑾儿想起第一次在大堂中见她时,她只顾着流泪。敬茶那日她也是这种恍惚的神情。今儿还是第一次听她开口讲话,声音也柔柔淡淡的。环视整个厅内。依旧是她的装戴最为繁重。满头闪亮的珠翠,满身昂贵的挂饰。衣料的选择和款式都很考究。是个名符其实的贵妇人。可却是笑容最少的一个。 其实看他们俩挺有夫妻相的。大*奶五官也柔美。她的性格似乎一点不像她的姑母三太太,看来有些多愁善感,正应该是惹男人怜爱的那种类型。只是不知何故大爷始终都不曾看她一眼。 这里气氛融洽的说笑着,香草禀报二爷说已经摆好晚宴了。唐二爷便请众人一起入席。蓝瑾儿很识趣的尽量不让自己进入老太太和大太太的视线,以免影响她们的好心情。席间她也很低调,慢慢的品尝各种精致美味的菜肴。唐家的规矩从晚上看来其实挺少。就是吃饭,五小姐和大爷两个都不停的大声说笑。太太们见了不但不生气,反而挺高兴挺纵容的样子。。.。 一七八章 我是骗你的 一七八章 我是骗你的 夜空,星子寂寥。 晚宴散后,一大家子又聚在一起说笑。唐福林继续说他的书。蓝瑾儿因为还须给青扎针,便悄悄的向主人辞退。又不忍打扰老太太和太太的好兴致,只嘱托孔霖飞到时候替她说一声便默默的离了去。 独自一人,踩着星辰去了厢房。从吴嬷嬷口中得知,三太太病倒了。 难怪,二爷的生辰家宴她这个当家的会缺席。吴嬷嬷请求蓝瑾儿去看看,可她礼貌的回绝了。京城名医何其多?何况还能请来御医,她的精力实在有限。自己这身子骨越加的虚弱了,她可没那么有奉献精神。 独自一人,踏着清月而归。已近三更。 “小姐,辛苦了。”大丫在门口接着她,眼里满是心疼,“沐浴休息吧,这一日折腾的。” “姑爷呢?”蓝瑾儿恹恹的问,了一眼屋中并无他人。因为担心他行动不便,留了大丫在含香阁伺候他。难道还没回来? “还不是碧瑶那丫头,坐在这儿哭了一晚上。这会姑爷送她回去了。”大丫摇摇头,扶着蓝瑾儿进屋坐下,给拆掉头上的发髻。 “那二丫呢?”蓝瑾儿指尖揉着太阳穴,打了个呵欠,心绪怅然的靠在椅背上。 “我看碧瑶在这屋里,就让夏花拉着她先去睡了。”大丫道。 “恩。对。劝着她点,凡事忍让些。这里不比瑾芳宅。再像以前。我们怕是混不下去了。”蓝瑾儿有些寂寥的笑了笑,仰头看着大丫,嘴角勾的深了些,“还是我的大丫最好,贤惠又能干。大丫,你说,以后你们嫁人了,我该怎么办?” 大丫顿时脸一红,“小姐。休要拿奴婢取笑。谁要嫁人了?不嫁。一个人落的清闲自在——好了,小姐,你自己进去吧。” 蓝瑾儿呵呵的拖着步子进了浴室,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大丫,嬉笑道,“你说的,我可没逼你。以后,不许嫁人。不许离开我。” 大丫拿眼嗔她,笑道,“是,奴婢遵命。” 唉。小姐的心。越来越脆弱了。也难怪。才一日,又有这么多事发生。不难受才怪呢。 “你去睡。我知道你今天费了不少神。别累坏了。我心疼。”蓝瑾儿倦倦的道。说不定,会在浴池里睡一觉。不定让她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休息。她是真心疼。所以,话里带着命令的语气。 大丫深知蓝瑾儿的性子。因她的关怀而心里暖暖的。“是,那奴婢就告退了。小姐,千万别在水里睡着了哦。” “恩。”蓝瑾儿掀起重重的隔音垂帘,往里走。将自己泡在水温刚刚好的浴池里。水里撒了栀子花。香香的。大丫可真是好。 蓝瑾儿甜甜的扬着嘴角,大眼睛眯成两条狭长的缝。 “这么舒服,不睡着才怪。”耳边回响着大丫的嘱咐。她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嘴角勾着甜蜜寂寥的微笑。 可一想起肚子里正在孕育的小生命。她阖下的眼突然又睁了开来。浴池这么大,睡着了一不留神滑下去怎么办? 一想到这,她浑身一个激灵。倦意消逝了好几分。用自制的洗面奶将脸上的郁金香洗掉。抬起纤长的腿看了看。寒星的药膏真不是盖的。这个时候,西藏是叫吐蕃吧?那儿的草药就是神奇。小腿肚上几条斜躺的刀疤几乎就看不见了。从今儿寒星的态度来看。他绝对不会轻易害自己的。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而他对自己的情义,绝非一般。那么,脸不就有救了?说不在乎容颜的话都是假的。至少她在说那话的时候心里头就酸。 听见了开门声。蓝瑾儿莫名就觉得紧张,随意搓了几下身子便算了事。迅速的穿好寝衣的时候唐福贵刚好掀了帘子进来。 “相公。回来了。”她礼貌的朝他笑了笑,福了福,便着急着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腰部突然被一条水蛇一般的手臂缠住。 “还在生气?” 她明显的疏离,让他心里很不好过。 “生什么气?没有啊。”她恬然无事的笑着,歉意的道,“我知道,娘子应该伺候相公洗澡。可是,我太累了。既然你的脚已经没事,就容我先偷偷懒。” “既然娘子累了。就让相公抱你回房。”不容分说,他打横了抱着她就走。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她没有在他的声音里感觉到温度。 蓝瑾儿将脸撇过去,不让他看见。胸口扑通扑通的跳,心里却是酸酸涩涩的在痛。 为什么我要这么小气?为什么? 她不生气。可是她很介意。从看到碧瑶趴在他腿上哭的那一刻起。她就很介意。她不让自己去想,可她还是介意。尤其听到碧瑶指着她的鼻子骂那番话的时候,她更介意,介意的想痛哭。 其实早应该想到了不是吗?这么大一个府里的未婚少爷,怎么会没有几个侍妾?就算没看过什么宅斗家斗之类的肥皂剧。那红楼梦总看过吧,就如宝玉,那总是有个袭人在身边的。何况,她何曾会这么计较小心眼来的?又不是没交过男朋友。既然能容忍男友长长的情史,甚至哪怕是当着她的面和美女**她也会瞎乐呵。那在这个男权的社会里又何必对他的这些事耿耿于怀?何况,他答应过她。此生只娶她一人。她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可是,他答应过她的事情有几样是做到了的?明明知道她要忠贞的感情,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别的女人那么好?同在一个府里,还用人送么? “为什么哭?” 将她放在床上,却看到她一脸的泪。看着那么让人心疼心酸。可是,他的语气却有些生硬。 碧瑶的话无时无刻的在耳边响着。 “默契的温情”。 这几个字折磨了他一个晚上。碧瑶不是无事生非的人,更不会无中生有。这几个字比他当时听到她亲口说那句“我用我的身体做交换,换了一千刀。一个满身发臭的男人趴在我身上。”时还要难受。被**,不是她所愿。他可以忍受,可以接受。可是,她如今却和那个趴在她身上的男人之间有了默契的温情,这让他惊惧,恐慌,让他揪心,让他无能为力。 他很想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她能回来能留下来那意味着什么。可是,她不是笼中的金丝雀。他担心,这样的家庭环境,内外间源源不断的压力。她总有一天会疲惫会再次绝望,会毅然的弃他而去,飞向广阔自由的高空。 哭了吗? 她笑着擦脸,果真湿了两只手。 “可能太累了。”她装作无事的笑了笑,“我先睡了。”然后侧过身子,肩膀不经意的蹭蹭眼角,将泪痕擦掉。越来越不争气了这眼睛。从前,我是最恨女人动不动哭鼻子的好不好? 可即使侧着身子,她依旧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觉得很不自在,扯过被子将头捂住,好像躲进了小黑屋,外面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了。而自己的小脆弱,也可以不被人发现,不被人耻笑。 他在她身边静静的躺下,将手伸进被子里抱着她的腰,脸贴着她的背。 她的心猛然紧紧的一缩,然后更加剧烈的蹦跶。她突然忍不住回过身,还没开口,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是不是我真的很自私?只会让你伤心,只会让你为难?” “怎么会?”原来,她是在为碧瑶的话而伤心,从来没看她这么哭过。他的心瞬间便被打湿的一塌糊涂。 “你从来都没让我为你为难,是我,是我总是惹你伤心难过。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都是我不好。”热热的东西在喉间滚动,他不禁有些哽咽。捧着她泪湿的脸,那一刀,清晰的刺痛着他的心。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只会给你惹麻烦,只会惹你母亲和你祖母生气。。。。。。”她委屈的哭着,不再装无辜。铁一样的事实摆在这里,她拿什么来巩固她的婚姻?挽回两个太太的心,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热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肚子,感动的笑着,“还不够吗?你不仅让我得到我的爱,还孕育了我们爱的结晶。你这么善良,娘和祖母总有一天会从心里接纳你的。就和爹一样。他从前不也不喜欢你吗?小傻瓜,还哭。” 她却哭势不减,扑倒在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将绵绵不绝的热泪洒在他的衣服上,“我骗你的,那日我说的话都是为了气你。寒星没有碰我,宝宝贝贝知道,不信不可以去问她们。我的孩子不会是别人的。。。。。。。” 那么大的委屈,她真的受不起啊。要是这个误会一直延续下去,她这个妈妈,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她的宝宝? “我信你。只要你说的。我都信。”他拍着她的背,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那汹涌的眼泪给停下来。原来,她是气他的。她还是他一个人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定要是。。.。 一七八章 死了再死了也不渝 一七八章 死了再死了也不渝 “以后,不许拿这种话来气我。不许这么狠心。”他激动的声音里夹带着暖暖的笑意,“吵架的时候也不可以,记住了?” 虽然,他可以说服自己不去介意。可高尚大方的同时,疙瘩却在心里发了芽。好在,如今又被她给亲手拔了。 “哦。”她埋着的头重重的点着,湿湿的声音说, “还有,下午我真的是在和寒星讨论刺客的事情。后来我们谈论怎么样才能找到他的妹妹,他说记得妹妹小时候有喜欢唱的歌谣,可是他从来不会唱曲。于是我说我教他唱。可我一开唱,就想家了。想着以后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妈妈,我就哭了起来。。。。。。至于寒星说要带我走,那是真的。他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只想通过他找到害我的那个人。我喜欢的人,只是你。” 瞧吧,娘子我多坦诚。相公,你一定不许负我。。。。。。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和人解释。。。。。。。呜呜呜呜呜。。。。。。 泪打湿的是衣,温暖的是心。 女人果真是水做的骨肉么?身上总共几两肉,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想将埋在胸前的那颗脑袋给抬起来。却被她一拱,钻的更深了,“不让看,我现在是丑八怪,你会嫌弃我。” 情绪宣泄原来也会上瘾的。。。。。。 “要不,你在我脸上也划一刀。我陪你一起丑。谁也没脸嫌弃谁。”他没辙,在她坚韧的泪腺面前彻底没辙。 原来是想家了,想一千年以后的家。这个,的确让人很伤心无奈。也怪他,没让她快乐,她才会哭着想家。可恶,她哭的时候他还不在她身边陪着。 他在心里低吟,自责不已。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 蓝瑾儿这才破涕为笑,唐福贵顺利的将她的脸给捧出来,“娘子,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 好老套的言情剧台词,可他说的那么真诚,她忍不住信了,并十分的被感动着。像是在确认一道重要的执行密令,她认真的复述着,“嗯,我在你心里,永远是最美的。” 在她浮肿的眼脸轻轻的印上一个吻,将满脸的泪湿轻轻的嘬掉。 蓝瑾儿很破坏情调的蹦出一句,“眼泪是咸的,不好吃。我去洗脸。”然后想用力的挣脱。 他却压住她的身子不让走,“不许逃。” 相公我会有这么好欺骗的么?这么久不让见,不让看,不让碰,伤心死了。好不容易忒住,怎么也不会放手。 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合。成亲快一个月,却就只洞房那一夜内个了。他有些怨郁的看着她,人家很想夫妻恩爱的好不好? 双手被他禁锢,她的脸微微泛着红。被说中了心思却依旧想辩驳,“什么逃,洗洗更健——” 不知从哪学来的广告词还没念完,他吻住她的唇,像是附着魔力一般,她奇迹似的沉默了,未完的词安静的吞进了喉咙里。 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敢看他,他总是那么的深情,眸光灼热的会将肌肤烧烫。 他微微的眯着眼,薄唇蹭着她的,温柔而辗转的吮吸。她意识里还想逃,好像这么的哭过就和他这么亲热有些不好意思。可她找不到逃走的动力。 说白点。她渴望他的唇,渴望被爱的感觉,渴望被他小心的呵护。 害怕压着她,他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好让她迎合他的时候不那么的费力。他慢慢的加深着这个吻,悠久而绵长。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静止,她情难自禁的伸出双臂吊着他的脖子,品尝他口中那久违的味道,慢慢的沉醉,慢慢的被幸福涌绕。 可是,她突然撑开他的头,幽怨的看着他,霸道的说,“有没有这么吻别人?我不许” 他的喉咙里传来几声低笑,眸中却满是柔情蜜意,“你不专心,和相公亲热的时候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该罚,要重重的罚。” 他埋头亲她,她却用力的挣扎,很没有觉悟的继续说,“你发誓,发誓这辈子只亲我一个,只爱我一个。不然,我,我带着女儿跑路。” 他好笑的看着她,“为什么要带女儿跑路?要把儿子留给我?做娘的不能这么狠心,你舍得我们,我们可舍不得你们。” 她忍不住笑,却是咬着嘴唇忧愤的看着他。不说是吧?真不说是吧?真的真的不说是吧? 看那大眼睛里又要滴出水来,他赶紧举手发誓,“我,姓唐,名福贵,字禹圭。发誓今生今世都只娶蓝瑾儿一人为妻,只爱她一个,只亲她一个,只拉她一人的手。。。。。。。不对,我儿子女儿总可以牵总可以亲总可以爱的吧?娘子,这个誓该怎么发?” “你太坏了”蓝瑾儿又好气又好笑又想哭,重重的拿拳头砸他,“你一点诚意都没有你是不是想脚踩N只船?家里家外的你都舍不得丢。” “娘子,你又冤枉我。”他无奈,他对她发过的誓还少吗?也不嫌重复?既然不嫌重复,那他就重复好了,“我发誓。我只爱你,爱到地老天荒,爱到海枯石烂。我只娶你,这辈子只娶你,下辈子还只娶你。我必忠于你,至死不渝,死了再死了也不渝。” 他郑而重之的再次举手,虔诚的看着她一字一顿流畅的念叨。 “背书似的顺溜,是不是在别人那里练习过了。”她的心,在酸酸的甜蜜着。 若不是看到她眼底的委屈,他真会以为她是在故意刁难。顺溜,当然顺溜了。因为早和你说过啊,虽然排句不同,可意思还是那个,自然就脱口而出了。自己不记得了,还来责怪我。。。。。。可是,我真的这么没有信誉度么?明明,一直对娘子都是一心一意,绝无二心,此心,天地可鉴。 看吧,言语是多么的乏力。既然说的不相信,那做的总该多一些说服力吧?。.。 一八零章 要换人 一八零章 要换人 花吐蕊,草沁露,枝扶风。朝阳轻照,鸟儿浅鸣。 撩开窗帘,做几下舒展运动,他又打着呵欠走回床边。 “小娘子。”他抱着已经穿戴好的蓝瑾儿,眼睛半眯,蹭她的后颈。她弯身去拿给他备好的衣裳,“来,相公,乖乖穿衣。今儿可要去老老实实上班。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可别吊儿郎当的把皇帝老儿给惹怒了。有事没事,都不许翘班。” “遵命,娘子大人。”唐福贵顺从的抬手,看她拿着宽袍在自己跟前背后忙活。昨夜,温情缠绵后。她慎重的做了一个决定,以后要亲自伺候他的起居。他表示绝对尊重她的一切正常决策。 “对了,昨晚爹和二哥有没有和你说会怎么处理仓库失火一事?”蓝瑾儿问,目光落在手中那根精致的腰带上。唉,针线还是不会啊。碧瑶那丫头听说是拿剑长大的,针线活竟然比二丫做的还好。 “娘子。你就不要为这些事情担忧了。有空要多吃东西多休息。你看你瘦的,相公会心疼。”看着她越来越骨感的身子,弱柳扶风一般,实在让人怜惜。 “知道。”穿衣完毕,吊着他的脖子,踮着脚在他脸上吧嗒的亲了一口,“相公喜欢肉肉女么,那我就增肥。” 正准备捧着那可人的小脸啃一番,敲门声再次响起。 两人同时侧目看向门关,蓝瑾儿说,“赶明儿有空,我再做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吧。” 一早上都敲门三四次了,会扰人清梦的,长而久之,会神经衰弱的。 “好。”他对准她粉嫩的唇,抓紧时间狠吃两口。 “唔——”绵长的调子在她喉咙里响起,拿手推他,却被他拥的更紧。她瞬间瘫软,化作一缕热气,缓缓钻进他的身体。 “咚咚咚咚。。。。。。” 他很不情愿的松手,痴痴的看着她娇红的脸,为什么她会这么的酥软?总让他欲罢不能。 回过神来,她睁开眼,慢慢的苏醒,嗤嗤的看着他笑,笑的他眸中的yu火更甚,随时会燃烧一般。 “相公。”她甜甜的唤道,松开手臂,给他整理胸前的衣襟。“下班后早些回来,不要和人应酬。” “恩。”他开心而不舍的应道,刮刮她的小巧的鼻子,“你在家里也要乖,要照顾好自己。” “恩。”她拢了拢头发走到前面去开门,门口站的正是碧瑶和碧梧,碧瑶手里端着食盘,碧梧提着凤漆纹食盒。门一开,直接将蓝瑾儿无视,眼睛就巴巴的看着她身后,见唐福贵已经穿戴齐整了,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 “给三爷三奶奶请安。”碧梧拉了拉碧瑶背后的衣角,目光扑闪着,不敢看蓝瑾儿未经修饰的刀疤脸,身子深深的福下去。果真好长一条疤,割在脸上会是什么感觉?她突然怜悯起来。若是不能消,怎么出去见人。。。。。。 “给三爷三奶奶请安。”碧瑶的语气有些干硬,连身子都没俯下去。看到蓝瑾儿的素脸,显然也是一怔,立即的将目光移开。 看她们堵在门口,蓝瑾儿微微笑着退回了屋,小手放在胸前,朝唐福贵小幅度的摇了摇,“相公,拜拜。” 碧瑶碧梧目光敛起一丝疑惑,听不懂她的话。不过唐福贵已经习惯,满目宠溺的微笑,“走了,拜拜。”走到门口,经过碧瑶时小声的叮嘱加警告,“不许再闹事。” 碧瑶嫉妒加委屈的侧开身,“三爷,你不用早膳了?” 唐福贵随手拿了两个糕点就走,“一会去外面吃,有事得走了。” “要不,奴婢跟着你吧,昨天——”碧瑶跟上去。 “不必,你在家照顾三奶奶。”唐福贵头也不回的说,“何况今儿要进宫,不便带着你。” 碧瑶不情不愿的伫步,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幽怨的轻咬着嘴唇。让她每天面对三奶奶,不是挑战她的忍耐力么何况,还是那么一张丑陋的脸 碧梧先行进屋,将食盒打开,端出各色食点一一摆好。 天才见亮她就和碧瑶起来准备丰盛的早膳了,可三爷却睡到这么晚起床,又匆匆的走了。心里一阵空落。 蓝瑾儿坐好,看着秀色可餐的糕点,有些不忍下手,都是艺术品么,做的这么精致。 将紫米莲子粥移到跟前尝了几口,赞赏的看着碧梧,“你们的手艺都不错。坐下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奴婢不敢。”碧梧连忙摆手,心里发慌。 蓝瑾儿也不勉强,耸耸肩,继续品尝。碧瑶走进屋,神色恹恹。默默的将手里三爷最爱吃的菠萝蜜饯,海棠梅干饼端放在琳琅的餐桌上。 细嚼慢咽的吃了半天,大丫二丫夏花和宝宝贝贝一起涌进屋来。 “哇”众人眼里放光,不由分说的围坐起来,瞬间便将桌上的美食一扫而尽。 宝宝贝贝指着大丫二丫,“你们丫丫就知道偷懒,我们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这么丰盛的早餐了。” 没规没距 碧梧心疼的看一桌的狼藉,都是费了心思做给三爷吃的,却被这么的糟蹋了。。。。。。 碧瑶紧抓的掌心出了一层薄汗,却不敢吱声。 “小姐。青醒了。一早吴嬷嬷就亲自来了。可被奴婢给挡了。”大丫手里还粘着一个梅干饼,漫不经心的说,“她千叮万嘱让奴婢早些转告与小姐。” “恩。我知道她今儿会醒。”还是大丫懂事。 蓝瑾儿看着夏花,“夏花,你今日跟大丫去医馆。先学着先生辩药。等熟悉一下医馆的环境了,再跟坐诊的先生学看病。” “是。奴婢遵命。”夏花应道,又问,“那小姐都不去坐诊了么?” 听大丫说,医馆请了三位老先生,轮流坐诊。可是,她还是想跟小姐学,小姐样样都懂,教的也不死板。 二丫笑着说,“当然不去了。小姐如今要在家做贤妻良母。” 蓝瑾儿咧开嘴笑,笑的幸福。又吩咐大丫,“你去请几个药童来换下兴家他们。让他们干这事,真是屈才了。今儿一定将此事办妥。请没请到人,都让他们四个回唐府。” 大丫挑眉笑道,“怎么会,兴家和兴业喜欢着呢。兴北和兴南才不安生。” 蓝瑾儿继续道,“让胡彪带着所有的人去换下唐家堡弟子的工作,叮嘱他们,别看是没钱的活就不当回事,一定要尽职尽责,投入热情。” 众人看着她,疑惑加疑惑。 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全数换人?就算是该让新来的人上岗了,那也不该一下子全部换掉。虽说是做慈善,可也是有技术含量的,有质量要求的。 蓝瑾儿无视群众的心声,继续道,“宝宝贝贝去妙回轩找寒星,看他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或者有什么话带给我。” “好”唐宝唐贝欣喜若狂,原来,寒公子是去了妙回轩啊。 “还有。”蓝瑾儿看着大丫道,“仓库里最好不要存储粮食,去联系几家米行,签一份长期供米合同。前一日预计好第二日的所需量,每日清晨再让米行送过来。即便如此,仓库也要派专人看守。” 难不成小姐被织染厂仓库的那把火给吓怕了?可医馆的粮仓才多大?值得谁去特地放把火?大丫不解的看着她,却也不发问,只点头,“是。” “药童一定要请有经验的,认真负责的。价格高些无所谓。二丫今儿也去帮忙。”蓝瑾儿补充完,想想脑子里好像没什么好吩咐的了,便道,“走吧你们,太阳都晒屁股了。” 众人笑笑着起身,心里说,那也还不是因为你起这么晚? 二丫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小姐,我们都走了,谁来服侍你?还有,你的脸——” 蓝瑾儿自己从不化妆,这是她们都知道的。简单的擦脂抹粉都没见她亲手动过,据说是不会。那,这唐府这么多人,还不怪物一样的看她? 蓝瑾儿看着碧瑶和碧梧,笑道,“有她们呢,你们就放心去吧。交代的事情一定要速速完成。” “是。”三个丫鬟福身退去。唐宝唐贝蹦蹦跳跳的走了。 蓝瑾儿语气温和的朝碧梧道,“去我箱笼里拿根面巾。” “三奶奶,奴婢也善彩绘。要不。。。。。。”碧梧福身道,嘴角浮着善意的笑建议着。 “不必。我今儿上了药,不便绘妆。你去替我取条面巾便可。”蓝瑾儿道。 “是。”碧梧应着便进了里屋。想着蓝瑾儿穿了白色的袍子,便取了条白色的绫巾,拿了赤金的花甸给她别好。不然,头上无一物,太素净了。 “你们和我一起去看青姨娘。”蓝瑾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郁郁不乐的碧瑶,朝她笑了笑。“回来,你教我刺绣。” 碧瑶想着自己的心事,蓝瑾儿冷不防的喊上她,遂一怔,点头道,“好。” 看来,三爷不仅是警告了自己和碧梧,怕对她也是嘱咐过。不然,她怎么会突然对她们这么好的脸色?还要学刺绣?是讽刺还是虚心? 蓝瑾儿从药箱里拿了几个瓶子和针包领着两人去了西厢房。。.。 一八一章 往事不要提 一八一章 往事不要提 两个跟屁虫很安静,从维持不变的身体距离来看,就知道碧瑶的内心有多抗拒。蓝瑾儿有时候故意慢一些,太阳照过来的身后的那个影子也慢一些。她再慢一些,影子也就再慢一些。 蓝瑾儿的嘴角勾着悠哉的笑,眼睛时不时的看着游廊两旁的美景,有时有意无意的看着那个无精打采的影子。她甚至感觉的到,背后有两道憎恶的目光一直在剜她。因为中间的碧瑶的影子时不时的朝碧瑶的影子回首。 从她住的地方到西厢房,要走一盏茶的功夫。不过好在移步移景,比苏州园林逛起来要惬意。 西厢房还是很热闹,竹里馆有一半的丫鬟还在这里当差,还有三太太自己的丫鬟有十几个。不过人多却很寂静。有丫鬟远远的看见蓝瑾儿,忙放下手中的玩意儿跑去屋里通报。一会,吴嬷嬷便亲自到月洞门前来迎接。 因为青姨娘醒过来的缘故,吴嬷嬷对蓝瑾儿的态度越加的亲热和恭敬。 见过礼后,她悄悄的拉着蓝瑾儿,支开其他人,带着几分凄厉的神情说道,“三奶奶,您能不能费点心将青姨娘的身子彻底的调理好?我们小姐为了这个,已经多日茶饭不进了。昨儿半夜青姨娘醒来,小姐也只是冷冷的笑了几声。这么下去。。。。。。。” 吴嬷嬷竟然用了“您”这个称呼。蓝瑾儿可是清晰的记得她以前的嘴脸。叹一声,看着她微红的眼,“吴嬷嬷,青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老天慈悲了。再要求多的,我也无能为力。”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夸张,三太太几日茶饭不思?蓝瑾儿有些怀疑。唐福贵不是说她贪钱么?现在是她们母女失去了生育能力而已,且都是她们为了获得金钱和权力而咎由自取的结果。她会舍得绝食绝世? 吴嬷嬷闻言,掉了几滴浑浊的泪。挤出一丝笑来,“三奶奶请。” 萧萧瑟瑟的,吴嬷嬷的神情给了蓝瑾儿如此的感觉。走进青睡的房间,进门便见了她睁大了眼对着帐顶发呆,目光无力无神。听见门口有声音,便微微的侧目,见是蓝瑾儿,微微扯了嘴角。 蓝瑾儿尽量不带一丝情绪,给她把脉。 触碰到她的手,青突然眼睛一红,哽咽着喊道,“小姐。” 一双泪眼汪汪的看着她,鼻翼抽动。 蓝瑾儿微微一怔,“嗯”了一声。将她的目光回避,心底十分沉闷。她反感青这种虚伪做作的样子。可眼前的这张脸还是让她有所触动。 她突然理解起唐福贵来,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有时候也心硬不起来。 “你感觉如何?自己觉得有那些不舒适的地方?”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能问了,自然是要问的。蓝瑾儿站在医者的态度,僵硬的问道。 青抬眼望着吴嬷嬷,丢给她一个眼神。吴嬷嬷便将碧瑶等丫鬟全部带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小姐。你能不能原谅我?” 青突然问道,看着蓝瑾儿低垂的眸,目光迫切。声音里夹着几分哀求。 蓝瑾儿又是一怔,吐了口气,吹动了面巾鼓了鼓,“不能。从你给我和楚寻下药的那一刻开始,你应该就会料到有今天的结果。” 青咬着苍白的嘴唇,却没有掉泪,“我发誓,那是唯一一次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当时以为,你并不爱他。因为二丫说你和楚寻之间其实更有情义。所以,我想。如果能成全你和楚寻,那么我也会有希望得到我的感情。所以,我给你们下了药。” 蓝瑾儿不想指责她此刻的虚伪。说的这么轻松,只这一件。谁信呢?都抢我老公了,都给他做姨娘了,还叫对得起我?你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听呢飞儿那么可怜的人你都敢下手,如今你落到这个地步,是惩罚。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她淡淡的说,“如果你想早些康复,也不要再想。” “你不相信我。我知道。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我真的那么自私,为什么不直接嫁给他?”青突然激动,哭了起来。“我有劝过你们,让你们走,走的远远的。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可是,你不走。我知道,留下来就不会有安生的日子过。如果你们走了,我的孩子也不会死” 青哭的呛起来,虚弱的咳嗽着,苍白的脸被震红。 蓝瑾儿不得不上前将她扶起,背后塞两个枕头,给她拍着胸口顺气,脸上的面纱掉下来,她也没去捡。 依稀记得,她是说过那样的话。初次从唐府回去后,在马车上说的。可谁敢说,那不是试探?至于孩子。。。。。。。现在做了妈妈,蓝瑾儿确实有些同情。 青看着蓝瑾儿的脸,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小姐,你瘦多了。你的脸,还痛吗?” 不知为何,蓝瑾儿的鼻头一酸,眼眶被莫名的东西湿润。她抽出身,坐回凳子上,别过脸去,“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也没兴趣知道你们母女之间的计划。答应给你治病,只是不想唐家被你母亲给毁了。” “她就是个疯子。”青嘴角冷冷的笑着,无尽的自嘲和讥讽。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自己的娘。 你也差不多。蓝瑾儿在心里说。 “擦过身子了吗?我还得为你扎针。”蓝瑾儿抚平心绪道。可脑中还是回想起在唐府在瑾芳宅她们娘俩一唱一和的那一出出好戏。 青忧伤的眼看着她,顿了顿,点点头。原来有些东西失去了,就真的找不回来了。就比如,她对娘的感情和信任。 在往鱼片粥里撒药的那一刻起,她和她们的感情和信任就被她扼杀了。她重新走回了孤独之路,为了内心那一点点不灭的奢望。 “来人。”蓝瑾儿喊道。立即有人开了门进来,是吴嬷嬷。 “给青姨娘宽衣,我还得替她施针。”蓝瑾儿站起来,背过脸去走了几步,看着窗外,目光却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她曾今想过亲手做掉青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他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的身上注入了太多的罪恶。可她现在觉得,那种想法好残忍。 现在她庆幸,前世她不是产科医生,双手没有沾染毁灭而罪恶的鲜血。 生命,是多么奇妙的东西。只有做了妈妈才能体会得到。 “三奶奶,好了。”吴嬷嬷在背后小声的唤道。 蓝瑾儿转身,目光落在青干瘦却依然突兀有致的酮体上。原本她是很丰润的,他也说过喜欢她。 拿起桌上的针包走过去,将一切情绪都甩掉,六十多个穴位,不好开玩笑的,扎错了,有可能会要命。。.。 一八一章 蔡氏的陈年秘密 一八一章 蔡氏的陈年秘密 连绷花都不会? 碧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介意的目光瞅着躺在摇椅里架着腿做针线的蓝瑾儿。 一个女儿家能将手绢绣成这样,还是在描好样子的前提下,还是最简单的直绣。实在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称之为女人。 蓝瑾儿耸着眉,一副大惊小怪没见识的神情。暗道其实这比缝肌肉轻松多了,多加练习,假以时日,我也是可是练出来的。 圆脸大眼睛的碧桐跨进门来福身道,“三奶奶,有位蓝夫人求见。” “蓝夫人?” 三个女人一同看着碧桐。当然是一个“蓝”字引起了碧瑶碧梧的好奇。没听说三奶奶有姓蓝的亲戚家人啊。 碧桐手里抹着垂在胸前的小发辫,天真无邪的笑着,“恩。很漂亮的一位夫人,说是我们奶奶的旧识。” 蓝夫人,蔡紫琼? 无疑她只认识这一个蓝夫人,她,来找我要女儿? 蓝瑾儿暗暗叫苦,一定是找不到那个蓝瑾儿来找她了。 “就请她到这里来吧。”蓝瑾儿沉凝了片刻,躲是躲不掉的,这事迟早要面对。早知道那个蓝瑾儿真的消失了,就不该编那么一个谎言,直接装失忆得了。 蓝瑾儿从摇椅里爬起来,将面巾别好,走到门口去迎接,却是等了好一会,才见了碧桐领着两个女人走来。 想必还是让人家在大门外候着进来通报的。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容颜,一个雅致娇媚的妇人慢慢的走近,跟来的是曾在裴府见过的那个丫鬟小茉 若不穿越,十八年后她就是这个女人的样子。这让蓝瑾儿很欣慰。半老徐娘,依旧风姿绰约。 “蓝夫人。”蓝瑾儿福身,内心有些愧疚,目光微微避开蔡氏的打量。虽然不知道自己何愧之有,说起来,自己才是受伤最深的那个人。可她总觉的对不起她似地。 何不,早些就告诉她她女儿已经死了呢?给了人家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那就等于给了一世的痛苦和失望。 精致的妆容掩饰不住眼底的憔悴,蔡氏笑的有些牵强,朝蓝瑾儿欠身,唐家的三奶奶,社会地位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蔡氏见过三奶奶。” 将人领进屋,请坐,摆茶。两人都说不出什么客套的话来,一直很默契的淡淡的含笑沉默着。 “令爱有消息了吗?”蓝瑾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绕来绕去不是她的风格。她能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这几个月,她的内心一定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从她的眼底看进去,她的内心真的很痛苦。 蔡氏闻言只是摇头,很快的眼里就红润起来。 “其实,我也找过。刚来京城的时候就托二爷去查。后来,又通过其他的途径去打探。可是,都一无所获。”蓝瑾儿道,亲自为她奉上茶。这位曾今给过她一个母爱怀抱的妇人,给她一种特殊的感觉。说不出来,也许就一张脸来说,她们之间或许有着什么神秘的关联。 蔡氏小抿了一口,又将茶盏放下,手绢印干眼角的湿润,看着蓝瑾儿,“是不是,小瑾已经不在人世了?” 说着,泪珠哗哗直流。 “不会的夫人,小姐一定还活着。”小茉见状急急的安慰。 “蓝夫人,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蓝瑾儿问,看着她其实内心不肯放弃的希望,心里跟着难受。 蔡氏啜泣着轻轻颌首,蓝瑾儿看着碧梧,“你们带小茉去别处坐坐或者逛逛去。” “夫人,不要太伤心。”小茉临走不甚放心的看着蔡紫琼。 “夫人你先坐会。” 蓝瑾儿走进里间,打开箱笼,从底层拿出一张折好的白纸来打开,走到蔡紫琼身边,将它递给她,“夫人请看看这个。” 蔡紫琼接过来,擦了擦泪,盯着那张纸,上面绘着一对玉钗,画眉便微微敛起。 “夫人,这玉钗你熟悉吗?”蓝瑾儿注意着蔡氏的神情变化,应该可以肯定,她对它们有印象。 蔡氏不假思索的点头,声音哽咽着,“是我给小瑾的嫁妆。” “那,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它们的来历?”蓝瑾儿看着她问,凭直觉,很多谜团都和这对玉钗有关系。这简图,是她再三修改后的成果,勉强有几分原本的摸样。 蔡氏看一眼蓝瑾儿,有些狐疑。“它们,和小瑾的失踪有关?” “夫人为何这么想?”蓝瑾儿问,又说,“我不确定,但是,总觉得应该会有关系。” 蔡氏突然起身,在屋子里走动,有些忧虑不安。 “夫人,令爱于我有恩,我很想找到她的下落。”蓝瑾儿诚恳的说。一定,这东西一定隐藏着一个秘密。楚寻不肯说,一定是个大秘密。 “这是小瑾她爹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蔡氏有些激动的说,脚不停的来回在屋子里走动,“可是,可是他怎么能不和我说一声就将小瑾带走?” 蓝瑾儿将蔡紫琼扶着坐下,“夫人,慢慢说,告诉我事情的始末。相信我,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找回小瑾。” 蔡氏的一句话,说明那个小瑾的身世很有问题。 蔡氏看一眼门的方向,咬着嘴唇。蓝瑾儿道,“夫人,请随我到这边。” 蓝瑾儿将蔡氏带到浴室,在池岸躺椅里坐下,“这里的声音,绝对不会传到外面去。” 蔡氏扫过一眼,近百尺的浴室,三十尺长宽的浴池,开的是琉璃天窗,四壁只有隐藏的疏风口。心里不得不叹唐家的奢华。蓝瑾儿受唐家男人的宠,她是有所耳闻的。若她能真心出手相助,办起事来可能要效率的多。又因曾和她相处几日,深知她的为人,便打定主意将这个埋藏了十六年的秘密告诉她。 “小瑾其实并不姓蓝。”蓝夫人侧身坐着,手扶着额头,很是艰难的开了口。 这点蓝瑾儿在那一句话里就知道了,她试探着问,“那,夫人,小瑾的亲生父亲是谁?” 蔡氏凄哀的摇着头,“我不知道。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蓝瑾儿惊愕,难道是被QJ?可是不该啊,还有定情信物。貌似,那信物还十分的有特殊价值。 蔡氏对蓝瑾儿惊愕的表情并不介意,嘴角微微扯了扯,埋下头喘息了片刻,才抬头看着她道,“曾今,我是西湖畔的一名ji女。后来,嫁给了老爷。就在成亲后的不久,老爷公务外出,一去就是半个月。那期间的一个晚上,我的寝室突然潜进一名穿黑衣带脸罩的男子。他似乎受了伤。可是对付我一个弱女子显然是绰绰有余。就在那一晚,我被他。。。。。。我很害怕,因此没有声张。后来的十天,他每晚都会悄悄的破窗而入,强行与我进行床第之欢。只是慢慢的,他由粗暴变得温柔。” 蔡氏羞赧的低下头,将目光移开,继续说,“老爷回来的前夕,他临走时送给了我一对玉钗,说,就当是定情信物,以后就留给我们的女儿。之后,这么多年来,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说,是留给你们的女儿的?而不是说是留给你们的孩子的?”蓝瑾儿问道。 蔡氏点头,“当时我也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有孩子?而且还是女儿?’,结果他回答,‘我当然知道,而且,会是个和你一样美丽可爱的女子。’我当时只以为,他是哄我开心,因为我无意中说过喜欢女儿。结果,我真的生了一个女儿,而且,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肯定这个女儿不信蓝?”蓝瑾儿问的委婉。 “我。。。。。。”蔡氏的脸发红,透过了胭脂,“我,从那后,再也没有对别的男人有那种。。。。。。。” 虽是半老徐娘,可这种话,蔡氏显然说不出口。不过,蓝瑾儿似乎领会到了,“再也没有**?或者说再也体会不到**的快乐?” 蔡氏发愣。蓝瑾儿解释道,“我是大夫,这种话说的比较直接。” 蔡氏点头,“是。是你说的那回事。” 蓝瑾儿倒下去,又坐起来给她斟茶,然后再倒下去。 “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留给你的感觉。”蓝瑾儿闭着眼睛问,绝对不是简单的**找刺激这么简单。 “初次那晚,他像一个恶魔。凶残,暴戾。”蔡氏道,或许是时间过的太久,记忆中的感觉消淡了,她说这话并无强烈的反感或者表露出被残害的痛苦,反而带着一丝的淡淡的温情,“后来几次也是这样,他甚至威胁我,若敢声张半句,会让蓝府血流成河,会将我脱光了衣服丢到蛇堆里。可是,最后的三天,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将我当成一个**的工具。” “你,因此而爱上了他?因为他突然变得会取悦于你?”蓝瑾儿睁眼看着她问。特地用了“取悦”二字。心里念叨着,恶魔一样的男人。**,她为什么不说是土匪或者畜生?而是恶魔? “我不知道。”蔡氏捂着胸口,很是迷惘的样子。“当时只是恐惧和痛苦,连恨都不敢。后来我觉得自己很下溅,竟然轻而易举的原谅了他。”。.。 一八三章 高手是怎样练成的 一八三章 高手是怎样练成的 蓝瑾儿突然觉得那个词用的太刻薄了。很多感情,在别人的眼里不值一提,或者只是一段笑话,一个悲剧荒唐的小故事。可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得出里面所饱含的酸甜苦辣。 至于感情的真假,或者那份 存在的价值,外人是没有权利去评判的。 “不。夫人,不要用那么不堪的字来诋毁你自己。我理解你的感受。你一个人背负那么多,实在不容易。”她垂下头,可依旧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理解。因为她连自己的感情都理解不了。以前,她从不会为了男人流泪,除了老爸。处理感情也不会拖泥带水,说分手就分手,说劈腿就劈腿。她不明白,何以对如今的这份感情会如此的依赖?怎么样也割舍不掉。 唉,想多了。 眼下不是单纯的听蓝夫人回忆,谈论她的感情,而是寻线索找人。他们之间爱不爱已经不是探究的重点,重点是那个男人的动机和目的。蓝瑾儿拉回思绪,将所得到的资料做了简单的整理。 一个恶魔一般的男人负着伤,闯进民宅**了一个有夫之妇,先是威胁恐吓,然后再是温情攻击。他知道他们之间会有一个女儿,并留了一对有着神秘意义的玉钗给那个总有一天会出世的孩子。然后消失不见。女孩十五岁之时,突然也消失了。用楚寻的话,是彻底消失,水蒸气一样的蒸发掉了。 蓝瑾儿有些同情的看向蔡氏,她精心妆致的容颜沉浸在浓郁的伤愁之中。她的坐姿优雅,举止雍容。是个坦诚而讨人喜欢的女人。一般人,怎么会将如此**的事情向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外人透露?这份信任不容易。就如,她只敢和唐福贵一个人说,她来自于千年之后。 “如果她还活着,不,她肯定还活着。”蓝瑾儿突然肯定的说,“我会替你找到她的。不过,她父亲的身份很不简单,这点你应该会有所觉察。她可能真的是被他带走了,而且是藏了起来,藏的很隐秘。不过,总有办法找到的。只是需要时间。” 如果真是被她老爹带走了,那安全就应该不成问题。至于出于什么目的。怕是还得找楚寻要答案。 蔡氏感激的点头,“恩。我知道他不是常人。说这些,真是让你见笑了。” “别这么说,夫人。”蓝瑾儿轻轻扯了扯嘴角,又问,“最近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去找你?比如向你打探这玉钗?除了我。” 蔡氏摇头,“没有。对了,那这对钗可还在你手中?” 蓝瑾儿歉意的笑,“对不起,那时候我给当了。因为当初令爱走时也拿走了一些首饰。我以为余下来的都不重要,所以在缺钱的时候就拿去死当了。后来想去赎,可当铺方面已经出手。实在是不好意思。” 蔡氏宽厚一笑,“没了就算了。瑾儿不必放在心上。” 因担心她问太多,蓝瑾儿岔开话道,“夫人,以后我叫你阿姨吧?” 蓝瑾儿朝她笑了笑,满脸的真挚。 “嗯,好啊。若不是裴大哥认你做了干女儿。我都还想有一位瑾儿这么漂亮可爱的干闺女。”蔡氏拭掉脸上的泪迹斑斑,整了整衣衫,破涕为笑。爱怜的看着蓝瑾儿半遮的脸,“听说,你脸受伤了?” 蓝瑾儿笑道,“看来,我这个绯闻人物还是挺受大家关注的。什么丑事都藏不住。外边是怎么说我的现在?” 蔡氏道,“人言可畏。说什么的都有。那些受过你恩惠的穷人,都说唐家的三奶奶是活菩萨转世。只是不利于你的传闻总是层出不穷。不过也别放在心上,阿姨是过来人。日久见人心,慢慢的,大家会看到你的好的。” 看来,声名还是一片狼藉。蓝瑾儿无奈何的笑了笑。“我会看开的,不会和那些流言较真。” “我也是听说你放火烧唐家的仓库才决定要过来看看你,并不仅仅是因为小瑾的事。”蔡氏道,“我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孩子,绝对不会以怨抱怨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来。可担心你受不了这么多的压力,毕竟,你才十五岁。又没个亲人在身边。” 蓝瑾儿鼻子一酸,可不是?孤身一人流落到这陌生的时空,哪里受得了这么多的委屈?虽然有大丫二丫情同姐妹。可到底也都是孩子。很多时候,还得她去安抚她们。 “那以后阿姨有空就常过来坐坐吧,我在这京城,也就只有阿姨这一个熟人。如今又不方便出门,实在也是无聊的。” 蔡氏笑着点头,满目慈爱,“还听说你怀孕了,我给你带了几支山参。知道你们这什么都不缺,好歹也是我的一点心意。看你这瘦弱的,如今虽然大富大贵,可瞧你这身子骨比在裴府的时候还不如。多爱惜着点自己,知道吗?” 蓝瑾儿再也控制不好自己的泪腺,喉管里也有热热的东西在滚动,“谢谢阿姨。我会的。” 这竟然是对她怀孕的第一份关怀品。不是来自于宝宝的奶奶们,婶婶们,姑姑们。而是来自于闻着流言而来的外人。这怎能不让蓝瑾儿心酸感动? “乖孩子,不哭。要多笑,要坚强点。”蔡氏起身抱着她一番安慰,等她停止了哭泣又拉着蓝瑾儿的手道,“那阿姨就告辞了。改天再来看你。等你脸上的伤愈合了,也请你到我府上去做客。” “阿姨在这里吃过晚饭再回去吧?”蓝瑾儿诚恳的挽留,有些不舍。 “不了。以后机会多的是。如今你们府上事情多,这里的太太们对你又有意见。还是省着一些事情来的好。”蔡氏十分体贴的道,“我也是做人媳妇的,刚开始的时候也不容易。你忍让着点,行事也低调些。” 蓝瑾儿见她说的竟然这般的坦荡,处处为她着想。心里越加的感动,不禁流露出了几分孩子气,“阿姨,那你有空多来看我。” “我会的。你是大夫。关于孕妇要注意的那些我就不罗嗦了。好好照顾自己。”蔡氏拉着她的手,温柔的握着,两人一起走了出去。蓝瑾儿一直送她们到垂花门口。碧梧见她们带了礼物来,也早早的准备了回礼让小茉带回去。蔡氏并未推脱客套,这让蓝瑾儿对她又多了几分欣赏。怪不得裴成名会倾心尽力的去帮助这个女人,怪不得十几年不见,他还会对她赞不绝口。原来,她真的很讨人喜欢。 漫步在宽阔华丽的游廊里,蓝瑾儿想着蔡氏的那段往事。那个失踪的女子,一定和灵族的存亡兴衰有关。不然楚寻不会那么紧张。还有那个被称之为恶魔的男子,一定是灵族里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莫不是,会是那个死去的族长?蔡氏的女儿是他唯一的血脉? 或许楚寻和她也没有说真话?如今的灵族,不是面临着毁灭之灾。而是他族长的位置因为另一个蓝瑾儿的存在而不稳固了?他急于找到她,是想消除这个潜在的隐患?不然,他为何要对她隐瞒找她的目的? “三奶奶,晚上想吃些什么?奴婢好早些去做准备。”碧梧打断了蓝瑾儿的沉思。 蓝瑾儿抬眼望向蓝天,又是夕阳西下了。 “恩,你看着办吧。我随便。”想了想,一下子还真没有想到很想吃的。而且,她也不知道她们善于做什么。 走着,赤古突然从花园里跳了进来,吓了碧梧一跳,碧瑶朝他挥拳头,“狗崽子,冒冒失失的。” 蓝瑾儿和赤古都当没听见没看见,蓝瑾儿弯身摸了摸赤古的头和他并肩往前走。被漠视的碧瑶气的的拳头一时收不回来,朝着他们的背影继续挥舞着。蓝瑾儿却冷不防的突然回首,那个拳头正好就落在她鼻根前的三尺处。 呲牙咧嘴的碧瑶面色一僵,嘴角抽搐。目光瞟向别处,空中的拳头慢慢的落下来,暗道果然是个奸诈的。若不是三爷再三叮嘱,她真会一个拳头挥下去。扁你又怎样?早看你不顺眼了 蓝瑾儿笑的淡定,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挑衅,“听说你武功很厉害?” 碧梧早吓得捂住了胸口,生恐蓝瑾儿发难,碧瑶一时忍不住发飙。她那花拳绣腿可不是三奶奶这种弱质女流可以扛的住的。 碧梧一边平复着心绪一边陪着笑,“三奶奶别见怪,碧瑶就是个毛猴子,走个路总是不安分,经常挥拳踢腿的。。。。。。。三奶奶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竟然敢说我是毛猴子?碧瑶一个怒目秒向碧梧,碧梧连忙拿手掌遮住她凌厉的目光,坚持将话说了完。 蓝瑾儿耸耸眉,转身,边走边说,“大概碧瑶的武功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吧,但凡高手,总是有和常人不寻常的作风。” 好悬好悬,总算有惊无险。三爷昨晚说过了,再惹三奶奶生气,可是两个要一起赶出唐府的。碧梧捋着胸,长舒一口气。一边拿目光警告气愤的碧瑶,一边说,“三奶奶真是高见。”。.。 一八四章 你错怪她了 一八四章 你错怪她了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人人去,几点催花雨。” 果然,重门深闺是培养幽怨情思的好环境。 装模作样的提笔,竟然也能挥洒出这么幽怨的词句来。虽然是借鉴。可于蓝瑾儿,实在是不易。她可没什么才情,平时都挤不出半句词赋来。全都还给语文老师了。 “三奶奶,你这写的是什么?”碧梧见蓝瑾儿一脸痴醉,瞧那条幅上龙飞凤舞,却只辩得一个“一”字和两个“人”字。 蓝瑾儿瞥一眼临窗而坐神游太虚的碧瑶,再将目光收回到她的狂草上,“我是有感而发,借景抒情。” 这个碧梧懂,可还是不知她借何景抒何情。 碧桐叩响了书房的门,在外轻声唤道,“三奶奶,吴嬷嬷求见。” 那老婆子又来干嘛?青已经能吃能喝能下床了,针可以不扎了,让慢慢吃药调理。 话说,一没收诊金,二没收药费。真是便宜占上瘾了?她那药丸,有些也是下了大本钱的。 “就说我没空。”蓝瑾儿兴致盎然的提笔醮墨,想继续她的狂草。 “吴嬷嬷说有很重要的事情。”碧桐敲不开门,只站着安静的传话。 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除了看病就是看病。 “那你请她进来吧。”蓝瑾儿挑着眉梢搁下笔墨,在书案后坐下来。随手翻看案上的书卷。 “三爷不让人随便动他的东西。”碧瑶神游回来,懒洋洋的说,打着呵欠。 蓝瑾儿不和她一般见识,置若罔闻。碧桐领着吴嬷嬷进来,蓝瑾儿也不起身,被一大堆繁体字吸引的样子。 “老奴见过三奶奶。”吴嬷嬷态度很是恭谦,礼节周到。 蓝瑾儿抬起头来,笑容和善,“吴嬷嬷,来找我有何事?” 蓝瑾儿也不请坐,吴嬷嬷就站着。 “三奶奶,老奴有话想和三奶奶单独谈谈。”吴嬷嬷也不恼,笑容可掬的说。 碧瑶恨觉悟的站起身,不和碧梧吱一声就先行出了门。碧梧朝她翻了一记白眼,犟驴 “今儿御医来瞧过我们小姐了。”吴嬷嬷半俯着身子道,蓝瑾儿恩了一声,吴嬷嬷便继续道,“说是心病。” “恩。”蓝瑾儿不以为然的挑着眉,这和我有关?我可很久没招惹她了。再说,招惹,咱也没那个本事将三太太给气的在床上一躺就是半个月。 “三奶奶,有些事情,老奴想自作主张的告诉你。”吴嬷嬷瞟着蓝瑾儿,很是下了大决心说出什么大秘密一般的样子。 “那吴嬷嬷你坐下吧。” 不知道又耍什么名堂,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吴嬷嬷于是坐下,可和蓝瑾儿距离太远,这气氛明显不大适合说秘密,可蓝瑾儿一脸的无所谓,她也不敢要求太多。 “青姨娘是小姐的女儿,想必三奶奶已经听三爷说过了。” 吴嬷嬷瞟向蓝瑾儿,蓝瑾儿点头。 “其实,她们母女一直不合。” 吴嬷嬷吞吞吐吐,说的极慢。 蓝瑾儿倒在椅子里,摆出一副你慢慢说,我慢慢听的悠闲样子。 吴嬷嬷清了清嗓子,面色有些不大自在。可终于还是又挤出了几丝笑来,缓缓道来,“原本,青姨娘小时候是住在李府的,跟着大舅爷。小姐也是想让她长大后嫁给三少爷的。可是,青姨娘在八岁那年就偷偷一个人跑了出去,给人家做丫鬟养活自己。直到去年,才被找到。” 吴嬷嬷歇了歇,看着蓝瑾儿。 八岁就离家出逃自力更生?蓝瑾儿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这个青,可不是一般的叛逆 “虽然,三爷已经和墨竹小姐订了婚。可是,小姐还是希望青姨娘能嫁给三爷,哪怕,就是做个妾。可是,青姨娘不同意。她甚至不认小姐做娘。” 看来,青还有点是非观念?那何以后来又要和她娘同流合污? 蓝瑾儿虚叹一口气,听吴嬷嬷继续说下去。 “后来,小姐以死威胁青姨娘嫁给三爷。青姨娘却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已经和那人有了夫妻之实。” 说到这里,吴嬷嬷的眼睛红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哽咽。 蓝瑾儿蹙着眉,满脸迷惑,不由的来了兴致,坐好了听她说。 “可是,她却死活不肯说那个男人是谁。只说,他人那时不在京城。小姐很生气,可是却无法。青姨娘的脾气很犟,不肯回太师傅也不肯回唐府。再后来,你就来了,还带着青姨娘来了唐府。” 蓝瑾儿的眉头越蹙越深,吴嬷嬷顿了顿又说,“没想到她成了三奶奶你的丫鬟。那次,小姐很生气。竟然说让青姨娘给大爷做姨娘。不过幸好你没答应。” 是不是真的? 蓝瑾儿错愕,“等等,吴嬷嬷。你是说那次三太太不是为了为难我?而是想逼青回唐府?” 吴嬷嬷点头,“是,因为那晚小姐又逼青姨娘嫁给三爷。可青姨娘依旧不同意。还说肚子里已经怀了别人的骨肉。小姐气的发疯,又着急。刚好大爷出了那事,小姐便伺机说向你讨了青给大爷做姨娘。不然,那肚子里的孩子就藏不住了。” 这简直,简直。。。。。。。蓝瑾儿张大了嘴,一时接受不过来。 为什么?青为什么要这么做?若说她不知道唐福贵的真实身份,那实在不可能。可既然家长包办的婚姻正是自己喜欢的人,而且还有了孩子,为什么还不答应? “于是,你故意使了那蹩脚的伎俩?为什么?你不希望青给大爷做姨娘?” 蓝瑾儿恍然,事情还真的出乎意料。谁能想得到里面还有这么多曲折? “是。大爷有断袖之好,老奴担心那个谎会掩饰不下去,不愿青姨娘去冒那个险。况且,青姨娘说她和那个男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老奴想成全他们。” 大哥真有断袖之好?若是他严重到不近女色,那青的肚子大了,还不是死路一条?三太太急疯了才会那么做吧,万一我答应了怎么办? 蓝瑾儿依旧迷惑。这个青,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明明喜欢唐福贵,却不嫁给他。难道,就因为心里对三太太的恨?她对她的恨有那么深? 可是,那后来的那些算什么?寻死觅活的算什么? “吴嬷嬷,你老实告诉我。青怀了三爷的孩子。你们是何时知道的。” 吴嬷嬷噙着泪,哽咽着,“三奶奶,我们也是那天在瑾芳宅才知道的。”吴嬷嬷说着失了声,“老奴敢发毒誓,今日所说句句是真。” “那依你说,三太太那么狠心的说要对青施以酷刑,也是真的咯?她对青那么刻薄的辱骂都是真的?你们事先没有串通好?” 想起那所谓的酷刑,蓝瑾儿依旧寒栗,好狠心的娘 “小姐对青姨娘是无计可施,只好那么狠毒的逼她。哪怕是只能逼她说出那个男人来。”吴嬷嬷痛苦的哭着,老脸上满是泪痕。“青姨娘至始至终都不肯和小姐站在一条道上,小姐都被她逼疯了。听到那个男人原来就是三爷,小姐说不出有多高兴。可是,不料那孩子却又没了。青姨娘还因此而落了那个病根,不能再生育。。。。。。” “不可以,我不可以说。都是我的错,我不想打扰他” “若是我咎由自取,我还可以争取活下去么?” “请老爷不要责怪公子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公子至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是奴婢心里实在太过喜欢公子,这才想方设法的接近公子。可奴婢万万未曾想到会怀了公子的骨肉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配为公子生儿育女。可是,奴婢又真的好舍不得。。。。。。因而优柔寡断一直拖着。奢望着能在有生之年可以多看公子一眼。可是如今,腹中胎儿再也掩藏不住,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就算小姐心地慈善愿意接纳奴婢,那奴婢也不敢苟活于世,只希望能安安静静的死去。。。。。。求老爷看在腹中孩儿的份上,不要让奴婢死的太过难看” 青一字一句的哭诉仍旧清晰在耳。曾经,她以为那是做戏,还讽刺她可以投胎当影视天后。难道,都是错怪了她?吴嬷嬷说的都是事情的真相? 蓝瑾儿的内心很乱,比当初还乱。 若青真的是被冤枉的,那我不就是罪人了?那日,她挺着大肚子哭着跪着求我原谅。我却那么狠心。我若能拉起她,那是不是就不会小产?这个貌似不成立。如果她是冤枉的,下毒的人就绝对不会是三太太或者她自己。那罪犯总会再伺机下毒手。可我能早些出手相救,那最多就是孩子没了,断不会落得子*内膜炎,还受了那么多的苦。。。。。。。给青的折磨,如今又折回到了蓝瑾儿身上。 她深深的自责,心中万分痛苦。 “老奴今日背着三太太将真相告诉三奶奶,实在是不想她们母女俩再僵持下去。青姨娘如今怕是只会听三奶奶你的话。还请三奶奶去劝劝青姨娘,让她和小姐和好吧。”。.。 一八五章 反击开始 一八五章 反击开始 江西龙南县岱峰谷,四周重峦叠嶂。()点 www..唯一的一条过道宽约两米,侧有断崖,下有急流喘息。风景娟秀幽美,形势十分险峻。 险道上杂草重生,这是鲜有人走的缘故。 不过,今天这里却十分的拥挤热闹,一青一黑两队人马足有近百人峙立相对,一个个面色警惕又略带兴奋。连那些马儿,眸子里都散发着神采奕奕的光芒。 “老规矩,先验货,后交钱。奎老大,请” 说话的男子一脸乌黑精瘦,是陇南钨矿的仇二当家。 被他唤作奎老大的男子身形魁梧,五官粗劣,身份不明。 奎老大跨坐在马背上,威姿凛凛。方硬的下巴带动着大脑袋微微有力的一扫,立即有五名摸样精干的手下走向对面的马车队去。 细数马车三十五辆,车队挤在崇山峻岭之间颇为壮观。五名精干男子手持细尖锥,捅向马车上的粗麻袋,里面立即流泻出黑亮的金属粉粒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五名男子回到对面向奎老大汇报,“禀老大,全是上好的黑精。” 奎老大畅快的笑了几声,“二当家果然言而有信。”粗臂一挥,立即有人推上三个木箱,将盒盖打开。 仇二当家两眼放出光来,赤闪闪的金条在烈日下发出夺人心魄的光辉,晃人的眼睛。身后那些跟班的也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往常都只有和黑黢黢的钨矿打交道的份,哪里知道原来着东西这么的值钱。早知道,早偷运出来换金子了 “只要二当家长期与我老奎合作,保管你财源滚滚来,一辈子都花不完” “还望奎老大多多照顾。一起发财,一起发财呵呵。”仇二当家一行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子,激动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各取所需,诚信之下,交易顺利进行。突然,无数利箭从天而降,密密压压的急速逼来,气势汹汹源源不断。 “不好,有埋伏” 众人大惊失色,急忙举刀挡箭,虽然两队人马中不乏武艺高强身手敏捷之辈。可无奈暗箭难防,何况对方明显是做足了准备而来,气势太过凶猛,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连厮杀都没有,一炷香的功夫,生龙活虎的一百来号人一个不剩的全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 “馨馨,你看,我们俩都这么多年了。考虑考虑,跟我回府?” 红绡帐内,*光旖旎。 “卿,你莫不是为了新写剧本,到我这找灵感来了?”女子嗤嗤笑,光裸的玉臂勾搭着男子的宽肩,笑的花枝乱颤,“京城第一才子莫灵卿要娶名冠江南的ji女甜馨儿?这么般配的姻缘小心月老妒忌哦。” 莫灵卿邪魅的勾着嘴角,身侧的女子媚眼如丝,红霞嫣然,让人欲求不断。可他突然拉开她搭在身上的手臂,坐起来穿衣,有些慵懒的声音道,“既然我们的馨儿博爱无边,小生实在不该贪得无厌妄想独占芬芳,如此自私,怕是要受天下男子的妒忌和谴责了。罢了,我还是腾个地出来。” “生气了?” 甜馨儿水蛇一般的缠上去,如火的身子贴着他的背,“最近怎么了?月余不见人影,一来又赖着好几日不走。还说这些话,这可不像我们风流潇洒的莫二爷。” “你也说我赖了几日了,也该走了。”莫灵卿不露一点倪端的回眸看着她笑,“改天再来看你。” 甜馨儿轻挑着妩媚的眼梢,娇嗔道,“不许生气,不许吃醋。我知道你上次为了师傅的事才这么久不来找我的。你们不是好兄弟吗?别这么小气。” 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莫灵卿伺机下了床。 甜馨儿闻声神色一敛,“何事?” 不同的叩门声代表着不同的意思。她挑开被褥,赤着脚下地,利落的穿衣,一条鹅黄的长裙将女人性感的身子轻轻裹住,同样还是性感迷人。 “外面有大批官兵,已经将红船包围。”门外清脆悦耳的女声回道。 两人相视一眼,甜馨儿道,“胡掌柜知道了?” “已经出去应付了。”女声沉着的回答。 “知道了。”甜馨儿穿好衣,又迅速的绾好发别上面巾。 “你又惹火了哪位大人?天还没黑就迫不及待的找来了。”莫灵卿漫不经心的调笑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你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弃我而去吧?”甜馨儿笑的妩媚撩人。 “当然不会了。”莫灵卿伸出胳膊,给她挽着,两人一同出了门,走去大舱。 “林大人实在是稀客。如此劳师动众的来我红船,不知有何贵干?”面对鱼贯而入的大批官兵,胡掌柜面色不惊,依旧如往日那般客气有礼。 “收到可靠情报,本府特来捉拿朝廷钦犯。”林知府从怀中掏出一张卷好的画布,向胡掌柜走去,脸上似笑非笑,“胡掌柜请看,这逃犯可是眼熟的很?” 胡掌柜接过画布,打开一看,眼底闪过一丝惊怵,不过须臾便又被疑惑所替代,坦荡荡的说,“林大人怕是误信了传闻,据草民所知,船内并无此人。不信,大人可以尽管搜。” “哦?胡掌柜真未见过此人?他可是朝廷要犯,窝藏者也是要杀头的。”林大人邪戾的笑,目光阴森可怖。 林大人一改常态,双目如炬。胡掌柜暗暗一惊,心道来者不善,行迹必定败露,少不了一拼了。脸上却微微露出谄色,“还请林大人明察。” “你们东家呢?既然掌柜的没见过,那就请东家来看看。若能自行将钦犯交出,本官可酌轻处理牵连之罪。” “呵呵,众所周知,草民就是这红船的主人。若情报确切,还请林大人速速将钦犯清查出来为好。草民也好安心经营买卖。” “哦?胡掌柜真是这红船的主人?”林大人凌厉的目光扫向四周,然后落在刚刚站定的甜馨儿身上,轻轻一笑,猛的一挥手,“全都给我拿下” 须臾之间,船舱里聚集的侍女堂倌,歌ji舞姬纷纷出手与伺机而来的官差展开了搏斗。 “林大人,好歹我胡某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抓钦犯就抓钦犯,有什么权利扫荡我红船”胡掌柜临危不惧,以他的身手,对付那些花拳绣腿的官兵还不是绰绰有余? “卓鲁亘,你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叫嚣”林大人一声怒喝,立即有几名江湖人士冲进船来,一起围攻胡掌柜。 胡掌柜正是朝廷追拿多年的钦犯卓鲁亘。女真人士,十五年前在汴州犯下无数滔天大罪。后乔装逃逸,一直隐藏在杭州,先是经营一家ji院,杭州称都后摇身一变成了这红船的掌柜。 “卿,我们快走。”甜馨儿一看势头不对,拉着莫灵卿往偏僻处躲。 莫灵卿反手一握,将甜馨儿的手腕牢牢扣住,并挡住了她的退路。 “馨馨,何必着急。这么热闹的好戏,你这个神秘的红船主人怎么能错过?”莫灵卿嘴角勾着戏谑的微笑,眼底却杀机显露。 甜馨儿微怔,面色愠怒,“你”转而轻蔑的一笑,“呵呵,果然自古男儿皆无情。不过就凭你,怕是没这个能耐”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莫灵卿一声冷笑,“有没有这个能耐,试试就知道。” 上一刻还在扮恩恩爱爱的甜蜜鸳鸯,一转眼就成了对立厮杀的仇人。不过相同的是,同样都纠缠的难分难舍。 “莫大哥我们来帮你” 眼见的甜馨儿稍稍占了上风,两道蓝影冲过来,正是唐宝和唐贝姐妹。 “卑鄙以多欺少” 甜馨儿被三人围攻,眼见就招架不住,忽然,她手一挥,洒出迷雾一般的粉末。 “小心有毒” 三人连忙捂鼻子,一愣神的功夫,眼前的迷雾越来越浓,甜馨儿倏尔就消失不见了。 三人刚要分头往通道和厢房里去追,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炸声。 “不好,快逃霹雳珠”唐贝惊诧的喊道。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这么的心狠手辣,知道身份败露竟然想来个鱼死网破。 三人就近往一间厢房里跑,唐贝见到窗户,想也不想的一头冲过去,破窗跳进了西湖。 不过片刻时间,莫灵卿落水之际,整个红船发生了大爆炸,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三人奋力的往湖心划去。 唐宝唐贝不善泅水,唐宝和莫灵卿身上都被炸伤,虽然伤势不算很重,可却一个个开始犯头晕。 “该死那女人真毒”莫灵卿的大腿被爆炸物袭中,所经之处湖水变红。又加上甜馨儿用毒,脑袋越来越重,手脚越来越软。整个人不听使唤的开始往下沉。 唐宝唐贝也都落了单,唐宝伤在左臂,开始还有些发痛,慢慢的就失去了感觉。她本就不识水性,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水,慢慢就不再有力气挣扎。 “三哥哥啊三哥哥,你躲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救我们?”唐贝好歹支撑的久一些,绕过噼里啪啦燃烧的船,若不是中了毒,爬到岸上不成问题。心里又急又恨,早将甜馨儿祖宗十八代咒了个遍。又担心姐姐受了伤,可又找不到他们在哪里,眼皮子困的耷下了依旧奋力的爬呀爬。。.。 一八六章 撕破脸 “你也有份?”甜馨儿冷厉的逼视着面前的男子,伫立在船头,浑身湿漉,心中寒彻。 “是。” 利剑架在脖子上,反射着夕阳的红光。 “为什么?你们合起伙来对付我?”甜馨儿低吼着质问,妩媚的眸中闪烁着仇恨与愤怒的凶光,眼底是深深的伤痛与失落。两个关系最为亲密的男人,却要置我于死地好,大不了同归于尽 甜馨儿一击掌落在湖面,将小舟撑出数十丈远。收掌之时又向红船连掷几颗霹雳弹。 “你真的无可救药”唐福贵惊惧的看着顷刻爆炸的红船,内心万分惊恐焦灼。灵卿宝宝贝贝他气恨的全身发颤,可却又无能为力。百密一疏,没想到她会如此狠戾 “你连你的同胞都不放过你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子” “是,我疯子。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想尽办法去哄你开心。我多么希望你能将我拯救出去。我也想做一个平平淡淡干干净净的女子。可是,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如今还带这么多人来抓我。你,你们不狠吗” 瞥一眼爆炸的红船,那是她多年的心血。她的财富,她的回忆,还有两刻钟前和她水**融的男子。。。。。。马上,他就会化作一块焦炭,几缕青烟。。。。。。为什么她虽然有着肮脏的灵魂,可从未对他们俩兄弟动过一丝歹心 “馨儿,是你逼我走这一步的。”唐福贵无一丝动容的回视着她,面色微寒,目光中同样是憎恶和愠怒,“你心中不甘,放火烧我家仓库也就罢了。可为什么盯着青和瑾儿不放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却一再拿她们来发泄,你太狠了” 甜馨儿冷冷发笑,在暮风中凌乱,“这也是你逼的你明明喜欢我,却将我让给你的兄弟。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逼的你嫌弃我是ji女也就罢了,你却要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寡妇。这个自尊,我伤不起没杀了她,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你可真自恋,你以为贴张像样的人皮就可以蛊惑天下所有的男人了?你以为扮纯洁装悔过你的心就干净了?”唐福贵毫不留情的讥诮道,“你明明就是自甘堕落,贪恋风尘。却自欺欺人的将罪名推脱到我头上。五年前,你色诱寒星的时候我可还不认识你。你利用他对你的迷恋而种下蛊毒,将他控制于掌心,替你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你的第一个男人是叫楼郜吧?汴州府衙的一个师爷。而你的真名,阿迭娜。我们第一次相遇,应该是在汴州的一家包子铺。你若真心想跟我,而不是贪慕我的家世,还需你耍尽心机吗” “呵呵,阿迭娜。。。。。。你还记得阿迭娜?”甜馨儿放下长剑,凄然一笑,后退几步,“你永远不会明白,不是我要错过你,而是我身不由己。” 脖子上的冰凉总算消失了。唐福贵暗暗松口气,可倏尔间甜馨儿的剑又冷不防的举上来,眼睛瞟向小船后的水面,“你真这么想我死?请了这么多武林人士来?你就不怕我真杀了你?” “怎么会不怕?不过不除掉你我同样不会有安宁的日子过。我不敢让我的妻儿每日提心吊胆的生活” “你”剑刃划进他的肌肉,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甜馨儿猛然一怔,咬着嘴唇道,“别以为我舍不得要你的命” “你还有什么舍不得做不出来的?连未出世的孩子你都不放过,害死了一个还想来加害另一个千万别手软,千万别压抑,到这个时候你不需要再伪装了。杀子之仇,你我之间已经不共戴天,你不要再奢望还有挽救的余地。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唐福贵咬牙切齿的说,甜馨儿咬牙切齿的恨。好,你狠,你够狠你绝,我会更绝 西湖总共多大?转眼间四周已经被包围了,还有人施展轻功朝这小舟飞来。甜馨儿放下剑,讥笑道,“大宋的无能懦夫,你们人再多又能耐我何?唐福贵,你记得,今日不杀你,是等来**跪下来求我” 唐福贵一眨眼,那道黄色的影子就闪电般的飞去了好远。他虽然有请了许多武林高手,可显然没有一个轻功如她这般的出神入化的。不过还是有几个身影朝着她的方向追去。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她的轻功,如风如电,实在令人震惊,就连寒星和阿四恐都比不过。若要抓到她,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顾不得多想,靠爆炸的湖面好像有人在挣扎,“快下湖救人” 他朝靠近的船只喊道,同时自己也纵身跳下了船。心里不停的念叨,宝宝贝贝,灵卿,你们不能有事,你们千万不能有事 唐贝闭着眼无力奋力的爬,在知觉即将丧失之际,感觉下沉的身子突然被什么拖住了,她感觉到一丝温度,下意识的求救,“中毒了,快,宝宝,受伤。。。。阿噗。。。。。。” 湖水灌进了嘴里,顺着食管往下,胃本能的作呕,吐出一口,却还是留在腹中的多。 “贝贝,你坚持住,很快就到岸了。”唐福贵抱着宝宝的腰,将她瘫软的身子搭在肩膀上,远离熊熊燃烧的红船,朝就近的船只划去。 不幸中的万幸,宝宝贝贝都跳下了船,没死就好,没死就有希望。 “大夫来了没?将全城的大夫都请来” 唐福贵露出头时焦灼的喊道,看到有不少人已经在救火,可是船中还有东西在不停的爆炸,灭火的希望为零。但愿多一点人能跑出来。不然,这次代价太惨重了 幸好人手充足,打捞了不少落水的人上岸。有些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有些被炸断了胳膊和腿,估计这些都是被爆炸的气流冲出来的。 往日悠闲热闹的西湖片刻间沸腾喧闹起来,哀嚎连天,惊叫不绝。 “三弟你没事吧” 唐福林从来不管事,可巧今日刚好在西湖和人游船。红船发生了爆炸他还不知道原来是唐福贵和林知府组织人手在围剿红船,找人问了才得知此事。又远远的看见唐福贵被甜馨儿挟持在小舟上,忙吩咐船夫划过去。可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女人眨眼间冲上了云霄消失不见,唐福贵又跳进了水里救人。他便慌忙又吩咐船夫划了船赶上岸来帮忙。 “大哥,你快去接了瑾儿过来,宝宝贝贝都中了毒。”他本不愿她参与这些事情,怕她劳心伤神。所以,这些天来他做什么都瞒着她,只说每天去宫里当值。可是,甜馨儿擅用奇异之毒,担心一般的大夫会束手无策,若宝宝贝贝有个三长两短,他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遂只好让唐福林去接她过来帮忙。 “大哥,别吓着她。”他又叮嘱道。只想让她做个开开心心的妈妈,可是,又要让她着急了。她和宝宝贝贝情如姐妹,不知道能不能受得起这个刺激。 “我知道。”唐福林慎重的点头,看着他脖子上的伤痕,“你也受伤了,要小心。”说着起身在路边要了一匹马就往唐府赶。 替唐宝唐贝察看的大夫果真不知道她们中的是何毒,只帮着先压出了腹内的积水。唐宝的手臂被炸了一道口子,整个右手红肿起来,有些地方还开始起泡。 “菜籽油,盐。”记得他被开水烫伤的时候蓝瑾儿就是那么帮他处理的,一下子就好了,唐福贵便赶忙朝身边的人喊道,“快去弄来越快越好” 不久后,莫灵卿也被人抬了上来,他的情况比唐宝唐贝严重,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大腿的伤口很深,伤口处的肌肉被湖水冲的发白,能看见里面的骨头,只有少量的血在往外冒。不知道是被人点穴止住了血的缘故,还是他体内的血已经流尽。。 “唉,莫二爷怕是。。。。。。”大夫摇头揪着眉,咬咬牙先替他包扎伤口。 “兄弟,挺住”看着莫灵卿惨白发紫的脸,唐福贵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若不是莫灵卿帮忙,他哪里会这么快找到名正言顺抓她的证据。若不是他粘住甜馨儿,她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红船。二哥就不会那么顺利的去破坏她暗处的那些勾当。可是,若是如此,红船也不会爆炸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就不会成了牺牲品。。。。。。。都轻敌了,小瞧了她的实力。原以为一个莫灵卿加上唐宝唐贝以及若干后备的武林高手,一定可以将她制服。不曾料到她竟然轻而易举的逃脱了三人的围攻,还会炸毁红船而预备的人手连她的身都没靠近就让她逃了 欲速则不达他因为太想和蓝瑾儿过上安定太平的日子而犯下了如此大错若他会一点功夫,哪怕她再狡猾,动作再迅速,至少也可以阻止她炸船或者可以将她拖的久一点而不是败的如此惨厉 一八七章 “吴嬷嬷,你先回去。我稍后过去看青。” 蓝瑾儿一时有些头重脚轻,凡事不能看表面她知道。可这实在太光怪陆离,真真假假无从分辨。 “是,那老奴先退下了。三奶奶,你一定要来。”吴嬷嬷的声音依旧充满恳切,深深的福下身去。 蓝瑾儿摆摆手,内心烦躁。 吴嬷嬷带着期盼离了去。她的一生无儿无女,青春和精力全都奉献给了三太太。年老了,实在不能接受自己一生的奉献只成就了一个不得善终的主子。 人生在世,争来斗去的都是为了什么? 吴嬷嬷迷惘了。 吴嬷嬷连门都忘了带上。蓝瑾儿合上书,将书桌整理了。木讷了片刻便呵呵的笑了起来,唉,谁爱折腾谁折腾去。脸也好了,身体也调理的差不多了。明儿还是开工去了。不然被这些每天吃饱了没事情做的女人们弄得昏头转向的,早晚又得神经衰弱。 既然青一再说没有骗我,那我就原谅她好了。既然因为我的疏忽而耽误了她的病情,那我以后尽力给她治好病就好了。 没必要自责,有什么好自责的?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笑一笑,嘴角上扬。 这写字读书也不是我的爱好,那还练什么练?练了小半个月,还是没人能认得。胖子也没说嫌弃我字写的不好,也没介意过我不会绣花缝衣。 “瑾儿” 随着一声急促的呼唤,伴着马儿的嘶叫声打断了蓝瑾儿的自我调息。 这么急?声音像是大哥的,蓝瑾儿赶忙起身,刚站起,碧梧跑来,“大爷找” 蓝瑾儿急忙跑出去,唐福林刚好翻身下马,行色匆匆,“红船失火,宝宝贝贝中毒落水,你快去看看。” 一听到宝宝贝贝中毒落水,蓝瑾儿的心就被揪了起来,脸色发白。条件反谢的拖着裙子跑去房里拿药箱。 大哥的马都骑到院子里来了,可见她们伤的很严重 中毒,中毒。蓝瑾儿念叨着又从大药箱里翻出几瓶药来丢进小药箱。背着药箱飞快的跑来。 他们行动了,行动了,胖子,你不会有事吧? “瑾儿,你骑这马去。我随后就来。”唐福林帮助她上马,“记住,冷静才不会出乱子。” “恩,我知道。”蓝瑾儿勒紧缰绳甩了一鞭子,骑着马儿疾驰而去。 火越烧越旺,映红了远天的霞光,整个西湖的上空,漫布着青黄的浓烟。 蓝瑾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远远的肌肤就被烧灼的发烫。夹着马腹迅速穿过焦臭呛鼻的马路,朝伤员聚集的地方驰去。 大哥只说红船着火。这哪里是着火?这么浓郁的硫磺味,明明就是火药 所幸红船离湖岸有一段距离,火势无处蔓延。爆炸的距离也有限,不会严重的殃及路人。所有的人已经放弃了救火,因为实在无法近身,只远远的观看着,惊诧着,喧嚷着。 蓝瑾儿慌不迭的跳下马,背着简易的药箱飞跑。 所经处一片狼藉,青嫩的草地上遍布着从湖里打捞上来的烧糊的尸体,还有断胳膊断腿的面目全非的伤患在痛苦的扭曲和呻吟。 伤患很多,大夫也多。可一眼看去,倒在地上的都是重度烧伤,根本就没得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胖子,你在哪?宝宝贝贝,姐姐不允许你们有事不许一个都不许给我乖乖的站出来 惊惧充斥着内心,蓝瑾儿惶恐的一路搜寻着,紧张害怕到几乎窒息。生怕从那些烧糊的身体里看到熟悉的面孔。 “三奶奶,这边” 一个蓝瑾儿陌生的脸孔朝她招手,蓝瑾儿赶忙跑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蹭的站起来看着她。 “死胖子你吓死我了” 终于看到那张完好俊美的脸,蓝瑾儿激动的扑过去紧紧的抱着他,心脏得以喘息。 没事,他没事太好了 “相公。”扑在他胸前,蓝瑾儿高兴的泪流满面。 “我没事,快看看灵卿,他伤的好重” 看到她如此紧张,他一阵感动。可眼下不是倾诉的时机,三个他同样无法失去的人,正在向死亡靠近。 蓝瑾儿什么伤亡的场面没见过,汶川地震她都闯过,那环境比这里恶劣多了。只要他没事,她就不至于慌乱无措。 “宝宝贝贝呢?” 蓝瑾儿一边检查莫灵卿的伤势,一边问,眉头深深拢紧。打开药箱,拿出一只注射器,打开密封的琉璃瓶,将里面淡黄的液体抽出,针头刺进他的皮下。 莫灵卿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她必须替他注射强心针。尽管药物提炼不纯,定制的琉璃注射器消毒期限已过。可眼下没有其他办法。 “宝宝贝贝在那边,也伤的很重。”唐福贵声音微颤的道,和大夫一起看蓝瑾儿奇异的动作。注射器是他按她的描述画的图,花高价在琉璃厂定制的。反反复复二十几道,才达到她的要求。 “相公,用我以前教你的方法,先给莫公子清理呼吸道,然后替他做做心肺复苏。我必须看看宝宝贝贝。” 在生死上,她的天平永远不会是平的。她做不到一视同仁。氤氲的眸光扫向唐福贵指着的方向,那是我的妹妹,同样已经昏迷不醒。 蓝瑾儿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他,“等他腹内的水吐的差不多了,你嚼碎了喂进他嘴里。” 唐福贵点头,蓝瑾儿曾教过他溺水急救。因还有她亲自做模特给他练习,所以他赖皮练了好久,那些步骤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只是事发突然又没有临场经验,一着急没想到那么多。 生死攸关,别说是和男人嘴对嘴的吹气,只要能救活莫灵卿,什么牺牲他都得做。 两张那般天真淘气的脸此刻却安静的一动不动,面上的表情痛苦又倔强。看得出,她们是到了昏迷的最后那一刻还在做着挣扎。 宝宝手臂上有伤,已经包扎好。两人都是溺水,中毒的症状。宝宝面色青紫肿胀,喉头轻微痉挛,口中有沙,肺部充水严重。 蓝瑾儿强迫自己镇定,熟练的采取抢救措施。一番紧张有序的忙活,能做的都做了。宝宝贝贝脱离了生命危险,只需要解毒即可。可中的是何毒,蓝瑾儿也不敢确定,不过好在短时间内不会要了性命。 唐福林清空了就近的一家客栈,暂时的用来安顿少数存活的伤员,将宝宝贝贝也抬了进去。 因为事态严重,不仅唐一泉闻言赶了来,还惊动了京城不少的大官员。 “你会有事吗?”蓝瑾儿垂眸,现场重新处理莫灵卿的伤口,惨不忍睹。不用问,她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何事。 红船烧成这样,死伤无数。唐福贵一定是为了找甜馨儿报仇才弄成这样的,这个罪不小,她好担心。 “我不会有事。我走的是正常程序。甜馨儿窝藏钦犯,林知府重兵围捕。他们不仅拒捕,甜馨儿还炸毁了红船。这是个意外。” 几百条人命,这个意外实在让人不敢接受。 这不是他狡辩,不是他们的部署不够周密,而是甜馨儿心实在太狠。尽管内心沉重,可他还是对她笑了笑。 如此说,蓝瑾儿才稍稍放下心。不然闹了这么大的事,万一被人拿做文章,唐家就惨了。 “她逃了?你脖子上的伤是她弄的?”周围聚集了不少装扮怪异的武林中人,不用说是他请来帮忙的。前几日她将医馆的人手全部调了回来,目的就是想帮他,好让他有足够的人手差遣。因为兴南四人其实都是唐二爷秘密训练起来的,伸手不凡。可是他却拒绝了,说都没用,还会惹人怀疑,打草惊蛇。于是都被蓝瑾儿分派到了新宅那边,帮忙建筑新园子。 “是。小瞧了她,武功神秘莫测。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好在有惊无险。”以前不怕死,那是觉得无牵无挂。如今有了妻,唐福贵觉得自己贪生怕死了。因为死了就不能看到她。 “红船内有大量火药,她不炸毁怎么行?在你们这里火药很珍贵,她断不会让这么杀伤性的武器落入汉人手里。或许,船内还有许多其他的罪证。” 古代人的生命力顽固的超强,莫灵卿竟然活了过来,蓝瑾儿给他缝合伤口,他竟然痛的发出了呻吟。 “你是说她毁尸灭迹——灵卿” 唐福贵激动的唤道,抓住他的手紧紧握着,“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 一旁已经围了好几个京城名医,蓝瑾儿在京城的医药界已经是个传说。不过以前信的人少,如今亲眼所见,虽然很多地方看不懂,可结果不得不让人叹服。 “好都这么个样子了你还叫好”一紫色华服的中年妇人颠颠颤颤的走来,由几个丫鬟扶着,满脸哀恸沉郁,眼睛半眯了紧张的张望着,一手捂着胸口,“你说你们成天混在一起这都惹的什么事,怎么弄成这样了啊,卿儿,你怎样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一八八章 众人很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何况这个莫公子是个养尊处优的官家子弟,为人又睿智洒脱,哪里有受过什么伤?虽然平日里风流了一些,可也正直乐善。和唐福贵一样,在京城里是有口皆碑的。如今这突然就掉到阎王殿门口去了,莫说是莫夫人,就是平日里不大相熟的,看了都长吁短叹。 唐福贵赶忙起身这挡住莫夫人,让她看见莫灵卿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晕死? “茜姨你怎么来了?你看这儿又脏又乱的,还是先回府吧。一会我将灵卿送回去。” “唐福贵你给我让开我儿子今天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剥了你的皮丢进西湖喂鲨鱼”莫夫人哪里肯走,听说是莫灵卿被炸断了腿,急匆匆的赶了来,早就吓的手软脚软了。怒气冲冲的话,喊出来却明显的虚弱气短。 唐福贵扶住她,知道这么巴巴的跑了来不让她是不可能的。只是想让蓝瑾儿替莫灵卿缝合了伤口包扎好了后才让她见,不然,担心她的心脏受不了这个刺激。这若是莫夫人再有个什么闪失,他这罪过就更加大了。 “茜姨,西湖没有鲨鱼。等灵卿醒了,你让他将我扔到东海去,好好给你解气。”唐福贵陪着笑,却是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你少给我贫嘴,你给我让开。。。。。。”莫夫人撕抓着唐福贵的衣服,伤心焦灼的哭哭嚷嚷,听着实在揪心。 “相公,你让开吧。”蓝瑾儿听着不忍,道,“莫公子虽然伤的重,可只要悉心医治,会好的。” 唐福贵闻言扶着莫夫人慢慢的侧开身,口中劝慰道,“茜姨,瑾妹正在给灵卿包扎伤口,你千万不能激动,只能站着看,以免耽误救治。” 莫夫人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朦胧的目光才一落到那血肉模糊的腿上,就一头栽倒在唐福贵的怀中。。。。。。 那不规则的一道口子,足有半尺余 “卿儿,卿儿。。。。。。”莫夫人哭的声嘶力竭。 蓝瑾儿打好结,然后迅速的上药包扎。动做的熟练优雅,让一旁的人看着咋舌。 “以莫公子的身体素质和意念的强韧,这伤口不算什么。而且因为溺水,倒是抑制了他体内毒素的扩散。莫夫人不必太过担心。” “真的?”莫夫人看蓝瑾儿说的笃定,不由的得了几分安慰。 “真的。”蓝瑾儿淡定自信的微笑,“只是需要时间康复。” 莫夫人这才哭声小了些,唐福贵适时道,“茜姨,你快回府,这里空气实在不好,小心你的身体。” 莫夫人这才由众丫鬟扶着离了去。唐福贵忙命人将莫灵卿也抬到客栈去。 蓝瑾儿又去看其他伤患可还有能救治的,可是余下的都如烤尸一般,纵然有两个还未断气,可烧伤面积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他们多喘一分钟的气,就是多受一分钟的折磨。 已经有官府来清理这惨不忍睹的现场,红船依旧在燃烧,到处都是硫磺和焦尸的熏臭,刺人心脾。 站了片刻,蓝瑾儿立即折回客栈。 近两百人,却只有不到二十人还活着。还属莫灵卿唐宝唐贝三人伤势最轻,四肢尚存。好在蓝瑾儿有大量的各种药丸,药水,药膏。让伤患在第一时间内可以得到最大程度最全面的医治。 天黑之际,唐福贵突然被传进宫,林知府一死,他便是清楚这个事件来龙去脉的唯一一个。这么大的一桩惨剧,需要给一个交代。 “放心,我不会有事。”看着蓝瑾儿担忧的目光,唐福贵拍拍她的手,“你辛苦了,一有空就休息会,不能累坏了身体。” “红船虽然以毁,可是这漫天遍地的硫磺味还在。”蓝瑾儿笑了笑,“我相信,皇上不至于昏庸至此。可是,提放小人。” “我还有她的罪证。娘子你要小心,不要一个人出门,去哪里都得带着赤古和碧瑶。”甜馨儿善于乔装,武功高深,没有将她绳之以法,蓝瑾儿就时时处于危险之中。若她得知辛苦弄得的用来炼制兵器的大批钨精被人夺劫,定会首先猜忌到唐家头上。那不仅是蓝瑾儿,就是他,以及整个唐家的人,都会成了她报复的对象。 “我知道了,晚上我就住这里,你来这里陪我。” “恩。我会快去快回。” 送走唐福贵,蓝瑾儿哪里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就算不用照看病人,可面对一个个大夫的问询和讨教,就答得口干舌燥。直到二丫大丫夏花送了晚饭来,蓝瑾儿才得以片刻的安静。 “小姐,先喝碗猪肺汤。”大丫将丰盛的饭菜摆在客房的方桌上,扶着蓝瑾儿坐下。看她身上实在太脏,又说,“还是换了衣服再喝吧。” 二丫将门闩插好,忧心忡忡,大眼睛忽闪着泪花,“宝宝小姐和贝贝小姐。。。。。。” 大丫道,“你给我闭嘴,小姐已经很累了,先让小姐休息一会。” 赤古识趣的别过头,大丫给蓝瑾儿更衣。原先的裙子到处都是血迹,二丫闭上嘴,给蓝瑾儿换上干净的衣服。简简单单的素色布袍,便于动作。 穿好衣,蓝瑾儿喝着热热的猪肺汤,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看着一旁心不在焉的碧瑶道,“你和兴北兴家去宫门口接三爷吧。” 碧瑶微怔,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蓝瑾儿道,“你去吧,他现在也需要人保护。这里有赤古就够了。” “可是——”碧瑶不敢走,虽然她依旧很讨厌蓝瑾儿,可保护她是她的职责,她不敢擅离职守。尽管,她也不放心唐福贵,更担心他的安危。 “要你去你就去,你在这儿和一具干尸有什么区别?”蓝瑾儿不耐烦的说,每天不是阴阳怪气的说话就是神游太空,看着实在碍眼的很。忍了她已经很久了 碧瑶一听,愤愤的冷哼着就起身往外走,将门重重的一摔出去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犟脾气不开窍的女人。”大丫看着她的背影叹道,示意二丫去关门,自己给蓝瑾儿夹菜。 “等你有喜欢的人了,就会理解了。”蓝瑾儿挑着眉,眸光微敛,愣了会神。 “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吃饭。吃了饭先躺会。”大丫也坐了下来,手肘撑着头,看着她问,“今儿的荷香鸡味道有何不同?” 蓝瑾儿尝了口汤,“味道特别鲜。” 大丫笑道,“是一个老婆婆送的,养在山里吃虫子喝溪水长大的。伙计们去发放粮食,那老婆婆非让逮只鸡回来,说是三奶奶怀孕了,没什么好送的,只有送只山鸡给补补。” “是吗?”蓝瑾儿莞尔一笑,“我这是好人有好报了吧。不过老人家养只鸡不容易,怕是自己都舍不得吃,赶明儿你让人送点猪肉给那老婆婆。” “这点还用小姐吩咐?那伙计当场就掏出了身上的一百多文钱硬塞给了老婆婆。老婆婆感动的什么似的,一个劲的夸我们都是好人。”大丫开心的道。 “恩,他做的很好。我们救济的都是贫苦人,不能白要人家东西。那个伙计,你也该奖励。”蓝瑾儿笑道。 “姐姐已经当众表扬了他。”二丫不知何时眼泪也已经干了,抽根凳子坐下,讲了一些医馆里面发生的趣事和琐事。 吃完饭,蓝瑾儿叫二丫出去看了看,问问外面的大夫看有没有病人有意外状况的。得知没有什么特殊的状况,便让二丫去和夏花一起守着唐宝和唐贝,蓝瑾儿躺在客房里小憩了片刻。怀着孕的身子不如从前的耐力,还在早孕期间,比较的嗜睡。 “老爷,三爷。你们都来了。”传来敲门声,见赤古没有异样,大丫便放心的打开门,见是唐家的二位爷,一一的福身见礼。 “瑾儿怎么样了?”唐老爷站在门口问。 “吃了饭就睡着了。”大丫含笑回答,“老爷请屋里坐。” “不了,让她多休息会。那么多病人,够她累的了。”唐老爷神情也有些倦倦的,看着唐福贵道,“你留在这儿好好照顾瑾儿,我回府了。” “是,爹。”唐福贵俯身送走了唐老爷便进了屋来,就着蓝瑾儿吃剩的饭菜胡乱的吃了些。 “姑爷,小姐让碧瑶和兴北去接你,可遇见他们了?”因没看见碧瑶跟上来,大丫小声的问。 “恩,我让她在外跟着巡逻。”唐福贵边吃边答,赞道,“恩,今天的菜都是你下的厨?好吃。” 大丫看他吃的香甜,心里跟着笑,“还好碧瑶没听见,不然奴婢又要被她瞪了。” “唉,要她能有你这般温柔贤惠,我不知道省多少心思。”唐福贵道,“大丫,家里家外,你都是能手。我听人反应,最近医馆的慈善是做的越来越有规模了,在民间的反响极好。今儿皇上还当着好多大人的面对瑾妹和普众医馆赞不绝口。连带着我和爹爹,也得了赞赏。” “那都是小姐出的点子,我不过是个执行人罢了。何况,还有胡大哥呢,要分功劳,我也只有一小份。”大丫开心的笑道。 一八九章 厨师的知音是食客,看着唐福贵没一点斯文样的将剩菜剩饭扫了个干净。大丫别提心里有多美,“姑爷,中午饭也没吃吧?” 唐福贵微怔,而后嘿嘿的笑,“真聪明。不只中饭,早饭都忙的没时间吃。今天的三顿,就是这一餐了。” 大丫咂着嘴瞟向蓝瑾儿,见她睡的正香,小声道,“还好小姐没听见,不然少不了又和你一顿唠叨。” 唐福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放下碗筷,“好险好险,我又说漏嘴了。”说着拿出帕子擦嘴,“吃好了,收拾吧。我去看看宝宝贝贝。” “她们有那么多大夫守着着,夏花和二丫也在。你这奔波了一日,趁有空的时候休息会,不定什么事又跟着来了,别到时候没精神。”大丫劝道,又问,“小姐担心有人伺机向唐家发难,还好吧?” “言之有理。还真是挺累的,那我就睡会,有什么事你喊我。”唐福贵甩甩肩,又道“官场向来不缺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好在我们先做足了准备,没人能拿这事做文章。”说着又向赤古招手,赤古见状未动,爱答不理的坐在墙角养精蓄锐,神情十分孤高。 大丫一笑,“也不知道小姐有什么魔力,赤古只是她的宠物,在我们面前都像个高傲的王子。” 唐福贵闻言无趣的在蓝瑾儿身边躺下,手枕着头,脑海里全是熊熊的火焰和被烧的面目全非的伤患,还有唐宝唐贝和莫灵卿昏迷不醒的样子。 将餐盘都收进食盒,大丫便告了退,到隔壁客房去休息。整个客栈已经被唐福林包了下来,还派了几十个人守着。住的病人除了唐宝姐妹和莫灵卿,有十二个守在红船外廊的官兵,还有四个是红船内的侍女,可能事发的时候在厢房,这才及时跳出了船。 病人不到二十个,可大夫就有三十来个,多半都是向蓝瑾儿取经来的,现在轮流值班。 唐福贵睡不着,便趴着看蓝瑾儿恬然的睡态。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皮肤比以前更加滋润光泽,也比以前更加的风流妩媚。 “小娘子,又皱着眉头睡觉。”唐福贵抬手缓缓抚平她微敛的眉头,嘴里念叨着,“看,这样不就好看多了?” “嗷——”赤古发出不悦的一声,像是在提醒唐福贵,你打扰主人睡觉了 你这么大声,你才打扰我娘子休息了 唐福贵敛眸秒向他,“嘘”了一声,可还是将蓝瑾儿吵了起来。 “傻胖子。”蓝瑾儿本能的咧开嘴笑,慵懒的吊着他的脖子打了个呵欠。脑中有短暂的空白,然后才想起了如今身在何处,“相公,你回来了。那是没事咯?” “恩。让你担心了。”宠溺的眸光看着睡眼朦胧的她,心里是暖暖的甜蜜。 “我才没担心呢。”伸了个懒腰,让他拉她起来,“我去查查房。” ‘“我陪你。”唐福贵先行下床,给蓝瑾儿穿鞋。 蓝瑾儿配合的伸出脚幸福的笑,“我要被我嫉妒死了。” “娘子是救苦救难的神仙姐姐,能为娘子穿鞋,那是相公我的荣幸。” “嗷——”赤古酸酸的扭过头,走到门后站起身来拉开门闩,很绅士的站在门口。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忘了,忘了我的赤古了。”蓝瑾儿跳下床走到门口,捧着赤古帅气的头,“我的守护神,越来越能干了呢。” 赤古微眯了眼很陶醉的享受着这样的亲密瞬间。 “越来越色了这家伙。”唐福贵跟出来,关了门道。 “你出言不逊,小心赤古不高兴了,一脚或一掌,都有你好受的。”蓝瑾儿威吓道。 “赤古,你可不能欺负我这个文弱书生。娘子,你可得保护我。”唐福贵嬉笑着抱紧了蓝瑾儿腰,紧紧的贴着她走。 “寒星?你怎么来了?”走进唐宝唐贝在的客房,见一道冷峻的身影靠窗户站着,蓝瑾儿有些意外,招呼道。好像已有半月余未见了。 寒星将寒凉的目光从两个亲密的身影上移开,空空的看向窗外,“我去追她,没追到。便到这里来看看。” “是担心你妹妹吧?”蓝瑾儿无奈的耸着眉,问道,“那几个侍女,你有去看过了吗?” 红船被烧毁,只有四个侍女侥幸存活,如果他妹妹被藏在红船上,那么真是凶多吉少。 寒星木讷了片刻,方才缓缓的摇头。 “那我陪你去看看,或许她们醒了,我们去问问。”蓝瑾儿道。 越是担心,越是缺少勇气。 “好。”半响,寒星才点头。 蓝瑾儿检查了下唐宝和唐贝的状况,见无异样,又拿了解毒的药丸让夏花和二丫融了水喂她们姐妹喝下。 “那你们去,我去看灵卿。”唐福贵看了看难掩凄落的寒星,朝蓝瑾儿道。 “好,一会我去灵卿房里找你。”蓝瑾儿颌首,温情的笑。他就有这么可爱,永远不会像只讨厌的苍蝇,会给她适度的空间。 唐福贵先出了门,寒星才慢慢的走了过来,目光有些恍惚。 蓝瑾儿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领着他去了侍女住的客房。四个侍女,两人一间。房里房外都派了专人看守。见了蓝瑾儿来,守卫都很恭敬的行礼开门。 “但愿能有给你感觉的脸孔。”蓝瑾儿看着寒星笑道,先行进了屋。 亲情天生的难割舍,像寒星这样连妹妹的摸样都想不起来了的,寻亲,实在渺茫。可不寻,又怎么能甘心?不甘心,就不能放弃。 屋中的两名侍女都是轻度的烧伤,一个烧了小半边脸和脖子。另一个轻一些,只烧了部分小腿腹。 两名侍女都醒了,脸上都有未干的泪迹。 想想也是,遭遇这种事,不痛死,也被吓的半死了。 “三奶奶好。”两名丫鬟都是唐福林安排过来的,大概是唐府的小丫鬟,朝进门的蓝瑾儿福身,然后垂首站在一旁朝两名侍女介绍,“这是给你们治伤的蓝大夫。” 两名侍女撑起身来坐着,“见过蓝大夫。” 其中一名侍女看清蓝瑾儿后微微一怔,然后垂下了头。 “你是那个,小桃?”蓝瑾儿走到床边,倒头打量了下。之前只忙着检查伤势,没注意长相,这丫头不正是那晚在红船招待她的婢女? “是。蓝大夫。”小桃有些不自在,那日因为蓝瑾儿的缘故,她还被甜馨儿甩了**掌,脸上的浮肿好几日才消掉。她也因此在心里将那个女人诅咒了千万遍。 她只伤了小腿肚,跳进湖里喝了几口水,算是伤的最轻的。只是被惊吓,这才没注意周围的人,不然早认出蓝瑾儿来了。 “你的运气真不错。”蓝瑾儿笑道,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哦。” “蓝大夫说笑了,我们这种地位卑微的婢女,哪里敢奢望什么福分。”小桃微微抬了头朝她笑道。 “你的主人跑了,或许以为你们都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嘛。”蓝瑾儿顽笑道,“或许你也可以学她,乔装打扮换个身份,你这么漂亮聪明,还愁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你,你什么意思?”小桃抬眼看着她,十分的不解。乔装打扮?换个身份? “哦,原来你不知道,你们的掌柜是个乔装的通缉犯呢。你没听林知府说?”蓝瑾儿眨眨眼,笑道。“你一定当时不在场,不然你也跑不掉了。对了,你是你们胡掌柜买来的?” “不是,我本是馨儿姑娘的贴身婢女,后来她看我口齿伶俐,就让我去拉客。”小桃答道,“至于你说的林知府,我不知道。我和小凤她们一起在舱尾准备晚间的饮品,突然听见爆炸声,我们都吓坏了。然后拼命的往外跑,跑到廊子里,看见了熊熊的火焰朝我们滚来,然后我们就推开了窗户跳进了湖里。没想到,没想到就只剩下我们四个了。。。。。。。” 小桃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哭了起来,同屋的另一名侍女也跟着失声,“我们,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一文钱也没有,还一身的伤。这么多年的积蓄,全都没有了。。。。。。。想到这里,两命侍女痛哭流涕,伤心难忍。 蓝瑾儿抛了个询问的眼神给寒星,寒星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蓝瑾儿递给小桃帕子擦眼泪,也不劝阻,只等她们自己哭累了,声音小些了才道,“伤我会负责替你们治好,暂时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你们老家还有没有什么亲人?要不我给你们捎个信回去?” “我们,我们都是孤儿。”小桃啜泣着道。 “你们都是孤儿?你们两个?还是你们余下的四个?”蓝瑾儿诧异的问。 “我和小凤是孤儿,我们都是馨儿姑娘的丫鬟。小青和小莉都是后来买的。”小桃答道,拿着帕子擦掉止不住的眼泪,“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馨儿姑娘呢?她是不是也死了?” “这个不好说。反正只捞到你们四个。”蓝瑾儿遗憾的道,又说,“如果她没死,大概会来找你们的吧。毕竟你们跟她,对了,你们跟她多久了?” 一九零章 调虎离山 套问了半天,没什么收获。安抚了小桃和小凤,蓝瑾儿和寒星去了另一间客房,差不多的方式问了另外两名侍女的来历和身世,却在寒星的眸中看不到半点反应来。 “你确定,你的魂魄没有脱壳?” 依着栏杆,蓝瑾儿肉疼的发笑。说他事不关己吧,那如寒魄的眸底偏偏有着某种执拗的期盼。说他上心吧,却一具冰冷的干尸一般。你好歹引导几句啊。比如家乡的小吃,习俗,妈**拿手菜之类的等等。 对上他空洞失神的眸,蓝瑾儿又有些不忍,无奈何的勾勾唇,“没她的消息,你就纯当她还活着。在世间的某一个角落,过她自己的生活。快乐与否,痛苦与否,都是她人生的历练。而你,也该重新为自己而活。如此,某一天或许与她相认了,她才会为你而高兴。而不是因你而愧疚。” 那张千年不化的脸微微一愣,氤氲的寒气散开了些,薄唇轻启,“也许我该听你的劝。” “有觉悟就好。”她上前拍拍他的手臂,“好不容易获得自由之身,不要再走回头路了。你,懂我的意思?” 寒星微微颌首,垂眸静静的凝视着眼底越发妩媚了的女子,“懂,不过也许做不到。” 顽固不化,活该被人要挟。蓝瑾儿暗诽。微昂着头直视他,很自恋的道,“还没谢谢你的药膏,效果神奇耶,不仅祛疤,还美肤。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寒心僵化的嘴角抽搐了下,“恩,的确。” 蓝瑾儿莞尔,慵懒的声音说,“现在我这个无牌无证的赤脚医生要去查房了,你晚上是留在这儿还是回妙回轩去?” “住这吧。”寒星的眸光不移,始终凝聚在她的脸上,不冷不热,不浓不淡。其实后面还有半句他没说出来,“因为这里离你近一些。” “那你自己找间空房。”蓝瑾儿唇角浮着慵懒迷人的笑,“我忙了,你自便。” 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来,轻咳了两声,睨向那冰硬的男子,“寒星,可不可以替我办一件事?” “你说。”寒星不紧不慢的应道,似乎总比蓝瑾儿的语速慢了几拍,像是两场不同话剧的演员突然站在了同一个舞台上,虽然不是格格不入,可总是不和谐。 “我想做神医。你成全不?”蓝瑾儿眉头拢了拢,诡异的挑着眼梢。 寒星一愣,不知她是何意,却也是点头。 “那好,你等着。”蓝瑾儿眉飞眼笑,四下看了看,随手朝楼底下指了指,“那个谁谁谁,纸墨笔侍候。” 那个谁谁谁听了赶忙去找来纸墨笔送到二楼,蓝瑾儿走进了旁边的空房,提笔醮墨,在白纸上一笔一画认真的写着,确保每个字都能让人认得出,一口气写了五大页才罢手。然后又确定了一遍,无误后交给寒星,“这些药材只有吐蕃才有,你去替我采办来。一样都不能少。” 寒星总算动容,拉根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抚了抚眉心,“你总这么算计人?” “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蓝瑾儿敛了眸光抗议道,“我这么温柔体贴贤良淑德的女儿家哪里会懂算计人?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我知道,其实你是一个大好人,可是呢,行善积德这种小事你这堂堂一个专业的杀手肯定不屑于去做,也不好意思去做。让人知道了,你岂不是很没面子?那以后还怎么混杀手这个行当?不过替美女效劳这种大事呢,估计你还有点兴趣滴,兴趣来了,就事半功倍。你放心,我都想好了,以后我每拿你办来的药材救一个人,就会在佛祖面前替你请一份善。那么你以前犯下的罪过,也就有机会救赎了。” 寒星哑然失笑,看着算是有了几分人气,将蓝瑾儿写的单子扫了一遍,“你知道的还挺多的,不过里面有些药材我没听过,怎么办?” “我又不是让你亲自去采摘,你去药材店买不就成了?”看不出嘛,竟然只有些药材没听过。蓝瑾儿眸底闪着明亮的神采,看来这个突来的灵感很有执行意义,利人利己,一举多得。 “恐怕这多半都得我亲自去采摘,吐蕃不比中原,医药并不十分流通。”寒星无奈的叹息道,眼底却隐含着笑意。 “那你不知道的,就去求教。很多我也没见过实物,只知道名儿,不知道细致长什么样。不过你不许随便糊弄我,我会辩药性。” 药房里的加工品和实物是两码事,而且有些蓝瑾儿也只是看成品药的配方才知道的,“总之,你一定要尽力而为。若实在找不到,那另当别论。” 明知她是想支开他,可寒星还是很高兴,“恩,估计没个一年半载,我怕是回不来。” “你的意思,是这个很费事,下一步讨论报酬了?”蓝瑾儿半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笑道。 “你看病不收钱,我怎么好意思要高报酬?都说是效劳了,我也得有些骨气。就是没盘缠了,也得咬牙撑到底。”寒星辗然一笑,将单子收好,“你要我什么时候启程?” 这人一笑,还颇有些倾城之势,蓝瑾儿啧啧道,“这样多好,别每天耍酷,移动冷气机似的,扰乱正常气流。” “别只说我,你也一样。”寒星感慨的凑上去,将她的脸静静的打量,“你笑起来比哭起来更加动人。” 这个,好像是哦。蓝瑾儿抹了抹额头,描了描眉毛,“月有阴晴圆缺,我这是自然规律。不过,雨季总是比较短暂。” 两人相视着呵呵笑,蓝瑾儿道,“早些去吧,如果可以,明早就走。” 所谓夜长梦多,若不是觉得自己太过多虑,恨不能让他立即离开京城。 “好吧,为了让你心安。我明儿一早就动身。”寒星起身,慎重的叮嘱,“好好照顾自己,没事不要乱走。”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我知道,我还等做神医,绝不会辜负你千里寻药的。”蓝瑾儿道,将一叠银票交付到他手里,“为了不让你埋怨我占太多便宜,盘缠还是拿着。” 寒星也不拒绝,大方的塞进袖袋,“果真是菩萨之心,不会占我们穷人家的便宜。” 两人一起走出房,寒星道,“我就睡这间。” “恩。”蓝瑾儿疲倦的点头,“就当去旅游,艳遇风景两不误,不要走经济路线,不用着急往吐蕃赶。” “你一直这么罗嗦?”寒星敛眉睨向她,没有不耐烦,而是满满的兴致。 “是啊,结了婚的女人就是罗嗦。”蓝瑾儿笑道,“路上粗心点,多和陌生人说话,多打抱不平,多管闲事。。。。。。。行了行了,我不罗嗦了,饭要吃饱衣要穿好。。。。。。。” 寒星摇摇头,倚着门槛开心的笑。 好多年没回沙漠了,她说的对,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看她袅娜的倩影走进了某一间的客房,彻底的消失在门后,寒星才回转身走进屋里。 妹妹或许早就不在了。生命可以渺茫如一阵风,可以微小如一粒尘埃。其实何须喟叹,何须惋惜。来过,走过,便是痕迹。 莫灵卿的房里很热闹,坐着好几个憔悴的泪美人,还有唐福林和唐福贵两兄弟。 “瑾妹。”蓝瑾儿一进屋,唐福贵就迎了上来,又是让座又是倒水然后给她介绍在座的众人,蓝瑾儿所料不错,全是莫灵卿的女人。一个正妻,两个小妾。 一个个梨花带雨似地和蓝瑾儿打了招呼,一个哭得比一个伤心,一个嗓门比一个的大。 “瑾儿妹妹,我家相公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把他给治好,不然,不然。。。。。。”正妻黎儿抽泣。 “瑾儿姐姐,你一定要给我家相公用最好的药。若是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只管开口,长白山的千年野山参,冬虫夏草鹿茸海马,我那都有现成的。只要能将相公治好,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满身珠光宝气的小妾雪儿激昂的声泪俱下。 “瑾儿姐姐,只要你能医好我相公,我一定给你立一个长生牌位,日日为你祈祷。”娇小宜人的三姨娘芬儿不甘示弱,说的感人肺腑。 “恩。我一定倾尽全力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相公。”蓝瑾儿十分感动的应道,又羡慕的说,“莫公子真是好福气,有你们这些重情重义貌美如花的娘子们牵挂着,量他也不舍不得不醒来的。” “那相公什么时候可以醒?” 三名妻妾异口同声的问。 “等等,我看看。”蓝瑾儿到床边给莫灵卿把了把脉,道,“诸位请放心,莫公子明日便可清醒,不过要痊愈,怕是需要十来天。” 众妻妾闻言又是好一番哭笑,蓝瑾儿从怀中掏出药瓶来,倒了一颗解毒药丸放在掌心,芬儿眼疾手快,立即走过来道,“瑾儿姐姐,我来喂相公吃药吧。” “好啊。”蓝瑾儿正欲将药丸递给她,黎儿和雪儿也三两步凑过来。 “我来吧,我比较有经验。”雪儿道。 “还是我来,我比较细心。”黎儿道。 一九一章 夜很长 “我来”芬儿一步上前,将另外两个挤到身后。 “我来”雪儿见缝插针,侧身跨步还一把拽住了蓝瑾儿的衣袖,扯的瑾儿往前一躬,差点离了凳子。 黎儿看着人最本分,可也不肯放弃,情急之下只得理直气壮的拉开两人,“我是正房自然该我来喂相公吃药” 芬儿雪儿立即怒目相待,两人正欲怒语相向,唐福贵一个箭步窜过来。 “咳咳,还是我来吧。”唐福贵高声重咳两声,“各位嫂嫂,明儿灵卿就醒了,你们还不快回去休息?两更了已经,难道嫂嫂们都准备黑着眼圈给灵卿看么?你们也知道,他是最嫌弃女儿家瘦损憔悴,仪容不端了。” 这话果然凑效,话一落音,蓝瑾儿跟前飓风扫荡过一般的干净了。 “那,就辛苦你们夫妻二人了。”雪儿已经挽上了镶有珍珠的手袋,雾气蒙蒙的娇声道,青葱的十指轻轻拍了拍脸,“我已经熬了三个晚上了,我得回去敷脸去。不然相公看了会心疼。” 其他两名差不多的说辞,急匆匆的告别出了门。 “那个,路上要小心。”蓝瑾儿朝她们的背影挥了挥手,不过估计没人听见她慢了半拍的话。 人一走,唐福林就拍着大腿狠笑,朝蓝瑾儿道,“瑾儿,你还是让这小子多睡几天,不然他拖着只伤腿跑不了,还不在家里憋死。” “大哥,你这么晚还不回去?”蓝瑾儿好笑的看着他,让唐福贵倒了水来,将药丸送进莫灵卿的嘴里,一边拿勺子喂水一边拿帕子给他拭掉嘴角的水渍。 “我咳,兄弟有难,自然不能呆在家里贪图安乐,其他忙帮不上,打个下手看个床还是行的。”唐福林拍着胸脯义气干云的道。 其他房里都有丫鬟服侍,这房里倒没有。蓝瑾儿瞟他一眼,“大哥,我看大嫂好的很,你老是不回家,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这话来的突然,唐福林一愣,也不生气,依旧笑道,“瑾儿,你来我们家时间短,谁好谁不好都分的清了?厉害嘛。” “我哪分的清?我有几个大嫂都不记得了。”蓝瑾儿倦倦的高姿态的叹道,“你们呢,简直暴殄天物。瞧着哪一个都是娇滴滴的美人儿,却都被你们弄了回去关在笼子里,要么成了负气的母鸡,要么成了吞声的白玉鸟。你们倒是悠哉,厌了烦了跑出来就成了。结果还嫌人家这不好那不好。” “哟,瑾儿这是替天下的女人打抱不平了。”唐福林挑着眉朝她竖起拇指,倏尔看着唐福贵,眼底带着猜不透的笑意。 一旁的唐福贵埋头失笑,蓝瑾儿白了他一眼,揪着他的衣襟,阴鸷的低吼,“你笑什么笑,你要敢弄几个女人回来每天和我夹枪带棒的吵架,我不阉了你让你哭都哭不利索” “不要迁怒无辜好不好?”唐福贵可怜兮兮的嘟嚷,“你继续给大哥上课,我虚心听着,定会受益无穷,说不定还可以确保我后半生的生命安全。” 看在态度不错的份上,蓝瑾儿撒手。端坐着正儿八经的对唐福林道,“女人是用来疼用来爱的,不是收在家里发霉变腐的。若是你屋里哪个女人还不至于罪大恶极该下地狱,那就给人家一点点幸福的希望。” 唐福林鼻翼煽动,声情并茂,“言之有理。瑾儿,谢谢你的金玉良言,大哥记下了。” “要不要这么肉麻?”蓝瑾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抱着双臂,“切,忘了你会说书的了。” “我不仅会说书,还会唱戏。要不要来一段,李娃传如何?”唐福林收敛起悲情,清嗓作娘们势,还颇有舞台风范。 “我们走了”唐福贵腾的起身,拉着蓝瑾儿往外走,“大哥,改日再聊。瑾儿需要休息了。” “晚安啊大哥。”蓝瑾儿逃也似的跑出了门。 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没想到大哥这么,多才多艺。”一想起唐福林那娘们姿态,蓝瑾儿一阵寒栗,不放心的往后瞥一眼。莫公子,反正你昏迷了,怎么样都没感觉的,额? “大哥爱开玩笑,挺爱闹的,其实人很好。”唐福贵扳过她鬼鬼祟祟的脑袋,“你这什么表情?” 蓝瑾儿贼眼四瞄,到了无人处才踮脚趴在他耳边道,“我听说,大哥好男色,他不会对莫公子怎么样吧?” 唐福贵猛的一怔,立地站住,轻轻叩她的脑门,压低了嗓门道,“你瞎想什么?哪听来的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 蓝瑾儿一脸不信的斜睨着他,同性恋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合法的,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你有必要替你哥隐瞒么?虽然我不大习惯假女人,可并不表示我会鄙视。 “回去,我和你慢慢说。” 瞧她那一副给人定了死罪不让伸冤还宽宏大量饶你不死的表情,知道一两句和她说不清,便拉了她快步回客房。走到门口瞥见碧瑶正坐在楼下大堂里打盹,遂喊道,“碧瑶,吩咐人打水上来。” 碧瑶懒懒的伸腰,打着呵欠,揉着眼睛应道,“知道了。” 蓝瑾儿想想,又折回去看了唐宝和唐贝。夏花和大丫在房里守着,二丫已经去休息了。相较之下,唐宝的总体状况比唐贝还要好一些。虽然唐宝手臂受了伤,可正因为受伤流血又早些溺水的缘故,中毒反而浅。不过唐贝也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要醒的晚一些罢了。暂时看来,甜馨儿下的那毒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不过一切都还是得等她们醒过来才能得到证实。 “你们留一个人守着就行了,晚上轮流值夜,不过值夜的时候最好不要打瞌睡。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过来喊我。”蓝瑾儿吩咐道,估计唐宝明日也可醒了,心里总算松了不少气。 “夏花你先去睡,我守一个半时辰然后换二丫,然后再换你。”大丫道。因为知道肯定要熬夜,所以她已经去睡过一觉起来换了二丫。 蓝瑾儿看着她精神不错,便安了心,嘱咐几句打着呵欠出了门,唐福贵还倚在门口等着,客栈的小二正往房里大桶大桶的提水。 “那个,我不用人家用过的浴桶的。”蓝瑾儿揪着眉头道,看着唐福贵,“你也不许用。” 小二一愣,心里不悦,脸上陪着干笑,“我们客栈的东西都是很干净的,就说这浴桶,定期都会大清洗。” 蓝瑾儿不买账,手无力的抬着指向他,“去找个新的来。” 小二为难,“这么晚了,哪找新的去?” 蓝瑾儿不以为然,“你们客栈都没有备用设施的吗?新的我给钱就行了。” 闻了闻身上,若不是大夏天忙的一身汗,全身累的散架了哪里还想洗澡,直接往床上一躺才解乏。 小二向唐福贵救助,“三爷,您给说说好话。” 唐福贵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三奶奶,我们客栈真的没有新浴桶,这么晚了也没地方给您买去。。。。。。”小二急得冒汗,这三奶奶,得罪不起啊。 “那算了,新脸盆总有的吧?”蓝瑾儿无奈,只得退步。 “有有有,小的这就给您拿去。”小二如释重负,一溜烟跑了。 “娘子,以前怎不见你有洁癖。”困意涌来,唐福贵躺在床上疲惫的说。 “这不是洁癖,这是最基本的卫生常识。”蓝瑾儿坐在桌前喝水,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给赤古也喂了些水。 “娘子,晚上赤古要和我们同房?”唐福贵慵懒的翻过身,勾起唇,弱弱抗议的语气。 蓝瑾儿累的趴在桌子上,“是啊,谁叫你没本事保护我,我很怕死的,说不定那个什么甜馨儿杀个回马枪,我还不被剁成肉酱,那也死的太难看了。” 这可够伤人自尊的了,唐福贵耷下眼皮,气若游丝,“唉,此恨绵绵无绝期啊,混了十八年,连只狗都不如,我要跳西湖,娘子,你别拦着我。” 一阵叩门声,两人一个激灵,从睡意朦胧中缓缓的张开眼。 “三奶奶,新脸盆拿来了,您请过过目,崭新的,桐油的,这脸帕也是全新的,纯棉的。。。。。。。” “放下吧。”蓝瑾儿抬头,眼睛撑开一条缝来说。 “那小的都放这儿了,两桶水,若是不够,随时吩咐。。。。。。。” 小二话没说完,蓝瑾儿的头又倒在了桌子上。小二摇头,慢慢的退出去。 虽然蓝瑾儿刚才的态度让人生厌,可也还不至于可恶。小二下楼去将打瞌睡的碧瑶喊起来,指着楼上的客房,“你家主子都累成什么样了,你也不去侍候着。” “养尊处优的少奶奶不做,非要出来折腾,还要折腾到这么晚,害的人觉也没的睡。” 碧瑶口齿不清的咕哝着,听了小二的话边走边道,“这世上就你一个大夫了吗?逞什么能?一个女人家这么爱出风头。。。。。。” 摸索着推开门,碧瑶混混撞撞的进了屋。 一九二章 走错房 高一脚低一脚,每一脚都踩在云端似的。蒙蒙昏弱的光圈在眼前摇啊晃,碧瑶口里还在嘟嚷着,可发出来的声音,已经模糊到是个人都听不懂的境界了。 游魂一般在屋子里晃荡,晃荡间一不小心勾到了凳子脚,碧瑶一个踉跄欲往地上栽。突然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勾过来,将那呓语梦游一般的女人一把带入了床。 灯灭夜很静。窗外半弯的月儿被众星围绕着高傲而静谧的悬在夜空,窗内只剩女人酣畅的呼噜声。 新一天的太阳依旧在某一个时刻升起。睡得好,睡不好的人大多也得在某一个时刻要醒来。 酣畅淋漓的唐福贵习惯性的举着手臂往身边搂,却是一空,渴望温软的手臂却直接落在了床板上。 虽然这只是个小小的失望,可也足以让睡意朦胧的他清醒几分。 我又睡过头了?娘子起床了? 他本能的如是想,可睁开眼一看,倏地被热水泼过一般的激动起来,差点没一头从床上栽下来。 混球,真是个混球 他自诽着蹑手蹑脚的走到桌旁,将蓝瑾儿小心翼翼的搬回床上,轻轻的给盖好被子。 懊恼的敲着脑袋,怎么能睡的这么死?唐福贵啊唐福贵,你竟然让怀着你儿子的娘子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快去买坨豆腐撞死算了 墙角的赤古阴冷的眸光怒视着他,看那架势,随时有可能冲过来将他活吞了一般。唐福贵干干的扯开嘴角,朝他拱手求饶。 狗兄,若不是有妻儿需要照顾,我绝不介意做你的点心。 赤古鄙弃了一眼,而后不屑再看他似的耷下眼皮。好像在说,若不是我还没修炼成精,绝不留着你这个粗心大意的废物 “哎呦-”床上的女人低声呻吟,好像很难受似地揪着眉头翻来覆去,不时的那拳头去捶脖子。嗯嗯唧唧的不一会却又没了动静,沉沉的睡去。 坐在床沿的男人屏气敛声,等蓝瑾儿不动了,忙伸长了双手去给捏肩揉臂。 罪过罪过,儿子,你可千万别责怪老爹粗心,只此一次,绝对的只此一次。。。。。。 “你你你你你——” 另一间客房,一个惊恐羞愧的女子一手抓着被子遮羞,一手指着躺在身边什么都没穿的男子张口结舌的责问,“你你你你怎么在我房里?” 天天天哪,采采采花贼?要要要不要喊救命? 碧瑶被这*光明媚的场景的吓得差点忘了呼吸。 微眯着撇一眼女人防色狼的姿势,寒星眼都懒得再睁,口中不带一丝感情的说,“我说,这可看可不看的都看过了,这该做不该做的也都做过了,你这装模作样的是不是太晚了?” 可看可不看的都看过了?该做不该做的也都做过了? 碧瑶哭丧着脸,藕一般丰润的手臂露在外面,双手不住的往只系着肚兜的身上揽被子,“你胡说我不信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谁和你做过什么了?你别毁我清誉” 别以为只有你穿的少,我可什么都没穿。寒星扯回几尺被子盖住诱人的胸膛,很冷静很耐心的和她说,“发疯之前你要搞清楚,这房间是我的。不是你深更半夜摸进来,二话不说的脱了衣服就往我身上拱。就你这种——你自己照照镜子去。。。。。。若非你乘火打劫,别说是做什么,多看一眼,我也嫌枯燥乏味。” “你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碧瑶哪里受过这般蔑视,揭开被子扫视一眼,自信满满死不服气的仰首挺胸,“我,我哪里比人家差了” 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皮肤又白又嫩,腰肢虽然不够细,可也柔韧有余。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绝对的百里挑一,决不至于没人要没人看那么凄惨 寒星半眯着眼,敛眸瞄向她,“恩,昨晚灯光太暗,没看清,是比一般的大婶要有料。” 碧瑶拎起枕头砸向他,“叫你看叫你拿我和大婶比” 枕头没有如她料想的砸向寒星的头,而是重重的落在了床单上。 碧瑶一愣,眨眼间,看见寒星已经披衣下床,留一道优美的背影给她,“你若想让整个客栈的人都知道你投怀送抱,那么尽管闹,嚷嚷大声点,我不介意。” 客栈,这是客栈。 碧瑶抱头,惨惨惨人家是酒后乱性,我这,这困了也乱性??? 只记得小二喊我上楼,然后我迷迷糊糊的。。。。。。。。虽然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可这,孤男寡女,赤身裸体。。。。。。 祸闯大了,脸丢大了。若是让人家知道,若是让三爷知道。。。。。。。不行,此事绝不能泄露 “昨晚的事,你不许说出去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碧瑶凶恶的低吼。扯着被子包裹好身子下床,捡起地上丢的到处是的衣衫。失贞失节已经无可挽回,她不能再失去留在三爷身边的权利 “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寒星系好长袍,悠闲的坐在凳子上看她手忙脚乱的狼狈摸样,唇边勾着一丝冷酷的奸笑。 “你想做什么?”此人此语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碧瑶倏尔毛骨悚然,再次防狼的姿势瞪着他。“你你你,虽然可能别的女人会受你迷惑,我,我可是心有所属。不会再和你,和你那个了。” “不想和我那个也行,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寒星冷眸一秒,碧瑶立即条件反射似的点头,“你说只要不和你那个,我,我豁出去了,什么都答应” “好,我就喜欢干脆人。”寒星一笑,冷媚孤艳,“在蓝瑾儿产前你不许再和唐福贵有任何勾搭,不许对她不敬,更不许惹她生气。” “什么勾搭你嘴怎么这么臭”碧瑶捡回衣服上了床,将帷帐放下,越想心里越气,竟然是这么个鬼条件 她蓝瑾儿有什么好?为什么一个个都要维护着她 “我说你有没有脑子?我和三爷好,你不就有机会和你的心上人好了?”碧瑶一转念,语气缓和下来,诡异的笑。 “你若敢存这种心思,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帷帐被一阵风卷开,寒星出现在碧瑶的面前,手指魔术般的在她外衣内一扯,那玉白的手指便带出一条妖红的肚兜。 “你下流”身上凉凉的一空,碧瑶羞恼,趴身过去抢,“还我” 却又是扑了个空。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女人更应该安分守己。奉劝你一句,不要自取其辱。”掌心一握,寒星起身,悠然而立。 “好,我答应你”碧瑶咬牙切齿。 “答应什么?”寒星斜睨着她,略带戏弄的表情。 碧瑶愤恨的穿好衣跳下床,拨弄开额间的乱发,“答应你安分守己的做个摇尾乞怜的丫鬟” “恩,算你有觉悟。”嫌弃的将肚兜塞进怀里,“我就为难点,暂且替你保管。” “卑鄙无耻”碧瑶咬着嘴唇不甘心的低声骂道。 寒星不以为意,“你还在这磨磨蹭蹭,舍不得走?” 碧瑶白了他一眼,迅速的梳好头,整好衣,“我先出去,一个时辰后你才许出来” “你这么泼辣不讲理,怪不得让人家后来者居上,把你挤的边都没得靠了。”寒星不苟言笑的讥诮道,将碧瑶气的半死,手指发抖的指着他,“你,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好歹我们也有过一夜错情” 等骂完,碧瑶又呸呸了几声,“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好女不和赖男斗,总之,你等一会才能出去就是了” 碧瑶调整了面部肌肉去开门,却被寒星抢了先,“说的是,怜香惜玉是必须的。昨晚你辛苦了,那么你现在上床去躺会先。而且我比较的赶时间,我先走。” 寒星大大方方的打开门,碧瑶立即往后闪,生恐被他人瞟见,躲在角落里朝寒星挥舞着拳头。 你狠,你够狠老娘一定找机会雪耻 门外已经人来人往,住客不断的喊着水啊,饭啊之类的,小二忙不迭的应和声。碧瑶收回拳头一步步的往里缩,直缩到床角落确定外面的目光到不了才停住。大口的小心的吸气呼气,却依旧紧张的胸口砰砰乱撞。 寒星挑着眼梢大步的迈出门,回首冷眸瞟向又在向他呲牙咧嘴的碧瑶,唇角微微上扬,关好门。 碧瑶差点虚脱,就地瘫坐,眼角冰凉的液体滑落。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带给人新的温暖。可碧瑶却只感觉到孤独无助的阴凉寒意,双臂抱着膝盖嘤嘤的低泣着。 投保送抱固然是意外,可我就这么差劲?失了身却得不到半点怜惜?虽然不是黄花闺女,可,可也是青春貌美。难道,我真的是太凶了?太野蛮了?不然,和少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太太老爷们亲自许了的人,服侍他保护他从来都是尽心尽力。为什么如今真的连个靠边的地方都没有了? 还是,还是我就这么的命苦? 碧瑶越想越伤心,爬起来三两步冲到床上扯了被子蒙着头痛哭。 一九三章 怀孕的女人不讲理 黑夜容易让人警惕。戒备了一夜,没有一丝异常的风吹草动。守卫在客栈的精忠豪杰江湖鼠辈顿时松懈,一大早的聚集在大堂内喝酒划拳,将抓金贼的振奋全部转移到了酒坛子上。 “一条龙啊,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四季财啊,五魁手啊,六六顺啊,七个巧啊,八匹马啊,九连环啊,全是宝啊。” “喝” “一见钟情,二泉映月,三进山城,四渡易水,五朵金花,六六大顺,七天七夜,八仙过海,九月英雄,十字街头。” 吵吵嚷嚷粗声粗气的喧闹中,突然传来这么文艺的划拳口令,倒是聚焦了全堂的目光。 原来是唐福林,黑着眼圈驾着长腿在板凳上和人豪气的拼拳拼酒呢。众人哈哈大笑,然后该干嘛的干嘛。 客栈客满为患,不仅有大批义务守卫,还有大批义务医生。 那些大夫们早起查房的查房,煎汤的煎汤,换药的换药,吃早餐的吃早餐。突然的这喧闹声越来越吵,不由的一个个都站在二楼的走廊俯视提意见,“病人需要安静的休息,请各位英雄小点声。” 喝酒划拳的一愣,全部都收敛了满腔豪情,压低了嗓门放低了碰碗的幅度配合着维持一个不聒噪的环境。可不过清净了一会,待到大夫们一个个陆续走开继续忙绿,大堂内的声音又一步步的加大加强,慢慢又喧腾起来,欢快的气势足以掀屋揭瓦。 突然,一道夹着红色的白影从一间房里冲出来,径直向另一间房里冲进去。 喧腾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噼里啪啦酒坛子和瓷碗仓皇落地的清脆声音。意犹未尽的众人瞬间分散开来,或跃上了二楼的客栈,或纵身飞上了客栈的屋顶,或守在大门之外。 赤古跟着冲出了破窗,旋风一般的追上屋顶,却在众身影向一道白影追去之际果断的止住了前进的步伐。太快了,费力只是徒劳。 蓝瑾儿纵然睡的再沉也被吵了起来,心中警钟大响,倏地一坐而起,“发生了什么事?” “小桃被劫走了。”唐福贵轻轻叹道,忙将她按倒,“你睡着,别动,再休息会。她已经跑了。” 没说名字,可彼此心里都很默契的知道是那个人。 “她为何要劫走小桃?”蓝瑾儿顺势躺下,眸中狐疑,问,“其他人没事吧?” 唐福贵摇头,“不知道,我因为担心你,所以出去看了一眼就回来了。” “看看去。”蓝瑾儿还是按耐不住的下床,这一动才发觉四肢酸痛,头重脚轻,走到门口时,赤古却已返回。 小桃被劫,同屋的小凤被杀,两名侍候的丫鬟吓呆了窝在墙角瑟瑟发抖。 小凤已经断气,一刀割喉,干净利落。另一间房里的两名侍女安然无恙。 “难道小桃是寒星的妹妹?”蓝瑾儿疑惑的看着唐福贵,像是在寻求答案,“不然,她为什么要冒险将她劫走?为何又要杀了小凤?灭口?” “你们昨晚都谈了什么?有没有关于他妹妹的线索寒星呢?他不是说如果见到他妹妹,他可以认出来?”扶着她回到房间坐下,唐福贵敛眸道。虽然分开五年多,可不至于连一点映像都没有吧?小桃年纪和他妹妹倒是符合,可五官和性格无一点相似之处。 “没想到她会这么迫不及待。寒星已经被我支走了。我担心甜馨儿利用他妹妹继续要挟他做伤天害理的事,尤其是对付唐家。于是请他去吐蕃替我代办一批药材。”蓝瑾儿阖了阖眸,无力的搭着头,吸了吸鼻子,“我是不是着凉了?怎么头痛鼻子堵的。” “但愿寒星已经走远。”她捂着鼻子嗡嗡的说,“你去问问,看可有人看见他什么时候离开客栈的。” 一听她说不舒服,唐福贵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陪着笑,“娘子,你再躺会。我去煮碗葱姜水给你喝。” “让碧瑶去煮吧。你陪我去看莫公子和宝宝贝贝。”蓝瑾儿拍了拍额头,唐福贵赶忙探手过来试了试温度,一惊,“不行,娘子,你有一些发烫。别去看了,我送你回府。” “不碍事。留她们在这里我不放心。”蓝瑾儿晕晕沉沉的一笑,半眯了眼看他,搭上他的手,“不要这么紧张,不过一个小伤风。肯定昨晚你抢我被子盖了。碧瑶呢,叫她煮碗葱姜水给我喝掉就好了。” 唐福贵嘴角抽搐,哪里是抢被子,是让你一个人在凳子上睡到天亮。可他又说不出口。不怕被她骂,怕她生气,气坏了身子。 “对哦,碧瑶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都这么晚了也不进来侍候着。”唐福贵起身,坚持扶她上床,“我去安排将宝宝贝贝也送回府,住在这里既不方便也不舒服。反正还有这么多的大夫在这里,其他人你就别管了。” “怎么能不管?相公。他们受伤你也有责任的,总共这几个活口,我一定要亲自将他们治好。不然我心里不安。”蓝瑾儿拧着眉头,怕他坚持让她回去于是很严肃的说,“几条官差的性命,在你们这里可能不算什么,可在我们那个时代,生命都是平等的。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从我们这里得到最好的医治。” 唐福贵走到门口又回身,笑道,“娘子难道要我将他们都接回唐府?” “我举双手赞成。”蓝瑾儿将反问当询问,举着手笑,“不过,府里有人说闲话了,得你扛。” 回去好,空气新鲜环境舒适,最重要的是洗浴池可以当做游泳池。生活工作两不误,这个提议不错哦 眉头一紧,唐福贵无奈何的敛眸睨向蓝瑾儿,“你,说的相公我好像是罪魁祸首,如今还在草菅人命似的。” 走回去,在她身边坐下,“我无所谓,只是娘三娘祖母她们肯定会满腹牢骚。说是有我扛,可她们都会将帐记在你的头上。何苦呢娘子。”看她给脸色了,他凑近了温言细语的哄道,“京城里的名医也并非是浪得虚名,虽敌不上我娘子,可医治几个烧伤病人还是有能力的,娘子啊,如今你可是有身孕的人了,不许你太辛苦,相公我会心疼。” 一把将他推开,蓝瑾儿佯怒,翻身背对着他,“那我也不回。” 唐福贵不理解了,这事上面有什么好较劲的?又不是不给治伤,本来这事也不用他管的,可因为内疚才自请负责。可非要弄回府里干嘛?娘子啊娘子,难道你还嫌在家里的境况不够糟糕么? 心疼又好气的将她扳过来,“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原来我娘子这么的任性不讲理,还不识好歹,相公我这不都是为你着想?” “这不是任性不讲理还不识好歹,这是原则问题。”蓝瑾儿一拧眉,不苟言笑,“我才一点点感冒而已,你就紧张的什么似地。那些伤患,也是有家人的,有人担心有人心疼的。他们一个个烧的只剩半条命,你却让我丢下他们不管。虽然是有别的大夫,可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你我,所以,我必须亲自将他们医治好。这是责任。” “好好好,娘子说的都对。那最多,我将他们都转移到离我们家近一点的地方可好?”唐福贵退步,真拿她没办法,和怀孕的女人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 “碧瑶,你在这儿正好,小姐她起床了没?我煮了早点,你伺候小姐和姑爷早饭,我还得照顾宝宝贝贝小姐去。”大丫的声音。 屋中两人相视一眼,蓝瑾儿道,“你看你怎么管教人的,我的大丫昨晚守夜,这会又回府煮了早点送过来了。你的碧瑶,洗脸水漱口水到现在还没打上来。” “估计是抓贼去了。”唐福贵笑道。 “估计是做贼去了。”蓝瑾儿回道。 门被轻叩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蓝瑾儿坐起来笼着手道,“估计是做了贼再去抓贼,累的连敲门都没力气了。” “或许是她改过自新学着温柔体贴了也不一定。”这么细微的敲门声,能从碧瑶的手指底下发出来,的确很让人吃惊加怀疑。不过唐福贵不甘心承认。 “进来。”蓝瑾儿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威吓道,“你尽管护着她” 冤枉,怎么这也叫护着? 无辜的波澜在眸中晃悠,唐福贵一脸冤屈难申的神情看着她。蓝瑾儿昂着脸做无视。 碧瑶提着食盒走进来,目光忽闪,神色极为干僵不自在。 将食盒放好,眼睛有些慌张的四下看了看,提了茶壶埋头就走,“我先去打水给你们漱口。”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真去做贼了?” 蓝瑾儿掩口,“她的眼睛好像还是红的,你训她了?” 唐福贵搞不清状况,“难道刚才我们那议论被她听去了?可是,碧瑶没这么脆弱啊。长这么大,总共看她哭了不到五次。” “我都看到快五次了。”蓝瑾儿说。 一九四章 殃及无辜 “在背后议论人家,很不道德。”为了及早结束这个八卦问题,唐福贵恶意的提醒。 起床,还不用穿衣,很是方便。蓝瑾儿踩着鞋子去找梳子梳头发,对着两桶静如镜面的水照了照,“喂,我这是关心下属。及时发现问题,及时解决问题。以免问题滞留,杜绝产生问题少女——为什么这水貌似没动过?”一抬眼,愕然道,“脸盆毛巾都是干的?” 直接忽略掉所有的疑问,拽着她的袖子坐在梳妆台前,唐福贵笑意融融,“娘子,赶时间。我替你梳。” “我们赶时间吗?”不解的白一眼镜子里那张笑的过度的脸。 “当然赶了,依我所料。一会便会有人来求救——娘子,你梳什么头都好看,不梳乱糟糟的也好看。”唐福贵冲着镜子一脸仰慕的夸道,而且夸的十分虔诚。 女人永远不会嫌被夸的过分,尤其是被自己的另一半夸。蓝瑾儿眸中的笑意立即扩散。 碧瑶垂眸进来,带着温和恭谦的微笑。可却出了故障的机械一般,先是打破了一个茶杯,然后是被破了的茶杯割了手指。 四道含义不明的目光锁定她。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碧瑶堆着笑道。 蓝瑾儿正欲起身,唐福贵早先一步上前扶起她,宠溺责备的口吻,“累了就告个假,冒冒失失心不在焉的,还好割的伤口不深,过来,我替你包包。” 碧瑶双眸撇开,却仍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感动。 蓝瑾儿傻愣了。 “痛不痛?”他捏着她的手指送到嘴边吹了吹,关心的问。 “恩。”她激动而委屈的点头。 眨眨眼,确定自己没眼花。蓝瑾儿很不爽的刷牙洗脸,躲在湿毛巾后面深呼吸。 “好了,回府歇着去,记得不要碰水,老老实实的休息两天。”细致细心的裹好她的手指,唐福贵慎重的叮嘱。 “恩。”碧瑶温顺的像只小花猫,衣袖一边眼睛扫一下,红着眼出了门。 大丫真有心,一早熬了酸菜鱼头生姜汤,像是知道她感冒了一般。 蓝瑾儿美美的大口品尝,可还是觉得不够过瘾,干脆捧着大碗仰脖咕噜咕噜的灌,酸菜是用花椒和辣椒一起泡的,加上烫里的生姜,辣的嗓子急紧,忍到不能忍的时候就差点呛出了泪。 “我又不和你抢,慢点喝。” 送碧瑶到门口的唐福贵见状赶忙跑回来,急急的替她拍着背,“经常劝我说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吃的太急,会给肠胃造成负担。怎么事情到你自己身上了,都不知道注意。” “记得的还挺多的,有做医生的天分。”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个,擦嘴,起身,“我这不是赶时间嘛。”后面还有半句没说出来,“赶时间去慰问更需要慰问和关心的重伤病人。” “你赶时间去哪?你不吃了?就喝一碗汤怎么够?”盯着满满的食盒,唐福贵不解的问。 “饱了,你慢慢享用。”撂下不冷不热的一句,蓝瑾儿扬长而去。 因为早上的那一出,有些大夫已经收整了行装准备离去,毕竟,生命比较的重要。而现在都聚在一起讨论每个伤患的病情,见了蓝瑾儿来,客套了几句,商讨了几句,然后就一一辞行。只剩五名大夫表示愿意继续留在客栈照顾和医治伤患。 五个,不少了。人多了蓝瑾儿还嫌聒噪。之前是人家满腔热忱不好意思往外赶,如今自动离去,简直让人不知道松了多少口气。 “瑾儿,快快快,快去救灵卿。”唐福林风一般的卷来。 蓝瑾儿眯起眼,瞅着他。又让快,又是一脸贼笑。不用说,是昨晚那三个美妇人来了。可莫灵卿又没醒,别说是三个,来三十个也没关系啊。 唐福林看懂了她的眼神,嘴角噙着看客惯有的笑容,“他刚醒,不知道是不是被吵醒的。可是,你再不去,他马上就要被吵睡过去了。” “他醒了?”蓝瑾儿立即迈步,那些还没走了大夫也都激动起来跟着走。 黎儿,雪儿,芬儿,还有另外两名没见过的,五名美妇人正又哭又笑的挤在床边倾诉相思和担忧之苦。莫灵卿虚弱的笑着,笑容干僵疲惫有虚脱抓狂的征兆。手啊脚啊被她她她们轻一下重一下的扯着。 蓝瑾儿羡慕的眸光看向他,“莫公子,好福气哦,家里美眷个个情深义重,真是羡煞我等了。” 说着回望身后的大夫们,“你们被感动没?” 除了蓝瑾儿,其他大夫都是男的。从二十出头到白发苍苍的都有。看看眼前的场景,五个珠光宝气绫罗绸缎的美妇人何其闪人眼,一个个哭的时候楚楚可人,笑的时候娇媚动人,有钱人,就是好福气啊。 “是,是,感动,真让人感动。” 一片附和声。 蓝瑾儿扯根凳子悠哉的坐下,准备慢慢的品味一夫多妻的温暖和幸福。 莫灵卿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一次又一次求助的目光抛过来,蓝瑾儿愣是不懂要去接。蓝瑾儿不动,其他大夫纵然有想去替他检查身体的也不好意思上前。一来有圣意道明这次救治行动以蓝瑾儿马首是瞻。二是实在不忍打扰人家和谐的,夫妻死后余生的团聚。 没办法,心烦意乱心灰意冷的莫灵卿只好眼睛一闭,脑袋一耷,昏死了过去。 “相公,相公,相公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不能抛弃雪儿啊。” 有人带个头,鬼哭狼嚎立即上演。 唐福林复杂的眼神扫视着蓝瑾儿,摸着下巴。不对劲,笑里藏刀,见死不救,残忍的不对劲啊。 众大夫亦是不解的瞥向蓝瑾儿,人都昏死了还坐着? 其中最年轻的姓林的大夫再也不忍看着悲剧上演,疾步跨上前,“各位夫人请让让,让让。” 一干美妇人争先恐后的哭嚷着,一个新面孔突然改变目标扑向蓝瑾儿,“神医,救救我家相公,我不能没有他求你救救他。。。。。。” 蓝瑾儿一愣,然后笑逐颜开。神医?这妞眼力劲不错嘛,一看就不是光鲜但劣质的花瓶。 “别哭别哭,哭的怪让人心疼的。”蓝瑾儿笑呵呵的拍着她的手,还大方的用自己的帕子给擦了泪。 在其他美妇人见风扑上来之前,蓝瑾儿倏然起身,“各位姐姐妹妹,请先到楼下喝口茶歇会去。一会莫公子醒了,我再叫你们上来。” “相公他有没有性命之忧?”叫蓝瑾儿神医的美妇人抽泣着问道,依依不舍的样子。 “暂时没有。”蓝瑾儿笃定的一笑,“放心吧,有我呢。” “那拜托你了,瑾儿姐姐。”雪儿伤心的抿了嘴,和一众妇人离去。 林大夫忧病人之所忧,开始在莫灵卿身上忙活,掐了人中掐虎口。蓝瑾儿摇头,一看就是个刚出道的半桶水。 “林大夫,你歇会。”资格最老的白发人,曾给青看过病的宫廷退役御医王太医面露不忍,喝住了林大夫。 林大夫狐疑的看着众人,“奇怪,不该昏迷不省的。” 王太医略作检查,嘴角微微上扬,不谈病情反对着林大夫问道,“林大夫娶亲了?” 林大夫一愣,点头。 “几个?”王太医饶有兴致的问。 林大夫一愣,脸一红,“一个。” 王太医感慨的拍着他的臂,“一个好啊。” 林大夫不明白,一个好什么好?若不是只有条件娶一个,谁不愿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众人呵呵大笑,莫灵卿睁开眼,一把抓着王太医的手,激动的说,“知音,知音啊。” 林大夫一愣,拍了下头,“原来你,你是装晕的” 莫灵卿脸一板,“林大夫是吧?你刚才出手也太重了,本来没晕,不过被你掐的,差点痛晕了过去” 林大夫慌了,“我不是故意的。” 众人哄笑,“莫公子大人大量,别和他计较。” 蓝瑾儿啪嗒的扔下一瓶药,“林大夫,莫公子的腿伤该换药了,你来吧。” 莫灵卿怨念的看着唐福林和蓝瑾儿两个,手指着,痛心疾首,“你们两个好狠——” 唐福林糊涂装到底,“灵卿,刚才我都吓晕了,原来你没事,以后再不能开这种玩笑了,还好我心脏够强韧,忍住没和弟妹一起哭,不然糗大发了。” “既然莫公子没事,那我通知各位夫人,免得她们担心。”蓝瑾儿起身,嘴角勾起邪恶的笑。 莫灵卿急了,一坐而起,牵扯了腿伤痛的缩嘴,“美女神医,拜托,拜托绕小的一命。我这虚弱的身子实在受不起那般蹂躏啊。” 王太医捋着白须说好话,“蓝大夫,你就别作弄莫公子了,他现在的确需要安静的环境来疗养。” 蓝瑾儿为难,“可是,他的娘子们也很担心啊,我担心她们会忧伤过度。。。。。。” “你有办法的。”莫灵卿拱手拜拜,“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手下留情。” 我们往日有情分吗? 蓝瑾儿挑着眉沉吟。 “美女神医——”莫灵卿感人肺腑的唤道,“拜托,将她们打发回去。这个恩情,我一定牢记在心——你不是有个新园子正在施工?你兴许不知道吧,施工方是我侄儿——” 威胁? 蓝瑾儿凛烈的眸光一敛,莫灵卿立即讨好的道,“我让他给你个友情价。” 贿赂? 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你安心养病吧。”蓝瑾儿好心情的说。她可以和人过不去,一般不会和钱过不去。 一九五章 你家佣人都是摆设品 原本看戏的心态并非十分的浓厚,不过是解解闷罢了。既然意外得了个优惠,蓝瑾儿心满意足的走出了莫灵卿的房间。练武的人底子好,只要能醒过来又没痴没呆,腿上的伤口不算什么。又有王太医在场,她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唐福林跟了出来,明显有话说。可蓝瑾儿不容他开口,便转进了唐宝唐贝的房间。唐福林刹住脚,无趣的朝正前走。 “夏花,快过来给捏捏,浑身都痛啊。”一进屋,蓝瑾儿就嚷嚷,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夏花和二丫立即的起身,二丫双眉一拧,“都当娘的人了,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夏花,送小姐回房,寸步不离的守着,一定不让她起床。这里王太医一早看过了,没什么要紧的,有我一个人看着就够了。” 蓝瑾儿赖着不肯走,“我想和你们说说话,我想看着宝宝贝贝醒来。” 夏花二丫对视,然后目光锁定她,“又受委屈了?” “需要说的这么坦白么?”蓝瑾儿白了两人一眼,手软脚软的靠椅背躺着。夏花立即过来给她按摩,碰到她的皮肤就咋呼,“小姐发烧了耶。” “一点点,别叫。”蓝瑾儿恹恹的,一语带过,“二丫,烧壶开水来,我泡泡脚,再来个脚底按摩,睡一觉就好了。” “有没有这么神奇啊,小姐,你是不是该吃药?”二丫忧心,不信的眨着眼。 “我说的不信,你信谁?”蓝瑾儿没好气的驳回她。 二丫努努嘴往外走,站在走廊喊小二的烧水。小二立即应了声。 “大哥,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去找你们,灵卿怎么样了?”唐福贵细嚼慢咽好姿态的吃着早饭,“吃了没?要不要一起?” 唐福林一屁股坐下,凄凉状,“这么丰盛,可怜我这孤家寡人一般。沾点光也好。” 唐福贵边吃边笑,“我也是沾光。” “美的你。”唐福林长的温文尔雅,可做派和言行多半的时候都大大咧咧,随意不拘。不客气的将美食塞满了嘴,“二弟是不是该回来了,路上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吃这个,这个凉皮,只有大丫做的出这么无可挑剔的味道。”唐福贵指了指酸辣凉皮,“瑾儿发明的,可经过大丫的改良,跑去蜀中也吃不到。” “呃,酸,酸死我了”唐福林送进嘴里一大口,却是吐出了好几口,“你小子作弄我——呃——这么大把的花椒——” “没有啊,我吃着挺好,不信你看。”唐福贵无辜的睁大眼吃着凉皮,倏地又一笑,“大哥,你该习惯,不然怎么和大嫂一起坐在一桌吃饭。” “我干嘛去适应她——近墨者黑,昨晚你媳妇替她说话,今儿你又拐着弯来了。”唐福林拿水一个劲的漱口,“我真怀疑三娘说的是真的,你不是我们唐家的子孙,土生土长的杭州人怎么会喜欢这种鬼味道,又麻又辣又涩又苦。” “那是不是你也要怀疑二叔也不是唐家人?他现在可是一餐都不能离了辣椒和花椒,一年不吃甜不吃腥也不会慌”唐福贵一敛眸,筷子重重的放下,“三娘说的话有几句可以信?她现在是巴不得我们内乱,今天打明天吵,来满足她被仇恨扭曲的心灵。” “不孝,你这话可是大不孝,好歹三娘从小拉扯你长大,你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唐福林邪恶的指责,一挑眉,又道,“三弟,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你和娘最有母子相,三娘也真是,拿这种话出来骗人。要胡说,也该说我。你看我长的既不像爹,也不像娘。爹娘的优良品德我也一样没有,而且打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不说我是捡来的,我都怀疑自己是捡来的。” “大哥——”唐福贵看他说的感伤,亲昵的唤一声,劝道,“不要胡思乱想,早些打消你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好好做人,你还年轻。只要你肯改邪归正,爹娘会对你刮目相看的。要不我和爹说说,你去给二哥帮忙——” “别,千万别。”唐福林打断他,落拓的笑,笑的凌乱,“我就喜欢挥霍败家,其他的都没兴趣。你知不知道我前儿多少银子买尤灵一个笑?” “大哥——”唐福贵摇头,自问劝不了他,更怕了他一发不可收拾的和他说他的那些荒唐事,赶忙挑开了话题,“看见瑾儿没,她好像有些发烧了。一会我想带她回府。你去我们家附近找间客栈,将这些伤患都移过去。” “你不提我倒忘了。你又怎么招惹了弟妹?连带的灵卿惨兮兮的被他家那五根食人藤给糟蹋的不成形了。”唐福林瞥向他,勾唇哂笑,颇有幸灾乐祸的样子。 唐福贵愣了,慌了,“我昨晚睡着了,害她在桌子上趴了一夜。不过,她应该不知道啊,我没敢说。” “肯定不止这个。”唐福林很经验的分析,“据我看来,一个善良可爱的女人会突然变得残酷不仁,一定不是怒火使然,而是妒火使然。” 妒火? 唐福贵寒栗,立即向唐福林求救,“大哥,我又犯错了。早上碧瑶割了手指头,我忘了避嫌,我给她包扎了伤口。” 唐福林指了下他,“早和你说过,你家那位不是一般的醋坛子。让你改掉那怜香惜玉的坏毛病,学大哥我眼里不入花草。。。。。。你倒好,弄的人家着凉不说,还当着她面去关心你那刁蛮任性的贴身丫鬟。。。。。。我看那架势,可有你好受的了。” “有这么严重?”唐福贵头皮发麻,不是谈好,夫妻间要彼此信任,彼此包容的么?“她,她昨晚和她的近身侍卫独处一室大半个时辰我都没半句话,我关心一下我的丫鬟就不行?” 扫他一眼,唐福林不说话。一副“不信,不信你等着看吧”的表情。 “灵卿怎么样了?”唐福贵颤颤的问。夫妻和好没几天,恩爱甜蜜正浓。他实在是怕了和她冷战被她抛弃的日子,所以一直很小心的维护,却不料还是风平浪静的翻了船。 “醒了,然后又被闹晕了。好不容易求你家瑾儿高抬贵手打发那五跟食人藤回去,她倒好,嘴里答应着,一出门就给忘了。” “她,她真对灵卿这么狠心?” 据他所知,他的娘子向来乐于助人,喜欢救人于水火,而且会义无反顾。只有在遇到和他有纠缠的,比如青,和三娘时。是个例外。 “不信?那看看去。不知道王太医能不能打发走那五根食人藤,不然,灵卿又要装死了。”唐福林貌似漫不经心的说,嘴角浮着善恶不明的笑意。 唐福贵阴郁着一张俊脸,从风雅的贵族公子成功转换成焉拉吧唧的失意青年。 “走吧。”他说,叹一声,起身往外走。 唐福林拍着三弟的肩,怜悯的眸光聚焦在他脸上,“振作点,不就是一个女人?你呀,就是太在意她了,二叔就是你的前途,好好参照参照,值得否?” 背一挺,唐福贵加快了步子,吸了口气,“我觉得二叔挺幸福的,就是缺个儿子。” 唐福林摇头失笑,“敢情花椒辣椒容易铸就情痴?” “瑾儿在宝宝贝贝房里?”唐福林不理会他的讥诮,问着,径直往那门里走。 可屋里只剩二丫,一见他进来,面无表情的招呼了一声,然后继续绣她的花。 “娘子不在这里?哪去了?”二丫的态度,就是蓝瑾儿的态度,唐福贵面色一僵,撑起来的气又有些不足了,看来大哥所言不虚。 “大丫房里。”二丫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想想还是气不过,放下手中的活,不耐烦的说开了,“我说姑爷,你家的佣人都是当菩萨供的吗?一日三餐我们做也就算了,宝宝小姐和贝贝小姐我们也甘心服侍。可好歹我们小姐的起居是要人照顾的吧?人烧的什么似的,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一进门就喊累,又喊喝水又喊洗脚。你们家的佣人可以比我们更小姐娇贵,那也请先说明一下,或者贴个‘此乃摆设品’的牌子在额头上。那么我们也好多喊两个人过来帮忙。小姐也就不会遭这份罪了。” “说的对,说的对极了。”唐福林朝二丫竖起大拇指,甩一记很不地道的眼神过去,“三弟,你是该回去清一下场,那些摆设品要嘛全部供起来,要嘛全部当垃圾处理掉。别性质不明的滥竽充数,祸害人间。” 虽然这话不好听,刺耳的很。可唐福贵明显理亏,大丫二丫夏花三个每一个都能以一顶十,尤其是大丫。可他一个男人家哪里会注意这些?现在被二丫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若昨晚碧瑶尽点心,那他们夫妻俩也不会累的脸没洗澡没洗一身邋遢的就睡着了。蓝瑾儿也不会着凉感冒了。 唉,成了亲多了个媳妇怎么就会多这么多事?以前全没这些烦恼啊 一九六章 大家都是流浪儿 “呃,那五根食人藤不见了?” 一出门,唐福林就往楼下张望,可除了喝酒打牌的道中好汉,就是唐家的家丁和朝中派来的几名侍卫,原本坐在大堂里的五个美人不见了踪迹。 “估计是被那些江湖痞子给吓跑了。”唐福林唇角浮着笑,散漫落拓。 唐福贵原本已经走出了好远,倏地站住,少了根神经似的问,“大哥,大丫的房间是哪一间?” 唐福林愣住,眸光从楼下拉回,然后一阵好笑,“三弟,你问对人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一间一间的帮你找。” 若面前这个沮丧晃神的男人不是他三弟,保不定怎么样的讥嘲一番。可到底是一家人,打趣很该有个限度,唐福林收敛起顽笑,上前拍住他的肩,“真拿你没办法,这么紧张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追没到手的女孩子。都老夫老妻了,她还能跑?女人不能太宠,一宠就无法无天。。。。。。。” 唐福贵二话不说的拉了路过的小二过来问,然后直接往他手指的房间走,这才和唐福林说话,“本来就是我粗心在先,瑾儿身体不好,除了我,又没个亲人,一点委屈放在她那儿也会无限扩大。” 唐福林眉一挑,站在原地不动,似懂非懂的看着他笑,“真是个十好男人。这样吧,我这就安排一下转换客栈的事,灵卿一起搬回我们家。” “好。”唐福贵头也不回的应答,抬手敲门。 “行了夏花。”蓝瑾儿缩回脚。通则不痛,经过一系列的舒缓,浑身轻快了许多,“妊娠期间不能太久的按摩脚底,我刚才教你的穴位都记清了?” “奴婢都记住了小姐,小姐感觉好些了没?”夏花学的快,蓝瑾儿所教,多半一遍都能记住。 “出了一身汗,好了。夏花,你是我见过的领悟能力和记忆能力最强的人。”蓝瑾儿由衷的赞道,若不是她出身颠沛,哪怕是生长在一般的人家,也早就成才了。不过她现在年纪还小,学什么都不迟。想着这些蓝瑾儿忽然问道,“你说你还有一个失散的哥哥?” “恩。”夏花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脸颊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奴婢辗转了数年,唯一的心愿只想找到这个唯一的亲人。” “唉,寒星找妹妹,你找哥哥。你们干脆凑凑数得了。”蓝瑾儿一挑眉,叹道。心想究竟是寒星比较的幸运呢还是夏花比较的幸运。夏花是先失散了哥哥然后家中败落。只知道世间或许还有一个亲人,却不知道在何方。寒星是成年后掉了年幼的妹妹,有方向,但却无力可施只能被人鱼肉。 夏花失笑,又去给蓝瑾儿按头,“小姐,哪里有这样凑数的。夫妻能凑合,血脉可不是能凑合来的。” 接着又道,“国不安宁,奸人当道,就有无数像我们这样家破人亡,亲人失散的。” 蓝瑾儿眸光一抬,安慰的笑了笑,问道,“要不,我们贴个寻人启事吧?你除了知道哥哥叫夏圭,还有没有其他信息?” “哥哥身上有一块很不起眼的胎记,在腋下。”夏花说,然后默默的摇头,“不能贴寻人启事,我们是罪人之后,一张扬,就会惹来杀身之祸。而且,哥哥从一出生就被路人抱走,或许现在正过着安定的生活,知道了这么复杂的身世反而不好。” “那可怎么办?怎么都这么麻烦?”繁华的背后,是数不尽的悲欢离合。初到京城时,还觉得国泰民安呢,不曾想自己的身边就有这么苦命的流浪儿。蓝瑾儿眸光有些弥散了,“那你怎么找?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哦。” “我相信,苍天有眼,爹娘在天上保佑,总有一天会我和哥哥相遇的。”夏花静静的笑,眸中充满对未来的希望。 “真是个讨人喜欢的乖丫头。”蓝瑾儿被她的乐观感染,嘴角勾着笑,忽然敛眸,“有人敲门了。” “不用说,肯定是姑爷。”夏花从床上下来,诡异的眨眨眼,“要不要将他晾在门外给你出出气?我猜,二丫肯定管不住嘴已经没大没下的训斥过姑爷了,只要我们不开门,姑爷保管急得乱跳。” 蓝瑾儿也揭了被子下床,摸了摸鼻子,“算了,他来接我回府的,别耽误时间了。如今内忧外患,我还耍小女人脾气添乱,那就太可恶了。” “真是个识大体会疼人又能干的好娘子。”夏花一笑,边走边说,“怪不得姑爷甘愿弱水三千只取这一瓢饮呢。” “这话可偏袒了,他什么时候甘愿只取一瓢饮了?” 蓝瑾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他可聪明着呢,好喝不好喝的都存着。” 夏花窃笑,开了门,果见是唐福贵。他一见夏花就眺望着往里道,“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好喝不好喝的?” “哦,我们正在谈论一头贪心的驴子。”蓝瑾儿头也不抬的说。 唐福贵见她们脸色都好,倒是意外。不过心里窃喜,没有听出蓝瑾儿的弦外音,只想着是大哥和二丫小题大做了,害得他白白紧张了一场。 “我看看,身上还烫不烫?”心底的窃喜从眼底弥散到全身,整个人一晃就换了另一种面貌。走到她身边,想去拉她的手。 蓝瑾儿手倏地一拍,将他的手打开,眸中笑意慑人,“相公,你除了会处理手指的割伤,还会看伤风感冒?越来越能干了额?” 唐福贵一默,脸上的笑容变得飘忽,上前一步,老老实实的承认,“我错了。” 身后传来夏花忍俊不禁的笑声,蓝瑾儿毫不在乎的口吻,“沾花惹草,男人的优良品德,值得发扬光大。” 这腔调听着让人毛骨怵然,唐福贵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凝结,一垂眸,一抬眸,倏地眸光变得坚定,“娘子,我想好了,我决定带你去找二叔,等宝宝贝贝一醒,我们就动身去蜀中。” 蓝瑾儿一怔,又好气又好笑,“闹的烂摊子没法收场了,准备逃了?你是怕甜馨儿缠着你不放,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碧瑶?” “我只是希望你有一个安逸的生活环境。”心虚,他的确是想逃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过没有烦恼的神仙眷侣般的田园生活。 “我哪都不去。”蓝瑾儿心一软,软在酸酸涩涩的心疼中,脸上嗔笑道,“路上太远,你又没能力保护我,我可不想死在路边。” “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夏花呸呸了两声,将不多的东西塞进包袱系好,“姑爷和小姐都是好人,都是要长命百岁的。” “那我要不要说,感谢你吉言啊。”蓝瑾儿笑她,谁信这些,那医生早就成了高失业人群了。 “我们回去吧,相公。”她主动示好,朝他甩甩头,先行往外走。 反应有些迟钝的唐福贵跟上,这女人的心真是琢磨不透。笑非笑,骂非骂,一会讥他一会看似又什么都没有似地,有点让他找不着北。 蓝瑾儿已经站在门口大唤赤古的名字,赤古一溜烟的从某个角落里跑了出来。依然英姿挺拔,霸气外露。惹得一干人等兴奋的张望哟呵。不过都被赤古直接漠视。 “让那些,都撤了吧。”蓝瑾儿目朝着楼下热闹的大堂,“搞得这么大张旗鼓的,真是太给甜馨儿面子了。” 又不是正面交锋,甜馨儿来的都是阴招,又狠又辣,让人防不胜防,人再多也没用。再说,防,防的了一日,防的了一世?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唐福贵眸光并不热情的追逐着蓝瑾儿的移动,倒是看她语气正常了而松了口气。一边和楼下的人打招呼,一边扶着蓝瑾儿下楼,“随他们吧,反正要包一间客栈,五湖四海的过来,由得他们自己聚几天,无事也会自己散了。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们吵吵闹闹又没规矩的?” “他们倒不招人讨厌,嘴还都挺甜的。”蓝瑾儿小声道,见到了人前,便挽上他的胳膊,一起和人招呼告辞。 出双入对的甜蜜恩爱惹得众人一番打趣羡慕。什么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金童yu女之类的赞誉赚的盆满钵满。连大婚没赶上喝喜酒改天要补上的话都说出了,两人沉甸甸又轻飘飘的出了客栈。 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西湖岸的空气还有些难以入鼻。好在这客栈年代久远,门第深,前面有古树阴郁,难得不用和路上的行人那般,要捂着鼻子阻止怪味的侵袭。 “搬个地方是好的,若不下一场大雨,估计这条街要臭好几天。”蓝瑾儿眉头拢来,说。反正也没有重骨折病人,搬起来应该不费事。 马车已经在等候,唐福贵细心的扶着蓝瑾儿上车,然后掀着帘子等赤古跳上去,赤古却不动,唐福贵只好自己上车。 “赤古,要不要给你备匹马?”唐福贵见他没有上来的意思,敛眉睨向他问道。 蓝瑾儿失笑,朝赤古摆摆手放下了帘子,“赤古不喜欢开玩笑,他会以为你在嘲笑他。” 唐福贵却还在想象着赤古骑马会是什么样子,好看的唇角笑容泛滥。 一九七章 百变女人 “王爷” 一个家丁匆匆忙忙的奔进密室,递给韩王爷两封信函,“江西,湖南来的两封加急文书。” 韩王爷一怔,接过信函打开来一看,眉头拧紧。抬眸看着对面的白衣女子,晃着手里的东西,“出事了,损失惨重。” 他气急懊恼的瞪着手里的东西,“你真不该感情用事,该早点杀了那小子” 白衣女子起身,脸上平静无波,将他手中的信函夹过来一看,嘴角讥嘲的勾起,“你又没暴露,着什么急。最多当上次唐家的那船高丽瓷白忙活了,反正你也是力主不干那一票的。” 韩王爷起身瞪着她,“说的轻巧,若非你节外生枝,又是伤人又是放火,哪里会惹恼了唐家,招来这么大的麻烦好在他们不曾通知官府未将此事闹大” 白衣女子冷冷一笑,冻煞人的眸光射过去,傲慢冰冷的语气令人不禁生畏,与她清泠可人的外表极不相称,“韩王爷,别忘了你的身份。” 韩王爷面色一僵,默默的坐下,深邃的眸光冷静下来,多了一丝卑谦,“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再上哪里去找那么大一批钨金?” 女子冷笑,娇艳的红唇轻启开,“钨金之事你暂且不用管,以免暴露身份。” 韩王爷一怔,“你认为唐家还会跟着这条线不放?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报复你,再挽回上两次的损失。若非如此,怎么会私吞了赃物和黄金?” “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女子眸底滑过一道魅惑的讥笑,“安排我去见你们的无能昏君。” 韩王闻言一喜,气恼全消,眸中闪着异样兴奋的光彩,“曼儿姑娘不辞而别,皇上好不相思。每每对着那百媚图痴念空叹,私下里不知派了多少人去查探姑娘的下落。。。。。。。” 女子听到这话似乎并不高兴,烦躁的抬手打断了韩王的话,“若非为了成就霸业,我才懒得去和那老男人周旋。” 眸光转向他,“小王子的身体可好?听说前一段咳嗽不愈?” 韩王轻叹摇头,“至今未愈。” “偌大一个王府,连个小孩子都照顾不好”女子闻言眸光一敛,迸出一抹愠怒,“王妃不是和那贱人有交情吗?何以不早些去找她医治” 韩王神色极不自在,将桌上早已冷却的茶一饮而尽,却是不说话。 女子唇角一勾,讥嘲中带点忠告,“做大事的人,要能屈能伸。这点王爷一直做的很好。” 韩王迟疑,终是点头,却还是忍不住一叹,“不知她小小年纪何以医术那么精湛,唉,但愿她能医好我的孙儿。” 女子冷眸闪过一丝阴鸷,咬牙切齿的道,“何止医术精湛,蛊惑男人的本领也不小若非你们说杀她不得,我的红船又岂会一瞬间化为乌有” 韩王不再为此作解释,因为韩王妃已经强调过。楚寻得罪不起,最好不要去招惹。心中暗诽道,若非你缠着唐福贵不放,被冷落后醋意大发,再三生事,哪里会有今天这么被动的局面?若能分一丝的热情在皇帝身上,不早将皇帝迷晕了?要什么不能? 女子的拳头握紧,好一会才松去,阖了下眸,又道,“半个月内小王子的身体若无起色,另择世子妃。” 韩王一怔,眉头一拧,“此事恐怕不能——” “必须早做打算。小王子没了,我混在狗皇帝身边还有何用”女子语气坚定,毋庸置疑。若非狗皇帝无能,她何必如此麻烦找人合作,直接生一个太子不就得了? 韩王为难,“惠娘乃吴皇后之外侄女,且小两口感情深挚——” “那你们就快些将小王子医好。”女子冷厉的眸光倏地射过来,犹若带着寒毒的冰刀,杀人于无形,“若不行,世子总也不能守着一个死女人过一生。” 韩王闻言一颤,大惊之色,面前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向来说一不二。连经营了多年的红船都可以不要,死了那么多手下眼都不曾眨一下,怎么会念及一个傀儡的感情 “是,本王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交给你一个健康活泼的小王子”韩王一字一顿的道。成大业,必须有所隐忍,必须有所牺牲。而且,这是一条不归路,只有闷头往前闯,没有退缩的可能 女子这才满意的点头,韩王复又带上笑,“那我们商量一下曼儿姑娘与皇上不经意重逢的细节。” 两人合密了一番,女子起身告退,临行慎重叮嘱,“早上我带来的人关好了,不容有失。” “关在王府大牢,料她插翅难飞。”韩王深邃的眼眸敛着,散发出笃定的光芒。 “不是怕她跑,是要隐秘。不能让人得知,不能泄露半点风声。”女子道,轻笑,绝美的容颜如花绽开,“好吃好喝的供着,假菩萨有大用处。” 韩王轻颌首,“放心,本王已经吩咐下去了。” 蓝瑾儿没好气的一掌拍在唐福贵手臂,倒回震的自己手麻,痛皱了眉头,“若不是看在我的份上,你这么取笑他,早被他撕碎了。” “我没恶意,他懂的。”唐福贵眉一挑,靠近了她坐着,抓着她的手心疼的揉着,“要打之前得和相公打个招呼,不然,疼的是自己吧。” “头还痛不痛?肩还酸不酸?”被刚才大堂中的江湖朋友们一吹捧,唐福贵早忘了因碧瑶而惹来的芥蒂。笑的有些得意忘形,关心也有些肆无忌惮了。一双手又不安分的揽上女人的腰,身子也越凑越紧。 蓝瑾儿半眯了眼嫌恶的瞋他的手,身子往一边倒,“没洗手吧?泡个两天三夜再来碰我。我对别人的气味过敏。” 他却不放,手臂反用了力强行将她身子靠过来坐正了,一手抚着她依旧平坦如初的小腹,俊脸贴着她微汗的额头轻喃,“儿子,爹地都已经认错了,妈咪就不能这么小气了对不对?” 蓝瑾儿忍不住笑,心底甜蜜涌起。却是一扬黛眉,不给面子的将他的大掌挪开,“闺女,爹爹是个花心大萝卜,我们才不要理他对不对?” 他死皮赖脸的双臂环着她,大热天的也不嫌热,“儿子,妈咪越来越喜欢吃干醋,你说我们是不是该买块糖来哄哄妈咪?冰镇菠萝蜜饯好不好?酸甜酸甜,又酸又甜。” “你说的,还不买去”蓝瑾儿凶恶的一吼,甜蜜的笑容再也藏不住。 “不生气了?” “看在闺女的份上再原谅你一次。” “不行,得生儿子。”他霸道的口吻。 “我说是闺女就是闺女。”她毫不让步。 遂两人又在生儿子还是闺女的事件上展开了一场温馨的争执,直到马车驾到一家小吃店门口,两人才将歇了战。 秋老虎正在发威,小吃店的冰镇小食卖的大好,店内坐满了衣衫华丽的客人。 “我们吃了再走好不好?”蓝瑾儿腹内的馋虫被琳琅的小吃给勾了出来,两眼放光。 “行,不过你只许吃一点点。”唐福贵点了一碗菠萝蜜饯一碗红豆冰,看着她撅着的小嘴,邪恶的道,“这还是看在你今儿表现特乖的份上额外奖赏的。” 一碗也好,那就一碗。 因为怀孕的缘故,他严格控制嗜冰的她的摄冰量。唐府有自己的冰库,可她每两日才能吃一小碗。虽然平日里常让二丫从医馆回来的时候偷偷的给稍上两碗,可今天还在感冒,实在不宜多吃。 “我要不是有做神医企业家的理想,一定来开一家冷饮店。”又酸又甜的冰镇菠萝蜜饯让蓝瑾儿吃的开心,量却不够过瘾,咂着嘴道,“你看这么一小碗就收一两银子,真赚死了。” 一两银子,可以买好几担豆腐了比哈根达斯猖狂多了不过就算这么贵还是生意这么好,可见京城实在是富奢之地。总共两家冷饮店,生意都火爆。可因为冰源难弄,再赚钱,再让人眼红,也只此两家。 “我也说贵嘛,一碗就吃了穷人一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以后还是不吃了。”唐福贵瓷勺一摆,正儿巴经的道。 走出了门,蓝瑾儿忽又伫了,“这家的口味弄的真好,要不带点回去孝敬你母亲和祖母?” 唐福贵一笑,“等爬上山,冰早就化了。祖母不喜欢吃冰——不过你孝心可嘉,真是没白让相公疼。” “那带一碗给青吧。”蓝瑾儿道,站着不动。 唐福贵一怔,诧异眸光的看着她,疑似幻听。 蓝瑾儿走回去要了一份红豆冰带走,看唐福贵还愣在原处,遂拉了他上车,“相公,你的肤色已经很men了,不用再黑。” 唐福贵还是不能确定听到的那句话的真实性,眸中疑惑,“你说,这是带回去给谁吃的?” 蓝瑾儿眸光微闪,笑的飘忽,“吴嬷嬷说,我以前冤枉青了。” “冤枉她什么?”唐福贵不懂,“吴嬷嬷和你说什么了?” 蓝瑾儿心底一沉,难过的低下头,眼中雾气蒙蒙,“我那天没有救她和你们的孩子,我是不是很残忍?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一九八章 明年开春再失恋 “傻瓜,我怎么舍得怪你?” 听她简要的复述了她所听到的,唐福贵跟着心一沉,眉目深远,眸光散淡。不间断的拍着她的背,听她啜泣的声音,却是再也说不出第二句安慰的话来。 路变得特别长,车速好像很快,又似很慢。 端在手里的红豆冰已经开始融化。 “你去送吧。”蓝瑾儿将红豆冰递给唐福贵。 “你去。”唐福贵挤出一丝笑来,轻轻一推,没有接。 “我不知道她的田冉居在哪。”蓝瑾儿轻勾着唇角,笑的真诚,却看着让人心酸心疼。她又将红豆冰推到他跟前。。 “从路边随便喊个婢女陪你去,她们都知道。”唐福贵愣是不接,转身就想走。 “她最想见的人是你。”蓝瑾儿拉住他,尽管很不愿这么说,可嘴里还是这样说了,“就算她想求得我的原谅,她最终的目的,也是想光明正大的面对你——快点,冰要全化了。” “我不管,冰是你买的,你爱送不送。”背对着她,唐福贵深吸一口气。阖下眸睁开,不再犹豫,头也不回的挣脱她的手就往竹里馆的方向走,迈着大步,步履匆匆。 蓝瑾儿垂下眸,密睫上氤氲的雾气积攒成几颗水珠,不小心滚进了冰碗内。 呵呵,加错料了,这东西本是甜的。 蓝瑾儿捧着花白瓷碗,随手朝一处的丫鬟招了下手,那丫鬟就跑了过来,福身问道,“三奶奶有何吩咐?” “哦,将这个冰送给青姨娘,就说是三爷买的,给她解解暑。” 丫鬟一怔,眨眼好奇的看她,迟疑着应道,“哦,奴婢遵命。” 丫鬟捧着冰碗连走带跑,心里不停的嘀咕。 今儿到底怎么回事?三奶奶红着眼捧着一碗冰送给青姨娘,还说是三爷送的? 抬头望天,这个世界玄幻了么? 唐府很大,环住了一座山。可蓝瑾儿只去过几处,看那丫鬟跑的方向,田冉居估计是在山脚的右边。 看那丫鬟的背影消失在栀子花林的背后,蓝瑾儿才叹口气往竹里馆走。才走两步,却是被福珠叫了住。“三嫂,你回了?” 福珠摇着团扇,慢悠悠的走在左边廊子里,喊了蓝瑾儿后步履加快了些。 “这大正午的,五妹妹打哪儿去?”蓝瑾儿停住等她。 福珠走到她跟前摇着扇子给她扇风,拉着她边走边说,“天闷,心烦意乱所以出来走走,却是呆在哪儿都不舒服,恨不能在冰窟里铺张床。” 因看见蓝瑾儿眼睛是红的,问,“又和三哥怄气了?” “何以加个又?说的我们多不和睦似地。”蓝瑾儿嘴角轻扬,睨向她已经可以用肥胖来形容的身材,“五妹妹,你是不是真该减肥了?不然下一个夏天你会更难过。” 出了廊子,福珠忙用团扇遮住头,脚下也快了些,却是才两步就大喘气,边喘边打趣,“不着急,明年开春我就学三哥谈一场恋爱,然后害一场相思,不就减肥了?” 蓝瑾儿失笑,“傻胖妞,那你得失多少场恋才能减下来?你三哥也不过少了十几斤,你这样子,最最起码也得减下来五十斤才行。再说还要过一个冬天,不定一个冬天后你又胖了多少。” “三嫂,这么咒我,小心我翻脸哦。”福珠翻了个白眼,跑到了树荫下等她。 “三嫂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起码长了四十斤肉,要是在来个四十斤。。。。。。” 福珠使劲摇着扇子,“换话题换话题,你这存心是让我晚上做噩梦——给我说说西湖红船那案,被爹爹禁足,想偷跑去看都不行。” “还好公公禁你足,你看了现场那惨况,铁定要做噩梦。”刚好到了竹里馆和蘅芜苑的分岔口,“改天和你说吧。” 这意思明显就是各走各道了,可福珠却径直往竹里馆走,“去你屋蹭饭去,今儿是不是大丫掌勺啊?” “今儿我吃斋。”蓝瑾儿眉一拧,恨恨的说,“没空招待你,烦着呢。” “小气嫂子。”福珠脸厚皮厚的笑脸跟着,“万一你们再发生战事,我也好当个和事老啊。免得我一天到晚呆在家里闷的慌。” “除非你答应减肥就让你进屋。” “除非你不让我吃药不让我运动我就减肥。” “谁说减肥一定要吃药一定要运动了?” “真的?” “真的。我给你开张食谱,只要你不乱吃东西,按照我的食谱进食,半年过后你就是窈窕佳人了。” “这个,你不会每天都让我吃斋吧——我还是回去了,改天再和你聊。”担心蓝瑾儿强迫她减肥,福珠嘻嘻哈哈的逃走了。 蓝瑾儿摇头,不听神医言,早晚要后悔。一个女孩子家,一百五十几斤了还不着急 不过也好,也是个潜在的客户。到时候健身房美容美体院开好了,再来找我减肥,哼哼,可是不开后门不给方便滴,那可是要堂而皇之收钱滴。不赚个千八百两,那是不肯手软滴。 想到这里,蓝瑾儿又惦记那新园子了。不知道进度如何了?明天看看去。现在做了这么多免费的宣传活动,好歹名气是打响了。又有夏花这个好帮手,光按摩院一项,就会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哗哗哗如水的流进来。再等寒星的那批藏药一来,那就可以独霸京城的医药界了。 走进竹里馆,蓝瑾儿脸上的郁色已经全消,青的阴影也暂时的从心里散开了。 浑身汗黏黏的,跳进浴池游了两圈才出来吃午饭,饭后小憩了片刻,便有人报韩王府的韩王妃来访。 从韩王妃大寿那日见过一面后,她和韩王妃再未有过联系。虽然对她映像很好,可是因为和赵霖的那婚事一闹,两方都心存着芥蒂。 蓝瑾儿坐在大厅恭候,回想着那日在王府的情景。心叹婆婆若能有王妃一半喜欢她该有多好。 “瑾儿。”王妃由两名丫鬟陪同而来,还在门口就唤道。她衣衫庄重贵气,神态优雅大方,举止干脆利索。只不过看蓝瑾儿的目光有些凝重,蕴盖太多的含义。 “王妃,请坐。”蓝瑾儿有些激动,不自主的流露出了亲昵之态。亲自给王妃斟茶,捧送到她手上。然后在她身旁坐下。 “王妃,其实瑾儿早想登门拜访的。不过,因为四王子那事,觉得过意不去,没脸见你。”蓝瑾儿微俯着头,面朝着韩王妃道,尽显小女儿弱态。 “傻孩子,是我们王府鲁莽了。”韩王妃眸中竟是溺爱之色,苦笑一声,“也怪我自私,实在想让你成为我的儿媳,才急急的去请了道圣旨。不想低估了你和唐福贵的感情,反落得个被人耻笑的下场。” 韩王妃说的直接而真诚,对上她坦然的目光,蓝瑾儿更加愧疚。 “王妃,真的抱歉。” 韩王妃摆摆手,“傻孩子,你何错之有。只怨造化弄人,你我无缘成为一家人。不过,听说唐福贵对你爱护有加,如此,我也算是安心了。” 蓝瑾儿不料她能如此洒脱,坦荡荡关爱的目光让人倍增好感。 “那四王子他如何了?”赵霖高傲自负,又少不经事,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打击不小。 “霖儿从小没受过什么苦,没遇过什么挫折。”韩王妃轻轻一笑,道,“不怕你笑话,他到至今还郁郁寡欢,关在家里不愿出门。” “我听说,他原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他们的感情没有因圣旨的事而受到影响吧?”蓝瑾儿愧疚的问。 “那女孩也已经嫁人了。”韩王妃摇摇头,眸中郁色迷蒙,叹道。“小孩子家做事都冲动,霖儿认定了楚楚,于是和蓓娘交了底。蓓娘也是个有气性的,一怒之下嫁人了。” 赵霖赔了夫人,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代价,对一个十八岁的男孩来说,有些残酷了。蓝瑾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王妃会心一笑,安慰的口吻,“瑾儿,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的愧疚。只不过我这人藏不住什么话,又和你投缘,这才敞开了心扉和你说这些的。其实我今儿来,是有求与你。” “王妃有什么事,尽管说。”蓝瑾儿想都不想的应道。 韩王妃神色一黯,伤心起来,“涟儿他,从满月后就开始发烧咳嗽,一直不愈,最近还有些腹泻。” “何以王妃不早些来找我?小孩子的病是拖不得的”蓝瑾儿一惊而起,“王妃,我现在就随你去王府看看,这都两个多月了,那么小一个宝宝怎么受得了那份罪。。。。。。。” 赵涟是她亲手端出来的,又白又胖,长的极为可爱。而且又初为人母,对小孩子格外的有感情。听到韩王妃所说,蓝瑾儿不禁忧心如焚。 韩王妃轻揩掉眼角的湿润,跟着起身,边走边说,“我也是听说你在唐府的日子并不好过,怎么好意思再来给你添麻烦?只是如今涟儿久治不愈,才敢上门求助的。” 一九八章 赖活不如好死 入夜,月半弯。 “王妃,你别难过。”面对病人向来冷静的蓝瑾儿安慰着病人家属,可自己的眼中也是一片湿热。然而对待不管什么疾病都是应该要积极的,“如果好生照顾,小王子应该能够活到十五岁。” 一浓妆精致的高雅妇人,一素面布衣的美貌**,两人面对面的坐着,花前月下,灯幽茶香。可谁都没有心情欣赏这美好静谧的夜色,更无心品茗畅谈。 “就没有治愈的办法?”韩王妃慈爱忧伤的眸光抬起,看着让人于心不忍。 蓝瑾儿摇头。“涟儿这是先天性心脏病,咳嗽不愈是因为这个病而引起的肺血增多,导致下呼吸道反复感染,而肺病又会引起心力衰竭,如此恶性循环。若这次能治好肺病,以后加以呵护,暂且可以保命。可要治愈,没有办法。” 严重的室间隔缺损,自闭几乎是不可的。若在现代,做个手术就行了。可是如今真的是没有办法。 多可爱的一个小宝宝大眼睛,黑眼珠,白皮肤。病成这样了还会偶尔的朝人笑。蓝瑾儿深深为之惋惜,心底充斥着无力感。就像面对小三的那次中毒,她束手无策,只能等待着生命在痛苦中灭亡。而这次比那次更严重。那次可以因为不知,所以敢抱着希望。而如今面对的是她所熟悉的病症,如何的过程,如何的结果,她一清二楚。总不能期望古代的医学来个突飞猛进的发展达到现代的高科技水准。 “那他能不能像个正常小孩那样健康的成长?”韩王妃吸着鼻翼,抽泣着问道,仍然带着希望。 蓝瑾儿迟疑着,这样的结果太残忍,她都不忍说出口,“不能。” 即便不忍那也是要说的,“像温室里的花朵,不能经风雨,必须小心呵护。然而哪怕是如此,他的发育也会比一般的孩子迟缓。” 韩王妃一震,失声捂脸痛哭。半响才抬起头来,嘴角抽搐着又问,“那世子妃还能不能生育?” “能,不过要两年后才可以怀孕。”蓝瑾儿轻声回答,然后笑着安慰道,“他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生出健康的宝宝。” 这句话放在别的家庭,或许不至于让人绝望。可韩王妃听了,却是撕心裂肺的绝望。抹干泪,牵强的笑着,“那就好,那就好。” 说了一会话,蓝瑾儿便告辞。 “天色已晚,我让霖儿送你回唐府。”韩王妃说,忽又觉得不妥,心虚的道,“要么还是坐一会,我差人去唐府让人来接你。” 蓝瑾儿深知王妃所盼所虑。盼的是能借她让赵霖从消沉中走出来,迈出王府大门。虑的是恐因此而惹人非议。 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在晚饭的时候,王爷郡主世子世子妃都在,独不见赵霖。蓝瑾儿就有想过当面向他道个歉,遂道,“如果他肯不计前嫌,就让他送我回去吧。” 韩王妃感激不尽,“瑾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如今怕是只有你,才能让霖儿走出这个门。。。。。” “是我给你们凭添了许多不必要的烦恼,我在这儿等他。”蓝瑾儿轻扬着真诚的微笑,心里却也不确定死爱面子的赵霖会不会肯出来见她。 这一等,就是一炷香的时间,蓝瑾儿喝了两杯花茶,才见赵霖挺俊的身影走来。她是坐在花厅的,赵霖到了花厅前面,原本从容的步子却是亦步亦趋了。 蓝瑾儿起身,狐疑的眸光扫过甬道里的男儿。郡主说她弟弟每日只关在府中喝酒练剑,对世事不闻不问。原本她还以为赵霖会是一脸颓败,不料他比以前更精神抖擞了。面部线条也更加的硬朗,甚至看去有几分粗犷。眸底也少了几分狂傲自负,多了几许冷漠坚毅。不过看她的眸光依然闪躲,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慢慢收回视线,尔后,蓝瑾儿才迈开了脚。这是个意外,让人轻松的意外。 “赵霖。”直呼他的名字靠近他,嘴角微扬,“我们走吧。” 记忆中两人还从来没有正面的说过一句话,没想到竟然会闹出那么大的事来,想想真是荒谬。 赵霖一言不发的跟在她后面走,蓝瑾儿倏地站住,面朝着他,“抗婚的事,对不起。” 赵霖微怔,眸光移开,语气硬涩,“收起你的怜悯,我不需要。” 蓝瑾儿噗嗤一笑,“好,那我收回。可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正眼看我?是不敢,还是不愿?” 赵霖面色微僵,眸光缓缓扫过来,锁定她好看的脸,深吸一口气,大胆的承认,“是不敢。” “那现在怎么敢了?”蓝瑾儿转过身往记忆里的出口走,“你这人真逗,在别的女孩面前也这么害羞?” “那你待所有的异性都如此随和?”赵霖反问道,接着回答她的问题,“每次看到你都莫名其妙的觉得尴尬和紧张,所以不敢看。不过克服心里的那道关口,也就敢了。” “你口中的随和,是亲和力,还是指我言行举止轻挑?”蓝瑾儿笑笑,不等他作答,又道,“是后者对不对?你们这些每天无所事事的公子哥,没少在背后议论我吧,还不知给我扣了多少顶花帽子。” 听她无所谓的语气,赵霖微愣,觉得自己太小气了,唇角轻轻一勾,笑道,“是前者吧,议论归议论,议论当消遣的时候都是不负责任的胡说。” “听王妃说你好久都不曾出门了,怕别人不耻的目光?”蓝瑾儿叹道,“人言真可畏,没娶到我的要被人笑,娶到我的也要被人笑。好像我天生就是个笑柄似地。其实,我不觉得自己长的像个笑话。” 赵霖失笑,道,“说不怕被人耻笑是假的。不过你一个弱女子都能用心将身上的污点一点一点的洗掉,我一个七尺男儿更加不能让自己烂在别人的唾笑之中了。” 蓝瑾儿侧目,诧异的睨向他,“你思想还挺成熟的嘛,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堪一击的公子哥。不过王妃和你姐姐都很担心你的状态,说你每天只知道喝酒练剑。” 对上她的眸,他半眯着眼,略带醋意的自嘲,“没办法,除了喝酒练剑,我也没有其他嗜好。不像你家那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花言巧语的哄女儿家开心。” 眉一挑,蓝瑾儿轻笑,“那些我也不懂,我只会替人看病。你很喜欢练功?要么我送一只藏獒给你?当是上次你给我做了块匾额的回礼。” “真的?”赵霖闻言一喜。她养有六只威猛无比的神犬早就传遍了京城,每一只都是无价之宝,有钱买不到的。 “我还敢骗你?”蓝瑾儿坦然的回望着他,“要么现在就去瑾芳宅?” “那倒不急于这一时,听说红船失火死伤无数,是你在领头救治。看你脸色也不大好,还是早些送你回去休息。” 赵霖说坐马车,可蓝瑾儿建议骑马。于是两人慢悠悠的骑着马边走边聊。月色好,心情好,又聊的投机,一会便到了唐府。 “你和我家相公本是朋友,要不进去坐坐吧,莫公子也在我家养伤。” 门口的侍卫见蓝瑾儿归来,便上前来牵马,扫一眼和蓝瑾儿说话的赵霖,忙恭敬的行礼。 “不了,天色实在太晚,改日再来叨扰。”赵霖告辞了领着马儿打道回府。 守着小床上呼吸急促的婴孩,王妃一勺一勺的往那可爱的小嘴里喂药。泪珠一滴一滴不断线的往下淌,王爷的话在耳边萦绕不散。 “既然不能健康的活着,那就让他们母子痛快的离去吧。” “母妃,我来,您眼睛原本就不好,太医说不能哭。”世子妃抑郁的眉心拢着,淡粉的唇角却勾着贤惠体贴的笑,“瑾儿不是说或许能治好咳嗽病么?您可千万别急坏了身子。” 视线被灼泪模糊,王妃伸出手,颤颤的抚摸着世子妃娇美可人的脸庞,“碧娘,苦命的孩子。。。。。。。” “母妃,碧娘哪里命苦了?有母妃和世子万般的疼爱,碧娘觉得幸福无比。只是碧娘惭愧,未将涟儿照顾好,让母妃忧心了。”世子妃感动的说,这是她的肺腑之言。王妃待她有如亲生女儿,世子更是对她无比宠爱。虽然也娶有几个小妾,可自成亲以来从未将她冷落过一日。夫妻从不拌嘴,恩爱缠绵,如漆似胶。能嫁夫如此,遇婆婆如斯,她连做梦都只会笑。 “母妃,您今儿是怎么了?可是瑾儿还和你说了什么话?是不是。。。。。。。”看王妃哭的哀痛欲绝,世子妃不免忧心,脸上的笑容倏地冷却。 韩王妃欲语,声音却噎在了喉间,只能发出哀恸的哭声,半响,才拍拍世子妃的肩,哽咽着,“没事,不要多想。涟儿有奶娘照顾呢,你也早些歇着去。” “母妃。。。。。。”世子妃不安的看着她。王妃却是雾气重重的朝她凄然一笑,回转了身离去。 二零零章 退一步 “青,身子好些了吗?”蓝瑾儿微笑着坐在床旁,看着脸颊已经有些红润的楚楚女子,关切的问。 没有请人带路,她竟然凭着直觉找到了田冉居,青已经睡下,本欲起身,可让蓝瑾儿阻止了。 “多谢小姐挂念,好多了。”青躺着,有些受宠若惊。她不明白何以蓝瑾儿会这么晚还来探望她,还是好久不曾见过的关切的笑脸。 “你还叫我小姐啊。”蓝瑾儿凝眸看着她,友善的笑着,“本来我比你小,不过我是正房你是姨娘,你要么叫我姐姐,要么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青一坐而起,眸底闪过惊诧,“这,这怎么可以” 这不就是说她承认了她的姨娘身份? 蓝瑾儿微笑着点头,不过眸光有些飘忽,或许还有些迷惘,只是因为笑的浓厚而被遮掩了,“以前的恩怨我也不想重提了,发生的已经无法改变。只是以后,希望我们和睦相处。” “小姐。。。。。。”青感动的流泪,哭着哭着就开心的笑了,“姐姐,谢谢你原谅我。” 叫姐姐虽是她提议的,可这猛的一听,还真不是一般的不习惯。蓝瑾儿起身,打了个呵欠,“你好生歇着,按时吃药。你的身体,我会尽量替你调息的。” “恩,谢谢姐姐挂念,姐姐也要多保重,不要累坏了身子。”青硬是下床来送她,倚在门口目送她离去。 直到蓝瑾儿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青的嘴角,才勾出一抹阴冷的讥嘲。 这一个晚上解决了两个问题,蓝瑾儿顿觉轻松。让步吧。退一步海阔天空。赶明儿起每天去给老太太太太和三太太请个安,做个合格媳妇的样子。事业家庭应该一起抓,才会早日巩固唐家三少奶奶的地位。 “回了?我正准备去接你。可在灵卿那耽搁了会。韩王妃有派人送你回来吧?” 蓝瑾儿前脚进,唐福贵后脚跟着。 “恩,赵霖送我回来的。刚才还去看了青。”蓝瑾儿直接往软榻上趴,感慨的说,“小王子真可怜,先天性心脏病,现在又是慢性肺炎,随时都可能。。。。。。唉,真的好可怜。” 走去她身边,一起躺着,拧着眉头看她,“赵霖送你回来的?” “是啊,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可爱多了。我还答应送一只藏獒给他。”蓝瑾儿打着呵欠,眯着眼说,嘴角浮着慵懒的笑。 本还有了一丝倦意的唐福贵顿时惊醒,敛着眼,眸底妒火燃烧,撑头将她摇醒,语气有些重的表达内心的不满,“你如今以为**,要注意影响,不要和他走太近了,毕竟你和他曾有过婚约,容易惹来闲言碎语。” “知道,我有分寸。”这话蓝瑾儿不爱听,有些烦躁的说。又被他摇的烦,脸上的笑容消失,阖着眼眉头不耐的锁着,翻了个身往里躲他。 这态度太差了,倏地激恼了唐福贵,长臂一揽,将她固定在怀里。大手有些粗重的在她身上为所欲为,并俯身去吻她的唇。蓝瑾儿有些吃痛,很不配合的扭开了头,“别闹了相公,我累了想好好睡会。” 他却不这么想,如此不耐烦的拒绝他,这还是第一次。如此难免伤了自尊,心里更加添堵,强硬的扳过她的头就是一阵强吻。 “你不要这么野蛮好不好”蓝瑾儿再也绷不住了直接开火,“我累了病着而且怀着孕你不能想要就要” 看她火气这么大,他也跟着没有好脸色,“全京城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你既然累了,病着,还怀着孕,何以还要在韩王府一待就是一个下午加半个夜晚” 蓝瑾儿捂着耳朵委屈的咬着嘴唇道,“无理取闹” 不想和他吵,爬起来就往浴室走,却被他一把拖住了勾进怀里,“为什么你去一趟韩王府就变了个人似地,一说起赵霖你就笑,我和你亲热你却那么烦,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蓝瑾儿被他拥的呼吸不畅,睡意也彻底醒了。看他火冒三丈要吃人的样子又怕又恼,想想好像刚才自己的态度是差了些,这家伙向来吃软不吃硬,遂缓了语气解释道,“相公你不要误会,我是真的很累了才发了点脾气,你不会这么小气的要和我计较吧?韩王妃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请我去给小王子看病。我都和你说过了,我们那个时代女人和男人交朋友很平常。你放心,我发誓只会爱你一个人,会一辈子忠于你。你不要这么紧张,你这么凶,会吓坏我和宝宝的。” 唐福贵心虚的垂下眼帘,抿下唇,朝着那被薄雾覆盖的眸轻轻一吻,“对不起了,是我太冲动了。娘子不要生气——我给你搓背赔罪好不好?” “你一点都不体贴了,我是孕妇,你不能忍着点嘛。”每次说的好听,实则搓背按摩都是幌子,蓝瑾儿好气又好笑,扁扁嘴,挑着眉道,“要不你去找青吧,我和她已经和好了,决定和她共事一夫。” “真的?”他激动,好看的眉一抬,看着那张口是心非的小脸沉吟道,“虽然青没你可爱,不过看在是你好姐妹的份上,相公我就勉为其难的去她那将就一夜。” “快去快去,我求之不得,我感激不尽。”她像赶苍蝇一样赶他走,将他推到门口。他却是一转身,又将她黏住,环住她的肩,勾唇浅笑,笑的诱惑,“不能让你得偿所愿,将相公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今天晚上,你必须好好伺候我。” 日上三杆,若不是被摇醒,蓝瑾儿还会继续和周公聊天。 “小姐,你猜今天早上吃什么?”夏花趴在蓝瑾儿床头,看她绝美的睡靥,嘴角勾着诡异的笑。 脑子和眸光都还在迷糊,蓝瑾儿随口懒懒的答道,“鱼头汤?” “不是。” “燕菜糕?龙抄手?” “不是。”夏花摇头,继续兴致盎然的卖关子。 蓝瑾儿爬起来坐着揉眼睛,“那是什么呀?” 夏花神秘兮兮的在她耳边说,“姑爷一早起来给你做拉面,煎同心蛋,还叮嘱我们一定要替他保密,要给一个惊喜。” 蓝瑾儿一怔,尔后甜甜的一笑,这才像个称职的老公嘛。 “那你还说。”白了一眼告密者,继续甜蜜的合不拢嘴。 “谁叫小姐你睡到这么晚还不起来?这么震撼人心的秘密,奴婢实在守不住了。”夏花一点也不愧疚的耸耸肩,然后无比羡慕的说,“小姐,你真是太幸福了。” 蓝瑾儿想和她拉拉锯,想说在我们那个年代男人就是要煮饭给女人吃的,不止煮饭,还要洗碗拖地,没见识就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不过还好没兴奋过了头,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并未从口中吐出来。不然还不将夏花给雷倒。 此刻的幸福感是真真实实浓浓郁郁的,幸福就是一顿爱心早餐。 “糟了”蓝瑾儿忽然想起昨晚的决定,“我又起晚了,我本来想去给太太们请早安的” 夏花一愣,然后不以为然的笑,边伺候她起床边说,“我还以为什么糟了呢,太太们说过你身子弱又忙,不用你去请安,怎么好端端的又想起这个来了。” “太太们说是体谅我忙时间紧,实则是不想见到我,讨厌我。你也看见了,相公对我这么好。我们婆媳关系僵硬,还不是他在中间为难。” “小姐,怪不得姑爷这么疼你。这么美貌温柔善良体贴贤惠能干聪明可人的娘子去哪里找。”夏花娇笑道,盈盈的梨涡十分动人。 蓝瑾儿不经意的一瞥,看的不禁一痴,心里痒痒的,“夏花,你有没有心上人?你要看中了哪家的公子哥,我替你说媒去。” 夏花顿时面色羞赧,手里的动作怔了怔,声音一下子低到了喉咙口,“小姐,好端端的拿我取笑作何?” 蓝瑾儿是有经验了,要想让丫鬟们老实,这句话百试百有效。 一连数天风平浪静温馨又忙绿的日子。唐宝唐贝莫灵卿都康复的差不多了。蓝瑾儿每天跑一趟王府替赵涟看病,真送了一只藏獒给赵霖,不过是六只中她感觉条件最末的一只,哈尼。而新宅那边,工程顺利进行,不过要等完工,还得明年了。毕竟工程浩大,空间不够,蓝瑾儿又圈了附近的一些地皮过来。 “你让我画这种图?不要”大丫吓得甩笔,口齿打结,“小小姐,你让姑爷画吧,我,我画的不好。” “画什么图?老虎豹子?大丫你太自信了吧,难不成还担心能画的栩栩如生吓死执笔人?”唐宝嘻嘻哈哈的打趣。 大丫又惊又羞的瞟向蓝瑾儿,倏地头低下,咬着下唇。 “我让你画女人,又不是让你画男人,你脸红个什么呀?拿这哆嗦的劲,早画好了”逃走了一个二丫,蓝瑾儿哄来了大丫,准备高压政策采取强制措施了。 不就是画几张人体图么?方便施教,怎么就会吓成这个样子? 二零一章 是病还是毒 一步一步逼近,不过显然蓝瑾儿高估了大丫的承受能力,她明显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了,眉一拧,真这么为难? “喂喂喂姐姐,既然人家不愿,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大丫是唐家姐妹的重点保护对象,吓坏了,谁能做的了正宗的川菜?蓝瑾儿也能,不过她已经几个月没进过厨房了。姐妹二人当然不敢奢望能吃唐家三少奶奶做的菜。 唐贝虽然半路看热闹过来的,见大丫被欺负的话都说不全了,忙站出来打抱不平。 “我不过是想加快教学效率,求你们画张画就这么多阻碍。要是以后我弄个解剖室出来,还不得闹场**?”蓝瑾儿气闷的嘟囔。脑中突然想起哥白尼被火烧死的画面来,浑身一个寒栗。脚底有些迟疑了。人体图,在她们眼里大概和**没什么区别,瞧大丫看她的眼神,不就是那个意思? 夏花从二丫口中得知了何事,忙赶过来解围,“我来吧小姐,她们姑娘家害羞也是有的。” “你不是姑娘家?”唐宝唐贝惊愕的指着她,两眼瞪大,将夏花从上扫到下。 “可我也算是神医的关门弟子,虽说未出师,可也是半个先生——你们往哪看呐”夏花慌忙双臂抱胸,瞪向姐妹二人。躲在蓝瑾儿身后去。 “你会作画?”蓝瑾儿不信的倒头看她,深受打击。这里,敢情丫鬟都是多才多艺,反而她这个主人,庸人俗人一个?若不是这张花容月貌无与伦比的俏脸,她早淹没在这些才女武女之中了。 “会不会,一会不就知道了?”夏花调皮的眨眨眼,笃定得意的说,“你们都忙去吧,我会按小姐的要求绘好图的。” “真是我的好帮手。”还是很有他乡遇故知的感动,蓝瑾儿拍拍她的肩问,“需要模特吗?” 夏花笑着摇头,“不用了,你们忙去吧。” 唐宝唐贝从始至终不知道她们要画什么,闷头闷脑的跟着出去。 “宝宝贝贝,你觉得要是甜馨儿现在突袭,我们用什么办法才能将她制住?”蓝瑾儿很随意的问道,边走边说。 出了唐福贵的书房,可那股好闻的书香墨香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又混入这园子里的花草香,香的凌乱,香的醉人。 “你觉得她还会来?”两人诧异,下意识的四下张望,立时提高警惕。可一想,有赤古站岗,没动静就说明绝对安全。遂又放松了四肢。 “当然,不过是迟早的事。”蓝瑾儿笑的妩媚,“你们觉得她损失了一艘红船,失去了一个那么好的据点,会就此放过我们?可别忘了,那次闹一趟红船就想将我千刀万剐,又是劫船又是放火的。” 就算她不找来,这种祸害也是要想办法解决掉的。总不能天真的等着老天来给她惩罚报应,那么不知道要先拿多少人来垫背。 大丫不禁挽紧了蓝瑾儿的胳膊,身边好似有嗖嗖的寒风掠过。蓝瑾儿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要说规规矩矩的过招,我们姐妹两人勉强能应付。不过那女人喜欢使阴招,动不动用**。最无奈的是她轻功太厉害,估计除了楚大哥来,没人追的上她。”唐宝很客观的分析。心中失落,楚大哥杳无踪迹,连寒公子也不知所踪了。这日子,过的越来越没劲。 “你们楚大哥估计如今自身难保,无暇顾及我们。”阿四已经离开了,蓝瑾儿有不好的预感,他们的族中一定发生了大事,不然楚寻不会这么久都不现身。可他没事就要现身吗?蓝瑾儿又否定了自己的直觉,却是苦笑一声。上次不欢而散,也许他记仇了也不一定。小精灵很金贵,是他怀恨在心收回去了也不一定。没将赤古他们召回去,对她这个冒牌妹妹已经很够意思了。 “你们说,我们能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蓝瑾儿思绪拉回,转到正题。甜馨儿绝对不是得了教训就卖乖的主,如今不知正在哪儿养精蓄锐准备卷土重来呢。 “姐姐你什么意思?”姐妹俩异口同声的问,狐疑着眸光看她。 “我知道你们是名门正派,不屑于暗中伤人。不过我觉得对待非常人就要用非常法。”蓝瑾儿说,拉她们去亭子里详谈。 “暗中伤人?”姐妹俩还是不懂,两两相看,然后朝向蓝瑾儿。 “你们江湖中可有暗器这东西?”蓝瑾儿半眯了眼小声的问。 “切~姐姐,这你也想得出。”果不出所料,姐妹二人当真一致鄙弃。 蓝瑾儿手一摊,“好吧,那你们说还有什么办法?上次红船事件,你们那么多高手没围住人家一个,后来客栈劫人事件,她又轻而易举的在众人的追捕下逃脱。朝廷江湖唐门的面子,全都丢得一干二尽了。我敢肯定,甜馨儿如今正在哪个富丽堂皇的安乐窝里喝着小酒,唱着小曲,嘲笑我们整个华夏名族呢。” 姐妹二人辩无可辩,这个耻辱是铁一般的事实。 “可暗器,我们一窍不通啊。”姐妹儿苦大仇深却一筹莫展。 “你们不懂,我可以教你们啊。”蓝瑾儿一见她们动摇,趴近了笑的诡异,“我会培养你们成为新一代暗器大神。” “你懂?”三人一起尖叫,惊的目瞪口呆。 “低调,低调,我会的可多了。不过我们要暗中进行训练,如此才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蓝瑾儿忙压住声音,“别忘了,我是大夫,未来的神医。虽然以前只注重研究药物的搭配来治病,可如今我觉得研究毒药也很有前途。所以,你们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暗器只要能发的出去,能打中她就行了。” “这,这,爹爹知道了还不将我们赶出唐门?” 使暗器也就罢了,还要喂毒药,这个颠覆也太大了,唐宝唐贝怎么也接受不了,眼一翻,拒绝的坚定,“这么卑鄙的手段,我们使不出来。” “真是死脑筋,坏人就是这样猖獗起来的。”蓝瑾儿瞅着她们,甩一记白眼,“那你们就集中十二分的精神,将人体的七百二十个穴位都弄清楚了,尤其是三十六个死穴,一定要闭着眼也能打中,这才对付的了那个甜馨儿。” 高手过招,分秒必争,这个她们当然懂。可是,闭着眼怎么打中三十六个死穴?她们以前都是睁着眼睛和人过招的。 看着姐妹二人的苦瓜脸,蓝瑾儿的嘴角却是有趣的扬起,“一会夏花就会将人体图绘出来,你们呢,先对着图熟悉人体穴位。等我的假人做好了,你们就对着假人练。对了,我给你们设计了好多种的暗器,你们选选去,看哪些适合自己,我再送去让人打造。” “你还会画暗器图?”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蓝瑾儿嘘声的动作,“别嚷嚷,传到公公耳里我们都遭殃了。” “其实,暗器是一门值得认真研究和正确对待的伟大艺术。你们不用当它是武功,那不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就这样,蓝瑾儿教唆了两个单纯的正派丫头半推半就的走上了歪门邪道之路。 “三奶奶,三奶奶。。。。。。韩王府的世子爷派人来请,说小王子病情突然恶化,请你速速去一趟。”碧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估计是找了好几个地方才将她们找到,大喘着气通报。 蓝瑾儿一惊,怎么会突然恶化?明明是已经有了起色。 她立即吩咐,“备马” 唐宝唐贝二话不说也跟着去,倒不是去看热闹。只不过刚才才谈到甜馨儿,觉得很有必要跟去蓝瑾儿身边保护。 蓝瑾儿赶到的时候赵涟已经断了气,世子妃哭昏了过去,世子爷哭成了泪人儿,除了昨儿去观音山祈福的王妃,王府的各位主子都在,无不哀伤难忍。 “小王子的死因很奇怪。”蓝瑾儿小声嘀咕着,狐疑的扳开他的小嘴,眉头紧锁。然后不动声色的和世子打了个招呼,示意他借步说话。 世子跟着蓝瑾儿到了花园后的假山旁,赵霖见状尾随其后。 “世子爷,小王子的病情是什么时候开始恶化的?他不是从前儿开始就不拉不吐了吗?怎么会突然就这么严重了?”蓝瑾儿问道。 “就早上喂了药之后,不一会便又吐又泻,脸就青了,然后,然后。。。。。。。。”世子显然忧伤过度,泣不成声。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可见心里有多难受。 赵霖走过来,忧伤的叹口气,“涟儿的病情虽然有所好转,不过瑾儿你说过他是先天性心脏病,看来是病情突然又反复了。。。。。。。大哥,你可要挺住,嫂子还需要你照顾。” “可是我觉得小王子的死因可疑,是,他的死因的确是心力衰竭。可是有诱因。”考虑要不要多管闲事,想了想韩王妃,蓝瑾儿还是将疑惑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赵霖揪着眉头。 “如果早上的药渣还在,我想看看。” 二零二章 买菜也惹事 蓝瑾儿从药渣里找到三只长的像苍蝇的小昆虫的残骸。经过煎煮,已经面目全非,肢体不全。如果不刻意去寻找,压根就不可能注意到。 “这是何物?”赵霖看着她手里黑黢黢的东西问。一旁的世子早止住了哭声,注视着蓝瑾儿凝重的神色,眸中的悲恸开始夹杂着慑人的愠怒。 “斑蝥虫。”蓝瑾儿头也不抬的回答说,“一种含有剧毒的昆虫。而且是黑色小斑蝥,可以断定非江南所产,不存在意外飞进汤罐的可能性。而且,这种虫是冷门,认识的人不多,包括一些大夫在内。下毒的,应该是个行家。”抬眸看着兄弟二人,表情沉重严肃,“凶手很自信,连赃物都懒得取走。因为小世子恰好是先天性心脏病,这种毒的毒理恰好也是导致心肾衰竭猝死。只是他粗心了,或者说心太狠了,用量太大,刺激性太大。所以才让我看出了倪端。不过没看到这东西之前,我也不敢断定小王子到底是中何毒而死。” 世子猛的一拳打在假山的石块上,震落了山体周壁的小石块,同时手上鲜血直流。本是一双温柔的眼,此刻却泛着狠戾的眸光,咆哮着,“是何人?到底是何人竟然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 赵霖拧紧了眉一言不发,对上蓝瑾儿的眸光,微敛下,“瑾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据我所知,我们府上没有对医药很在行的人。而且,到底为了什么要对一个小婴儿下毒手?他的身体又不好,说句难听的,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离去,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听见赵霖的话,世子热泪直涌,仰脸望天,近乎崩溃,“我和碧娘从不与人结怨,苍天这到底是为什么何以让我承受如此痛苦” 怒吼一声,世子有些狂执的道,“我现在就去将厨房的佣人全部关起来审问,韩王府并非谁想进就能进的,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若让我逮到是谁做的,一定灭他九族” 赵霖倏地拽住他的衣袖,劝慰道,“哥,切勿焦急伤了身。你去陪嫂子,此事由我来查。”尔后又看着蓝瑾儿,想听她关于此事的意见。蓝瑾儿摇头,遗憾的表示爱莫能助,“我只是一名大夫,推理断案之类的,实在一窍不通。” 世子说的对,外人进府难,下毒更难。如此说来是多半也是家族恩怨,她一个外人,实在不便插足。 “那碧娘她要不要紧?”世子阖下眼,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愤懑和哀恸抚平,才睁眼问道。 “我检查过了,暂且无碍,也无需吃药。不过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你们都要小心防范一点。毕竟如今凶手的动机不明。如今王妃又不在,世子妃若是醒了,世子你要花时间多陪她,要多安慰她一些,别让她太伤心。”蓝瑾儿眸光难掩沉痛,作为妈妈,失子之痛是最痛,如今的她能理解世子妃现在的心情。 “节哀。”蓝瑾儿朝世子轻轻一鞠躬,向兄弟二人告辞,“你们有家事要处理,我也不便多打扰。若还有我帮得着忙的地方,随时再差人来传。” 世子道了声谢谢,赵霖眸底隐隐含着一丝的留恋,因府中有一大堆的事需要处理,遂无二话的就此作别。 “姐姐,我看那小朋友死的好可怜。”唐宝唐贝也跟去看了小世子的遗体,看得出来,他死的很痛苦。 “是啊,中这种毒,毒发时是很痛苦的,体内会像是火烧一般。真是可怜,小世子从出生就不顺,难产。好不容易见到了天日,却又是一个多病的身子。”蓝瑾儿苦笑着感慨,生命无常,荣华富贵又如何?注定没有的,怎么样也挽留不住。 抚了抚眉心,她忽然心血来潮,“宝宝贝贝,菜市场在哪?陪我买菜去。” 说着,一手抓一个的飞快走出了韩王府,神采飞扬。 两人诧异,因她的这个举动而吓的不轻,边迈着仓促的大步边说,“姐姐,他又不是你的谁,死了就死了。没必要受如此打击吧?你不要想不开,要哭就哭吧,我们不会笑你的” 蓝瑾儿一边赏了个爆栗,“你你才想不开哈,来的路上有看见卖椰子的,我今天准备煲个椰子鸡烫。嗯,还想吃黑椒牛排了。不过记住,没你们的份” “不要这么小气吧”两人一听,急了。这个女人残忍起来,也能说到做到。椰子鸡汤,在传说中听过,没吃过,不过只要是出自蓝瑾儿的手,那是怎么也不能错过 “姐姐,我们说错了。”两人立即认错,堆一脸的笑去巴结,可蓝瑾儿却视而不见。 翻上马,蓝瑾儿才眉一挑,夹着马腹道,“想吃呢,就乖乖带路去买菜。如果我心情好,或许还做些其他菜也不一定哦。” 两人立即笑逐颜开,驾着马在一前一后的往回途走。 在江南是很难买到椰子的,可遇不可求。虽然蓝瑾儿不大喜欢吃。可想着椰子不仅营养价值高,消暑解渴,还有消疳杀虫的功效,且好储藏,便将那果贩子的一车椰子全要了,给了银子让他送上门去。 “姐姐,你真大方呃。”唐宝笑道,“有唐家三少奶奶的风范。” “你第一天才知道呀?积极花钱可以刺激消费,是好事。”蓝瑾儿引以为傲的回道,又补充了句,“不过也是要有赚钱的能力才可以。” 姐妹二人是守财奴,对她的观点不能苟同。不过看在她今天准备下厨的份上,只笑,要么保持缄默。 “蓝大夫,买菜啊。” 三人才走入菜市场,便有菜贩热情洋溢的招呼,双手在身上擦了擦,趁着蓝瑾儿半眯了眼打量他的片刻功夫,迅速用草绳扎好了一捆鲜嫩的茴香菜和一捆小白菜,然后又擦了擦手,走出来将两捆菜递向蓝瑾儿,脸上谄笑着,“蓝大夫,这些都是我自家种的,拿回去尝尝。” 蓝瑾儿敛着眼,想着这人也太会做生意了。可看菜贩穿着朴素干净,典型的勤劳农民形象,遂接了菜,“多少钱?” “不用给钱,这是我孝敬蓝大夫的。”菜贩笑的坦诚,又解释,“您肯定不记得我了,您给我娘看过病,还换给我米。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要不是您,我们家现在连吃都吃不饱,别说还有菜拿出来卖了。我们穷人家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这点菜不值个钱,不过还请您一定要拿着。我娘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原来如此,蓝瑾儿听了辗然一笑,“能帮到你们,我也很开心。既然你这么说,那菜我就收下。” 蓝瑾儿高兴了提着两捆菜,指着茴香菜说,“如果你们有条件,以后这种菜可以多种一些,成熟后将茴香籽卖给我,有多少要多少,价钱不会亏了你们。你就不用出来摆摊卖菜,可以多点时间照顾你母亲了。” 那菜贩一听,高兴的不得了,“是了是了,谢谢蓝大夫,您真是个大好人。” 一般人都只拿茴香籽做调料,需求量少。殊不知茴香籽还有大用处,是治疗风湿,胃病的良药,还能拿来做枕头,安神助眠,效果极佳。 菜市场都还是地摊形势,挨得紧。附近的菜贩听见了,都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所有人都听过蓝大夫和唐家三奶奶的大名,只不过不得见过真人。如今看她没一点架子不说,穿戴也与其他福贵人家的太太小姐大是不同。虽然绫罗绸缎,可却简单清雅。收人两捆菜,却给人一笔大买卖。遂好多人都挤上来问,“我们种的要不要?” 唐宝唐贝警惕的将众人圈在离蓝瑾儿一定的距离之外,蓝瑾儿笑道,“这样吧,我回去规划一下。有什么药材是你们能够种的出来的,然后会贴在医馆外面,有意和我们合作的,就报个名。不过我会派人去评估一下你们的能力和诚心,然后签个供求合同,你们说这样好不好?” 众人兴奋的应着好,蓝瑾儿又道,“不过我此举只是想扶持需要帮助的人,所以,如果家庭条件好的,那就不在我们的合作范围之内了。” 有这句话,众人是更高兴,能蹲在这儿卖菜的,多半都是穷人。 于是又有人提了这样那样的菜来孝敬,争先恐后的想要表达出内心的欢欣和感激。场面顿时喧闹起来,害的唐宝唐贝阻挡的直冒汗,心中无比怨念。 “那个,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菜我也提不了那么多。我今儿是来逛街的,一会还要去好多地方。请你们谅解哦,谢谢,谢谢你们。理解万岁~” 蓝瑾儿笑脸盈盈的拉高了嗓门平息了这场小纷乱。众人想想也是,唐家的三少奶奶怎么会要来买菜?提这么多菜又像什么样子?身边那两个女的,穿的比她好,戴的比她多,一看就不是丫鬟。那么菜没人提,他们再硬塞给人家,就是强人所难了,遂只好遗憾的拿了回去。 三人如释重负,提着两捆菜,什么都没买就走了。 “姐姐,你看你,买个菜也闹这么多事。”出了菜场,唐宝唐贝抹着汗埋怨道。闻了闻袖子,在人堆了混了一身的杂味。“唔,难闻死了” 二零三章 该死的下午茶 “你们这是歧视劳动人民” 大热天的,又是午后,这一天中最燥热的时候。和那些浑身汗泥的人一接触,肯定会沾惹了怪味。不过是都被唐家姐妹挡住了,蓝瑾儿说着风凉话,“你们不是也开农场的?这么点味就受不了了?人家只是卖蔬菜,那碰上卖鸭卖鸡的了,你们不是要拿手指插鼻孔了?” 姐妹俩听了没好气却也不和她一般见识,翻上马欲往回赶,眼下洗个澡换干净衣服才是要紧。 “接着菜,我在后面慢慢遛。”将手中的两捆菜随意那么往唐宝的方向一抛,被一双灵敏的手稳稳的接住。 唐贝催促,“不行,快些走,必须一起回去。” 蓝瑾儿唇角一勾,“我今儿没精神和你们赛马。” 唐宝能看不出她的心思?道,“又想一个人去偷吃冰了吧?不行,三哥哥嘱咐我们不能带你去吃冰。” 不容商量的语气,且有些缺少耐性了。 “这不是蓝大夫?”突然,一肥男从对面街角悠哉的走了出来,朝着在马背上踟蹰着该往哪个方向而去的蓝瑾儿咋呼,又看向唐宝唐贝,“两位女大侠也在啊,幸会幸会。” 三人一敛眸,对上一眼,指着他道,“迎四方酒楼的掌柜” “正是正是,没想到三位还记得李某,哦呵呵,真是太荣幸了。”肥男脸上笑开了花。 三人暗诽,这么能屈能伸的一吨肥肉,想忘记也难。肥男瞄了三人一眼又道,“蓝大夫,在下还欠你一顿饭呢,这债没偿还,心里老不踏实。折日不如撞日,去我那喝下午茶去?尝尝我新研制的刨冰,冰茶,解暑又美味。晚上再摆上一桌,我亲自下厨。只要你们能说的上的菜式,我都给端上桌来如何?” “好哇,本来上次想去你那吃烤乳猪,不过后来有事耽搁了,这感情好,碰上免费的晚餐,那就不客气了。”蓝瑾儿想也不想的应道。 唐宝唐贝着了急,瞪她一眼,“你倒是好,可我们这一身肮脏的,想我们吃了吐啊。” “那我先去,你们回家洗洗再来。再将相公,老爷大爷二爷,福珠,大丫二丫夏花他们统统喊来,我们晚上聚个餐岂不妙哉?” 蓝瑾儿兴致盎然的道,原本那一餐是想吃他个十桌八桌的,不过又担心太太们说她胡闹占人小便宜,这才搁下了。 “好啊只要蓝大夫吃的开心,来多少人都没有关系欢迎,我们热烈欢迎”肥男大嗓门的乐呵着。 这儿离酒楼路程不远,唐宝唐贝想想,遂道,“好吧,姐姐,那我们先送你去酒楼。” 江南没有喝下午茶的习俗,所以此刻酒楼人流稀疏。连侍应都在休息或者打盹。 “我们姐姐可是交给你了,不要让陌生的人靠近她,知道吗?”一直将蓝瑾儿送入厢房,又看看四周无异常情况,唐宝唐贝才放了心,颐指气使的叮嘱肥男。肥男连声应好,拍着胸脯保证,“我这酒楼,绝对的安全舒适,你们姐姐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将这颗脑袋赔上” 唐宝唐贝一走,蓝瑾儿就迫不及待的让肥男端上各样的冷饮上来。他所谓的刨冰,就是花样繁多的冰棍。 “蓝大夫尝尝滋味如何?” 肥男热心的伺候着,等着蓝瑾儿的评价。 蓝瑾儿却不急,掏出银针,朝肥男笑笑,“不介意吧?如今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我必须小心谨慎。” 肥男一愣,倏尔哈着腰笑道,“理解理解,江湖险恶,小心为上。” 一碗一碗的试过了没问题,蓝瑾儿于是开心的大开吃戒,对肥男的手艺赞不绝口。 “唔,比那两家冷饮店的都好吃,掌柜的,你要也开一家冷饮店,我保证每天光顾。” “是吗?不过只怕你没有机会再吃了。”肥男脸色一变,眸中凶光一闪,倏地将蓝瑾儿的手腕扣住,却是一怔,“你当真不懂武功?” 这,这又是哪门子事啊?吃个冰也要被偷袭? 手腕几乎被他捏断,蓝瑾儿痛皱着眉头,“是,所以你想较量武功,找错人了。” 肥男哈哈大笑,将她的手一松,在她一旁坐下,逼近她的脸问,“蓝大夫以为,这还是和你开玩笑么?” 蓝瑾儿甩着痛手,将脸移开,“那还是什么?你这种体态的人,应该是不计小仇的。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值得翻脸的事情。” 肥男点点头,“恩,不错,不愧是唐家的三少奶奶。死到临头了还能镇定自若。你我无大仇,不过,怪就怪你太聪明了。” “都自动的送上门来了,这还叫聪明?”蓝瑾儿自嘲着继续挖了冰吃,“还说来吃免费的晚餐,不料竟是最后的下午茶了。不过,能不能让我死的瞑目一些,到底谁要你来杀我?”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请蓝大夫先解释一下我心中的疑问。”肥男不紧不慢的说着,那张脸,同样的从容不迫,看不出一丝的杀机,却更让人毛骨悚然。 “算是交换?”看来真是不把她当回事,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推进鬼门关似地。不过这的确是事实。 肥男头点的干脆。好奇心人人都有,他实在过不了这关。那天看到的情景实在令人震惊。 “那你问。”蓝瑾儿暗里松口气,好歹可以多活几分钟。活着,就有希望。 “上次我明明亲眼看见你将莫二少震伤,应该内力深厚。何以如今却手无缚鸡之力?”肥男狐疑的眸光看她,一副深究。 原来是这个,蓝瑾儿脸上浮着笑,“我也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何以我老老实实做人,却总是会惹来麻烦一样——不过,你不怀疑我此刻是伪装的?” 肥男邪戾一笑,“那么试试不就知道了?” “慢着”蓝瑾儿立即挡住他抬起的手,干笑道,“我这小命只有一条,经不起试。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就动手了?” 肥男手放下,“我也不知道,午觉睡的好好的。突然从窗外飞进一把小刀,插在我的发髻上。”肥男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条来,“你看,就这个。” 蓝瑾儿好奇的接过来一看,字条上写着,“要想妻儿保命,取蓝瑾儿人头。” 这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左手写的。她敛着眉眼,甩着手里的纸条,蓝瑾儿好笑,“就这个?你就要杀我?难道你是杀手?” “是,杀猪杀牛的杀手。”肥男耸着眉叹道,一副意想不到莫可奈何的样子。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家妹妹送我到的你这酒楼,我死了,你能活?你都知道我是唐家的三少奶奶了,唐门的侄媳妇。那天一起吃饭的是我叔叔,你确定你准备得罪他们?” “没办法,飞在我头上的那把小刀,是我送我儿子的。”肥男道出实情,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发泄似的一口喝下。 “不对,你说我太聪明了才惹来的杀身之祸。你一定知道是谁。”蓝瑾儿却是相信。 “哪一个傻蛋也不值得哪个王八蛋找上我来杀人”肥男的好脾气她是见识过的,此刻他却啪的将杯子重重的放下,一肚子怨气。 “那有没有得商量?你妻儿在哪?我负责替你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她尝试着谈条件。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肥男扫她,鄙弃了一眼。 “……”蓝瑾儿语噎,牙齿将冰嚼的咯咯作响。都是冰棍惹的祸。心里呜咽,赤古,你怎么还不来?宝宝贝贝,姐快人头落地了你们还有心情洗澡? “你什么身份?为什么他们要找你来杀我?这世界,能干的杀手多了去了。”蓝瑾儿开始耐着性子研究对面的肥男,“你一定有过人之处,或者你和要杀我的人也有仇。人家想借刀杀人,哈,连环刀解决两个仇人,好狠呢。” 肥男半眯了眼诧异的瞅着她不说话,蓝瑾儿又道,“都是快死的人了,谈谈心嘛。你总不能以为你杀了我还能逃走?要那么容易脱身,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何必找上你?” “说的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肥男不得不点头,神色也不再似之前的轻松,口中自言自语的念着,“为何会让我来杀你?那人又怎么找的到我的妻儿?难道我还不够低调?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 看来他还真没说谎。蓝瑾儿扫着他一脸迷惑的脸,决定和他一起缅怀过去,“想想,谁和你最熟悉,谁最恨你却又杀不了你?” 肥男沉思了半响,还是摇头,为难的看着她,“我都增肥了一百斤,妻儿也是隐退后才有的。仇人虽然一大堆,可我不认为还有人能找的到我。” “那我们岂不是都要冤死了?”蓝瑾儿怜悯的看着他,“或许小刀只是一个巧合呢?秉着要对生命认真负责的态度,是不是你先去确定一下你妻儿的安危,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杀我?” “你以为我会拿妻儿冒险?”肥男摆摆手,嗤笑一声,对上她不露慌张的眸,“疑问留给我慢慢想,你,对不起了,安心上路吧。”说话间,掌风一抬,刀一样凌厉的朝那修长的脖颈砍去。 二零四章 财大气粗 这一掌看似并不毒辣,可生硬刚猛,只要落下来,大概和削萝卜头差不多。蓝瑾儿心跳到了嗓子眼,这一生就这样完了?还有好多心愿没有完成呢就连椰子鸡,都还没来得及做而且他是要取她人头死了也是个无头鬼,多难看 “相公救我”惊惶的眸光倏地落向他身后,闪出一抹惊喜,身子本能的开躲。 肥男诧异的皱起眉,嘴角却不屑的浮起。她相公,他当然知道是谁了,不就是那个身材高大四肢发达,却只会把玩笔墨的公子哥?他来了又如何?他老子来了又能如何?罢了,又没有深仇大恨,就让他们夫妻道个别吧。 肥男及时收掌,一凝神却又是宽容一笑,“丫头,耍花样也没用。” 手掌再次抬起,蓝瑾儿身子本能的一缩,举双手来挡,一阵花香忽然袭来。 “哎呦”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肥男立时缩成一坨,滚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你这死丫头使阴招我的眼睛” 蓝瑾儿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喊,“躺下来装死你只会瞎眼睛你要是敢动必死无疑” 肥男倒不是被吓住,只是眼睛的剧痛让他一时无法动弹。不过一想到那把刻着儿子名字的小刀,他不顾一切的爬起来,踉跄却迅捷的朝门的方向走,狼狈的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大喊,“抓住她抓住她抓住那个女人她是个刺客蓝瑾儿是刺客” 方向感仍在,可毕竟看不见人影。他只好呼救,这是他的地盘,蓝瑾儿不懂武功,随便一个小二就能将她制服。等抓住她,立即就将她解决死就死,和一个美女一起死,他并不亏 死肥男居然不怕死 一听见他的叫嚷,蓝瑾儿立即的找地方躲,这时几乎每间厢房都是空的,她轻轻侧进了身后的一条门,悄无声息的关好。眸光倏地扫过厢房,心里暗暗叫苦,这躲都没地方躲桌布没拖地,桌底下无可藏。柜子是有,可压根装不了人。又不会瑜伽,绣墩里更是钻不进了。 有窗户要不是怀孕了,这二楼直接跳下去不成问题。可眼下这个状况还没到要拿肚子里的宝宝冒险的地步。蓝瑾儿迅速的操起两张桌子的桌布,打了个死结。在外面刚响起哄闹声之际顺着桌布溜下了楼。 下楼容易,但翻墙就难了,看着一人半高的院墙,蓝瑾儿一筹莫展。躲在古树荫下仰望,眉头越来越紧。 上一秒还在侥幸中得意,还没来得及夸赞自己机智灵敏。下一秒就在穷途末路中恐慌了。 二楼的窗户已经有脑袋探出来张望,“她在那她在那” 那透着欣喜的声音在蓝瑾儿听来却是催命符,眼看着一个个排队似的从她绑的床单上溜下来,蓝瑾儿一咬牙,抱着一个人还环不住的古树往上爬。这是酒楼的后院,墙外是一条僻静的胡同,虽然僻静,可偶尔也会有人经过。 肥男捂着眼睛气急败坏的趴在窗棂上喊,“将那死丫头给我抓回来抓到者重重有赏” 在利益的驱使下,众人更是一窝蜂的涌下来,有些人更是大胆的直接往下跳,落地了哇哇叫一声又瘸着腿往树边赶。 “树上掉钱呐,快捡啊,快抢啊”得了肥男的提示,蓝瑾儿坐在树枝上,掏了一叠银票往树下撒,“若能将那死肥男给我抓住,凡出力者,人人再得一千两若谁能去官府或唐府给我报个信的,赏银两千两” 比银子,比银子你还欠缺点实力 一张张银票彩蝶似的缓缓飘落,比起肥男的空口承诺,这实实在在的钱显然更让人激奋。就连那往树上爬的,也都跳下树干去抢银票。 “救命啊救命啊”蓝瑾儿一边往墙外喊,一边撒银票。肥男在二楼暴跳如雷,死丫头做坏事果然不能心慈手软,一犹豫的功夫,居然被她弄瞎了眼睛逃了,如今还在这蛊惑他的下人造反 肥男一跃而下,蓝瑾儿心中一惊,慌忙往树下喊,“你们的掌柜是朝廷的通缉要犯,如今他想杀我灭口快去报官快去唐府报信” 众人一愣,傻傻的看着突然神勇飞下来的掌柜,都惊愕的不能动弹。这,这这真是他们朝夕相处胆小怯懦畏首畏尾忍气吞声八面玲珑的掌柜? “快保护唐家三奶奶”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将呆若木鸡的众人惊醒。场面顿时骚动起来,那些能打几下的自觉的去围堵肥男,还有些反应稍快的跑去搬救兵。 肥男虽然眼睛睁不开,可就算是像只闷头苍蝇,那些碰到他的人也压根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轻轻一挡,不是折了胳膊就是摔断了腿,肥男进攻的路上等于是畅通无阻。 蓝瑾儿咬牙切齿的恨,恨自己狠不下心来将喷雾瓶里装上致命的剧毒。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一手拿着一个喷雾瓶躲在大树干后面,突然,树叶上的一条毛毛虫向她爬来——一个寒栗,蓝瑾儿毛骨怵然,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去,还好承载她的树枝分支够多。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将两个指头粗的琉璃瓶打开,折一根树枝,将那黑乎乎的毛毛虫赶到瓶子里使劲摇晃。嘴角得意的翘起,死肥男,让你狠,让你不怕痛,让你不怕死,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肥男的身后是倒了一地的残兵败将,在他们的呻吟声中,他侧耳聆听。眼睛的剧痛在慢慢的消失,他恼羞的狞笑着朝蓝瑾儿藏身的古树飞纵而来。 蓝瑾儿屏气凝神,将自己的身子小心的藏好,只将装有毛毛虫的喷雾瓶握在手中,对着他,迎着他。 肥男轻轻跃上树枝,可是他是站着的,且太高,身上脚上被衣服鞋子保护的很好,蹲着的蓝瑾儿无从下手,不敢轻举妄动。 “死丫头你给我出来”肥男看不见,蓝瑾儿压住了呼吸,他扑捉不到有用的信息,恼羞成怒,一跺脚,手掌四面乱劈。 还好蓝瑾儿有比她宽的树干保护,又沉得住气,不然随便哪一掌,沾染一点掌风,就会像那可怜的树枝一般,断了纷纷往下落。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蓝瑾儿小心的掏出另一个瓶子,对准了朝右下方的树枝缓缓落下去,因为速度慢,所以带不起多少力,才不至于暴露藏身点。瓶子落在树枝上,发出轻轻的声音。肥男想也不想的往下面的树枝跳,蓝瑾儿迅速的按下按钮,喷雾撒了肥男一脸。 灼烧感瞬间传来,肥男惊叫一声,喊着,“痒死我了痒死我了”两只手不禁往脸上扣。蓝瑾儿得意的窃笑,发出咯咯的声音。肥男边抓着脸,边朝蓝瑾儿的方向跃来。蓝瑾儿一惊,慌忙往后躲,突然脚下一空—— “啊——”蓝瑾儿惊惶的像只折了翅膀坠落的小鸟,四肢在半空中在怎么奋力扑打也改变不了回归大地的轨迹。 死了死了,这下真要摔死了 “小姐” 蓝瑾儿闭上眼调整面部肌肉以求不要死的太难看的瞬间,午后的微风送来了夏花的惊愕的叫声。 唉,若这声音是宝宝贝贝的,她还敢奢望,可是夏花—— 失重的身子突然被一双柔软的手臂夹住了,一个旋转,蓝瑾儿晕头转向的脚掌落地。 “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夏花抱着她,肩膀给她靠,拍着她的背安抚着,扫一眼眼前的凌乱的场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吸一口凉气,“小姐,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那么高” 确定自己没有死,蓝瑾儿笑了起来,“夏花,这个惊喜太大了,你救了我?你也会飞?” 夏花点点头,“小姐,我稍后再向你解释。” 两人分开,蓝瑾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肥男的脸被自己抓的血迹斑斑,却还醉汉一般的朝她们的方向走来,夏花挡在蓝瑾儿跟前,“是他想伤害你?” “就你一个人吗?”蓝瑾儿捂着肚子,小腹有些痛。虽然身体敏捷,可又是跳楼又是爬树,任哪个孕妇也会受到影响。“他不是坏人,算了。”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紧?我送你去看大夫”听她声音有些吃弱,夏花惶恐的回身,盯着她的肚子,抱起她就走。 “没事,你送我回府——不过最好坐轿子。”被夏花抱着一颠一颠的,蓝瑾儿道,“放我下来,我能走。” 夏花知道她不是逞能的人,听了这话心里才一松,放她下来。 蓝瑾儿朝肥男道,“死肥男,你若有心悔改,现在就去官府自首,否则,休想我给你解药”又朝地上那一摊伤患喊道,“你们今天都于我有恩,我一定会重谢诸位,一会我会请大夫上门替你们治伤。” 小二们呻吟的呻吟,哭嚷的哭嚷,听蓝瑾儿这么说,才露出一丝笑容,这伤,好歹没白伤。 二零五章 郡主丫鬟 酒楼外不难找交通工具,夏花招手要来一顶四人抬的双人轿,紧张而小心的扶着蓝瑾儿上轿,叮嘱轿夫一定要稳要快。 原来夏花出来买绣线配色,路上碰见了策马回府的唐家姐妹。却见无蓝瑾儿踪影,便喊住她们,才得知蓝瑾儿一个人在酒楼,因为不放心,所以问着路寻来。一到酒楼,刚巧碰到慌张往外搬救兵的小二。拦住了一问,才知道蓝瑾儿在后院被人追杀,吓得脚底打滑,遂抓了个人带路一秒都没耽搁的赶来。赶到后院事发地点时,刚好看见蓝瑾儿从树上掉下来。 “小姐,求你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出门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或是伤到肚子里的孩子,爹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看蓝瑾儿一直捂着肚子,脸色又不好看,夏花一阵后怕,从来不哭的她竟然眼泪肆意横流。 若她晚到一会,就算后院那里刚好是草地,蓝瑾儿虽不至于摔死,可断个手脚是必然的,小产是肯定的。 “夏花,光你爹娘何事?”蓝瑾儿一手拿手绢给她揩泪,满脸的疑惑和诧异,有些莫名其妙,感动之余又觉得好笑。“不会是吓傻了吧?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命大,没那么容易死的。” 能遇上穿越的都是受上天特别眷顾的,轻易就死了,那还穿什么穿? 夏花咬着嘴唇哭了会,才趴到蓝瑾儿耳边小声的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过你必须替我保密。” “又是秘密?”最近秘密听多了,蓝瑾儿有些耐受,点头道,“你说,我保证不外传。” 夏花紧拽着她的手,神情专注,激动的说,“姑爷是我哥哥,你是我嫂嫂。” 蓝瑾儿失笑,抽出手揽着她的肩说,“夏花,你是找哥哥找疯了吧?相公和婆婆和福珠和宝宝贝贝长得那么相像,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要说我是你失散的姐姐到能让人接受。” 夏花却神情严肃,一字一顿的说,“是楚公子告诉我的。不信的话,你回去看姑爷的左腋下是不是有三颗痣?” “楚寻?”蓝瑾儿一僵。看夏花点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咧开嘴木讷的笑。怎么又扯上他了?怎么每件事他都要插一手? 夏花倏地抱着她感伤的哭道,“嫂嫂,我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亲人了。哥哥那么爱你,爹娘要是能见到你,也会和我一样喜欢你的。你一定不能出事,你要再有什么事,哥哥会受不了的。。。。。。。可惜我不能和哥哥相认,我不想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娘也不想。我们都希望你们两个,还有你肚子里的宝宝能平平安安,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生活。”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会替你保密。”蓝瑾儿愣愣的应道。转而又轻轻的笑。 夏花本不姓夏,姓李。是西夏王朝崇宗李乾顺的第五个儿子李隆枫在民间的私生女。说起来,算是个郡主。不过夏花的母亲是汉人,她的父亲是镇守大宋边关的将军,两国交战之时,死在李隆枫的箭下。这就是夏花的母亲不愿入王府为妃的原因。 后来李隆枫在储君争夺战之中被陷害致死,夏花和她的母亲未能逃脱干系,不过最终夏花还是凭借一身武艺逃出了火海。那时夏花只知道有一个从小就失散的哥哥。直到某一天楚寻找到她,才知道其实哥哥出生之时,不是被人掳走,而是被母亲亲自交托与一挚友带离西夏。对外宣称被人掳走。因为那时母亲实在容忍不了自己替仇人生儿育女。 于是夏花听从楚寻的指示混入了胡彪招纳丫鬟的队伍之中,这才得以接近唐福贵和蓝瑾儿。 “难道,这就是三太太用来要挟公公的秘密?”蓝瑾儿自言自语的嘀咕,“怪不得,公公一直不让相公习武,为官。是怕他翅膀硬了,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世杀回西夏去?怪不得相公会拉拉面,能长这么高,脾气这么暴,原来是西夏人” 江浙一带盛产温柔娇小的男子,说话也软绵绵拖泥带水的,说他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实在是不像 “公公和你母亲是什么关系?他这么疼爱相公,一定是爱屋及乌。”蓝瑾儿的八卦细胞被激活。敢带走王爷的私生子,没有雄心豹子胆可办不到。那个时候,听婆婆说,他们家还穷,且拖儿带女。就算是在武林中有些地位,可皇室绝对得罪不起。更重要的是,他待唐福贵比老大和老2都要亲。真说的上是宠溺。不用他赚钱不说,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就说那竹里馆,是唐府位置最好,面积最大,格局最优雅的院子。最漂亮的丫鬟也分给了他,三十几个丫鬟伺候他一个人,还有同样多的小厮供他使唤。就算是王府,王爷的儿子也没有他的待遇。 夏花破涕为笑,被她东一句西一句嘟囔的心情轻松起来,“娘和唐老爷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不过他真的对哥哥很好。我有一次跟宝宝小姐去他书房,看里面挂满了哥哥的笔墨。哥哥虽然不在娘身边长大,可他的字画却像是得了娘的真传似地——哥哥,姑爷他们来了,今儿我说的话小姐你一定要保密” 夏花听到外面疾速的马蹄声,叮嘱着蓝瑾儿挑开帘子摇着手大喊,“小姐在这里,小姐在这里——” “知道了,我也不想相公为了上一代的恩怨而烦恼。”蓝瑾儿应道,江湖恩怨多,要冤冤相报,生生世世都完不了。通过这件事,她倒是重新认识了公公的为人。 唐府,王太医来过,确定蓝瑾儿的身体并无损害,唐福贵紧绷的一张脸才松了几分。 “你不知道要保护好自己吗?竟然敢一个人去酒楼吃冰你是不是想吓死相公我才甘心” 他猛的抱住她,声音哽咽,抱着她的怀抱也在颤抖,手臂不自主的越收越紧,却又忽然小心的放松一些,“以后不许再随便出门了,你喜欢吃冰,我每天去给你买,再也不限制你了,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早说嘛,早说我就不用为了吃冰犯险了。蓝瑾儿窃笑,懒懒的靠着他的肩,阖着眼抽噎几声,唐福贵听了更是心疼的紧,“以后再不许让我这么担心了,听见没?” 她点点头,不再装委屈,反有些自豪的卖弄起来,“相公,我送你一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唐福贵眼角的泪迹未干。 “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好可怜。”她嗔笑道,给他印干眼角的湿润,“你母亲子我机智勇敢,没那么容易被人砍头的。” 突来想起了什么,她一拍掌,“哈,还是赤古冷静,神算子似地,知道我有能力化险为夷,竟然在湖里悠哉的泅水,真是太神奇了” 赤古最近无聊,找到了一项新鲜的运动。那就是泅水,潜水。如今能在水底憋气十分钟,可见他的肺活量有多大。 唐福贵将她的鼻头一揪,“严肃点不许你拿自己的安危冒险开玩笑你若再敢不听话,我就把你绑在家里,一步都不让走” 蓝瑾儿嘴角翘起,“我怎么敢不听相公的话呢?我一向都很乖的。今天不过是个小意外。这也说明娘子我有足够的应变本领。你应该高兴才是,别寒着一张脸了,要多笑,爹地妈咪多笑,生出来的宝宝才会爱笑,来笑一个,对了嘛。”看唐福贵笑了,她又将装了毛毛虫的喷雾瓶拿出来炫耀,“那个死肥男原来很厉害呢,一掌能将大腿粗的树干劈断。不过,还好我突然研发了这个秘密武器,才能绝处逢生,反败为胜。你没看到他那个狼狈样,简直是个瞎了眼的大狗熊。。。。。。” “这是什么?”唐福贵好奇的接过来,摇着瓶子照照,“这就是你让我做的‘香水瓶’?你说你拿来装香水的,我看里面不是一只毛毛虫?怎么又成了你的秘密武器了?” 蓝瑾儿环着他的腰,嗤嗤笑道,“相公,我看瓶子多,这两个就拿来装我新研制的救命符水。你看,这一瓶呢会让人刺疼,这一瓶呢会让人痒的受不了。要是遇到打不过,跑不了的时候,可以拿来救急。相公,你也不会武功,现在我把它们送给你防身。” “我不能要。”像是烫手山芋,唐福贵忙不迭的丢开,“那我不成了阴险小人了。” 一个大男人家要靠这种东西保命,丢死人了。让人看见,会被耻笑的。 “那你是说我是阴险小人咯?”蓝瑾儿一敛眸,撅起唇,气的撒开手,将他推的老远。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虽然我没有武功,可是不能没有气节。为了活命,也不能使用下三滥的招数——不过娘子用就是私家秘密武器,值得赞赏鼓舞。”唐福贵又坐过来,哄道,“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一百三十岁。” “那我任务艰巨,得在研制毒药的同时,加紧研制长生药。”蓝瑾儿笑道。 二零七章 吃饱了去干活 五碟坚果饼干,少说也有五斤。五个人也不一定能吃的完,可碧瑶一块不剩的全部塞进了肚子里,撑的面目全非。然后垒上一叠碟子端进去给蓝瑾儿过目,冷笑道,“三奶奶,饼干奴婢全部吃完了。不知道你解恨了没有?” 蓝瑾儿从床上起来,煞有介事的瞧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笑道,“行,只要你有这种气魄,欢迎你以后继续来挑事,反正我也闷得慌。” 碧瑶胃里难受的紧,忍气吞声的死撑着,“三奶奶还有没有什么吩咐?若是无事,奴婢就告退了。” “恩,吃饱了知道找事情做,有进步。”蓝瑾儿唇角一勾,沉吟着,道,“你将外面收的那些礼品都贴上标签然后搬到储藏室去。然后将浴池的水全部放掉,拿消毒水给清洗一遍。还有整个浴室也该抹一遍了。做了这些,你今天摄入的卡路里应该可以消耗的差不多了,不会使你增肥。” 碧瑶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却借机拿她当粗使丫鬟使用她可是连扫帚都是没拿过的,竟然让她来清洗浴室可她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暗诽真是个该死的八婆。 “是,奴婢遵命。”碧瑶应道,一转身,俏脸就扭曲起来。 “小姐,你早该惩治惩治这个臭丫头了,实在是太过分了”二丫朝着碧瑶的背影呲牙咧嘴,十分解气的道。 蓝瑾儿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二丫,以后不要和人吵架了,受了委屈告诉我,我替你出头。教训人可以用文明节能一点的方式。” 碧瑶还没出门,听了气的肩膀发抖。两个拳头拽的紧紧的始终没有能松开。 二丫果然上当,咧开嘴,“谢谢小姐。”话一讲完才发觉不对劲,嘟着嘴笑,“小姐,我是替你出头才和人吵架的” “这样啊,那么晚上我带你去逛街,买礼物慰劳你好不好?”蓝瑾儿扯着她的辫子附耳道。 “好可是——”二丫欢喜又为难,小声凑过来道,“你敢出去吗?现在可是有人想要你的脑袋。” “怕是怕,不过我听说晚上西郊有踏歌会。来京城这么久,我都从来没有出去玩过。”蓝瑾儿可怜兮兮的抚着肚子,“再过一段时间,这肚子就大了,不趁现在去溜溜,以后出去更不方便了。” 二丫想想,蓝瑾儿说的也是。总不能因为碍了哪个人的眼,就躲在家里不出门吧?大眼睛诡异的眨了眨,说,“放心,有我这个造型师在,还怕隐藏不了这个身份?” “就知道你行”两人偷偷摸摸的一击掌,蓝瑾儿道,“谁都不要告诉,今晚就我们两个出去玩。一会你就说我被碧瑶气着了不舒服,要早点睡觉。谁都不许打扰我。” “那姑爷呢?怎么瞒得过他?”二丫兴奋而紧张,两人一直都睡在一间屋子里,万一唐福贵不出门,她们这个谎言怎么撒? “他呀。”蓝瑾儿两道黛眉一挑,走回床上躺着去,“我敢肯定,他现在已经走出大门会他的猪朋狗友去了。” 二丫怏怏的耸耸肩,倏地又恢复了兴奋的笑容,“他心情不爽就知道跑出去,我们心情更不爽,那就更该出去散心了。” 蓝瑾儿一揪她的脸蛋,“本来想他晚上带我去玩的,现在他走了,那我们就自己去。想想晚上给我造个什么型,我先休息会。” 二丫高兴的点头,便不再说话,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思量。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和家人一起团圆赏月。八月十四,月色同样宜人。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在这一晚杭州城乡的居民,不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会聚在西郊的桂花园里踏歌赏月,跳舞赏花,交朋识友。 不过蓝瑾儿猜想也许这个已经成为习俗的聚众行为是桂花园的老板想出来的招,听说,进门还都是要买门票的。里面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活动。 门票不贵,也不便宜。收五百银子一个。酒水点心都有供应,不过要另外出银子买,而且比市价要高出几倍。但是因为他提供了一个这么宽大的平台让人可以结交到各式各样的朋友,所以每一年的这一晚,门票都可以卖出几千张。 尤其是那些待嫁的姑娘们,待娶的小伙子们。穷人家的也好,富人家的也罢。绝对不会错过这一晚。都会打扮的光鲜靓丽,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以求获得一份好姻缘。 当然了,也会有一些好色之徒,借机可以大胆的窥视异性的美貌。更会有一些多情多金的有妇之夫,可以在这一晚物色到合适的猎物。 听说,莫灵卿的那五根食人藤中的一根,就是在有一年的桂花园踏歌会里结识的。 “呃,二丫。你说我就带你一个人来,会不会不够意思?”眺眼望着桂园盛大和热闹的场面,蓝瑾儿有些遗憾和愧疚的说,“你看你们都到了该处对象的年纪了,大丫十五,夏花十六。将她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收在家里,虽然不会发霉,可也是浪费资源。” 一个十五,一个十六。还说都是该处对象的年纪了。看来蓝瑾儿真是适应了古代的生活,接受了古代的习俗。 “公子,你忘了,我是梅枝小姐。你是谭青公子。我们两个是一对。你嘴里都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一句都听不懂。” 打扮的靓丽清新调皮可爱的小家碧玉二丫做戏做全套,亲昵的挽着蓝瑾儿的胳膊,点着小脚在她耳边娇嗔道。 她身边的公子哥,摸样俊俏,举止风流,神态妖娆。见女伴撒娇,手中的折扇倏地打开,貌似讨好的给她扇风取凉,做足了护花使者的样子,脸上带着娇宠的笑。 “这个道具选的好,风还挺大的。”蓝瑾儿说,“都八月半了,天还这么热。” 二丫捂着嘴笑,眸光却扫过蓝瑾儿的胸部,嗤嗤笑。哪里是热,是那里裹的布料太多了。因为四肢太细,就算是穿上男人的宽袍,女人的身形还是掩饰不住。于是只好惨无人道的将胸部裹紧。 蓝瑾儿一扇子敲过去,“死丫头往哪看呢” 桂花园香气袭人,据说有金桂银桂丹桂四季桂等等品种。如今正是丹桂怒放的季节,还没买到票,就在园外被香气迷醉了。 二丫去排队买票,蓝瑾儿靠墙角落里站着摇扇子,眼睛四面八发看热闹。 一阵香气倏地闯进鼻来,蓝瑾儿条件反射的去捏鼻子,肩头突然罩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公子——”娇滴滴的一声传来,蓝瑾儿捏着鼻子扭头一看,一眸中泪光潋滟,面部香腮红艳,身上衣着诱人的年轻女子正往她身上贴。 “原来是个美女啊,怪不得这么香。我还以为是园子里的桂花不安分,突然探出头来了。”蓝瑾儿转身一躲,女子身侧一空,柔弱无骨的往墙上倒去。 “公子,奴家的脚崴了。。。。。。”女子扑了个空,委屈的瘪瘪嘴角,倒靠在墙上,我见犹怜。 “那我能帮你什么忙?”蓝瑾儿敛眸望向她的脚跟,可都被裙子罩住了,只能看见鞋尖。“姑娘一个人来的?” “恩。”女子点头应道,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眸光含羞带电。“公子可否带上奴家一程?” 这一路平坦大道的,蓝瑾儿总不至于真认为她是扭伤了脚。可是这搭讪的伎俩不错,只是找错了对象。蓝瑾儿既无心作弄人当场施救,也不愿耽误人家的功夫。遂指着二丫道,“可以,等我娘子买了票来,我们一道走。我娘子还是一名大夫,说不定可以帮你看看脚。” 女子闻言面上一僵,眸光一暗,倏地扑闪起来,“哦,那就多谢公子了。”说着突然朝着人群随手一指,“不过我看不用了,我看到熟人了。” 话音一落,女子便匆匆走开,二氧化碳一般的瞬间消失在人群里。蓝瑾儿莞尔一笑,看来二丫的化妆技术无懈可击,这女人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风尘女子,竟然这么近距离都没有将她的女儿身看穿。 排队去买票的多半都是小户人家,那些大户人家早就预定好票子如今只要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就行了。可怜二丫还在长队里慢慢挪。蓝瑾儿等的不耐烦,便走到窗口,拿了一锭银子给正在买票的那人,“老兄,多带两张。” 一锭五两重的银子,两张门票才花一两,纯赚四两。计划着点够一张嘴吃喝半年,傻子才会不干。那年轻人自是笑呵呵的接了银子。不过身后的人就看着眼红了,“排队排队,有钱了不起了?我们都排半天了,凭什么插队?” “这哪叫插队?我买一张票是买,买三张票也是买。”那年轻人赶紧将那锭银子递进去,“三张门票。” 四两银子,够他晚上在园子里好生吃喝玩乐的了,怎么会容生了红眼病的人搅合黄了这笔好买卖? “各位都是来寻乐子的,别生气,影响形象啊。”蓝瑾儿抓过两张票就走,众人生气也无法。二丫在队伍后面见了乐颠颠的跑过来黏住她,“公子真是聪明。” 二零八章 落单 总觉桂花的香味很俗,反而桂枝的香味有点幽幽然耐闻。可现在正是丹桂怒放的季节,花香浓郁。不过好在园子够大,桂树错落之间种有许多低矮的灌木和草皮,空间比较多,且后面还连着山,香味有地方弥漫。这才人潮拥挤,也不至于花香和汗臭混杂成熏死人的气味。   “公子公子,还有卖小吃的耶”二丫像只脱困的小鸟一般的在园子里乱蹦乱跳,不仅有卖各色小吃的,还有卖各种小玩意的。像是将整个西湖的夜市都搬到这桂园里来了。   卖小吃的有担挑的,也有搭个简易棚子摆上几个桌椅的。更有搭个戏台连在一起的。可以一边看表演,一边吃东西。   她们来的不算晚,天才渐黑,还没看见什么大的集体活动。多半的人都在闲逛,吃东西。有碰见熟识的就打个招呼忽悠几句。   “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尽管开口。”蓝瑾儿只想找烧烤和麻辣烫之类的。江浙一带的小吃对她都没有吸引力。   “哇,那边有臭豆腐”二丫眼尖鼻子灵,拖着蓝瑾儿在人缝里跑。不止是臭豆腐,而且是湘味臭豆腐。比起绍兴臭豆腐来更合两人口味,简直就是他乡遇故知。两人激动的都差点掉眼泪了。   “值,超值。”蓝瑾儿嘀咕着抚掌,“老乡,给我来十串,多弄点辣酱,我要超辣的。”   “好咯,马上就好。”臭豆腐小贩好心情的应着,抄着衡阳口音,手里利落的忙活,边煎着臭豆腐边搭上了嘴,“公子是湖南人啊?”   看别的摊子前顾客络绎不绝,走到他这里都是捏着鼻子跑快的。臭豆腐小贩焦急了,以为是五百钱的门票五百钱的摊位费都要亏进去了。不料生意要么不来,一来就来个爽快的。还老乡老乡的喊得亲切,他的郁闷顿时消散了几分。   “不是,不过去过。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吃到这么臭的臭豆腐。”蓝瑾儿狠吸的鼻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盯着锅里说,“浙江人真不会吃东西,你的臭豆腐很正宗,可惜他们都不识货。”   蓝瑾儿也看出了这摊子的窘状,除了她和二丫,瞟的人多,可惜买的人再没有。   臭豆腐小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诉苦,只点点头。   “公子公子,大爷啊。”二丫原本眉飞色舞,眸光不经意的一瞥,瞧见唐福林,吓得一哆嗦,拉紧了蓝瑾儿的衣袖躲着。   “你冷啊,梅枝姑娘?”这么热闹的地方,遇见熟人不稀奇,不遇见才稀奇。蓝瑾儿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拿开,低声说,“要做贼就不能心虚,一心虚准露陷。”   二丫阖眼,狠吸一口气,睁眼。眸色立即回复自在快乐的神采,“老乡,速度快点啊。”   蓝瑾儿拍拍她的手轻声夸赞,“好姑娘,是个可造之材。”   臭豆腐小贩脸上堆着笑,“快了快了。”   蓝瑾儿瞟二丫一眼道,“急什么急,臭豆腐一定要炸空了才能入味。”   “这位公子真是行家。”小贩趁机夸道。   当然了。蓝瑾儿得意的勾着唇,豆腐之中除了臭豆腐,其它品种她都能做的出来。吃,那就更不用说了。   十串臭豆腐终于等到能入口了,两人迫不及待的站在摊子前就开吃,且吃的津津有味。只是仍是没有人再来光顾臭豆腐摊。   “老乡,多少钱?”二丫边吃边问。   “十钱银子一串。”臭豆腐贩笑着回道。   “喏,给你一两银子,不用找了。”二丫递给他银子大方的说。   蓝瑾儿笑,“从你月钱里扣。”   二丫听了也只笑,“扣就扣,当我请你的。”   “这么大方?”   “当然了,近朱者赤嘛。”   “谢谢,谢谢二位。”臭豆腐小贩双手捧着银子连声道谢。总算门票钱和摊位前都出来了。再卖的,那就是纯赚的了。   “老乡,你这么老实可不行。”蓝瑾儿边吃着边替他犯难。   有走过的看两人拿着臭豆腐简直就是狼吞虎咽,都做出十分恶心的样子,实在不明白这么难闻的东西,穿的如此光鲜的两个人怎么会吃的这么香。于是都好奇的停下来看。   “好吃,太好吃了。”二丫咂着嘴,蓝瑾儿瞅着看她们的人道,“各位,你们都没吃过吧,这东西闻着臭,可吃着特香,越吃越香。而且它还具有开胃养颜延缓衰老的功效。”说着将二丫一拉,夸道,“你们看见没,我这婆娘就三天两头吃这臭豆腐,今年都十八了,看起来才十三岁。”   “是啊,我家官人都二十有五了,原本粗皮老脸的,自从爱上了吃臭豆腐,年轻了十来岁,还细皮嫩肉的了。各位看看,看看,是不是比一般的女儿家还水灵?”二丫不甘示弱的将蓝瑾儿推上前。   众人就着亮堂的灯光一瞧,果不是?这官人真是生的俊俏,水灵水灵的,白里透红,大姑娘家抹上胭脂也没有这么滋润啊。   不少人都心动,却仍是犹豫着,二丫趁机哟呵一声,“二十钱银子一串,要买就快啊,早买早吃,早吃早漂亮啊。”   两个活生生娇滴滴的人儿站在面前,终于有人耐不住诱惑,“我要一串。”   一串二十钱银子,试试也无妨。有人带头,霎时,豆腐摊热闹起来,老板也忙活开了。   又做了见好事,两人大功告成,吃着臭豆腐拉着手开心的跑开了,“官人,这东西吃了真能延缓衰老?”   跑到一株大丹桂下坐着,二丫笑哈哈的说,“官人不经商实在是浪费人才。”   “娘子也不差。”两人背靠着背坐着,辣的鼻子眼泪一把抓,“我们简直天生一对。”   “切~我们一对,你和姑爷算什么?”二丫笑的岔气,倏地又收敛起顽笑。转过身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目光像一把试探的刀,想一层一层的剥开她,“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在生姑爷的气?我知道,你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你的意思,你眼睛里能容得下沙子?我试试看?”蓝瑾儿真去地上找沙子往二丫眼睛里塞,直到二丫求饶了才罢休。   闹够了,蓝瑾儿闭着眼舒坦的躺下,桂花香和着青草香静静的沁入心脾,突然之间她觉得心胸开阔了,“相爱容易相处难,其实他够迁就我的了。就说起那甜馨儿和碧瑶吧,我都没有生气的理由。严格来讲,我才是小三。后来者居上,谁都不甘心,不服气。我什么人啊我?来历不明,身份卑微。琴棋书画,诗词女红没一样精通,任谁输给这样一个女人,也会憋屈死。”   二丫趴在她身旁,拿手抹她烫烫的脸,拖长了音喊着,“官人,你什么时候偷偷喝酒了?怎么讲醉话一般。”   “还官人官人,今儿打扮的这么漂亮,却是名花有主,还哪来的艳遇?”蓝瑾儿半睁了眼嬉笑着推她走,“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对歌了你快玩去,别老在这里碍眼。”   二丫拉她一起去,蓝瑾儿说累了要再坐会。。二丫忸怩着不走,两人推攘了一番,她才无奈的走开,“不要告诉我你准备一晚上就躺这儿了?”   “当然不会,先小眯一会再去。”蓝瑾儿扬起慵懒迷人的微笑,将二丫蚊子一般的赶走。   臭豆腐一下吃多了,毕竟含有大量的亚硝酸盐,这会口渴的很。忍着嘴里的焦躁在桂树下坐了会,蓝瑾儿起身去找喝的。随便走进一家,要了一碗燕窝粥,一边吃一边看戏台上的戏子唱戏,依依呀呀唱的极为凄哀婉转,就算蓝瑾儿听不懂,也有跟着悲腔心酸的冲动。可棚子里其他的一些看客,却是不时嘻哈乐着击掌叫好。   戏子在台上洒泪,看客在台下叫好。蓝瑾儿总觉得感觉怪怪的。   一碗燕窝粥慢腾腾的吃完,休息的也差不多了。看园子里越来越热闹,好几处都聚集了大堆的人在对歌跳舞,搅得蓝瑾儿心也痒痒的,想去凑热闹。于是喊来小二买单。   “多少钱?”   “二百银子谢谢。”   说是燕窝粥,连个燕窝味都没有,还收贰佰钱银子,简直就是敲诈。   蓝瑾儿皱皱眉头,倒不至于愤慨到会和人去理论物价。伸手去腰间拿钱包,却是倏地指尖一愣,整个人僵住了。   钱袋呢?   怎么不见了?   就说钱袋挂在腰间不安全嘛偏生二丫说这样比较时尚,比较有公子哥的范   这下好了,掉了吧掉了就掉了,统共二十两银子带出来,用了五两,丢了十五两。对她来说实在是个小数目。可问题是,现在吃了东西么有银子付账   小二看出了不对劲,原本谄笑的脸霎时拉了下来。看蓝瑾儿的目光鄙夷加尖锐加威胁起来,语气冰冷的催促,“二百钱银子,请客观付账。”   有没有必要这么势利?不就是二百钱银子吗?   蓝瑾儿摸了摸鼻子,干咧着嘴笑,“那个,小哥。我钱袋不见了,不过我是和我娘子一起来的,她身上还有钱,我现在去找她。”   借着给自己催眠的劲,蓝瑾儿转身就若无其事的走。小二脸一黑,不由分说的将她的手臂逮住,“怎么着,吃了白食就想走?你当老子是白痴?” 二零九章等救赎 一看就知道这家店不主张和气生财的。小二一声重喝,立即就涌上来三五个同样齿牙咧嘴凶神恶煞的男人。更可气的是,原本棚子里其他的几桌食客,竟然将看戏的热情从台上转到台下来,不见义勇为不说,还帮着落井下石,威逼嘲笑。   “穿的也不算寒酸嘛,怎么会没有银子付账?肯定是藏起来了,小喜子,搜身吧。”说话的人是看戏的时候笑的最厉害的那一个,看神情似乎和这家店很熟,长的尖嘴猴腮,油腔滑调,十成不是好人。   “你们不许乱来,我不是没银子,是被人偷了。”被一大群臭男人围着,还虎视眈眈,蓝瑾儿背上冒着冷汗,却也不畏不惧,挺直了背脊,“搜身也没有,你们不必多此一举了。”   付不了帐,最惨也就是见官,大不了到时候身份被拆穿了挨几顿骂。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他们总不至于真敢乱来。   “哈,没有银子,这衣服倒还值几个钱。”被唤作小喜子的小二挑着目光将她从上看到下,“鞋子也不错。”   蓝瑾儿像个展览品,浑身被盯的发毛。这衣服鞋子当然值钱了,成本少说也值十几两,是二丫从恒知房里偷来的,是恒知最好的行头。二百钱银子就想脱人衣服抵账?这也太划算了,这些做生意的,都长着一颗强盗的脑袋。   若是女儿家的打扮,就算没有钱,身上首饰也有几个,偏生男儿家打扮,除了贴身不离的那根红宝石项链,她身上除了衣服鞋子也再无值钱的东西。眼见的那些瘪三准备动手动脚来硬的,蓝瑾儿突然想到二丫在买臭豆腐的地方看见了唐福林,遂怀着一丝的侥幸道,“刚刚我在隔壁看到唐家的大少爷,他是我朋友,我去看看他可还在,若在的话,我让替我付账。”   众人微愣,小二思量着,将信不信的看着她。蓝瑾儿道,“最多我多付一些钱给你们。你们看我这样子,也不像是出来骗吃骗喝的吧?”   突然那个尖嘴猴腮的又开口大笑,一副痞子嘴脸,“的确不像是骗吃骗喝的,倒是像个吃软饭的。生的这般俊,当然有的是有钱的爷们愿意替你付账了。”   众人听了又跟着起哄,“好久没听见唐大爷的新鲜事,莫不是金屋藏娇去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都懂,蓝瑾儿暗里骂了句无聊,脸上也不恼,犯不着和这些龌龊的人一般见识。   既然将唐家的人抬出来了,不管真假,店家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放她自己去找人自然也是不肯的,二百钱银子说少爷不少,万一她溜了怎么办?便让小二顺着她所讲的地方去找了一遍,可却无功而返。   “我说这位小官人,何必去找唐大爷,过来陪本大爷喝几杯,我替你付账如何?”众人又乐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嚷嚷着拿蓝瑾儿打趣,   店家却是不敢再放肆,额头上张贴着“欺软怕硬”四个大字,没找到人,也不敢将她怎么样,只气恨的派了人将她看守着。   只要不被脱衣服,被低素质的人嘲笑几句,蓝瑾儿纯当是垃圾堆里的苍蝇在嚷嚷。安然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外面的人流。她就不信了,会碰不到熟人。虽然她并不交游广阔,可这如此盛大的一个歌会,单一个唐府,一个瑾芳宅,那么多下人,她就不信了他们会在家里呆得住。肯定有不少不老实偷跑出来玩。   一道熟悉的身影倏地在人来人往里闪过,蓝瑾儿一喜,看清了是莫灵卿。正欲起身招呼,可还没喊出声,忽然看他神色惊异急急忙忙的朝一个方向跑去。   救生圈没来得及抓住就飘走了,蓝瑾儿的手停驻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会,失落的坐下。可心底却涌起一股怪异,那种慌张惊讶的神情在莫灵卿脸上出现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他面部表情不该这么夸张丰富,还有,何以会在人潮里突然奔跑起来?   也被人偷了钱袋,抓小偷?   跑出来和情人幽会,却突然发现原来后面跟了尾巴?   蓝瑾儿无聊的猜测着,目光慢慢的拉远,到处都是欢歌乐舞的了,处处透着喜悦,活力,热情,和嘈杂。   戏台上婉转泣诉的戏子已经下台。那种凄婉的调子和今晚这气氛实在有些不融洽,不知是店家原来的安排唱到此,还是适时的觉悟见不好就收。   食客慢慢的散了,去寻找别的愉悦。不断有新的食客进来,不过都是吃了就走,没有故意停留的。蓝瑾儿慢慢没有耐性了,店家和小二也更没耐性了,随时都会发难一般。可介于唐家的威慑力,即使不知真假,也只能忍着,等着最后一刻的爆发。   这个世界真小   不经意扫过的目光凌空被人擒住,淡定的蓝瑾儿心虚的敛下眸,微微埋了头。心情瞬间纠结,庆幸来了救兵,可又有些不那么情愿被他认出来。   “费这么大周章偷跑出来,就在这里干坐着?”来人径直的走到她所在的棚子里,在她对面坐下,心情不畅的和她说话。语气硬邦邦,眼角眉梢是不曾来得及消散的隐忧和丝丝泛起又被压抑住的惊喜。   “你以为我想?钱袋被人偷了。吃了人家东西没钱付账。”她理直气壮的说,也不瞄他。内心竟然泛起阵阵酸楚的涟漪,被一大堆臭男人调笑威胁,高筑的坚硬城墙足以防范一千张嘴,两千道恶意的眼神。却在他面前瞬间坍塌。   唉女人,真是尖锐的矛盾体。   唐福贵失笑,愠气散了好几分,见她眉目间明明有委屈,却隐藏着不流露。虽是男儿装,可处处是女儿态,遂故意拆穿她,“怪不得刚才的眼神好可怜,一看就知道在等救赎。不会是连二丫也一起掉了吧?”   “二百钱银子快给他们,一分也不能多给”蓝瑾儿起身就走,气呼呼的大声说。   Shit在心里怒骂了句,才知道原来之前的淡定豁达都全他**是装的啊,差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店家和小二都大呼冤枉,又没将这赖皮客怎么地,他这幅样子,好像他们真虐待了他一般。   无比怨念的看着唐家的三少爷,店家陪着笑,“三爷,小的不知道是你的朋友,不过小的发誓,绝对没有为难这位公子。”   这个唐福贵相信。拿了一锭银子摆在桌上就欲跟出去,店家两眼立即放光,恭敬的俯身相送。蓝瑾儿却转身回走,赶在店家之前一把抓过银子,瞪着唐福贵,“你没学过数学对数字不敏感我谅解,可我不认为将五两银子和二百钱银子加低劣的服务态度划上等号是一种值得忽视和原谅的消费态度。”   将银子拽在手心里,朝唐福贵摊开空的手掌,“二百钱银子。”   店家膛目结舌。   唐福贵嘴角隐含着笑,干脆将整个钱袋递给她,“以后记得替我在钱袋里装些碎银子。”   蓝瑾儿倏地将钱袋接过来,捏了捏的确没有碎银子才消了些气,可嘴里却依旧不饶人,“现在又不是原始社会,货币的收支运动早已经家喻户晓。小孩子都知道还有找钱这一回事,别告诉我你的智商还不如穿开裆裤的小子。”   唐福贵知道她是较了真,看了她气鼓鼓话里带刺的样子又忍不住发笑。店家审时度势,忙道,“今儿是小的怠慢这位公子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一碗粥而已,就当是孝敬公子了。”   蓝瑾儿不买账,将银子趴的摆在桌子上,“我从不占人便宜,店家,你找钱吧。”   店家脸色发僵,谄谄的照做。直到两人走出门了好远,店内的几张脑袋才凑到一起,嗤之以鼻的议论,“见过娘娘腔,没见过这么嚣张不要脸的娘娘腔”   再议论的,就有些不堪入耳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蓝瑾儿闷头走路,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有些迷惘不知该往何处去了。踢着窜到脚下的石子,头不抬的和身边人说话,闷声闷气。   明明在桂花树下已经想通了,深明大义的理由将自己说服了。可一看到他,心情又回复到了原点。你个死胖子竟然为一个刁钻的丫鬟和我赌气害得我打扮成这副德行出来散气,被女人吃了豆腐不说,还要被臭男人耻笑,还充了气的傻子一般替人守了近一个时辰的桌椅板凳   “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得。所以,你别指望一生气就妄想逃离我的掌心,跑到哪里我都能将你逮回来。”直接忽略掉她蛮不讲理的气场,唐福贵厚颜无耻加死皮赖脸加情意绵绵的牵住她的手,并将她的身体拖得离他近一些,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替她开道。惹来无数非议的目光,他却专注的得意忘形。   温暖的笑容,流畅于心间。不过嘴依旧撅着,“总算和赤古学了点本领,嗅觉不错,你若再晚来会,我铁定不原谅你。”   “你也该庆幸,倘若我娘子再多掉一根头发,我铁定也不原谅你。”他好心情的和她拉锯,牵着她朝某处走。 二一零章 相思引 幸福不过是,你一句,我一句,明明曾认真的在争吵,却从来不会认真的去计较。   她自动靠近了距离,也不再矫情,欢快而轻松的语调说,“相公,你要带我去哪?”   他放慢了脚步,不经意的凝望一眼,好看的唇角微勾着,“你来这里是想干嘛?”   “唱歌,跳舞,吃东西,在人群里挤。”她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在灯光下炫了某人的眼。   “那我就带你去唱歌跳舞吃东西,在人群里挤。”他很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说。   ◎ ◎ ◎   夜,在欢腾中不着痕迹的转入清凉。载歌载舞的人们在清凉中将内心的激情和欢乐推送到更高。   浮华而充实的夜,简单却绚丽的光,满载着朴素而热烈的风情。陶醉了一张张璀璨的笑脸。   “非礼非礼啊——”   一道尖锐慌乱的女声划破夜空,踩着皎月的清辉将和谐的晚风撕破。   “非礼”这个词陌生和意外到让人发懵,许是平日里听的太少,所以空气在一瞬间突然凝结了。   京城大街小巷都有ji院,收费高高低低可以满足各个阶层人士的需求,因而很少有人需要用非礼这种手段来解决色急。就算是偶尔真有非礼这种事件发生,一般的受害人为了名誉和脸面,都不敢嚷嚷,轻点咬咬牙挺过去就算了,重点就哑巴吃黄连还咬破了舌头,只好和着血泪一起吞。有骨气的事后就私下里去狠狠的报复泄气。连报官的都罕得一见。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笑了,不用看,带头发笑的都是常去逛ji院的。为了满足某些嫖客的特殊爱好,ji女经常会装作良家妇女供人调戏,为了演的逼真,还屋里屋外楼上楼下的乱逃乱窜乱叫。   所以,有经验的男人们惯性思维了。有些人甚至还艳羡的发恨,来这种地方如此高调的**,真他娘的有胆识有创意   不过这一声叫嚷,还是让许多单纯的女儿家们拘谨和脸红。看看夜色已浓,是该回家了。安全应该放在第一位,对于女儿家来说,没有什么比清白更值得重视的了。   “救命——”又是一声,这一声竟然无比凄厉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打情骂俏所制造的虚假气氛。   唐福贵的心莫名的一紧缩,一股寒流从脚底窜腾而上,却在涌至于她沁着微汗的掌心处时落潮般瞬间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依然握着她手的温暖和释然。   他下意识的将她的手掌握的更紧,许是最近太敏感了。那个声音他并不熟悉。   许多人朝着声源的林子里跑,因为人太多太挤太急,惊扰的红的黄的白的桂花阵阵洒落,带来一轮又一轮散不去的花香。   “要不要去看看?”蓝瑾儿欢快未散的眸中隐隐含着担忧和好奇。那女孩的声音很年轻很动听,从叫声分析,肯定是遇到了超级大流氓。   “这么多人,就算真有什么事,少我们两个也无碍。”唐福贵拉着她迅速的避开人流。就在前几天,还有人要她的人头,官府至今未将背后的凶手揪出来,她应该远离纷乱,“歌也唱了,舞也跳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想起那些莫名其妙又毫无头绪的案子,总是让人心情不愉快的。他倏地心情沉重了,可为了不影响她的情绪,他仍保持着恬然的笑,笑意深及眸底。   万千人之中,能手拉着手一起,这何其幸运。   所以他的笑容是发自肺腑来自内心的,轻而易举的掩饰了一瞬而来的不安和低落。   “你要带我出去?”看他好似目的地明确地朝桂园外走,她为难了,“我和二丫一起出来的,我们约定在那棵树下等,可是还没到时间。”   “那就让她多等会,总要为她的贪玩和不守规矩而受点教训。”唐福贵不以为意的继续走,不过很体贴的将步伐缩紧,迎合着她略显疲倦的脚步,“我带你去吃好东西,保证你会喜欢。”   “远不?”她不反对,只是担心时间会耗费太多。   “不远,就在这对面,这个时候应该顾客比较少。”   说起来,他还真是心有所愧,不能责怪她几次三番的偷跑出来。他从来没有正正经经的带她出来吃喝玩乐过。看她刚才玩的有多尽兴,他就有多歉意。   是一家低调但奢华的小型酒楼,绝对的贵族专用区。   从外面带来的喧嚣和浮躁,从踏进这道门的那一刻起,仿佛就被自动过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如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古筝旋律一般的空灵。   蓝瑾儿很喜欢楼梯扶栏上步步紧密的灯,小小的磨花的琉璃灯罩,简约如碎落的月光,闪烁着梦幻般的光华。又如坠落中的流星,撒一路光辉。   他替她点了一份木瓜牛奶,一份萝卜丸子,一份牛干巴。   木瓜牛奶是用一种红豆杉的木质葫芦形器皿所装盛,温热的奶香夹杂着好闻的木香幽幽四溢,闻之口中即有已丝丝香甜感,令人沉醉。   眸光被那淡淡的热气朦胧,蓝瑾儿有一瞬的失神。   “瑾儿,怎么了?累了?还是不喜欢?”唐福贵敛眸望着对面走神的女人,不确定她因为什么而心神恍惚,尝了一口牛奶,“很好喝,很鲜,很香,不信你试试?”   “还等多久才会下雪?”蓝瑾儿突然问,思绪被拉了回来,不曾远去的记忆,已是千年。   “为何这么问?你也喜欢下雪?可是要等到十一月。”一提到雪,唐福贵眼中又泛起了另一种光彩,幽黑的眸底记忆和憧憬一起闪烁。   “在地球的北端,有一个地方叫做拉普兰。那里的冬季长达八个月,一眼望去,几乎全部是白雪覆盖的森林,高峰,旷野,河流。冰清玉洁,不染尘埃,宛若世外仙境。在冬天,可以看到十二个时辰都不灭的星光。而夏至过后,可以看到不落的太阳。那里的人,喜欢养驯鹿,喜欢拿木瓢喝香甜的驯鹿奶汁。那是圣诞老人的故乡,圣诞村里住着圣诞老人……”   故意遗忘的记忆被手中的葫芦碗不经意的唤醒,北极光下的浪漫约会却成了教堂里生和死的别离。   虽然是前世的爱恋,也曾洒脱的说放弃就放弃,说遗忘就遗忘。可记忆突然被勾起,心里竟然是无边无际的酸涩。落寞不为失去一段感情,不为错过浪漫而遗憾。许是弹指千年,这种孤独感和沧桑感,在某些时候真的让人难以承载。   “竟有那样一个地方?”能感觉得到她眸光中的戚伤和落寞,不过他更愿选择性的被她所描绘的那个地方而吸引,“不过这里的冬天也很美,更重要的,是有我陪你一起过。”   夹一块干巴送到她嘴边,她对上他澄净幽黑的眸子,看到黑瞳里自己的影子,歉意漫上唇角,倏地拉开一个好看的弧度,“牛奶配干巴,你好有创意。”   “京城只有这一家的干巴能吃。”看见蓝瑾儿笑了,笼罩在他心头的雾霭才渐行散去。她的见闻不是他能想象的,两个不同世界里长大的恋人,相处起来比其他人更难,也更容易滋生出摩擦。而她想要的,喜欢的,习惯的,很多都是他给不了的。只有看到她笑,他才会安心。   “这家店真的不错,竟然能用这种木材做碗,改天我们家也做一些,红豆杉,可以防癌的。而且这颜色也好看,即鲜艳又不轻挑。香味也很好闻。改用这种碗吃饭,无病的人起码可以延长两年的寿命。”咬住他喂到嘴边的干巴,喜欢吃干巴的人一看这颜色就知道这东西会让人吃上瘾。酒红的干薄肉片,纹理清晰可见,咬一口,香韧有劲,越嚼越滋味。   想起他曾因为安慰她而说的他能活到一百多岁,她才意味深长的加了后面那句。   红豆杉在现代被誉为捍卫者,时代环境保护者。其中的紫杉醇是治疗乳腺癌和卵巢癌的最佳药物之一,还可以治疗糖尿病和心脏病。用红豆杉做餐具,即高档又健康,很值得推广。品味着风味独特的木瓜牛奶,蓝瑾儿啧啧的赞不绝口,倏地又甜蜜的一笑,说,“而且,摔不破,可以给宝宝用。”   气氛霎时温馨甜蜜起来,一提起宝宝,两个人都喜滋滋的合不拢嘴。   “这酒楼就叫做‘相思引’,东家对红豆杉情有独钟。当初盖这酒楼,就因为这后面有一棵红豆杉。”唐福贵道,和她一样用牛奶下干巴,不过吃相比蓝瑾儿雅观多了。   “相公,你真会吃。好久没这么款待过我的味觉了。”牛奶下干巴,真的越吃越香,蓝瑾儿赞不绝口,又道,“我猜,这老板肯定是云南人。我只在丽江的牧户家吃过这么纯粹的干巴,除了盐和油,不加任何的辅料,可偏偏又这么的香韧。而且,那边盛产红豆杉。”   “娘子真聪明,一猜即中。”两人说说笑笑,共吃一份美味到无以伦比的夜宵。 二一二章 死罪 温馨甜美的夜晚未能如愿的继续下去,两个隽逸的“男人”一起手拉手所路过的途径,定是非一般的受人瞩目,行踪自然不是秘密。   叩门声在空灵淡泊的古筝旋律中响起,唐福贵起身开门,是一个穿着白族服装的漂亮女人——相思引的东家。   她是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忧郁和洒脱气质的女人。不大爱说话,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无一不干净利落,给人很好的视觉感受,“三爷,抱歉打扰你们用餐了。不过侍应说外面有人找你,有急事。”   “相思引”实行的是类似于会员制的场所,不是每个人都能进来的。里面侍应也不多,走到哪个角落都是安静和干净,它的最高领导人不仅会兼顾传话这种活,偶尔也会送菜端水。   她说是急事,那一定就是急事。唐福贵的心又莫名其妙的一紧,就如之前在桂花园听见那一声“救命”时的感觉一般。只是不安的预感更加的浓郁和清晰。   没有多一句的寒暄,他拉着蓝瑾儿跑下了楼。   酒楼外是莫灵卿的小厮莫海在焦灼的张望和等待,不停的徘徊在门前,身子瑟瑟发抖。一见唐福贵下来,连哭带诉的说了一句惊天动地话,“三爷,我可找到你了。。。。。。你快去看看,我家二爷错手将你大哥杀了”   犹如五雷轰顶,天地翻转,唐福贵眼前一黑,踉跄欲倒。   “相公……”蓝瑾儿支着他,亦是被这个消息震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脑中晃过莫灵卿从静谧恬然倏地变成错愕惊异的脸,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怎么会杀大哥他们都亲同手足   ◎◎   唐福林胸口有致命的一刀,当场毙命。   莫灵卿当即被收押进了天牢,皇上当即愤懑下旨,杀后日午时,满门抄斩   赵构的愤怒不是因为莫灵卿错手杀了一个唐福林。而是,他亲眼看见心爱的女人被扯的衣衫褴褛,泪眼婆娑的指着莫灵卿,声嘶力竭的喊出那一句,“你这个禽兽”   杀人是死罪,可即便是谋杀,不过是一命偿一命。但侵犯皇帝的爱妃,就是玷污皇家的威严……足以株连九族只定他满门之罪,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不错,那个被非礼的女人正是皇帝新宠的妃子,徐曼儿。   ◎◎   “相公,你要去哪?”   等他们赶到桂花园案发现场的时候,莫灵卿已经被带走,唐福林的尸首也已经运回了唐家。可唐福贵却并未往唐府的方向走。   “我要去见灵卿,我要他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唐福贵受此沉重打击,伤心欲绝,悲恸万分。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比亲哥哥还亲的好兄弟。眨眼之间,他们竟然成了一对有着生死纠葛的冤家。这叫他情何以堪如何承受   “我不相信,灵卿就是自己死也不会杀大哥。他一定有苦衷,我要去弄清楚。。。。。。。我不能让大哥死的不明不白,我不能让灵卿一个人承受如此大的罪状。。。。。。。”他手扶着额头,喃喃的碎语着,言辞悲戚。两行清泪从红了的眼角溢出,却并不能流泻掉内心哪怕是一点点的悲恸。   心在痛,被利刃猛的劈开成两半。来不及流血,又被架到了烈焰之上,烧的滋滋作响,却逃不掉,捂不了。。。。。。。   因为出了人命的关系,所有的人都匆匆离去,路上再没有剩下的轿子,也没有马车。蓝瑾儿跟在他身旁,束手无策。也不知道该这样去安慰他,怎样才能减轻他的痛苦。   “可是相公,你现在去能见到莫公子吗?”   唐福贵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蓝瑾儿跟在他身后小跑。听旁人议论,赵构当时也在场,亲自下旨捉拿的他。这会肯定正在气头上,深更半夜的,谁敢放他进天牢见一个死犯,谁就是挑衅皇帝的威严   “相公,你先别急,事已自此。我们该先理一下头绪。”蓝瑾儿小喘着,小腹隐隐作痛。追他不到,喊他不停,遂只好蹲在地上,“我觉得事情不简单。皇帝的女人怎么可能独自一人跑到那么隐秘的林子里去?莫公子更不可能在那种地方对一个陌生的女人做出非分的举动。。。。。。”   蓝瑾儿的声音越来越远,唐福贵才发觉不对劲。回头一看,见那道孱弱的身影蹲在地上,难受的皱着眉头,忙跑回来扶起她,“娘子,对不起。我跑的太快了,忽略了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摇摇头,看他慌乱悲伤的样子她心疼,抚开他紧蹙的眉头,“相公,我们回家。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再作打算。莫公子已经被判了死罪,那么至少今晚他是安全的。不管要怎么做,要不要帮他,毕竟是大哥的一条命,我们应该先和公公商量商量。”   “不管怎么样,我不相信他会杀大哥”唐福贵深痛恶绝的哽咽一声,十指收拢,指甲拽进了肉里。莫灵卿的为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哥的性格,他也一清二楚。他们两人都懂得忍让懂得宽容,从小在一起就很少会起争执,更别说是有需要动刀子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绝不为因为什么女人而伤了兄弟间的和气和感情   晚风拂来,清幽而神秘。欲圆的月,散发着寂寞的冷光。照长了路上的人儿,留一地苍凉。   “从感情上来说,莫公子绝对不会杀大哥。”未免他激动,她不敢强硬的持和他相反的意见,虽事情蹊跷,可刀剑无眼。“相公,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我们现在回家,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见莫公子。还有,那个女人的底细我们必须先弄清。”   小手将他的大手握住,看着他,给他鼓励,给他安定的力量。   阖上雾霭沉沉的眼,深吸气,将悲恸埋藏在心底。他重重的点头头。这么晚,总不可能带着她一起奔走,更不能将她一个人落下。保护她,爱护她,永远是他最大的责任。   “我背你,刚才是不是肚子痛?”他蹲下身关切的问道。他的确又冲动了,忘了她是孕妇。即便是有原因,那也是不应该的。   她顺从的爬上他的背,温柔的微扬着唇角,“因为刚吃的太跑,然后又急急忙忙的走啊跑啊的,是有一点点,不过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的背很宽,衣服的料子冰冰凉凉的,触到脸颊,滑滑的很舒服。可是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是那般沉重。他需要背负的,越来越多了。。。。。。   他的亲生母亲,很明智的将襁褓中的他舍弃,只为让他远离纠葛不清的仇恨和皇室不可避免的战争。唐一泉很用心的保护着他,将他培育成一个优秀的画家。不问官场沉浮,不问商场起落,不问江湖险恶,不问生活愁苦。他是个什么都不用管只管享乐的公子哥。只是,生命注定不会永远的风平浪静,无忧无虑。因为一个词,“感情”。即使什么都不用管不用顾,独独感情这个词,谁都逃不掉。一旦懂得这个词,一旦触碰这个词,便真正的踏上了风雨人生路。   初相识,他只是一身轻松的大男孩,稚气的眼眸,正义的身躯。简简单单的乐,简简单单的愁,懵懵懂懂的伤。。。。。。而如今,指尖溜走的时光可数,背上承载却多了无数。   “相公,有没有后悔认识我?”一路无语,她突然问道。无疑,她给他带来的负载太多了,多到她一回想就会觉得疲惫。她甚至有第六感,就是今晚的事,似乎都和她脱不了关系。可真有什么关系,她又想不到。或许是,以前下人们议论的,她是扫把星,是瘟神。她给唐家带来了一波又一波灾难。   “为什么这么问?”他被她惊醒,微微一怔。听她语气薄薄的透着淡淡的感伤和浅浅的苍凉,下意识的将手拢的更紧, “我怎么会后悔?你让我懂得了如何去爱,懂得了将责任扛上身。遇见你,是上天对我最深的眷顾。”   暖流从心底涌起,瞬间流窜到四肢百骸。   “那你相信宿命么?”   “不信,也不怀疑。”   “我信。我觉得我穿越千年,只为认识你。和你续一段逃不掉的情缘。”   回首,除了和他相恋一场,她一事无成。   而穿越,肯定是带着使命来的。或许她的使命,就是带回属于他的那半翅膀。拥抱属于她的那个怀抱。   传说,我们都是只有一边翅膀的天使,只有找到另一半,相互拥抱,才能飞翔。   如此才能理解,长达八年的融洽感情,北极光下的浪漫约会,会毫无征兆的用一句“分手”来匆匆葬掉一切。   如此才能理解,多才多艺的富家子,会轻易看上穿补丁衣裳的小寡妇,穷追不舍。   如此才能理解,仅仅凭着一个爱字,可以成就一段被世俗唾弃的婚姻,不离不弃。   而缘分,就是我张开期待幸福的怀抱,而你即使闭着眼睛,也会义无反顾的闯进来。 二一三章 进宫 忧伤和惆怅洒满一路。   近十里的路程,他背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完。不是路上没有再遇到车子或是轿子。只是那种相依相惜的感慨和忧伤谁都不想去打破,也不敢去打破。也许,这是缓解悲恸的最好方式。   失去至亲,全府上下一片哀恸。   唐福林不是个争气的孩子,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不是个值得崇仰的男人。   他是一条颓废的寄生虫,除了懂得蚕食,从不言奉献。   可是,许多眼泪在这一刻为他真诚而流。   至少他孝顺,会哄老人开心。至少他大方,从不责罚下人。至少他善良,从不祸害兄弟姐妹。   白色,是今夜的主打色。   ◎◎◎   “小姐,真不喊姑爷起来用早膳?”夏花睨向房内,担忧胀满双眼。   “昨晚我给他喝了安神汤,这会你就是喊也喊不起。”蓝瑾儿一袭素花白袍,索然无味的吃着早点,“可能要睡到下午,到时候你看着他,不要让他出门。”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可唐府的人都相信唐福林是死在莫灵卿的刀下。蓄意也好,无意也罢。结果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如今躺在冰冷的棺木里。即便没有皇上下旨,唐府和莫府的仇恨也不容化解。   唐一泉的立场明确,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最痛苦最煎熬的那个人,就是唐福贵。   看他昨晚辗转难眠,她半夜去为他煮了一碗安神汤。   最忧心的那个人,便是她。   她也有一个死党,那就是飞飞。她懂得信任两个字的魔力,她懂得情义两个字的分量。   “不多吃一点吗?你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再喝一碗汤?”   “够了,我出一趟门。要是太太们问起,就说我去新宅那边处理一些事情。”蓝瑾儿擦嘴起身,转到房里取了一条浅紫的披帛。却不立即披上,而是折好了放在袖袋里。然后又从奁合里拿了一对红宝石的耳环,拿一个小巧的绣花荷包装好,也塞进了袖袋。这才走到床边,撩开帐子,朝那张熟睡的脸轻轻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夏花怎敢放心,跟在她身后,“姑爷有碧瑶看着,老爷肯定也安排了人盯着他的。”   “我一个去就好,你不用担心。我会去找赵霖,让他带我进宫。”蓝瑾儿回绝的干脆。如果劫难要来,那都是躲不掉的。就像莫灵卿,聪明,睿智,武艺高强,却又是欲图**皇帝的妃子,又是杀了自己的好朋友。不仅自己要死,还要连累全家。这是谁都料想不到的。   “你要进宫?你要去找皇上求情?”夏花惊惶不安。   “我不会做那么没用的事情。好了,你别跟着,让人怀疑就不好了。”蓝瑾儿淡定自若的说道。夏花只好选择相信,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走远。   韩王府,与唐府一样,都在大肆的办理丧事。就在昨晚,世子妃悬梁自尽。据说,是忍受不了丧子之痛。   “我知道,这个时候来找你,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我认识的人有限,遇到困难,只想得到你能帮我。”蓝瑾儿恬然的笑,微红的唇角轻勾,澄澈坦然的眼眸略带歉意的看着他,脸上是自然清淡的忧伤。   事先,她并不知道世子妃过世了。可即使知道,她也会来找他。如她所说,她认识的人真的不多。   生命的脆弱让人感伤,可悲伤不是生命凋谢的意义。   死,应该给活着的人以启发。   珍爱生命,善待自己,怜惜眼前人。   “别这么说,能看到你,不管在何时何地,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而能帮到你,不管是什么事,都让人觉得荣幸。”他浅浅一笑,莫名的愁绪笼罩着那张雕塑般的脸,一阵风来,却吹不散那一丝一缕。   深深的庭府,幽幽的戚伤。比起唐府漫天遍地的哀恸,这里的悲伤,让人觉得分外压抑。   “带我去见吴皇后。”她望着他说。   没有问理由,他点点头,“好。我去换身衣裳。”   他朝蓝瑾儿身上扫了一眼,蓝瑾儿会心一笑。从袖袋里掏出披帛穿上,原本太过素淡的白袍瞬时雅致绚烂起来,再戴上耳环,人也明艳了几分。   他的眸中总算多了一丝灵动的神采,“你总能让人刮目相看。”   今天是中秋节,赵霖捎带上了几盒月饼,也正好有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拜见皇后。   中秋,团圆节。   在这一天失去亲人,最易触动心底最伤的那根弦。   吴皇后比蓝瑾儿想象的要年轻许多,见到她的那一刹,她诧异了,竟然是个不足二十的年轻女子   曾听楚寻说王妃和吴皇后交情不错,还听说世子妃是吴皇后的外侄女。所以下意识的,蓝瑾儿脑中勾勒出的那个皇后的形象是个中年妇女。   “你是蓝瑾儿?”吴皇后精炼的眸中同样有惊异,朝赵霖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们关系似乎不错,看来传闻不尽可信。”   赵霖但笑不语,必要的礼节过后便托辞去了别处。   “你来找本宫所为何事?”吴皇后命人赐坐奉茶。   蓝瑾儿也不迂回,微蹙着眉道,“昨晚,民女因为贪吃,所以错过了桂花园的那场戏。后来听说了几个版本都很精彩。民女辗转了一夜,实在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那么大本事导演了一场如此轰轰烈烈的悬疑剧?”   吴皇后含笑听着,摆手撤退了宫人。   “那你的意思,可以在本宫这里找到答案?”吴皇后挑着暗红的眉梢,唇角微勾,笑道,“可惜,本宫只知怡妃娘娘昨晚要去桂花园斩断前情,皇上因担忧她人善心软受人蛊惑,被人欺凌。这才又找了去。”不动声色的笑笑,又道,“英雄救美的戏虽然未能上演成功,可怒发冲冠怜红颜,更是感人涕零。”   “皇上真是痴心情深,胸怀宽广。”蓝瑾儿诚心诚意的夸道,又问,“那莫公子是那前情?还是民女的大哥是前情?或者,他们都只是路过的倒霉鬼?”   “这个,传说是莫公子——不过嘛,传言不尽可信。”吴皇后玩味一笑,叹息道,“可怜的怡妃妹妹,至今仍在惊吓之中,真相无人知晓。”   “皇后娘娘,您的右肩是否曾受过伤留有湿寒?”蓝瑾儿的眸光落在她肩头,关切的问道。   吴皇后一愣,转而辗然,颌首赞道,“原来传说也有真的,蓝大夫果然是女神医。只是,你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仅一个“望”字就可断症?”   蓝瑾儿欠身解释道,“五官乃人体经脉之稍,面部的纹理亦是和人体的健康状态息息相关,很多病症都会在脸上表露出来。皇后娘娘两颊有少许斑点,这是体内淤血所致。娘娘不曾生育,五官所对应的五脏六腑亦是健康无碍。而皇后娘娘您的左肩和左眉又都有些微的倾斜,这是右肩长期疼痛所养成的一种习惯,由此可以推断,您体内的淤血是在肩部。恕民女无礼了。”   吴皇后听她讲的头头是道,事实亦是如此,遂心悦诚服,眸中流溢出几分赞许,“那蓝大夫可有法子替本宫解决这个老难题?实不相瞒,当年本宫曾替皇上挡过一刀,如此才由义郡夫人升为才人。没有这一刀,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吴皇后。可也是这一刀,让本宫如今挥不了长剑。还要常年受病痛的折磨。”   吴皇后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推心置腹。蓝瑾儿对她生出几分景仰。   “皇后娘娘请放心,这不过是小恙,只需费些时日打通脉络,让淤血慢慢消散吸收就好。”   吴皇后本也是江湖儿女,身上遗留着江湖豪情。有与蓝瑾儿一见如故的感觉,遂不再和她打太极,开门见山的说,“本宫也怀疑昨晚之事是怡妃事先预谋,莫公子本宫也认识,他和唐家大少爷的交情本宫也听说过。只是本宫不清楚她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去陷害莫公子,并借莫公子之手除掉唐大爷。据本宫所探,徐曼儿是江苏人,数月前曾在苏州与皇上相识,不过后来突然失踪。直到五日前才至京城,说是找负心的情郎。也就是莫公子。却被韩王爷所遇,韩王爷见过她的画像,也知道她是皇上久觅无迹的心上人,所以告知了皇上。皇上当日就接她进宫,封做怡妃。可怡妃始终对莫公子念念不忘,每日以泪洗面。皇上无法,又心疼她痴情,特许她见莫公子最后一面,了断情愿。后面的,本宫也都是听说的了,与你所知相差无几。”   “她真是江苏人?”   终日以泪洗面,可见相思之深。拒绝旧情人的亲热,可见忠君之至。闹得如此结局,可见无情至极。   情一个字,像是飘在天际的云,明明尽在眼前,却让人难以捉摸。   “本宫所探的确如此。”   蓝瑾儿敛眸,此事事关重大,无法对号入座,亦不能妄加猜测,“看来,只有莫公子可以告诉我们完整的版本。” 二一四章 是结束,也是开始 “你是何人?你进来做什么?”华丽的寝宫,带泪的美人,忧郁的神情,水眸上雾霭沉沉。宛若不食人间烟火,清丽绝伦。   “参见怡妃娘娘。”礼毕,蓝瑾儿回道,“民女蓝瑾儿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替怡妃娘娘诊病。”   “我没病,你出去吧。”忧伤在眼眸里打转,清冷微颤的声音听着让人顿生怜惜。   “各位姐姐,请你们回避,我要替怡妃娘娘检查伤势。”蓝瑾儿却是置若罔闻,含笑对寝宫内的宫人道。因为有皇后娘娘的吩咐过,余人一并退去。   怡妃不光拥有一个仅次于皇后的头衔,就连这住所,丝毫不逊于皇后的寝宫。可见深受皇恩爱宠。   等所有人都退却,蓝瑾儿倏地跪下,声泪俱下,哀求的语气,“怡妃娘娘,一切都是民女的错。若娘娘心中有恨,只管朝瑾儿一个人发。放过灵卿,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什么意思?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认识你。”怡妃卧于榻上,闻言惊起,“你和灵卿什么关系?你何以喊得如此亲切?”   “怡妃娘娘,或许我该喊你馨儿姑娘。”蓝瑾儿并未有揭发她的意思,只是恳求,低声下气,“我去见过灵卿了,他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怡妃起身,绕到她身旁,不再掩藏,似乎很享受此刻蓝瑾儿跪在她脚下的感觉,轻挑傲慢的语气说,“三爷让你来求我的?他自己何以不来?”   “他不知道是你做的,他也不知道你已经嫁人了。更不知道,你如今已贵为皇妃。。。。。。。我是瞒着所有的人来的,我只想救灵卿一命。希望你能念在你们往日的情分上,放过他。”   “蓝瑾儿,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怡妃俯下身来,细柔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直到那张漂亮的脸因痛疼而扭曲,她才冷戾的道,“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莫灵卿,是他背叛我在先,所有背叛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蓝瑾儿痛的下巴快下落掉,眼泪不再需要酝酿的直淌,“如果你肯留灵卿一命,我可以离开你喜欢的男人,我会和灵卿一起远走他乡。”   怡妃大笑两声,“你和莫灵卿?哈哈,你开什么玩笑”   “不管你信不信,但事到如今,我都要告诉你。”蓝瑾儿仰望着她的眼睛,深情的低诉,“相公心里一直装着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阿迭娜。那是他的初恋。所以,他一直不娶。直到遇见我,他说,因为我身上有她的影子。我和阿迭娜一样,喜欢做饭,不会缝衣,不会对他千依百顺,会拿他取笑,会莫名其妙的对他发脾气。。。。。。实话告诉你,我对灵卿,早就心有所属。只是,他早已娶妻生子。而且他花心,他甚至连一个妾的名分都迟迟不肯给我所以我一气之下替人远嫁他乡。也许是宿命,冥冥中上苍安排好了一切。我想逃,转了一个圈,却又回来了。我遇到了一个好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是我心上人的好兄弟。我本想一心一意的待他,为他生儿育女,和他厮守终生。可是,自从他知道阿迭娜原来一直就在他身边,他就变了。有时候,他抱着我的时候却是喊着阿迭娜的名字,他在外人面前对我越来越好。可是,他的脾气却变得十分暴躁,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和仇恨。有时候甚至会动手打我,打的时候却也是含着阿迭娜的名字。。。。。。。本来这一切我也都是可以忍受的,因为我理解他的心情,理解看到心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的那种痛苦和无奈。可是,直到昨晚,得知灵卿被判了死罪,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心里还是那么的爱着他,我不能看着他死。。。。。。。。”   “啪”   一巴掌狠狠的落在蓝瑾儿脸上,五个手掌印火一样的在她脸上燃烧,怡妃怒目喝道,“贱人你竟敢生如此下作的心思就算他不爱你,你也不能背叛他”   “可是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幸的我不想做别人的影子”蓝瑾儿痛苦的低吼,甚至不去捂脸,任由它火辣辣的痛,她激动起来,拉着怡妃的衣襟,“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成全了我们,也就是成全了你们”   怡妃一脚将她踢开,“贱人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弄虚作假的功夫,我早就见识过了”   说是不信,可蓝瑾儿说的,正是她所期望的。即使内心真的十分怀疑,可感情上,她又强迫自己去相信。   “相公经常会唱那一首歌,我想是写给阿迭娜的,你想听吗?”蓝瑾儿被一脚踹到了几尺之外,好在踢的是胳膊,而不是肚子,她忍着痛,继续煽情。   怡妃心中一动,鄙弃的眸光望着地上被她蹂躏过,却不敢啃声的女人,既泄了气获得报复的快感,虚荣心又得到了满足,“你唱来听听,不过你若敢骗我。。。。。。”她瞟向她的小腹,冷冷的笑了两声。   蓝瑾儿爬起来走向屋中的琴案,看着那架眼熟的瑶琴,心里百般滋味。   “一份爱能承受多少的误解,熬过飘雪的冬天。   一句话能撕裂多深的牵连,变得比陌生人还遥远。   最初的爱越像火焰,最后越会被风熄灭。   有时候真话太尖锐,有人只好说着谎言。   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   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后,会怪我恨我或感动,想假如,是最空虚的痛。。。。。。。   假如真可以让时光倒流你会做什么,一样选择我却不抱我。   假如温柔放手,你是否懂得,走错了可以再回头。。。。。。。”   她唱的如泣如诉,她听的泪流满面。   往事一幕一幕映上心头。   初恋就像冬天的雪花,单纯的触动着我们柔软的心弦。可是当你一伸出手,它便融化在你的指尖,那么美好,却握不住,留不下。   光阴荏苒,可原来那个冬天的雪花,早已从指尖沁入了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怡妃阖上眼,在雪花飞舞中挥动着双手,和那个单纯帅气的男孩一起在雪地里奔跑,欢笑声在纯洁的王国里飘荡。   蓝瑾儿的手指依旧在琴弦上抚动,安静空灵的旋律在指尖流淌。。。。。。。那对欢快的小恋人从雪地,走向花儿盛开的草原,和煦的春风载着彩蝶慢慢飞舞,传递着七彩的花香,传递着恋人深情的眼眸。天那么蓝,让人渴望化作两片云朵,翱翔天际,沉醉不返。。。。。。   寝宫里多了两个人,蓝瑾儿朝吴皇后点点头。吴皇后走到华丽气派的贵妃榻前,试探的语调轻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阿迭娜。”怡妃迟疑了片刻才回答。她的身份太多,就连阿迭娜都不是她的真名。可因为那三个字让人想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所以,那是她最留恋的身份。   吴皇后朝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男人脸色聚变,欲待出言询问,吴皇后手指轻放在他唇边,摇摇头。转眸向榻上安睡的美人,“你是何人?家在哪里?”   “我来自草原,我是女真人。”   男人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摇头,十指紧握。   “你接近大宋皇帝有何目的?”吴皇后又问。   “助我大金太宗皇帝完成一统天下之霸业。”   “唐福林是谁所杀?”   “是我,阿迭娜。”   “莫公子为何会非礼你?”   “我给他用了致幻剂。”   “朝中你可有同党?是谁?”   。。。。。。   男人忍无可忍,拳头朝身边的桌子砸去。吴皇后眼疾手快,在他胸口一点,歉意的福身道歉。   蓝瑾儿松口气,虽说使用了药物帮助催眠,可因为要问的问题太多,为了防止她中途疲倦睡着,使用量很小。那一拳下去,势必会将她惊醒,若将这个女人激怒,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否威胁过迎四方酒楼的李掌柜去暗杀蓝瑾儿?”见吴皇后问完了,蓝瑾儿才发问。   “没有。”   蓝瑾儿微怔,又问,“寒星的妹妹在哪里?”   “死了。”   蓝瑾儿沉默,顿了顿开口,“可有坟冢?她的尸首在哪?”   “我将她的尸体沉入了钱塘江。”   天使的面孔,恶魔的心灵。践踏和毁灭了不知多少无辜的人们   吴皇后抬起手掌,对准那颗充满邪恶的头颅,掌至发梢,却倏地停住,手腕一转,只点了她身上的穴道。   “皇上恕罪,臣妾适才担心皇上受不了刺激,才冒犯了皇上,请皇上保重龙体,不要为了这种女人而伤了身。”一替赵构解穴,吴皇后立即跪地求饶。   蓝瑾儿也起身,跪地行礼,“民女蓝瑾儿叩见皇上,失礼之处,还请皇上海涵。”   赵构只冲到怡妃身旁,发了疯似的摇着她,“你起来,朕有话问你”   见怡妃没反应,他扭头朝吴皇后喊,“你解开她的穴道,朕还有话要亲口问她”   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相视一眼,吴皇后道,“皇上,上次红船事件,那么多官兵和武林高手都不能将她围堵住。依臣妾看,还是先将她关押起来,容后再问。”   “你,”赵构指着蓝瑾儿,眸光凌乱,“你给朕的爱妃使了什么妖法朕不信不信”   蓝瑾儿暗里狠骂了句昏君,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解释道,“皇上请息怒,此乃催眠大法。民女通过情感和音乐的诱导,让怡妃娘娘放松了警惕,大脑意识处于毫无防范的半睡眠状态。所以,问出来的绝对是真话。如果皇上有所怀疑,民女可以再验证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看。”   赵构眸中骇人的气息四溢,蓝瑾儿背脊隐隐发凉。他若是蛮不讲理,知道了真相还不肯放人该怎么办?或是她透析一切真相,他觉得在她面前失了面子和尊严,杀人灭口那又该如何?”   而面前的这个天子,听说无容人之量。其实事前她都有考虑到这些,只是再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希望,吴皇后不要过河拆桥。   “既然蓝大夫这么说,本宫倒愿意一试。”吴皇后果然有情有义,并未将自己置身事外。   敢让人催眠的,定是内心坦荡,光明磊落之辈。蓝瑾儿朝吴皇后感激的一笑,充满了敬意。能有此国母,实乃大宋之福。   赵构痛苦的阖眼,平复着内心的激动,半响才睁开眼,神态落落,“皇后请起,蓝大夫请起。朕是一时不能接受,失态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让人沉湎不愿醒。   他倒真是个多情的。   “蓝大夫,朕留你在太医局为朝廷效命如何?官封一品。”御林军将怡妃抬走后,赵构外在的状态恢复几分。听吴皇后说蓝瑾儿只一眼就看出了她有肩伤,也是小有惊讶,遂有将她收纳之意。   “本宫也有此意。宫里若是有个女太医,后宫行走也方便。”吴皇后颌首附和道,面露欣喜之色。   “多谢皇上皇后抬爱。不过民女对自己的事业已经有了规划。”蓝瑾儿却一口回绝,且拒绝的干脆。   两人略感失望,不过此刻也无心在此事上多计较。朝中大臣通敌卖国之事,困扰着帝王的心。而且,还有个韩王爷。   “那蓝大夫就在皇后的仁明殿先行住下,替皇后将肩伤医好,为不为官,以后再说。”赵构神色倦态,说完这句,撩起黄袍迈步出门。   蓝瑾儿懂了,说是替皇后治病,实则软禁。这是小人之心,恐她出去乱说话。   “请皇上对莫公子一家网开一面。”上百条人命,蓝瑾儿心里一直悬着,匆忙请求。   赵构脚步微滞,却并未作答。   “恭送皇上。”   吴皇后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必心急。   “其实除了韩王爷,怡妃娘娘说的那些官啊人啊民女一个都不认识。”蓝瑾儿叹息道。   吴皇后一笑,笑她此刻的天真。两人虽然相识不过半日,可合谋了一件大事,替大宋揪出了一只狐狸,还挖出了无数蛀虫。   “瑾儿。”吴皇后连称呼都改了,像是对朋友般的亲切随和,“本宫的仁明殿比起唐府的竹里馆,少了些诗情画意,你不会是嫌弃吧?”   “皇后娘娘见笑了,还请皇后娘娘差人去唐府透露一下民女的行踪。”蓝瑾儿浅浅一笑,又问,“皇上会怎么处置韩王府?”   “后宫不得干政。”吴皇后道,顿了顿又说,“不过本宫会替他们求情的。莫公子的事你也不必再忧心,事实的真相大白,本宫要保住一门无辜,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公正来说,莫公子也算是功臣。还有瑾儿你,等皇上妥善处理好此事后,本宫会论功行赏。”   这还后宫不干政?   “若说论功行赏,赵霖也有功劳。”蓝瑾儿说的是实话,若非有他二话不说的带她进宫找吴皇后,就没有之后的一场好戏,将那只狡猾的狐狸打出原形。   “你可真多情”吴皇后拿她打趣,忘了要母仪天下,“你的那段台词若是让你家相公听到了,不知他会不会气的吐血?替莫公子解了冤屈,又要为霖儿求情。。。。。。”   蓝瑾儿无心和她玩笑,只淡淡的一笑,心情并未因怡妃落网而轻松。不知还要被软禁多久?   唐福林的葬礼她都不能参加了吗?她不回家,他该多么担心。   中秋过后,天气慢慢转凉。   秋,是一个适合沉淀的季节。   火红的纸鹤装满了一个又一个精致的花篓,一个纸鹤代表一份祝福。托人洒在钱塘江,洒在唐福林和小世子,世子妃的坟前。   生和死,不过是一种不同形式的存在方式。只是,生死之间,隔着一道不能逾越的门,两边的人,缺少可以交流的方式。但是,这却并不妨碍祝福的传递。   ◎◎◎   “相公,还记得你的理想吗?”   秋天的晚霞格外的斑斓明丽,两人朝山顶攀爬,想站在唐府的最高点一起看夕阳西下。   “你肚子没事吧?累不累?要不要我背你?”唐福贵答非所问,这句话,他几乎五步一问,奇怪怎么蓝瑾儿还不大喘气,这还是身怀六甲的孕妇吗?自从在宫中住了两月回来,身体状态好了不少。   “不累啊,一千米都爬不上,那怎么陪你完成你的理想?”蓝瑾儿开心的笑,精神飞扬。   “你陪我?”唐福贵找个干净的草皮扶她坐下,“这里风大,视野也开阔,歇歇再走。”   “当然是我陪你了,难不成你还想一个人五湖四海的去快活?”蓝瑾儿瞠他一眼,“有我陪你浪迹天涯不好吗?”   “可是,你的那个已经投资了近两万两的宏伟项目正在筹建中。。。。。。。”那就是个老虎机,大口的吞噬着他的银子,难道,她又想半途而废了?说是要挣大钱,他有些忐忑了。   “你也说还在筹建嘛,等我们周游四海回来,工程也该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完成我的理想。”蓝瑾儿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慢慢数来,“我们的第一站是哪里?往北走还是往南走?”   “往北,我们一起去看雪。”被她的快乐所感染,他憧憬着,阳光的脸上笑容灿烂。   “那就长白山,看雪,顺道去挖千年人参。”脑海中浮现出冰天雪地,外带意外的惊喜收获,她心痒难耐了。   “千年积雪为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长相守,到白头。”看她迫不及待的样子,他的声音里幸福流溢。握住她的手,指指紧扣,“好,就长白山,我们旅途的第一个目的站。”   长相守,到白头。不管是人生的旅途,还是旅途的人生。只要能在凝望中,在对方的眼里读到这简单的六个字,旅途,亦或人生,你就会收获满满一路的幸福。 完 【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